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真锅岛西侧大约十余里海路的小手岛一侧,在四月二日的晌午时分之前突然出现了十余艘大船,其中的一艘最大的船上,盐饱水军的船大将宫本传太夫和来自讃岐国内数一数二的豪强香西氏一族出身的香西元就坐在一起,还有十几名身着不同的水手在后面等着。

  宫本传太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依然显得精神抖擞,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原本出身肥后名门菊池氏一族,只不过现任家主菊池义武和大友义镇交恶,连家主菊池义武都跑到了八代投靠相良晴久去了,他看得开,在四五年前就带领族人来到了讃岐国,并且依靠过硬的海上功夫经过血腥的屠戮成为了盐饱水军的一员大佬。他原本应该正在为他的小孙子举行元服的冠礼的活动,却得到了一名常驻手岛的盐饱水军的亲信的密信,立刻跑到香西氏的居城佐料城报告给了盐饱水军现在的支持者香西一族的家主香西元定。

  香西元就的名字带着元就的名字,其实很不幸的是他的智谋确实配不上元就这个和某个老家伙一样的名字,他的精神不是很好,把全身的衣服裹得紧紧的,如果此刻能够回家该有多好,家里的娇妻美妾是多么的漂亮聪慧。他才二十五岁,乃是香西元定的一个弟弟,他上船跟随在宫本传太夫的身旁只是为了彰显香西家的存在,虽然现在香西家的势力被拥有三号家支持的十河家揍得找不着北,或许就因为如此才会越发的想要彰显香西家的存在感,只是他在上船的时候掉进了濑户内海的浅水区,要不是亲卫门的及时救护,或许就会成为出征队伍的第一员非正常死亡的成员。他坐在船头的遮掩处,生怕寒风在吹拂他病弱的身体,脸色苍白,病容里带着几分不满。

  香西元就咳嗽了两声,喝了一口滚烫的热茶,他十分不喜欢喝茶。可是听说茶对他的病情有好处,便强迫着自己喝起了茶,这些茶还是他从宫本传太夫得手中的来的,对眼前这个出身肥后国的老头。他相当的敬畏,仅仅凭借着手段和不多的人手,他硬是在短短的数年时间内成为了盐饱水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烤的可不仅仅只是财力物力,还有狠辣。暗地里的事情旁人或许不清楚,可是身为香西家的一门众,香西元就心知肚明,方才越发的觉得敬畏。

  香西元就喝进了热茶后脸上明显的红润了起来,当然这些只是暂时的,却也看得出来茶水对他的身体相当的有用,紧接着多喝了两口,方才开口说道:“宫本传太夫,您得到的消息是否正确,真锅岛真的成为了空岛。难道能岛放弃了它?!”它显然对于得到的消息不是很确信,真锅岛的重要性就算是他这样的混吃等死的家伙都知道,何况能岛的村上武吉,那是一个连宫本传太夫都不得不忌口的人物,就是村上武吉的突然崛起使得盐饱水军的海上活动范围大大缩小,也使得盐饱水军和村上水军原本不错的盟友关系瞬间交恶成为了你死我活的敌人。

  宫本传太夫一直微微眯着的眼睛倏然睁开,单眼皮下的一双小眼锐利如电,说道:“我的人遍布盐饱诸岛,他们是不会欺骗我的,就算是想要欺骗我也不会开这样的谎言。谁都清楚真锅岛对我们的重要性,能岛的人也不会使用如此拙劣的计谋来诱使我们进犯,好打我们一个伏击,现在能岛对我们盐饱水军形成的优势还是蛮大的。大可以直接上门挑衅,何必用真锅岛,密信的内容大致上应该是真的,不过现在还需要去确认一下。”

  香西元就又是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热茶,没有再去添加,多喝也是不好的。尿水多,他就是因为小解船晃悠了一下掉进了濑户内海,他苦笑了一声说道:“这倒是,只是我们为何要来到这里吹寒风呢,返回港口内不是更好嘛?!茶末已经不多了,虽然我的病情也好了许多,不过还是需要好好让医师看一看吃一些药的。”

  宫本传太夫心中颇为鄙视香西元就的无能,不过现在盐饱水军势微,在村上武吉的连番攻击下损失惨重减员严重,还不是和香西家闹翻的时候,解释道:“现在真锅岛成为空岛的消息还没有传播开来,要是登上一二天时间还会有我们的什么事情,真锅岛可是好地方,只要卡住了那里每年获得的帆别钱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还能够以此为前沿挡住来自能岛的威胁。”说着他看了一眼手下的十几艘大船,脸色铁青,他原本拥有二十多艘大船,乃是盐饱水军中最大的势力之一,现在剩下了十几艘大船却名副其实的成为了盐饱水军的最大势力,没有之一,其他的势力大部分都在村上武吉的波浪式攻击下损失惨重,甚至于有些永远的消失在濑户内海的海路上。

  香西元就想到了夺取真锅岛后可能获得的收入,他的脸上挂上了病态的红潮,显然他已经被说动了,重重地点头道:“您的话确实不假。”

