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陷落,公孙瓒自焚而亡的消息,如同一场席卷河北的暴风雪,带来的不仅是震撼,更是刺骨的寒意。这意味着持续多年的河北双雄争霸格局彻底终结,一个更加强大、更加统一、也更加危险的袁绍集团,正式登上了历史舞台。

  邺城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仪式,袁绍志得意满,大封功臣,犒赏三军。其声望如日中天,麾下谋臣猛将云集,地盘横跨冀、幽、青、并四州(名义上),带甲数十万,粮草堆积如山。放眼北方,已再无抗手。

  而黄天谷,则在这片狂欢的阴影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压力。

  “袁本初下一步,必是整顿内部,消化战果。”徐庶的声音在聚事厅内显得格外沉重,“而我等,便是这‘内部’最显眼、最不服管束的一根刺。”

  “文丑大军剿灭张白骑后,并未完全撤回,其一部就屯驻在常山国,距我不过数日路程。”高览指着地图,面色严峻,“名为清剿黑山余孽,实则…剑指何方,不言而喻。”

  “邺城发来的公文,语气也愈发强硬。”王胥补充道,“催促军械的数目翻了倍,还要求我等上报详细兵员册、粮草库存、乃至盐铁产出!这分明是要摸清我们的底细,为日后动手做准备!”

  厅内气氛凝重。袁绍已成为庞然大物,与其正面对抗,无异螳臂当车。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更进一步示弱?”甄尧试探着提出,“主动上缴部分兵权,或请袁绍派遣官员入驻监管…”

  “不可!”赵云断然反对,他伤势已大致痊愈,英气更胜往昔,“兵权一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袁绍之辈,岂会真心容我?”

  “子龙所言极是。”林墨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示弱已无用处。袁绍欲扫平六合,绝不会允许卧榻之旁有他人鼾睡。求饶,只会死得更快。”

  “那…我们该怎么办?”褚燕急躁地问道。

  林墨走到地图前,目光却并未停留在河北,而是越过黄河,投向了更南方的中原大地。

  “袁绍虽强,却非没有弱点。”林墨的手指划过地图,“其地广人众,然新附之地未稳,幽州有公孙残部,黑山张燕未平,青州有黄巾余党,并州匈奴鲜卑时有寇边…此其内忧。”

  “更重要的是,”林墨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兖州、豫州一带,“曹操已迎天子于许都,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乃袁绍最大之外患,亦是他心头之刺!袁绍与曹操,必有一战!”

  “首领是想…”徐庶眼中精光一闪,“借曹操之势?”

  “不是借势,是寻找生机。”林墨纠正道,“袁曹大战一起,河北兵力必然被牵制,此乃我等喘息之机。甚至…若能获得天子名义,哪怕只是虚名,亦可大大缓解我等的政治压力。”

  与曹操联络?甚至谋求天子诏书?这想法太过大胆,风险也极大。

  “然则如何与许都联络?曹操又岂会轻易授我等名分?”王胥疑惑道。

  “事在人为。”林墨目光坚定,“袁绍势大,曹操亦需盟友,哪怕是远在河北、微不足道的盟友。更何况,我们并非没有筹码——我们对河北地理、袁绍内部情况的了解,便是筹码之一。”

  就在黄天谷高层为这远交近攻之策苦思细节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竟主动送上门来。

  这一日,谷外哨卡擒获一名形迹可疑的商贩。此人看似普通,但应对盘问时眼神闪烁,且随身货物中藏有一封用蜜蜡密封的、极其隐秘的书信。

  书信被立刻送到林墨手中。打开一看,林墨和徐庶都大吃一惊。

  信并非来自曹操,而是来自一个他们万万没想到的人——当今皇帝刘协身边的一位近侍宦官!信中用语隐晦,但却透露出天子在许都形同傀儡,曹操专权,皇帝陛下日夜忧思,渴望有忠臣义士能“匡扶汉室”,并隐晦提及听闻林墨“虽处江湖之远,却有忠义之心”,云云。

  随信附来的,竟还有一小块角料,似是某种皇家器物上的碎片,上面有着模糊的宫廷印记。

  “这…这是真是假?”王胥又惊又疑,“天子近侍,怎会知我黄天谷?又怎会送来如此书信?”

