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颗狰狞龙首滚落在地,徒留畸形臃肿的庞大躯体不甘抽搐,却始终无法将背上那狰狞的人影掀开。

  脖颈断口无数苍白肉芽在蠕动,这只怪物还没有死,它仍在催动着体内的细胞,想要修补这具破损不堪的身体。

  半龙化的少年手按骨节嶙峋长尾,将天丛云剑刺入八岐大蛇背心,将之死死钉在地上。

  天羽羽斩在空中扫过,魔焰升腾将落下的雨珠蒸发殆尽,又斩断连接着天丛云剑的长尾,而后直截了当刺入下方怪物的脊椎!

  恐怖的黑焰疯狂蔓延,烧穿了脊髓灼伤了内脏,一点一点湮灭八岐大蛇残存的生机。

  “砰砰砰砰——!!!”

  八根断裂的脖子在剧痛之下疯狂抽打地面,又试图绕后去抡背上之人,血液狂飙在高温灼烧中逸散成雾,却根本奈何不得那少年。

  路明非手执双刀刺入八岐大蛇的背心,黄金瞳中闪烁着冰冷的光。

  此刻的他仿佛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若是用后世之话来说,便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心已经和手中的刀一般冷。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八岐大蛇这种位于生物链顶端的存在,他死死按住不给它挣扎逃遁的机会。

  脚下的怪物挣扎力度逐渐开始减弱,他的黄金瞳却越发明亮。

  蓦地,一股极致诱惑自身下传来,仿佛这垂死挣扎的怪物变成了刘昴星的发光料理,让路明非心中涌现出难以抑制的——食欲!

  就如之前听见八岐大蛇吟唱龙文试图拉自己一起死时吗,脑海中诞生的“撤销”,这次他的脑海中也仿佛有个声音,在循环播放着“吃了它吃了它吃了它”。

  黄金瞳中绽放金光,八岐大蛇体内让猛鬼众跟赫尔佐格梦寐以求魂牵梦绕的龙王胎血,在无形之力的牵引下顺着白骨剑刃攀升,一点一点沁入那只黑鳞密布的狰狞右手。

  滚烫热流从右臂传来,逐渐蔓延至全身,给人一种任督二脉被打通后的舒畅,四肢百骸都传来酥麻温热之感。

  体表的黑色龙鳞舒展又扣合,空中的血雾仿佛被这动作吸引,逐渐朝路明非汇聚。

  轰鸣雷声稍歇,只剩风雨的呼号,与富士山喷涌的岩浆还在喧嚣。

  随着八岐大蛇体内的胎血不断流失,巨大的龙躯逐渐干瘪,挣扎的幅度几近于无。

  白色的丝线像是受到了召唤,缓慢蠕动着前行,一点一点靠近,想要将人与龙包裹在一起。

  然而下一秒,刺入无头龙躯的天丛云和天羽羽斩骤然爆发一股巨力,竟是将那八岐大蛇畸形萎缩的身体切做两半。

  “啪——”

  内部已经被黑焰腐蚀一空的身躯无力倒向两侧,巨大的心脏被切开,却没有流出一点血水,有的只是一个残缺的,躲藏在心室之中的胚胎。

  胚胎的形状类似蝌蚪,区别在于它的长尾其实是肉质包裹起来的脊骨,肋骨突出血肉在疯狂舞动,想来那就是它操控宿主行动的触足。

  膨胀的头部长着一颗巨大的独眼,金黄的竖瞳此刻正满含惊惧地望着那持刀之人,发出嘶嘶的叫声。

  那是圣骸!

  那是真正的白王!

  蛇岐八家流传万年的记载已经说明了一切,真正的神并非八岐大蛇,也不是如山岳般庞大的巨兽。

  真正的神就是圣骸!

  它不是壁画上的一根枯骨,而是一种能够奴役生物的寄生生命!

  在上古时代,须佐之男命和天照命、月读命杀死的两只八岐大蛇,都只是受它操控的躯壳,是它的住所!

  不弄清楚它的本体为何,就永远无法杀死它!

  而恰好,路明非星际争霸最厉害的就是虫族。

  “Superise!”

  他裂开嘴,露出尖锐的牙,笑容狰狞。

  圣骸几乎被吓破了胆,它如弹簧般骤然跳出损毁的栖身之所,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白色茧子冲去。

  这是它在察觉到遇袭时留下的后手,里边有一具完好无损的躯体,只要寄生进那个血裔的身体,就还有逃跑的机会!

