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威胁她。

  京妙仪瞪着他,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你、”

  她再怎么生气,阮熙都不动怒。

  他就是要菩萨为他乱了心绪。

  这是他一生都梦寐所求的。

  “你、跪下。”

  她气坏了,怒喝一声。

  “哈哈哈哈哈”阮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菩萨,你再说一遍,你让我跪下?

  我阮熙征战沙场多年,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天子。

  除此之外还没有人敢让我下跪。”

  他真的是觉得有意思,她怎么敢这么和他说话。

  “菩萨,是被沈决明那碗毒药吓晕了头?”

  他双臂环抱,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还真是一如往昔的羞辱他,看不上他。

  “你见菩萨不跪吗?”京妙仪强壮镇定,她在赌。

  瞧瞧那理直气壮的话。

  阮熙压不住的唇角,眼眸低垂却带着兴奋,胸膛因为激动而剧烈的呼吸着。

  他挥起衣摆,毫不犹豫地跪在她面前,虔诚的眼神里倒映着京妙仪的脸。

  “菩萨。”

  疯子。

  京妙仪攥紧手心,他果然和前世一样,她越是讨厌他,越是羞辱他,他就越是听话。

  这个人简直是有病。

  “转过去。”

  京妙仪冷下声,神情也从一开始的慌乱变得镇定。

  这世间总会有人宁愿做狗也不做人。

  阮熙挑眉,歪着头,转身。

  一气呵成。

  京妙仪站起身,水哗哗落下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若隐若现的兰花香,勾得人口干舌燥。

  阮熙一个战场之上,百战百胜,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却红了耳。

  京妙仪拿起外衫胡乱穿上。

  她上前看着那带着杀气的刀,她大着胆子上前,从他那精壮的腰后拔出刀,抵在他后腰上。

  男人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得更加兴奋,就算不看他的脸,京妙仪也知道。

  他的脸上一定带着疯魔的亮光。

  像个变态一样。

  “菩萨,也会杀人?”

  “你教我的。”

  阮熙的眼神愈发深邃,仿佛要将身后这个女人彻底吞噬。

  他顶级过肺般地猛吸一口,像是将所有属于她的味道都藏起来。

  “菩萨这般,当真让我欲罢不能。”

  他转过身,抓住她的刀抵在胸口,“菩萨,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对我来说多有吸引力。”

  他那狭长的眸子里,疯狂快要溢出,整个人都因为激动而颤抖。

  握住刀的手不断地向上抬。

  他挟眸望着她,不肯挪开半步,是要将人死死地钉在他的眼中。

  他裂开嘴角,艳红的舌头伸出毫不忌讳地舔着那锋利的刀刃。

  疯子。

  京妙仪下意识地要抽刀。

  却被他死死握住。

  刀嵌入手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你疯了?”

  “疯?”他歪头笑得疯狂,“菩萨难道不知,这世界上最虔诚的信徒就是疯子啊。”

  他的舌尖被利刃划开鲜血从嘴角留下,可他压根都不在意。

  跪着走上前,一点一点地靠近她,将她手中的刀夺去,丢在一旁。

  京妙仪不断地后退。

  他就这样跪走上前。

  直到她被抵坐在椅子上,退无可退。

  铁骨铮铮的人跪在她面前,那带血的手不敢玷污她,擦了又擦,见血不止。

  他拿起一旁的烛火直接往他的伤口上烧。

  “阮熙!”

  京妙仪骨子里的良善让她喊出声。

  阮熙挑眉,烛火下的那双眸子泛着红光,见血终于止住,他这才随意地丢掉。

  只见那蜡烛滚落在地一直朝着矮榻下滚去,最后消失在黑暗里。

  “你最虔诚的信徒在这。”

  阮熙用帕子将手上的污泥细细地擦干净,最后郑重地伸出手握住她那纤细的手腕。

  “菩萨,不保佑你的信徒吗?”

  此刻的阮熙哪里有左卫大将军的杀伐之气,他此刻恨不得柔光加身,歪着头,像是一条看门犬一样探出脑袋。

  这是正三品,穿紫袍金鱼袋加身的人大乾官员。

  这颠覆了京妙仪所有认知。

  他的疯狂令人感到恐惧。

  京妙仪犹豫着,伸出手轻轻抚摸在他的头顶。

  “砰——”

  “砰——”

  “砰——”

  心像是要炸了一般,飞快地跳动,他的耳旁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像是快要死了一样。

  不行,不行,他不能死。

  他要做些什么,要做些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如饿虎扑食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她。

  一袭白衣的京妙仪高坐在他的面前,昏暗的烛火上,模糊了周围的一切。

  她就是菩萨。

  他一个人的菩萨。

  “阮、阮熙。”

  京妙仪被他那势在必得眼神惊到,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手从后搂住她的腰,猛地将人抱起,朝着内屋走去。

  “阮、阮熙,放开我。”

  内室相连的那道珠帘,阮熙粗暴地将其摘下,丢在地上。

  珠子砸在地上的声音,像极了他跳动不断的心跳。

  阮熙将人放在床榻上,不顾一切地栖身上去。

  “菩萨,我要吻你。”

  “你疯了?”