  徐庶仔细查验了信件和角料,沉吟道:“印信似是不假。许都朝堂,曹操与汉室旧臣矛盾日深,或有失意者欲借外力…亦或是曹操的试探?此事蹊跷,风险极大。”

  然而,林墨却从这封突如其来的密信中,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危险而又充满诱惑的机会。

  “无论真假,这都是一个信号,一个与许都建立联系的突破口。”林墨沉声道,“即便真是试探,也说明曹操或者汉室方面,已经注意到了我们。”

  他当即决定,行险一搏。

  “元直,劳你亲自执笔,以我的名义回信。语气要极尽恭顺忠恳,表达对汉室的无限忠诚和对天子处境的深切忧虑,痛斥曹贼……不,指责曹操‘虽迎驾有功,然行事或有僭越’,并表示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虽万死而不辞!但切记,信中不可留下任何实质性把柄,多用典故,含糊其辞。”

  “另外,将我们之前缴获的张白骑的那枚‘平难中郎将’印绶(文丑剿灭张白骑后,并未索回此物),连同一些……嗯,荧光洞产出的‘珍稀’瓜果,作为‘贡品’,一并秘密送往信中指定的联络地点。”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的回应。既表达了“忠心”,又送上了“贡品”,甚至还巧妙地把袁绍封的官印送回去,暗示己方与袁绍并非一心。

  信使带着密信和贡品,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南下的小道上。

  整个黄天谷都在焦虑地等待着回音,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然而,还未等许都方面有任何消息,袁绍的新一轮压力已至。

  这一次,来的不是文书,也不是军队,而是一纸“征调令”——命令“行厉锋校尉林墨”,即刻率本部精锐三千,北上邺城集结,随大军征讨并州匈奴!

  征调三千精锐!这几乎是抽空黄天谷一大半的机动力量!而且是要离开根据地,远赴并州作战!其中凶险,不言自明!

  “这是阳谋!”高览怒道,“若不去,便是抗命不遵,正好给他借口讨伐!若去,便是羊入虎口,生死操于他人之手!”

  “能否以兵力不足、需防御黑山为由推脱?”赵云皱眉。

  “恐怕很难。”徐庶摇头,“袁绍既然下令,必然做好了我们推脱的准备。黑山张燕近日出奇安静,说不定…已被袁绍暗中安抚或稳住。”

  厅内再次陷入僵局。去与不去,似乎都是死路。

  就在这进退维谷之际,南下许都的信使,竟然奇迹般地回来了!而且带回了一个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惊喜”!

  信使不仅带回了许都的回信,更带回了一名天使——一名真正手持天子旌节、面带傲气的宦官!

  那宦官在聚事厅内当着所有人的面,展开了一卷明黄色的绢帛,用尖细的嗓音高声宣读:

  “制曰:朕闻巨鹿义士林墨,忠勇性成,剿匪安民,功在地方。今特加封为‘讨逆将军’,领巨鹿太守,假节,督冀北诸军事,讨不臣,安黎庶!钦此!”

  讨逆将军!巨鹿太守!假节!

  一连串的头衔砸下来,直接将林墨从一个杂号校尉,拔高到了镇守一方的将军、太守!甚至拥有了“假节”的临时专杀之权!

  这封诏书,价值连城!虽然出自被曹操控制的许都朝廷,但其名义上的合法性,远超袁绍的任何任命!

  厅内众人,包括林墨自己,都一时愕然,难以置信。

  那宦官宣读完旨意,脸上傲气稍敛,对林墨低声道:“林将军,陛下知你忠义,特此恩典。望你好自为之,莫负圣恩。如今朝中奸佞当道,陛下身边,正需似你这般的股肱之臣啊…”言语之间,暗示意味十足。

  送走天使,聚事厅内炸开了锅。

  “这…曹操怎会如此大方?竟然给出如此重赏?”王胥又喜又忧。

  “非是曹操大方,而是许都城内,有人不想让曹操舒服!”徐庶迅速冷静下来分析,“此诏书,未必出自曹操本意,或是汉室残余力量与曹操博弈的结果,意在河北埋下一颗钉子!而曹操顺水推舟,或许也想借此试探袁绍,甚至祸水北引!”

  “无论如何,此诏于我,乃是及时雨!”林墨握紧那卷绢帛,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袁绍的征调令?哼,如今我乃天子亲封的巨鹿太守、讨逆将军,守土有责,岂能擅离?”

  他立刻下令:“元直,草拟文书,回复邺城。言我部刚获天子诏命,委以守土重责,且境内黑山未靖,实难分兵北上。然北伐匈奴乃国之大事,我部愿竭尽所能,输粮五千石,箭矢十万支,以资军用!”

  一份诏书,瞬间化解了征调之危!虽然依旧要出血,但保住了根本!

  “另外,”林墨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将天子诏书的内容,‘不小心’地泄露出去,特别是要让沮授、许攸,乃至袁绍本人知道。”

  他要让袁绍知道,他林墨,如今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边境小校尉了。他的背后,站着许都的天子(尽管是个傀儡)!

  一场危机,竟以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方式暂时化解。

  黄天谷不仅未衰,反而声势更隆!

  林墨手持诏书,走出聚事厅,望向南方。许都的水,果然很深。而这封突如其来的诏书,究竟是护身符,还是催命符,或许犹未可知。

  但无论如何,黄天谷这艘船,已经驶入了更广阔,也更凶险的江湖。

  “讨逆将军…”林墨默念着这个新名号,眼中野心之火,愈烧愈旺。

  乱世之中,名器亦可为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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