  尖细的肋骨在空中奋力挥舞,试图飞得更快,快的可以脱离后方那个嗜血恶魔的魔爪,快的可以钻入茧子里的躯壳重新藏匿。

  近了,近了!

  膨胀头部上那颗硕大的龙瞳爆发出狂喜之色,突出血肉的肋骨已经蓄势待发,只等着破开备用躯壳的肉体,刺入脊骨完成寄生。

  然而就在那丑陋无比的寄生虫即将触碰到茧外的白色丝线时,空中一声炸雷惊爆,它奋力前冲的身形陡然凝滞,再难寸进。

  硕大独目中的狂喜转变为绝望,圣骸缓缓低下头,看着一截透体而出的白骨剑尖。

  这是因它而生的天丛云,它本该用这把足以斩断世界的神剑杀光所有血裔补全自身,然而此刻这把剑却将它彻底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枯枝一样的肋骨徒劳无力地扒拉着白骨神剑,它依旧不死心地想要上前,去触碰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宿主。

  然而它体内发育到一半的脏器已经被神剑贯穿时的余波搅碎,反抗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

  路明非手持天丛云剑,后发先至以击剑之势将圣骸空中拦截,此时缓缓收剑,一双黄金瞳细细打量着这怪模怪样的东西,满眼都是嫌弃:

  “真丑。”

  他很清楚,这个丑陋细小的东西就相当于是白王的变身器,只有通过它才能制造出一尊白王。

  严格来讲刚才的八岐大蛇并不是真正的白王,那只是圣骸寄生、改造、驱使的进化体,需通过不断吞噬血裔补全自身,才能进化为真正的白王。

  仍旧燃烧着熊熊黑焰的天羽羽斩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弧光,刀身上附着的魔焰落在巨大龙躯之上,如附骨之疽般一点一点蚕食着八岐大蛇的皮肉,暗金色的骨骼逐渐暴露在空气中。

  魔焰滴落,顺着地上的龙血逐渐蔓延开来。

  即便只是个半成品,八岐大蛇也摸到了龙王的门槛。

  这是他的战利品,不可能把这东西留给别人。

  圣骸的生命力极其顽强,这点致命伤于它而言也只是小打小闹,还在不停的挣扎。

  路明非没有管它,缓缓消化着刚才吸收的龙王胎血,遍布全身的黑色龙鳞时而闭合,时而闪过透亮的金色,一双黄金瞳越发璀璨。

  远处铁穹神殿旁的巨型储水井,一颗侥幸逃过一劫的监控探头还在工作,将发生在猛鬼众营地的足以震撼整个混血种社会的画面转输到赫尔佐格的屏幕。

  这个总是以假死脱身的恶鬼面目狰狞,看着屏幕上那似人非人的少年,以及被打对方挑在剑上的圣骸,表情又是愤怒又是害怕。

  愤怒于自己苦心积虑布局十余载的谋划彻底落空,害怕于那鬼神般可怖的少年。

  赫尔佐格知道,他已经失去了一切资本,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且那个少年和他背后的组织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他必须得逃了!

  最后恨恨看了眼那已经被烧毁过半的庞大龙躯,赫尔佐格转身打算收拾东西跑路。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却听见广播传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梆子声。

  赫尔佐格的身影猛然僵住,仿佛被那梆子声施了定身咒。

  他从腰间拔出刀,退回控制台前,想要将那该死的广播给停下。

  然而根本没有用,那梆子声依旧是那般清晰,清晰的让人作呕。

  就在他想要不管那该死的梆子声抓紧时间逃遁之时,广播中忽然又传出一个带着笑意的少年声音,口吻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重逢:

  “别来无恙啊,赫尔佐格博士。”

  赫尔佐格脚步忽地顿住,不是因为他记起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而是对方开了口,就说明有谈判的可能。

  在不明确对方身份,且己方战力全部损耗殆尽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要知道这座储水井以及地下的铁穹神殿系统,全部处于他的掌控之中,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骇入,定然不是泛泛之辈。

  “你是谁?”赫尔佐格皱着眉,声音平淡,尽量做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沉着冷静模样。

  “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吗,真是让人伤心啊。”那少年的声音忽然带上了浮夸的悲伤,像是强压着笑。

  听见这如此明显的语气转变,赫尔佐格心中浮现出不祥的预感。

  他在脑海中迅速过滤一遍,能与这声音年龄对上号的,有过交集且会中文的人。

  同时口中说着歉意满满的话:“毕竟我已经是年近耄耋的老人,脑袋虽然还算灵光,但记忆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般好了。”

  他的意思本是想让藏在幕后之人不要装神弄鬼,直接了当表明身份,大家坐下来谈一谈。

  岂料对方却在他自认老朽之后,忽然又笑了,笑得很是讥讽:

  “你撒谎的技巧还是一如既往的娴熟啊,赫尔佐格。”

  听到对方没有再用敬称,赫尔佐格明白来者是敌非友,于是脸色沉了下去,声音也带上几分危险:

  “你究竟是谁?”

