死寂。

  一种混杂着焦臭与血腥的死寂,笼罩着整片海港。

  先前山呼海啸般的呐喊与欢呼,仿佛是上个世纪的幻梦。此刻,只剩下火焰舔舐断木时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冰冷海水冲刷着残骸的“哗哗”声。

  每一个幸存的倭国武士,都僵在原地,瞳孔里倒映着那冲天而起的黑烟,以及烟柱下那个巨大的、空洞的海面。

  他们的旗舰,他们的大名,他们最精锐的武士……

  没了。

  就在一息之间,被彻底从这世间抹除。

  恐惧,化作了实质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一路窜上天灵盖。

  陈如龙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呆若木鸡的倭国舰队,最后,落在了岸上一名因为过度惊骇而瘫软在地的武士身上。

  那人身上的服饰,显示出他是仅次于大名的领主。

  新的领主。

  陈如龙收回视线,从怀中取出了一叠整齐的纸券,纸质坚韧,上面用朱红色的印泥盖着一个清晰的大印。

  他将其中一张,随意地递给了身旁的亲兵。

  亲兵会意,走到船舷边,对着下方一艘幸存的倭船,将那纸券扬手扔了下去。

  纸券在空中打着旋,轻飘飘地落在了那艘船的甲板上。

  船上的倭人浑身一颤,如同见到了什么催命的符咒,竟无一人敢上前拾取。

  “告诉他们。”

  陈如龙的声音不大,却通过传声铜管,化作了足以覆盖整个战场的洪亮宣告。

  “此为‘工分券’。”

  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冰冷得如同钢铁。

  “可以凭此券,到北平市舶司兑换粮食、布匹,甚至是……铁器。”

  声音平稳,却在每个倭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铁器!

  那可是大明严令禁止出口的战略物资!

  新任领主瞳孔骤然收缩,那张瘫软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极度复杂的贪婪与恐惧。他颤抖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份被亲兵送上岸的协议。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滑向协议的最后。

  那是一行朱红色的、用汉倭两种文字并排书写的条款。

  “凡持有工分券者,皆受大明燕王府庇护。”

  陈如龙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那笑容无比真诚,是一个慷慨的施予者,在面对迷途的羔羊时,才会露出的悲悯。

  他将那份决定石见银山未来百年命运的卷轴,轻轻放在了新领主颤抖的手中。

  “签了它。”

  他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极裁决。

  “或者,我换一个人来签。”

  ……

  就在陈如龙用“大炮与契约”为朱棣撬开倭国银矿的同时,一片更加冰冷、更加广阔的海域上,另一支幽灵般的舰队,正悄然撕开黎明前的薄雾。

  三艘通体漆黑的钢铁巨舰,沉默地划开高丽南部海域的波涛。

  它们没有狰狞的撞角,也没有传统战船高耸的船楼,只是三座平顶的、会移动的钢铁堡垒。烟囱里喷吐出的浓重黑烟,混杂着水汽,在海面上拖出三道长长的、灰黑色的伤疤。

  这里是高丽最大的贸易港口——釜山港的外海。

  分舰队指挥官,赵毅,正站在旗舰“破阵号”的舰桥上。

  他身上穿着一身与周围冰冷钢铁格格不入的陈旧棉甲,那是他跟随燕王朱棣在北境征战多年的旧物。

  棉甲的边角已经被磨得发白,却被他擦拭得一尘不染。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脸上的线条如同北境的风沙雕刻而成,坚硬而冷厉。

  “将军,已经可以看见釜山港的灯塔了。”

  一名年轻的瞭望兵大声报告,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战栗。那不是恐惧,而是即将见证历史的亢奋。

  赵毅没有回头。

  他只是用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注视着远方那个逐渐清晰的港口轮廓。

  高丽。

  大明的藩属。

  这个词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了一瞬,便被他毫不留情地碾碎。

  藩属?

