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日出的时候,天刚有点蒙蒙亮。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还散布着几颗星星,地上漆黑,天上全白,野草在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树丛里的虫儿还在相互呼应地叫着,而树上的雀鸟尚没醒过来。

  就在这样朦胧中公孙夫人翻了个身,手摸到旁边的枕头上才猛发觉另外半张床是空着的。公孙夫人惊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坐起来,睡意全无。

  公孙夫人急急忙忙掀开了床帘确认了一下房间还是自己睡下去的样子,之前公孙选脱下来的衣服还在远处的老地方放着丝毫未动。

  公孙夫人匆匆起床穿上鞋子,叫来侍女伺候洗漱了一番然后选了一套衣服由侍女拿着就赶紧赶去了书房。推门进去,果然看到公孙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老爷。”公孙夫人怕公孙选着凉,先替公孙选披上外衣然后小心地叫醒了他。

  “嗯?”公孙选睡眼惺忪地看着眼前的公孙夫人,“夫人你怎么来了?”

  公孙夫人向侍女招招手,让她把衣服拿过来,然后又吩咐她出去打水进来。

  “老爷你昨晚怎么在书房就睡下了,要是着凉了可怎么是好”公孙夫人的语气里满满都是心疼。

  公孙选对这些倒是毫不在意。昨晚他其实并不是公务没处理完,只是想到沈奉昭实在心里乱得很。与其在床上辗转反侧还不如呆在书房冷静。

  可不知最后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到这个时候才被找来的公孙夫人叫醒。

  公孙夫人帮公孙选换好了衣服,公孙选还忍不住打着哈欠。

  “老爷要是精神不好不如今日就别去了吧。”公孙夫人见公孙选这幅样子,也知道昨晚公孙选相比并没有睡得很安稳,“现在天色尚早,回房补一觉吧。”

  “我今日要找其他的大人们讨论一下。”公孙选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公孙夫人也知道公孙选眼下担心的是什么事情。

  “那我叫厨房把饭送到这里。”正好侍女送水进来,公孙夫人帮公孙选拧好毛巾递了过去,然后又叫侍女去厨房传话。

  “不必了。”公孙选打断了公孙夫人的话,“我没什么胃口。”

  “没胃口老爷也得吃一点啊,不然身体怎么能……”公孙选把毛巾塞到公孙夫人手中,打断了她接下去规劝的话。

  “走了。”公孙选掸了掸袖子走出了门。

  公孙夫人看着公孙选走出去,感觉到太阳穴似乎隐约突突跳起来。

  “夫人您没事吧?”侍女见公孙夫人揉着太阳穴忙走过来搀扶着问道。

  “没事没事。”公孙夫人丢开了毛巾,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那夫人您的早膳送到哪里?”侍女扶着公孙夫人慢慢走出房间。

  公孙夫人抬头看着天空,此时太阳已经在云后露了头。照下来的刺眼的阳光叫公孙夫人有些不适应,忽然就头痛起来,叹了口气摇手道:“摆到我房间里吧。”

  ……

  公孙选打着哈欠才一推开府衙的门,就看到里面黑压压一群人在里头站着。

  “各位同僚怎么怎么早都来了?”公孙选没想到这一大早就有这么多人在这儿等着,看来昨晚没睡好的不仅自己一个而已。

  “公孙大人。”里头的人见公孙选来了行着礼就围了上来。

  “各位各位。”公孙选推开人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虽然他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可还是出口问道,“不知各位这么早来所为何事?”

  “公孙大人。”为首的县丞上前一步代表其他人开口道,“昨晚各位同僚回去以后,都觉得这次五皇子的来访并不简单,所以一早在此等候大人,想听听大人的意见。”

  没想到其他人也和自己有同样的担心,可是这么一来公孙选觉得自己的担忧更加不是空穴来风了。

  “若是五皇子这次来访是代皇上来巡视的话,那我们可要早做准备的。”后排的守丞说道。

  “是呀是呀。”听到守丞这句话,很多人都点头表示着赞同。

  “各位同僚,其实本官也有这样的猜想。虽然我们眼下没有证据证实,可是还是要早做准备。”既然所有人的想法都一致,那么公孙选自然少不了要做些动作了。

  “听凭公孙大人吩咐。”众人齐齐作揖道。

  “那就请各位大人做好自己的分内事,专注在自己的职务上。”公孙选说得隐晦,不过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意思。看来这段时间想要“办事情”的都要缓一缓才是。

  “那是自然。”众人笑眯眯地答应道。

  公孙选站起身道:“那么各位同僚都各自去忙吧。守丞和主簿两位大人先留一留。”

  其余的人听了公孙选的话都相互道别然后离开了府衙。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公孙选走到守丞和主簿旁边低声嘱咐道:“这些日子两位可要多费心了。”

  在广都城这样富庶的地方,平时的税收比例就比别处高。所以公孙选许多油水都是通过主簿收上来的,这个特殊时候自然要多加关照。

  另外,公孙选有些什么事情多交给身为副手的守丞去做。这时候有什么要暂停有什么要去嘱咐的公孙选自己都不清楚,也只有叫守丞去劳心。

  为此公孙选才特地留下了此二人。

  “公孙大人还请放心。”没想三人讨论的是这样的话题,但是在守丞和主簿的脸上却露出来的尽是忠心耿耿正义凛然的模样。公孙选难得地冲两人作了个揖。一时这府衙之内竟然有些“患难与共”的感人气氛。

  ……

  公孙选交代下去之后,所有的官员们把自己的小金库都化整为零地好好整顿了一番。另外那些贪污的记录,还有那些求情求事的信件账目更是恨不得挖地三尺藏起来。

  主簿一回去就让负责记录的师爷好好整理了一边账目确认不会有什么马脚。而守丞则一家家去找那些“有合作”的老板们细细嘱咐交代。

  这一日才过去整个广都城“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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