  “你回头看看不就知道了。”那少年说完,广播里的梆子声便停止播放,中控室内重归寂静,只剩赫尔佐格粗重的呼吸。

  他先是动了动耳朵,没有捕捉到异常动静,而后缓缓转过头。

  没有人。

  十几面屏幕内都是相同的景象,火红的天,冰冷的雨,燃着黑色火焰的无头龙躯,以及漫山遍野的白色丝线和红色半透明的茧。

  但唯独少了那个形如鬼神的少年。

  赫尔佐格瞳孔骤缩,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头顶便传来轰然巨响。

  “轰轰轰轰轰——!!!”

  连续数层钢筋铁骨的楼板被暴力凿穿,一柄赤红色刀刃长达十拳的长弧刀轰然刺入赫尔佐格前方的地面,拦住了他逃跑的路线。

  烟尘弥漫,碎石飞溅,赫尔佐格一颗心沉入谷底。

  他认得这把刀,刚才那个自号Batman的家伙,就是用它将八岐大蛇的脑袋全部斩落。

  看着沐浴龙王之血后赤红一片的炼金刀具,赫尔佐格悄然抬手,想要去按提前设置好的爆破按钮。

  然而下一秒,一股厚重无比的力道从天而降,他苍老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住这恐怖的重力,双膝重重砸在地上跪倒,而后腰背弯曲着倒下,以五体投地之势匍匐在地,连脑袋都提不起来。

  赫尔佐格心中大骇,这是源稚生的言灵·王权,为什么……

  “踏踏踏——”

  清晰的脚步声从破碎的建筑群中响起,有人走出弥漫烟尘,拔起了开路的天羽羽斩,来到跪伏在地的赫尔佐格面前。

  “老狗,你可真让我好找啊。”

  路明非低头看着断脊之犬般向自己朝拜的赫尔佐格,声音平淡,却蕴含着滔天之怒。

  竭力支撑着身体不被那恐怖重力压垮的赫尔佐格艰难抬头,想要看清来人的真实模样,但他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如何能抬得起头来,仰望至尊。

  赫尔佐格看不见,却能听见圣骸嘶嘶的哀叫,能听到它的肋骨拍打天丛云剑挣扎的响动。

  那是他日夜思念的东西,此刻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甚至连抬头看一眼都是奢望。

  在死亡面前,他丢弃了所有的尊严,丢掉了所有的野心,暴露出内心的胆怯与懦弱,低声下气的哀求,想要路明非饶他一命。

  “放过我,我可以为你效力,我掌握着不输于卡塞尔学院的知识和研究成果,我可以帮你登上世界的王座!”

  “就你?”路明非面露不屑。

  虽然他不喜欢卡塞尔学院,但那毕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屠龙组织,赫尔佐格不过是一个利欲熏心的野心家,何德何能助他登上世界王座。

  赫尔佐格见他不信,连忙开口讲述自己的宏伟设想和遥遥领先于大多数同行的研究成果,甚至为了保命,还把最大的秘密也抖落出来。

  原来炸掉黑天鹅港,带着皇血胚胎来日本谋划复活白王这一系列操作,都是受那个叫邦达列夫的男人蛊惑,而且如何催生出完全体白王和窃取白王之力的方法,也是对方告知于他。

  路明非黄金瞳闪耀,用刚到手的精神元素君主之威,让赫尔佐格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实道来。

  从为第三帝国效力,再到扎根红色帝国研究基因战士,最后到布局日本,有太多太多的阴谋算计和肮脏龌龊。

  越听,路明非眉头便皱的越深,杀意也几乎凝为实质。

  尤其,当他获悉赫尔佐格包括脑桥分裂手术、梆子声催眠等绝大多数的科研成果,都是在一个名为零号的实验体身上得来时,那股杀意几乎要将整座基地都给点燃。

  精神已经沦陷的赫尔佐格感受到了如芒在背的杀意,却根本无法停下,继续说着过往的密辛。

  比如他曾加入过一个名为极北之地的组织,寻找远古智慧种族希博利尔人在北极某片土地缔造的超级文明,只要找到就能引领地球文明走向新时代。

  他几乎把一切能说的都说了,但路明非却知道赫尔佐格仍然有所隐瞒。

  并非这老狗主观意愿想要隐瞒,而是他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能做到这点的,不出意外就是帮赫尔佐格布下这场棋局,又轻而易举被一梭子弹扫死的邦达列夫了。

