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张焕带来了四具尸体。

  常茂惊讶地看着死去的护卫,浑身发冷,赶忙说:“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张焕瞪了一眼常茂,对朱元璋禀告道:“死者为一人所杀,对方用的是直刀,刀法凌厉,死亡时间应该是在郑国公入城之后不久。”

  朱元璋凝眸:“如此说来,他们早就潜藏在了庄园里,已经准备好了动手。常茂,除了这四个护卫之外,还有谁与你登上过花船吗?”

  “还有四个护卫,大管家——”

  “将开平王府中人,除国公夫人外,全部抓起来,送锦衣卫审!”

  常茂已经是替死鬼,这些护卫参与其中,自然也该死,按理说不该被灭口,除非这些人知道一些常茂所不知道的事。

  这府中的人谁都不能信,彻查,一个都不放过。

  至于郑国公夫人,那是冯胜的女儿,她不太可能知道内情,常茂也不可能将这些事告知。

  朱元璋从开平王府里走出时,站在门外久久不能平静,对冯胜道:“你会为常茂求情吗?”

  冯胜毫不犹豫:“一开始确实有求情的心思,可现在,臣甚至恨不得亲手将他诛杀!镇国公这些年为朝廷立下功劳无数,可谓国士。如今竟遭这番毒害,无论郑国公是否参与其中,他的罪都不容宽恕!”

  朱元璋看着送来的赵禀安,摆了摆手,让人直接送去锦衣卫,迈步走在星月之下,威严地说:“开平王的赫赫功劳已经护不住常茂了,废了常茂的爵位吧,至于常升能不能袭爵,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常遇春救过自己的命,自己也给了常家优待。

  只是常茂这种人,这些年可谓劣迹满盈,尤其是此人极是好色,连常遇春的妾都敢睡,性情蛮横霸道,这次又犯了这种罪,别说什么铁券,就是银券、金券,也保不了他的命了!

  夜变得极是漫长,漫长到似乎熬不到天亮。

  睡不着觉的不只是朱元璋,还有朱棡、朱橚,顾家人,徐允恭、沐春等……

  月亮挂在树梢,说什么也不走。

  鸡鸣催促,月亮才一步一步地朝西而去,直至太阳冒了头,与月亮瑶瑶对视了一眼,月亮才消失不见。

  格物学院。

  唐大帆猛地惊醒,看着走进来的马直、万谅等人,喘平了,才站起身,双腿开始麻木起来,一时之间无法走动,只能紧绷地站着,问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马直神情落寞地摇了摇头。

  万谅叹了口气:“学院弟子哀痛者无数,许多人已没了心思上课,一些教授提议,是否先让弟子休息几日,推迟年中考核。”

  唐大帆伸了伸腿,缓了过来,严厉地说:“休息什么?难道你们一个个都忘记了赵院长临终之前交代我们的,忘记了顾堂长吩咐我们的?要前进,前进!”

  “学问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没有停下来一说!哪怕——哪怕是最坏的消息,格物学院的教学照旧,弟子的课业照旧,年中的考核照旧!”

  马直、万谅明白这样是对的,只是心里无法承受。

  原本该转入改进、高频试验的蒸汽机车这会也搁置了,原因在于宁国去了皇宫没回来,丁山鲁心不在焉,砸伤了脚,秦冶昨日也病倒了……

  顾正臣出事之后,学院里到处有着一股子悲伤的氛围,再没了往日的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一连三日,长江边依旧没任何消息,最终骑兵大部归营,水师主力归港。

  毕竟,没有谁能在水里泡三天。

  文武官员,金陵城内外,许多人都知道,顾正臣没了,只是朝廷不发话,皇帝坚持认为镇国公是失踪了,而不是薨了。

  既然是失踪,那就不能按薨来办,顾家不能发丧,官员不能凭吊。

  仪真城东北,范氏小义庄。

  范华进、范华容亲迎群牧监的群头徐春。

  看着贼眉鼠眼,胡须短小,不笑还好,一笑说不出来猥琐样子的徐春,范华进便心生厌恶,可没办法,人家群头虽然官微,可手中掌握着一百匹马,而这一百匹马的背后,则是八百户百姓。

  洪武六年,官府便设太仆寺,大肆民间养马,江北滁州、扬州等地,因水草便利,命一户养一匹马,江南则十一户养一匹马。可这个政策执行几年之后发现太过虐民,百姓承受不起,经官员提议之后,便改为了八户养一匹马。

  一百匹马为一群,群设群头、群副掌之。

  这群头看握的是一百匹马,实则握的是八百户百姓,马缰绳说套在谁脖子上,那就能套死谁。这事百姓还没办法喊冤,人家确实在权力范围内……

  越小的官,越小的权,越能钻研出门道,并将其发挥到极致。

  徐春就是这种善钻营之人,知道如何利用这点牧马、牧场的权力,去威胁、控制百姓。

  虽然范氏人家在这里也算是个不小的家族,可毕竟不在仪真城内,而是隐在乡野之地,又恰巧在自己的群牧区域之内,那事情就好办了。

  打探过,这里的范家虽然与苏州的范家有些关系,但已是多年不走动,关系生疏得很。

  没什么人在朝为官。

  这种人家,欺负起来没什么难度。

  徐春呵呵笑着走入义庄,看着这大宅院,颇是感慨:“没想到这在乡野之地,竟能有如此大的院子,想来范家财力不薄啊。”

  范华进听出了徐春的贪婪,拱手道:“徐群头,范家并无什么财力,不过是勉强糊口罢了,这些产业,也是累世打下来的根基,是苏州范家旁支在仪真安下来的一脉。”

  那意思是,向上追溯,祖辈可是范仲淹,与苏州范家同出一脉,你要老实点。

  徐春既然敢来,自然不怕这些,四处观察着,缓缓说:“去年冬日有些寒,许多马匹百姓没照顾好,病了几匹马,还死了一匹。说起来还是没一个宽阔的宅院所致。”

  “若是群牧监能有这么一个宅院,往后冬日再是漫长、苦寒,想来也不会伤一匹马。就是不知范家主可有报效朝廷的一片赤诚之心,为朝廷征讨胡虏出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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