  前往探查的小早船在风浪中确信了真锅岛的情况,宫本传太夫和香西元就立刻对真锅岛开始大规模的进发,当然他们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确切的说真锅岛上没有了一个人的人影,活的人已经离开一天多的时间了,死的人全都绑着一块石头扔进了濑户内海成为了大鱼们的晚餐,倒是岛上曾经发生过激战的痕迹到处都是,毕竟伊达军临走前有点急匆匆,没有办法也不想擦拭掉激斗后的血腥。

  宫本传太夫的心情是复杂的,谁让真锅岛上原本还算坚固的真锅城成为了一座倒塌的废墟,到处都是挖掘过的洞穴,洞穴的瓦砾中还有几名无聊的水手捡到几块急匆匆中掉落的碎银,不过本丸完整的留了下来。

  在宫本传太夫和香西元就率领的盐饱水军正式登上真锅岛的时候,一艘向真锅岛运送蔬菜的能岛的货船和两艘护航的小早船出现在了真锅岛的东侧,现在能岛的村上水军已经隐隐然成为了濑户内海的大拿,上行下效,村上水军的水手显然没有想到真锅岛的惨剧,还是非常自大的耀武扬威的朝着真锅岛驶来。这条水道他们已经来来往往十多趟了,本是轻车熟路的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可是哪里想到会碰到盐饱水军的巡逻船。

  宫本传太夫的同族宫本十兵卫当然不期望如此早的就和能岛的村上水军碰到,反正现在他们和村上水军是仇敌,没有不能打的原因,站在一艘大船上立刻传达出了围攻的命令:“围上去。围上去,干掉他们,不能够让他们跑了。”宫本十兵卫一面派人向宫本传太郎送信,一面组织人手对运输船和小早船开始围捕,他可不想现在就和能岛的村上水军对磕。显然他不清楚村上武吉并不在能岛,带着大部队前往九州了。

  运输船上的船大将一看到盐饱水军的气质出现在他的视野的时候就知道坏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该死的盐饱水军,看样子正在攻打真锅岛,他是直接撞上去的。他再也管不了真锅岛的真相如何,一心想着的就是逃离这个鬼地方返回能岛告诉留守的元老们噩耗。再海上观察基本靠眼睛的时代你看到人家了,人家也看到你了。

  一名船将狰狞的笑着划动着船只想着那两艘小早船直接撞击了上去,只是现在双方还有一段距离,只是越来越近,他大声喊道:“运输船速度不快。先将小早船给我撞沉了,然后对运输船进行围捕,我们有的是时间和它玩玩。”

  在濑户内海上,大船总是比小船来的稳当,小船还不能够划得过快,船翻人亡的惨祸就是因为不知道轻重造成的。不过在生死存亡之间,小早船上的人也顾不得船翻人亡的威胁,大声疾呼着“划,给我划,撞上了是死。船翻了也是死,反正是死,拼一把了!”“咻咻声中小船如箭飞了出去。”

  渐行渐远,狰狞的船将脸上笑容不减。大声喝道:“给我射,将他给我射停下来,阻止能岛的混帐东西离开。”

  小规模的海战最后以盐饱水军一方的不完美胜利告终,靠着运气和水性,在船沉之前,一艘残破不堪的小早船终于逃过了一劫。只是穿上能活着的生物早已经不多见了,只剩下了一个精疲力竭的水手,浑身上下鲜血淋漓,渔夫的笠衣早已经破烂不堪,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背后丸木弓射出的弓箭卡进了肌肉当中,还能够稍稍走动,双腿根本无法支撑自己的躯体。他已经坐不住了,即使是靠在小早船上也坐不住,他生怕自己躺倒之后再也站不起来,极力睁开眼睛,小早船也只是顺着海流飘荡着,只是船头的那面村上水军旗还在飘荡着。

  直等到第二天的一早,也就是四月三日的早晨,飘荡了一夜的小早船终于被路过的两艘关船解救了,真锅岛遭遇盐饱水军攻击的消息开始传播开来,又过了数天时间,真锅岛上飘荡着的盐饱水军的旗帜说明岛屿已经易主。

  能岛的村上水军一面派出信使将情报传往远方还在苦战的村上武吉,一面加紧在能岛上布置防御,紧张的等待着盐饱水军的攻击,一场濑户内海的争霸战渐渐拉开了序幕,能岛村上水军的仇恨值也被盐饱水军拉了过去。

  笠冈山城的陷落和村上隆重的战死被愤怒掩盖了双目的两家直接给忽视了,虽然宫本传太夫怀疑真锅岛的事情是伊达家干的,却没有确切的证据和伊达家近乎于无的水军力量,让宫本传太夫直接略了过去,要攻破真锅岛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凭借着陆上的足轻没有足够的船只是无法攻破真锅岛的。三两下就能够攻破真锅岛,这不是自欺欺人,也只能够说明屡战屡败的盐饱水军的无能加白痴。