  惊世智慧告诉路明非,那个家伙大有问题。

  可惜时过经年,邦达列夫早已不知躲到何处窥探着日本这边的发展,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想再将其揪出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那也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邦达列夫敢出现,定叫他有来无回。

  当下,还是尽快解决绘梨衣身上的问题要紧。

  至于这条老狗,自有人收拾。

  几根破损钢筋飞来,箍住赫尔佐格跪伏在地的身体,拽着他一路东撞西砸的向上飘去。

  等他哀嚎着回到地面,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听那恶魔般的声音响起,似是在和人说话。

  “他就交给你了,要杀要剐看你喜欢。”

  一句话,便给他判了死刑。

  施加在身上的万钧重力已然消失,赫尔佐格被钢筋固定的身体颤抖着,强行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试图抢救一下自己的性命。

  然而抬眸一看,却见那个已经重新变回人形的恶魔已经走远,只留下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女打着伞,站在原地静静凝视着他。

  那女孩儿有着一头淡金色的头发,精致的俏脸仿若冰山,淡蓝色的眼睛射来零度的视线。

  她看上去似曾相识,可赫尔佐格却记不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

  但很快,他的视线落在女孩儿怀里抱着的那只毛有些秃的玩具熊身上,二十年前的记忆陡然袭上心头。

  “你……你是……雷娜塔?!”

  赫尔佐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当然记得那个叫雷娜塔的女孩儿,那是在冷到让人想诅咒上帝的无尽雪原里,唯一能让他眼前一亮的,看到就能让心里变得轻松起来的鲜活小花。

  黑天鹅港里所有的孩子都做了脑桥分裂手术,从小花变成了小花标本,唯独雷娜塔被他留下,保持着鲜活的活力。

  她是被偏爱的孩子,甚至还得到了他的礼物,就是那只布袋小熊。

  可最后的最后,他决定炸毁黑天鹅港离开那该死的雪原,去拥抱有着更多更美的小花的世界,让名为雷娜塔的小花陪伴着黑天鹅港一起毁灭。

  她应该死了才对。

  她应该葬身于那场超级大爆炸了才对。

  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她怎么可以出现在这?!

  赫尔佐格心底几乎要咆哮出声,可脸上还是做出一如当年的温和笑意,努力让声音变得温和:

  “好久不见啊我的小雷娜塔,你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这是他在黑天鹅港的习惯,每次见到这朵小花,都会夸赞她今天真漂亮。

  但那时的她还没有张开,只是个小娃娃,如今的她漂亮的像是从雪中走出来的精灵。

  可她脸上再也没有让人心情愉悦,仿佛置身于春天的甜美笑容。

  这朵春日的小花已经变成了冬日雪莲,由内而外的透着寒意。

  零没有回答,看赫尔佐格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被昔日随手可以摧毁的小花如此蔑视,赫尔佐格心中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挣脱束缚,将她按倒在地,让她知道什么叫规矩。

  可他做不到。

  此时的他像是穿上了钢铁制成的拘束衣,倒在地上动弹不得,雨水顺着眼耳口鼻渗入,让他从未有过的狼狈。

  就在他怀着希冀想要再度出声,让雷娜塔过来帮他脱困之时,苍穹之上一抹雷光照亮大地,在他身侧投出一道纤瘦的影子。

  赫尔佐格瞳孔剧震,那是一个男孩的影子。

  这一刻,他终于想起来,刚才广播之中听到的少年声音是谁了。

  是那个零号,是那个他最初也是最重要的实验体。

  “不可能,不可能!”

  “你应该死了才对!”

  赫尔佐格拒绝相信自己的判断,那个零号实验体已经被玩坏了才对,应该已经葬身于黑天鹅大爆炸了才对,怎么可能还活着,甚至完好无损出现在自己身边?!

  “砰!”

  一只皮鞋踩在他的后脑上,将他的脸埋入烂泥一般的地面,泥水灌入鼻腔堵塞气管,强烈的窒息感将他淹没。

  男孩夹杂着风雨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是我的女孩儿,谁允许你擅自加上前缀?”

