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不能冒险!主子知道会杀了我的!”

  西墨跪在林婳身后,神情肃穆的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可是让林婳去满屋汽油的风险之地,更不是办法。

  林婳沉声道:“谁说我不敢?”

  她给西墨打手势。

  西墨看懂之后,眼底闪过一道自信之色,他能做到!

  榛子:“你真敢?”

  宋雅芝陷入了自责和痛苦,听到林婳竟然愿意进来交换自己,顿时失声:“婳婳,不可以!不可以答应她,这女人疯了!”

  “婳婳你听奶奶说,你还年轻,你跟小舟还有未来,奶奶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不是查出当初的真相,而是我的小舟可以有个幸福美好的家。”

  “婳婳,你帮奶奶完成了这个愿望,可一旦你进来,奶奶就真是死不瞑目了。”

  林婳哽咽道:“奶奶,就算谢舟寒在这里,他也不会让您在里面等死的。”

  她狠狠吸了口气,一字一句:“榛子奶奶……我答应您了,您打开门,把奶奶送出来!或者,我先进去!”

  她故意分两段来说这话,榛子的防备心果然放松了一点儿。

  “行,我开门,你先进来!我说话算话,一定放了她!毕竟我还想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媳妇和曾孙葬身火海呢!”

  榛子走到门边,打火机不离手,从门缝看出去,只有林婳焦灼不安的脸,没惊动别人。

  也对,养老院规模很大,宋雅芝住的这一片更是宽敞幽静,这边的动静还不至于引起整个养老院的注意。

  就是不知道养老院的安保系统那边,是不是已经恢复了?

  温婉答应了她,会在她成事之前控制住安全室那边。

  榛子开门时,宋雅芝嘶哑着声音,怒道:“榛子!你要是敢伤害她,我绝不放过你!”

  “对了,我就要你这样的反应,宋雅芝,我恨你,杀你,还不足以让我泄愤!”

  ……

  “榛子在搞什么鬼?怎么还没燃起来?”

  温婉远程监控着养老院这边的多个摄像头。

  榛子没用毒药,而是选择了汽油,要跟死老太婆一块葬身火海。

  她还纳闷,为什么榛子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

  原来宋雅芝这么多年,竟然一直在以身试毒,想要查出当年毒死谢仲明的那种毒到底是什么成分,出自谁手。

  哼,这谢家,看似家大业大,一个个都凉薄冷酷,实则每一个都是恋爱脑!

  为了爱情,命都不要了,还当什么豪门掌权人!

  不如把谢氏给她,她会打理好的,至于这些恋爱脑……都去死好了!

  ……

  榛子虽然有胆子找死,但却没有经验和智慧,开门后被西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服,林婳则是冲进去,把宋雅芝给扶了出来。

  西墨早有谋略,察觉不对劲后,就立刻派人换了摄像头的监控画面,以防万一被人窥视,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安保室那边也被收买了。

  其实都是自己人,但是人,都有软肋。

  对方太聪明了,收买用的东西不是钱,而是一个个致命的软肋。

  他把状若疯狂的榛子打晕后,让人先关起来,然后陪着林婳把宋雅芝送回了谢氏老宅。

  宋雅芝身体里的迷药药效渐渐散去。

  林婳一直陪在她身边。

  她恢复力气的第一件事,就是拉着林婳的手,带她去了祠堂。

  深夜,阴风阵阵。

  祠堂里的静谧和燃烧着的香烛气味,格外的提神。

  林婳屏住呼吸,被动的跟着宋雅芝来到祠堂。

  她是第一次进祠堂。

  作为谢舟寒的妻子,她也应该来完成相关流程的,但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本来计划他们俩婚礼之后再带其进祠堂的宋雅芝神情凝重的说道:

  “婳婳,你的临危不乱,正是我们谢氏所需要的。”

  林婳:“奶奶,您的脸色很差,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我们先去医院做个检查,好好休息一晚。”

  “我带你来这里,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宋雅芝定定看着林婳,“那毒……极有可能出自M国皇甫家。”

  林婳轻呼一声,“怎么会!”

  皇甫家族虽然不似秦家,掌握了M国的多座金矿,也不似陆家,专门做奢侈品,成了明面上的首富,但他们传承上百年,底蕴不是另外两家可以比拟的。

  这样的家族,怎么会牵扯进几十年前跟皇甫家没有丝毫瓜葛的谢家家主的命案里?

  看出林婳的惊讶和疑惑,宋雅芝摁了摁胀涩的眼角,“谢静姝和皇甫蘭,其实不是虞明珊拆散的,而是我。”

  “奶奶……”

  “是我对不住静姝,她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孙女,我疼她比疼自己的儿子还要多,可是、我不能让她跟皇甫蘭在一块!”

  “万一只是误会了?何况上一辈的恩怨……真的要用下一代的幸福去换吗?”