  在燕王殿下的宏图霸业面前,任何阻碍,都只是需要被碾碎的石头,无论它顶着什么名头。

  胡惟庸。

  这个名字,赵毅更是熟悉。正是此人当权时,处处掣肘北平,甚至暗中断绝了军械粮草的补给。

  如今,他虽死,其党羽却在高丽兴风作浪,妄图用小小的棉花,来卡住北平发展的脖颈。

  可笑。

  他们根本不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位雄主。

  也根本不明白,这位雄主手中,掌握着何等超越时代的力量。

  “传我命令。”

  赵毅终于放下了望远镜,声音不大,却带着金属敲击般的质感。

  “所有舰炮,解除炮衣。”

  “主炮,装填实心弹。”

  “目标,釜山港外,三里海域。”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冰冷的钢铁甲板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与机械绞盘转动的吱嘎声。

  一门门黑得发亮的线膛炮,被水兵们从防水油布下释放出来,炮口缓缓抬起,无声地指向了那片平静的海面。

  “开炮。”

  赵毅的命令,简单到没有任何修饰。

  下一秒。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一枚重达百斤的实心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从“破阵号”的主炮炮口喷射而出。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轨迹,随即狠狠砸入釜山港外三里处的海面。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高达数十丈,随后又轰然砸落,激起滔天巨浪。

  整个釜山港,瞬间从沉睡中被惊醒。

  港口内的所有高丽官员与守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炮响,震得肝胆俱裂。

  他们冲出房门,冲上箭楼,骇然地望向海面。

  然后,他们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三艘从未见过的、如同海中巨兽般的黑色铁船,正呈品字形,死死地封锁住了整个港口的出海口。

  那些船没有帆,却能逆风而行。

  那些船冒着黑烟,仿佛燃烧着地狱的火焰。

  刚才那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正是从其中一艘巨兽的身上发出的。

  “那……那是什么怪物!”

  “是海神发怒了吗?”

  港口的官员们面如土色,双腿打颤,几乎站立不稳。他们立刻派出一艘小船,壮着胆子前去交涉。

  赵毅甚至懒得用望远镜去看那艘可怜的小舢板。

  他直接对传令兵下令。

  “打旗语,告诉他们。”

  “奉大明燕王密令,搜查北元残余势力潜伏港口,确保藩属国安全。”

  “我部将即刻登岸,检查所有仓库,任何阻拦,皆以通敌论处。”

  冰冷的命令,通过旗语,清晰地传递到了高丽人的眼中。

  “通敌”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了高丽官员的心口上。

  他们看着那三艘钢铁巨舰上,缓缓转向、对准了港口的黑洞洞炮口,又想起不久前从对马岛传来的、关于倭国舰队全军覆没的恐怖传闻。

  所有的抗议,所有的质问,都堵在了喉咙里。

  恐惧,压倒了一切。

  他们只能颤颤巍巍地打开港口的大门,放行。

  当赵毅亲率的士兵踏上釜山港的码头时,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屈辱的气息。

  北平的士兵们没有理会那些瑟瑟发抖的高丽守军。他们在军官的带领下,直奔港口最大的仓库区。

  一脚踹开仓库大门。

  瞬间,所有士兵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仓库之内,一座白色的山丘,一直堆到了房顶。

  一包包被压得无比紧实的棉花,散发着干燥而独特的植物清香,数量之多,简直令人咋舌。

  这正是北平纺织工坊日夜盼望的战略物资!

  赵毅缓步走进仓库,他伸手,从一个破损的棉花包里,抓出了一把洁白的棉絮。

  棉纤维修长,质地柔软。

  是上等的好棉花。

  他嘴角的线条,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

  “此乃战略物资!”

  赵毅的声音,在巨大的仓库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胡惟庸意图谋反,勾结北元余孽,此批棉花恐有资敌之嫌!”

  “为了大明江山永固,为了高丽藩国安危,北平燕王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士兵。

  “征用了!”

  命令一下,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如同出闸的猛虎,扑向了那堆积如山的棉花。

  他们没有携带金银,却带来了大捆大捆的、崭新的纸券。

  那是燕王府工坊最新印制的“工分券”。

  士兵们在搬运棉花的同时,将几份盖着“大明燕王府”朱红大印的公文,贴在了仓库最显眼的柱子上。

  又随手将几张工分券,散落在空出来的地面上。

  公文上的字迹龙飞凤舞,气势磅礴。

  “兹征用高丽釜山港优质棉花数万包,以充军需,日后结算,凭此券赴北平市舶司兑换!”

  至于这些在高丽境内形同废纸的“工分券”能兑换到什么,何时能兑换,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高丽的守军与官员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一包包属于他们的财富,被那些如狼似虎的明军士兵高效地搬上运输船。

  他们看着那三艘钢铁巨舰恐怖的轮廓,感受着那些黑洞洞炮口传来的死亡凝视,连一句像样的抗议都说不出口。

  恐惧与无奈,笼罩了整个釜山港。

  他们进行了一场毫无成本的掠夺。

  不。

  用燕王府的说法,这是一次合乎“礼仪”与“正义”的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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