  能岛的村上水军当然不会放过伊达家,仇恨值也是满满当当的,不过敌人也要分清楚主次关系。现在盐饱水军直接攻破了他们的防线,势力大大的增加了,严重损害了能岛的利益,还不宜再和伊达家开战。想要开战也只能够用船只去骚扰伊达家,只是很不幸的告诉你,伊达家只是一家陆地上的豪强,你想要骚扰人家你也要有一口好牙。当然伊达家也有水军,不过多在笠冈湾停泊。算是一支彻头彻尾的近海水军,想要攻打他们的船只也就要冲入笠冈湾内,能冲进来能否冲出去就两说了,在盐饱水军的直接威胁下。他们也短时间内不用想去骚扰伊达家了。

  政衡用一个小小的计谋顺利的将盐饱水军和能岛村上水军之间的仇恨点燃了,两家短时间内都无法来骚扰伊达家的发展了,在获得了大量财力支撑的伊达家再一次开始他们扩张的脚步,没有丝毫的停止。

  顺利解决了真锅岛挑起了盐饱水军和能岛村上水军战火的政衡没有让伊达军停止扩张的步伐,虽然春耕已经来到。大部分农兵落甲归农开始了农业耕种,但还是在财力和粮食的保障下组织起了一支千余人的队伍,要不是刚刚在真锅岛上获得了巨额的战利品,政衡也没有办法在春耕的情况下发动合战。这支千余人的队伍算是兵农分离的雏形,专司作战的佣兵军队。当然如果不怕影响春耕和民心,伊达家也能够抽调出一支大规模的农兵,只是在春耕期间出征本就是大忌,如果使用农兵的话定然会使得民心军心不稳,让本就势力不稳定的伊达家得不偿失。

  首先受到攻击的是拒不投降的浅口郡的鸭山城,城主乃是名门野洲细川氏出身的细川通熏。原本他应该是在本阵伊予国川之江城坐镇,只是年前的时候他听闻三村家亲势力衰退想着重新崛起的期望在月前来到了鸭山城,没有想到会碰到伊达家的崛起,本就视备中国为自己囊中之物自认为名门的细川通熏当然看不起山野出身的伊达政衡,直接将伊达家的劝降使者给赶了出来。不相信春耕时节出来作战的细川通熏一面加紧对鸭山城附近等据点的拉拢工作,一面派出使者和附近的大势力进行结盟想要共同对付伊达家的崛起,听到伊达家不顾春耕出兵千余出征的消息的细川通熏直接傻掉了。

  细川通熏望着城外开始集结的伊达军,眼中满是惊恐,,因为一般来说。这时期是各家大名军队较少的时期,以农兵为主的各家大名,其军队都得下田耕作,但眼前千余人的伊达军。绝非是临时抽调农兵,更何况这支军队看起来的动作整齐,分明就是专司战斗的一支战斗兵团。这样的战斗兵团战斗力除了远胜于一般的农民兵之外,另一个要点在于农兵的作战是有期限的,若到了农忙时期,就必须马上退兵。否则会影响自己领内的生产力,但若拥有这样的战斗兵团时,根本不需要在农忙时期时撤退,只要有充足的粮食,可以对一个地区不断地进行包围或骚扰,使得其无法致力于生产。

  政衡将宿营驻扎在小坂一带,并且开始对鸭山城进行压制,两架投石器也在紧张的构建当中,搜刮到得百支铁炮和二十把藤木弓也布置在投石器的四周保护。鸭山城细川通熏显然没有做好反击的准备,他没有想到伊达家会在春耕的时候发动合战,麾下的农民早已经回家春耕去了,留守的也就只有他从伊予国带来的百余名亲众。可是百余亲众如何挡得住伊达军的全力一击,他可不是笠冈山城的村上隆重一点也不清楚伊达家的战力,特别是在米持城和笠冈山城的惨案让他彻底的清醒过来。时间不等人,是战是退尽快需要作出决定。

  名门出身的细川通熏没有投降的概念,他唯一想到的是战斗下去也没有胜利的可能,还有可能就是永远留在鸭山城,在生死存亡之际,他唯一的决定只有一个,那就是尽快脱身。在伊达军还没有形成合围的时候脱身还有时机,实际上政衡采取的就是围三阕一,三面合围放弃一面让对方有路逃跑,然后在半道上埋伏全歼敌人。年轻的政衡喜欢这样的计谋,不过他倒是没有在路上埋伏,细川通熏留下比杀掉要更加有用,失去了鸭山城细川通熏在备中国已经没有了领地,他只有一条道路可走,那就是返回伊予国,伊达家现在还没有统一备中国,当然不可能将势力扩张大伊予国,他没有给别人做嫁衣的嗜好。

  四月六日,鸭山城不战告破,伊达家终于将浅口郡收入囊中,猿挂城三面遭到伊达家的围困,在松山城还在兄弟反目的情况下,政衡发动了对猿挂城的正式出击,一旦猿挂城告破,备中国最为富饶的仓敷将敞开在伊达军的军威之下。(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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