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浸透了杭州城的每一寸街巷。

  福生领着数十名暗卫,如一道道鬼魅般穿梭在纵横交错的坊巷之间。

  他们的脚步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凌厉。

  手中的兵刃在月光下偶尔闪过一丝寒芒,惊得夜宿的雀鸟扑棱棱飞起。

  今夜的杭州城,注定无眠。

  他们既要追查那两名灭口人证的黑袍人踪迹,更要寻到人证身边那名凭空消失的贴身护卫。

  尤其是那名护卫,因为此人是戳破这场惊天阴谋的关键。

  一时间,全城鸡飞狗跳。

  巡夜的兵丁被莫名驱散,客栈酒肆被反复搜查。

  连城郊的村落、废弃的破庙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坊市间的百姓被惊醒,隔着窗棂窥见那些黑衣人的身影,吓得大气不敢出。

  只敢在暗地里窃窃私语,猜测是哪位大人物动了雷霆之怒。

  可这一番折腾,直至东方泛起鱼肚白,晨光刺破夜色,终究是一无所获。

  那两名黑袍人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没留下半点痕迹。

  而那名护卫,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杳无音讯。

  天将亮之时,福生面色凝重地回到客栈复命。

  李景隆听罢,只是淡淡颔首,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冽。

  越是什么都查不到,便越说明此事背后的水,深得可怕。

  晨光熹微,薄雾尚未散尽。

  李景隆便身着一袭玄色锦袍,腰束玉带,步履沉稳地踏入了提刑按察司的大门。

  与昨日不同,门口的守卫见了他,哪里还敢有半分阻拦。

  一个个躬身垂首,大气不敢出,连眼皮子都不敢抬。

  昨夜满城的动静,早已传遍了杭州城的大街小巷。

  谁不知道,是这位奉旨查案的王爷,搅动了这一池浑水。

  如今的李景隆,在他们眼中,早已是惹不起的存在。

  “王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不过片刻,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提刑按察使卢勉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连朝靴都歪了一只,踉跄着从廨舍的方向奔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眼底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昨夜城内闹得天翻地覆,他在衙门里如坐针毡。

  一边派人打探消息,一边又要应付都指挥使司和布政司的问询。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天亮,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不光是他,杭州三司的另外两位主官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指挥使秦渊连夜带着兵马出城剿匪,至今未归。

  而布政使顾远洲,李景隆来了杭州数日,连此人的面都还未曾见过。

  还不清楚此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总之,昨夜对于这三个人来说,一定很难熬。

  李景隆背负双手,缓步走在按察司的庭院里。

  目光扫过院中那几株枝叶枯黄的梧桐,漫不经心地开口。

  语气虽然平淡,却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威压:“本王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

  卢勉连忙躬身,侧耳倾听,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忐忑。

  “那名人证,并非暴毙而亡。”李景隆的声音陡然转冷,字字清晰,“而是被人灭口。”

  “而且,而且杀手当时就在他的房中!”

  话音戛然而止,李景隆缓缓转头看向站在身侧半弓着身子的卢勉。

  卢勉垂着头,神色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景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半分暖意也无。

  “只是本王有些好奇,现场似乎被人提前清理过,将一桩谋杀案,伪造成了一场意外。”

  “若不是本王观察入微,恐怕真要被蒙混过去了!”

  “什...什么?!”卢勉浑身一颤,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抬起头。

  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难以置信,“竟有这等事?!”

  “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在按察司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

  “下官...下官竟丝毫不知!”

  “凶手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声音里满是惊骇,眼神却不自觉地瞟向李景隆,目光闪烁。

  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似乎想从李景隆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李景隆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连连,脸上却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

  语气带着几分迟疑:“关于凶手的身份,本王暂时还不清楚。”

  “只知道,是两个身着黑袍的神秘人,身手极为利落。”

  他摊了摊手,一脸的“惋惜”:“具体来历,还在追查之中。”

  “原来如此!!”卢勉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面色瞬间凝重起来。

  看向李景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难怪昨夜城内闹得满城风雨,竟是王爷的手下在追查凶徒。”

  “没想到王爷在杭州城内还有这么多人手...”

  “王爷放心!此事关乎按察司的颜面,下官愿助王爷一臂之力!”

  “这就传令下去,让衙门里所有捕快、衙役全体出动,挨家挨户搜查!”

  “定要将那两名黑袍人捉拿归案!”

  话音未落,卢勉便迫不及待地转身,想要去传令。

  “等等。”

  李景隆的声音再一次轻飘飘地响起,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将卢勉定在了原地。

  卢勉脚步一顿,心头咯噔一下,缓缓转过身,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王爷还有何吩咐?下官莫敢不从!”

  “黑袍人的事,就不劳卢大人费心了。”李景隆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如古井。

  他定定地看着卢勉,一字一句道,“你有更重要的任务。”

  “王爷请讲!下官定当万死不辞!”卢勉躬身到底,态度越发恭敬。

  李景隆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意味深长:“本王已经查到,杀手灭口的当晚。”

  “那间客房里,并非只有人证和两名杀手,还有第四个人!”