  京妙仪慌乱地想要推开他。

  “是,我快要疯了,你听不到我乱了的心跳吗?

  菩萨,你不是会医术吗?在青州你不是救了很多人嘛?

  你为什么不救救我。”

  他眼含热泪,此刻的阮熙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握住她的手抵在他的心口,“你听啊,菩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说,我如何你才能心甘情愿地让我吻你。”

  京妙仪怔愣在当场。

  这、这是阮熙?

  中邪了?

  她要抽回手,身上的人却怎么也不肯。

  “杀人,我帮你杀人如何?”

  阮熙激动地开口。

  他坐直身子,热切地看着她,“沈决明怎么样?

  他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人,他还妄图想杀你。”

  “或者长公主?我也可以帮你杀了她。

  她想杀了你,我就把那些刺客大卸八块地丢在她长公主府里。

  这是警告,她要是再敢来一次,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京妙仪皱眉,这人有疯病?

  “镇国公真爱说笑,你不就是长公主的人。”

  “放屁,老子何时是他的人,老子是大乾的左卫将军,可不是她一个老女人的人左卫将军。

  我跟她是可以合作的关系,可不是她的狗。”

  阮熙抬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舌尖暧昧地缠绕着她的指尖。

  “要说狗,我不介意成为菩萨的狗。”

  京妙仪冷着眸子,对于男人在床上的话,她压根就不会信。

  他若真的奉她为神明,前世的她又怎会轻易地被长公主毒死。

  他若真的是她的狗。

  前世的她又怎么会被囚禁在他府邸,稍有不顺他心意,便鞭刑伺候,让她沉沉浮浮,践踏她的尊严。

  让她亲眼看着他们的交合。

  镇国公府那间镜屋就是他用来羞辱她的。

  “怎么?菩萨就认定我是恶人?”

  阮熙抬手掩面,指缝里露出阴邪的眼神,嘴角噙着危险的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十足的恶人。

  我杀父、杀兄、杀师,杀友。

  男人、女人、孩子、老人,只要妨碍到我,只要让我不爽,我就是要杀。

  这就是我,道德伦理于我于无物。反正我这样的没读过书,没什么道德感。

  但像我们这样的人,最信神明。所以,菩萨,你是神,你怕我做什么?”

  京妙仪第一次深切地认识到京家族训,为何立志于教书育人,让全天下的百姓都有书可读。

  要不是说没读过书的人都是蛮荒人。

  他还真是好意思说出口。

  京妙仪默默挪了个位置,她不想和没有道德观还如此理直气壮的人有太多交流。

  怕被传染上疯病了。

  她要长公主死,陷害她父亲的所有人都付出代价,但前提是,她要为父亲平反。

  她绝不可能让父亲背上骂名。

  她要让这些人跪在父亲的坟头磕头谢罪。

  阮熙看着她要逃,抬手将人抱紧怀里,含住那白润的耳垂。

  “菩萨,你不该满足信徒的愿望吗?”

  “我现在就想要上你。”

  京妙仪挣扎着,一脚将人蹬下床,她冷着脸,凶恶地看着他,“跪着。”

  她就不能在阮熙面前露出一丝的慌乱,否则这人就会蹬鼻子上脸。

  他就是个死变态,就得羞辱他,他才会听话。

  阮熙一愣,伸出的利爪瞬间收起来,乖乖巧巧地跪在她床边。

  京妙仪不敢露怯,径直地躺下盖好被子,阖眼。

  视若无人一般。

  阮熙腰笔直地跪着,不敢有一丝的逾矩。

  眼神在她的身上流连忘返。

  好像知道那里衣下的神圣。

  可菩萨不让。

  强取菩萨会动怒的。

  睡在院子里的宝珠揉了揉脖子,好疼,谁,又是谁。

  她吓得快步朝着小姐的房间走去。

  推门的一瞬间,宝珠吓得瘫坐在地,她、她看到什么?

  堂堂镇国公,左卫大将军,居然跪在她家小姐的床边。

  一整夜吗?

  阮熙怒瞪宝珠,吓得她捂住嘴。

  本来就睡不安稳的京妙仪当场就给吵醒,一睁眼,她吓了一跳。

  这人是真疯子。

  真在她床边跪了一夜?

  “你可真该死,吵醒了菩萨。”阮熙露出獠牙,一直守在屋外的常青祭出利刃。

  “不要。”

  京妙仪喊出声。

  常青不为所动。

  “停。”

  直到阮熙出声,他这才停手。

  京妙仪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阮熙却无所谓,他静静地看着京妙仪,“菩萨,我很乖,跪了一整夜,你不该给我一些奖励吗?”

  他用着最无辜的词语说着最强硬的话。

  这可不是祈求,这是强硬的想要索取。

  “我要菩萨赐我吻。”

  “缠绵悱恻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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