  尖头皮鞋踩着赫尔佐格的脑袋,让他享受着大地母亲爱的拥抱,一直等他挣扎的力道放缓,男孩这才松开脚,让他得以获得片刻喘息。

  “咳咳——”赫尔佐格剧烈咳嗽着,将泥土和污水吐出,努力想要回过头去看背后之人究竟是人是鬼,可他的颈椎没有八岐大蛇那般灵活,根本转不过去。

  不过男孩十分善解人意地绕到了正面,却不回头看丧家之犬般的赫尔佐格,迈着轻快优雅的步子朝那撑伞的少女走去。

  赫尔佐格看着男孩的背影,完全无法将这黑夜贵族般的少年,与那被拘束服和皮带捆在铸铁躺椅上的破碎少年联系在一起。

  可残酷的事实告诉他,那就是曾被他随意摆弄折磨的零号实验体。

  他看着少年与少女走近。

  明明雨滴仿佛开了自动躲避一般,绕过了少年。

  少女却还是主动把伞撑在少年头顶,将自己暴露在雨中。

  下一瞬她又被拉了进来,两人同撑一把伞。

  赫尔佐格这才看清了那少年的脸,果然和零号一模一样,清秀的近乎孱弱,眉毛漆黑挺直,漂亮的脸蛋上带着难以消磨的过人贵气。

  “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他嘶哑着嗓音开口,想要知道自己当初究竟错过了何等珍贵的机遇。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么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男孩抬了抬手,后方奔涌不息的多摩川上卷起巨浪,银蓝色的光点如流星般飞驰而来:

  “我原本是打算把你的灵魂抽出来做成活灵泡在粪坑里,但想到你这种家伙能以这种方法苟延残喘活下去,就有点恶心。

  所以,你还是死吧。”

  话落,数以百计银蓝色光点从空中落向赫尔佐格,看似美丽,实则藏有致命杀机。

  那可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远古时期将龙族处以极刑的行刑者——鬼齿龙蝰。

  这些是精挑细选出的幼生体,只有手指大小,啃食起来效率没有成年体那般快,但保证能把猎物撕扯的干干净净。

  “不要,滚开,滚开啊!”赫尔佐格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嘶嚎着想要翻滚躲避,将这些致命的小鱼拍开。

  可身着钢铁拘束服的他就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一如二十年前,被束缚在钢铁手术台上,那个永不妥协的冷峻少年一样。

  “不要!救命!放过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饶了我!”

  赫尔佐格被银蓝色的光包围,身上每一处血肉都在被用力撕扯,直击灵魂的疼痛几乎将他淹没。

  可惜鬼齿龙蝰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它们只知道眼前的猎物足够鲜活,虽然味道不行,但好在它们也不挑食。

  我踏马吃吃吃!!!

  赫尔佐格凄厉的哀嚎响彻夜空,几乎能与汹涌的多摩川浪涛声相媲美。

  “放心,不会让你死的很痛快的。”伞下的男孩声音平淡,说出的话却透着无边无际的恶意:

  “你不是梦想着成为神,登上世界王座吗?

  虽然现在梦破碎了,但念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实现一部分。

  比如,更加发达的痛觉神经,永不昏厥的坚强意志,有限度再生的肉体……”

  被剧痛折磨到近乎疯狂的赫尔佐格闻言,瞬间感觉身上传来的刺痛成倍提升,偏偏这足以让人在瞬间昏厥的超模疼痛却无法让他即刻沉睡,在昏迷中迎来死亡。

  必须保持着清醒,一点一点感受着自己被吞噬殆尽。

  “你这个恶魔,你这个该死的恶魔,你应该下地狱,我早该在……呜!”

  他怒吼着想要诅咒,但有一条银蓝色小鱼钻进了他的嘴巴,眨眼间便吃掉了他的舌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着被银蓝光芒包裹的模糊人影,男孩耸耸肩,揽过女孩儿单薄的香肩转身离去。

  “走了走了,一点看头都没有,真扫兴。”

  撑伞的女孩儿看他一眼,冰蓝色的眸子没有多少温度,嘴角却悄然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好似富士山上千年不化冰雪消融,冰川苔原之上的雪莲盛开。

  “笑什么?”男孩察觉到她翘起的唇角,把脸凑到她面前:

  “说出来让我也笑一下。”

  女孩儿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压平:“我想到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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