  他刻意顿了顿,看着卢勉骤然绷紧的脸色,继续道:“第四个人,便是那名人证随身携带的贴身护卫。”

  “只是如今,此人已经下落不明。”

  “还请卢大人费心,尽快将此人找到。”

  “是!下官遵命!”卢勉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敢有半分迟疑,转身就要离去。

  “哦,对了。”李景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本王倒是忘了,卢大人似乎从始至终,都未曾告诉过本王。”

  “那名人证的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位贴身护卫啊。”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卢勉浑身一僵,脚步硬生生停在了原地。

  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过了半晌,卢勉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挤出一副懊恼至极的神情。

  抬手狠狠一拍自己的脑门,满脸自责地躬身请罪:“哎呦!您瞧下官这个记性!真是糊涂了!”

  他苦着脸,语气诚恳得不能再诚恳:“最近桩桩件件的事情挤在一起,下官忙得晕头转向,竟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忘了!”

  “都是下官的疏忽,还请王爷责罚!”

  “无妨。”李景隆笑着摆了摆手,目光却如利刃般,直刺卢勉的眼底,“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凌厉。

  嘴角的笑意虽在,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不过,还请卢大人尽心尽力,全力帮本王找到此人。”

  “本王只给你一日时间。若是一日之内,找不到人...”

  李景隆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卢勉瞬间煞白的脸色,缓缓吐出后半句:“拿你是问!”

  “下官...下官遵命!”卢勉浑身颤抖,哪里还敢有半分推诿,连滚带爬地转身离去。

  脚步匆忙得像是身后有恶鬼追赶。

  李景隆站在原地,目送着卢勉的身影消失在衙门的回廊尽头,嘴角的笑意一点点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低声嗤笑几声,笑声在清晨的薄雾中回荡,带着几分诡异,几分嘲讽。

  既然杭州三司之前已经追杀过那名逃走的护卫,如今让卢勉出面寻人,他必定会动用所有力量。

  毕竟,只有找到人,才能掌控局面,才能继续掩盖真相。

  只是,卢勉不会知道,在他派人四处搜寻的同时。

  李景隆早已安排好了暗卫,如影随形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卢勉,不过是他手中一枚随时都可以捏碎的棋子。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

  残阳如血,一寸寸沉入烟波里,将天际晕染成一片烧红的云霞。

  暮色四合,杭州城内的各路街巷渐渐蒙上了一层灰蓝的薄雾。

  临街的酒肆茶坊次第挂起灯笼,昏黄的光晕在晚风里摇曳,却驱不散回春客栈三楼那间客房里的死寂。

  李景隆端坐于茶桌前,背脊挺得笔直,指尖捏着一只薄胎白瓷茶杯。

  茶水尚冒着袅袅热气,一缕清冽的龙井香丝丝缕缕地漫出来。

  与屋内未散尽的血腥气、草木灰的涩味交织在一起,凝成一种难闻的气息。

  在他的对面,正是人证死后被石灰标记出的印记。

  他不是在跟死人喝酒,屋里也没有死人。

  人证的尸体早已化成了灰。

  他也不是在凭吊死者,而是在复盘。

  脑海中已经将这桩牵扯到吴王朱允熥的案子,从蛛丝马迹里一点点抽丝剥茧,理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从踏入杭州城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事已至此,他已经可以肯定,那名人证只是一枚被人精心布置的棋子。

  而棋子的背后,定然藏着一张更大的网。

  他故意放出风声,让卢勉通知杭州三司,又暗中布下眼线,同样已经撒下了一张引蛇出洞的网。

  鱼饵已经撒了出去,是时候该收网了。

  他在等。

  等夜枭司的消息。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巷子里传来打更的梆子声。

  “咚——咚——”

  两声悠长的响动,敲破了夜的宁静。

  李景隆抬眼望向窗外,夜色如墨,杭州城的轮廓在朦胧月色里蛰伏着,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他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今夜的杭州城,注定要掀起一番风波。

  一念及此,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似是胸有成竹。

  他抬手将杯中冷了大半的茶水一饮而尽,茶香清苦,入喉回甘。

  茶的确很香。

  与人证死之前所喝的一模一样。

  恍惚间,耳畔似有细碎的声响响起,像是有人在低低啜泣。

  “杀我的人,就是要害吴王的凶手...”

  “我死得好冤啊...”

  “为我报仇...”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凄厉,仿佛穿透了生死的界限。

  一会儿在客房里盘旋,一会儿又冲破窗棂,飘向了杭州城的大街小巷。

  李景隆的眉心微微蹙起,旋即又舒展开来。

  他知道,这不是亡魂作祟,而是他心底的执念。

  是那桩冤案里,沉冤未雪的冤气。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三声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李景隆的眸光陡然一厉,手中的茶杯稳稳搁在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进来。”

  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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