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霍祁华怎么动脑筋,今夜对苏瑶来说,自然是睡的踏实的一夜。

  习惯早起的她,天没亮就睁开了眼。

  没想到院子里已经有响动。

  苏瑶穿好衣服,推开门一看,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恍然,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公园。

  晨光淌过青砖黛瓦的院落,给墙角的月季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霍祁华身着白背心,绿军裤,干净利落,拳脚起落间带着风,每一招都刚劲利落,虎虎生威。

  不远处的老人,身着白色太极服,身形如松,身形舒展。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引人入胜。

  院角的紫藤架下,老太太正慢悠悠舒展筋骨。

  双脚并拢直立,向前向下弯腰,用手指尖去触摸脚面。

  接着,她双脚分开于肩齐,左手叉腰,右手高高举起,朝左侧缓缓弯腰。

  几根银发从耳边垂落,随风飘动。

  “起来了?”霍祁华第一个发现了苏瑶。

  他停下动作,走到苏瑶面前,指着院子里的石板:“那里有洗漱用品,热水也在上面放着。”

  “好。”苏瑶点头道谢。

  见大家都起来了,苏瑶有些惭愧。

  老爷爷笑呵呵的,边打太极,边和苏瑶打招呼:“小姑娘,要不要来一下太极?”

  苏瑶还没开口,就被老太太拦住了:“你以为人家跟你老头子一样啊?慢吞吞的,急死人!”

  她转头笑着问苏瑶:“丫头,要吃什么?我来做。”

  老太太的脸颊上爬满细碎的皱纹,笑起来时眼角的皱纹弯弯,仿佛也在笑。

  穿着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的浅蓝色布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木簪子绾着,鬓角的银丝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也许是想念外婆了,苏瑶觉得她很亲切。

  “奶奶,我跟你一起做吧。”

  “行啊!”老太太也不拒绝,带着苏瑶进了厨房。

  “本来早上我想熬点小米粥的。再去买些馒头配着吃。”老太太指着厨房里的东西道。

  苏瑶看着眼前一大袋的面粉:“有面粉的话,我来煎葱油饼就行,别买馒头了。”

  “好啊!要什么配料啊?”老太太双眼放光。

  她做了几十年的饭菜,怎么都学不会,做的最好吃的,也就是小米粥了。

  其他啥菜都一样的做法:放锅里煮一煮,再加点盐,倒点油。

  “您有鸡蛋吗?鸡蛋和面粉搅拌在一起,再煎薄饼,也好吃的。或者有肉,有葱,都可以做出不同的饼。”苏瑶问。

  “都有都有的!都在这里,丫头你看着办吧。”老太太有点激动。

  “行,到时候如果不好吃,奶奶您别嫌弃啊。”苏瑶客气道。

  “没事,不好吃就让两个男的吃。男人的胃,不就是用来清扫垃圾的吗?”老太太一挥手,霸气无比。

  苏瑶被她逗得咯咯直乐。

  厨房里,一片温馨祥和。

  苏瑶和老奶奶两人边说笑着,边做早餐。

  院子里,老头子停下动作,看着霍祁华,压低声音:“你来真的?”

  霍祁华微微勾唇:“人生大事,岂能有假。”

  老头子眉头微锁:“丫头不错,别让你妈伤了她的心。”

  “我妈会喜欢她的。”霍祁华看向苏瑶的方向,肯定道。

  “恐怕没那么容易,你心里要有个准备。”老人说罢,继续打太极。

  “老爷子,你好像越来越慢了啊!”霍祁华嘿嘿笑道。

  老爷子傲娇道:“太极拳是国粹,别看它慢吞吞的,可打起来不一定输刚给你们。”

  霍祁华挑眉:“那试试?”

  “行啊!”

  说干就干,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开始交手。

  苏瑶和老太太端着做好的早饭出来时,就看见两人在院子里你来我往的打斗着。

  头发花白的老人,身着白色宽松太极服,脊背挺得笔直,脚下踩着不疾不徐的步子。

  年轻人则身形挺拔如松,弓步冲拳,拳风刚劲,拳拳直逼老人面门。

  却见老人不慌不忙,手腕轻轻一翻,将霍祁华的力气卸去大半。

  再身形微微一侧,像风中摆柳般避开攻势,脚下的太极步圈圈绕绕,带着行云流水的韵致。

  霍祁华攻势不减,劈掌、踢腿、格挡,每一招都虎虎生威,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出拳时带动的风,在晨风中呼呼作响。

  老头子始终守着“以柔克刚”的门道,对方的拳头凌厉,他便用云手轻轻拨开;对方的踢腿迅猛,他便借势侧身,以野马分鬃的招式带起一股柔和的劲,将那股冲力引向地面。

  霍祁华渐渐察觉,自己的刚劲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处处受制。

  “早饭可以吃了,你们先收收罢!”老奶奶大声招呼道。

  一个收势,霍祁华擦了擦额头沁出的薄汗,对着老头子抱拳笑道:“蔡爷爷,您这太极,不得了!”

  说罢,他竖了竖大拇指。

  他这套军体拳打下来,在不对都鲜有对手。

  老头子一把年纪了,他打了好久都拿不下,起码和他势均力敌。

  蔡老头捋着胡须,眉眼弯弯:“你这军体拳,也是刚劲十足,后生可畏。”

  难得遇见对手,他打的好舒服。

  “洗把脸,吃饭了。尝尝苏瑶做的早饭。”老太太招呼道。

  霍祁华和老头子并肩走到老槐树下的石桌边。

  两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打斗中,意犹未尽。

  霍祁华拧开军用水壶,先给蔡老头斟了半杯凉白开,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笑道:“爷爷,您方才那招云手可真绝,我那拳眼看着要沾到您衣角,愣是被您轻轻一带就卸了力,跟撞进棉花堆似的。”

  蔡老头接过水杯,指尖摩挲着杯壁,慢悠悠呷了一口。

  捋着花白的胡须眯眼笑:“你这军体拳也不含糊,招招干脆利落。要是再沉下心些,把力道收放得更匀些,那股冲劲就更有章法了。”

  苏瑶突然插嘴问道:“蔡爷爷,我听人说太极讲究以柔克刚,是不是越慢越有门道?”

  “慢不是拖沓,是藏着乾坤。”蔡老头见有人想了了解太极,顿时来了兴致。

  十多年了,周边没一个人愿意和他聊太极的好,他郁闷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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