  林婳说完这话,就捂住了嘴巴。

  她不是当事人,她在局外,她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万一这一切都是误会,静姝姐的幸福不就白白搭进去了吗?”

  宋雅芝道:“是,所以我决定,把当年的事告诉静姝和小舟。他们就在M国,姐弟联手,大约是可以查到些许真相的。”

  “这、危险吗?”

  “我的孙女和孙子,都有过于常人的智慧和能力,我相信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林婳确实在宋雅芝的脸上看到了引以为傲的自信。

  细想,谢静姝跟谢舟寒、确实很厉害。

  她扯了扯嘴角:“奶奶,很抱歉,我帮不上什么忙。”

  “傻话,你帮的忙才是最大的!你今天救了我!”

  宋雅芝不再说话,而是神色肃穆的走到这些牌位的后面,在一个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古朴又厚重的本子。

  “这是谢氏的族谱,这个,是谢氏特质的朱砂笔。”

  林婳惊呼:“奶奶,您这是?”

  “以后,谢氏的女主人,就是你了。”

  虞明珊曾经想要,但没机会触碰,温婉这辈子最大的野心,全都寄于这个紫檀木盒里。

  可这东西,最终却落到了林婳的手里。

  若她们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林婳的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这沉重的“责任”该接,还是该拒?

  ……

  谢舟寒一落地,就听到了消息!

  好在曾野会说话,把当时的情况详细描述后,又将林婳跟自己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谢哥,嫂子说,谢家这边她会上心的,奶奶的身体,榛子的审问,还有集团的一些大事,有西墨和我、还有西风,不会有问题!”

  “她还说,让你冷静的处理好那边的事,别出岔子。”

  “对了,嫂子没亲自跟你说,是因为她太忙了!”

  谢舟寒阴沉着脸,“她、忙什么?”

  都差点把自己送到火海了,还有心情忙别的?

  分明是不敢面对自己。

  曾野嘿嘿两声:“反正你懂就行了,那什么,太晚了我得回去补觉了。这两日我家琼琼推掉了所有工作,专职陪嫂子!”

  谢舟寒沉默几秒,“替我多谢施琼。”

  “客气!你老婆是我嫂子,我嫂子就是她嫂子——”

  ……

  戈止楼。

  一道凛冽杀意迸射而来。

  牛牪犇这个在外风光无限的大管家,此刻却不敢躲避,只能生生挨了这一下。

  茶杯砸破他的额头,混合着鲜血滚在地毯上。

  他吐了口浊气。

  主子这是留手了,不然他的脑袋高低得破个大洞。

  “主子,是我疏忽了,谁曾想温婉胆子这么大,竟敢私自行动!”

  秦戈眯起眼。

  阴柔又白皙得过分的精致脸庞上,浮现一抹冷笑:“不听话的棋子,该如何?”

  牛牪犇:“弃掉。”

  “等等。”秦戈叫住满身杀意的牛牪犇,“她还有点用。”

  “您的意思是……”

  “谢氏所有人,都不乐意她来,我偏要、她心甘情愿的来。”

  牛牪犇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秦戈把玩着手里的黄色发带,“另外,陆家那个真千金是她闺蜜吧?安排一下,我们见见。说起来,我跟她还是堂兄妹呢。”

  牛牪犇抹了把冷汗,听说那位真千金脾气大,谁的账也不买。

  就连陆家那个受宠的假千金,如今也是夹着尾巴过日子,生怕跟她撞见了要挨揍。

  要知道陆瑶光可是出了名的骄纵任性,是燕都最受宠但也最野蛮的一个豪门千金了。

  竟然被江北来的野生真千金给治得服服帖帖的,那叫谢宝儿的小丫头……有点本事。

  不愧是谢舟寒身边长大的。

  他唏嘘了两下,就下去办事儿了。

  秦戈看向了桌上琉璃打造的玩偶棋盘……

  “小婳儿,你能躲多久?”

  “男人和闺蜜,血脉和责任,你能选吗?你敢选吗?”

  ……

  隔着汪洋大海。

  林婳仿佛听到了这人的声音。

  她惊醒后,不敢再睡。

  谢舟寒不在身边,心里空荡荡的,想起谢仲明和宋雅芝的过往,想起榛子疯狂又自私的那些狠毒狂言,她依旧没法平静下来。

  谢舟寒已经到燕都了。

  秦戈他、知道了吗?

  他会针对谢舟寒吗?

  林婳希望他忘了自己!

  忘了跟自己相关的一切!

  可、可能吗?

  Ander Rhys在电话里提到过几次……但每次都讳莫如深。

  Ander Rhys是秦戈的亲叔叔。

  连他都讳莫如深……

  那个恶魔,怎么可能忘记!

  五年,一千八百多天,他还没忘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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