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说王爷今晚歇在王妃的房里了!”

  “真的吗?你可是亲眼看见了?”

  “虽没有看见王爷的人,可是外头院门的灯都点起来了呢,还能有假?”

  “啧啧,我们这王府真是要越来越‘热闹’了。”

  一走出门,就听见门口的几个小厮在窃窃私语,乔落棠正好就将这些内容都收入耳中了。乔落棠自然知道点亮院门口的灯笼是什么寓意,一时间眉头紧缩,也便没了出去的心思,“秀秋,还是回去吧。”

  秀秋才刚刚跟上来,哪里知道乔落棠刚刚听到了什么,只好也跟着回了棠梨轩去,只当是乔落棠突然觉得累了就转了主意呢。

  “夫人,怎么这就回来了?”玉莲才刚端着收拾好的餐盘出来,就见着乔落棠和秀秋迎面走回来。

  “玉莲,你去预备点宵夜,今晚我要开夜车。”乔落棠吩咐了玉莲一句,本就没什么心思,自然也没顾得上玉莲是听没听懂。

  “哦。”玉莲讷讷地点了点头,虽然那个“开夜车”玉莲觉得兴许是自己听岔了,反正要宵夜的意思大概是乔落棠今晚又不会早点歇息了吧。

  “什么情况?”玉莲拉着后面秀秋的去路,呶呶嘴问道。

  “不知道啊。”秀秋也是一脸迷茫,“夫人这几天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行吧。”玉莲摇了摇头提醒道,“那你可要小心点儿伺候,我先去了。”

  秀秋拍拍玉莲的肩膀,然后紧走两步追着乔落棠进了房间。

  ……

  “王爷,您今晚当真要留宿在这儿?”张觅柔看着桌子对面沉默良久的沈奉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半个时辰前,沈奉昭陪张觅柔用完了晚膳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就回书房去,而是让小李去“点灯”。然后两人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就在这屋子里静静坐着,相对无言。

  长亭小筑门口的灯笼亮起的时候,沈奉昭知道自己再不能回头,张觅柔也知道自己被迫加入的这场戏进入了加时环节。

  “妾身知道王爷有自己的打算,可是妾身到底见不得姐姐伤心,到底还是劝王爷一句,有些事得慢慢来,王爷此刻如此急着‘表态’,珍妃娘娘会不会买账还是其次,只怕姐姐的心已经要伤透了。”

  “落棠,她会理解的。”沈奉昭转过头看着案台上的烛火说道。

  “女儿家的一片痴心最怕错付。若是收不到对方的回应,那也还可当是仍旧彼此惦念,然而如果是收到了错误的信息,那心凉,也不过刹那的事情。”张觅柔说着说着便不知是在说沈奉昭和乔落棠还是说自己了。

  “落棠和我,哪里是这么容易就淡了的?”沈奉昭的话听起来更像是给自己的定心丸。

  “越是用情至深,碎得也越是彻底。”张觅柔的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似笑如泣,“这样的伤痛断不是短短日子就可以抽身的,可也不是说弥补就能补好的。什么‘破镜重圆’,难道镜子上不会留下痕迹嘛?碎过的镜子也只怕是更加脆弱呢。”

  “已经太迟了,就算我现在要停下也来不及了。”沈奉昭站起身来,“外头的灯笼已经点好了,难不成你要我现在出去?”

  “妾身也知道现在王爷骑虎难下了。所以妾身说的这些话,是叫王爷有个心理准备,来日,您便知道今日一事,后患不断。”张觅柔用一种窥破了天机的神秘语气说着,叫沈奉昭听起来忽然觉得后颈发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奉昭笑道,“就算我这是饮鸩止渴的法子,只要现在护她周全,来日事来日议。”

  “王爷真是好气魄。那妾身便祝王爷的‘来日’不要太早到了。”张觅柔站起身微微福身道,“妾身伺候王爷洗漱吧。今晚……”

  “今晚我睡在外间的矮榻便可。”沈奉昭说话间已经脱下了外头的褂子,抛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悉听王爷吩咐。”

  ……

  听到外头已经打了四更天的更,乔落棠扭头看了看左手边帮自己裁纸的玉莲和右手边帮自己磨墨的秀秋,两人皆是已经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了。桌上玉莲带来的那些小点心和茶水也都见了底。

  乔落棠敲了敲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再没觉得其他不舒服,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乔落棠隔着窗纱看见自己屋子外头的红灯笼,眼前就忍不住浮长亭小筑那边的景象——说不定此刻张觅柔正在沈奉昭的怀着甜甜睡去了呢。

  “乔落棠,你清醒点!”乔落棠猛地搁下笔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听到这动静,秀秋和玉莲一下子清醒过来,赶忙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刚刚有只蚊子叮我呢。”乔落棠随口编了个蹩脚的谎言。

  玉莲看了秀秋一眼悄悄挪到了窗户边上,趴窗看了一眼。月亮似乎已经渐渐落下去,看来距离日出也没有多久了。

  “歇息吧。”乔落棠把毛笔丢进了笔海,然后伸了个懒腰。

  “夫人要睡了嘛!”秀秋仿佛听见了大赦的命令,噌一下站起来,眼睛里都在冒着光。

  “是呀,再不睡的话,我看你们明天伺候我的时候都能睡过去了。”乔落棠并非自己困了,只是实在不忍心叫秀秋和玉莲陪自己再熬下去,她们一天伺候自己已经够疲惫了,没理由为了自己的事情拖累她们。

  “那我这就去给夫人铺床!”秀秋活蹦乱跳得就过去了。

  “夫人,我去给您打水。”玉莲到底心思细腻些,看出了乔落棠是心疼自己和秀秋才说要歇息的,特地加了一句话,“夫人今晚更要好好休息啊。”

  “是啊,明天顶着黑眼圈让人看见,不是更叫人笑话了。”玉莲虽然不知道乔落棠今晚为何反常,不过也能猜出几分了。她的这末句着实提醒了乔落棠。

  这么看来,乔落棠就算是逼也得逼自己赶紧睡了。只有养好了精神才能想想下一步自己该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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