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武十五年,冬末。

  洛阳城内银装素裹。

  时内阁首相陈登府邸却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日是陈相六十三岁寿辰,满朝文武皆来贺寿。

  宴席之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

  陈登举杯环视众宾,这绝对算是人生赢家了。

  不禁也是发出一阵感慨,对众人说道:

  “诸公可知,登本徐州一豪客。”

  “幸遇明主,方有今日。”

  “然思之,人之命运,虽赖自我奋斗,亦须顺应历史潮流。”

  他微醺一笑,“譬如登,本一淮南总督,何故竟入洛阳为首相?”

  “此非人力可全测也。”

  座中宾客皆笑,唯有李翊注意到陈登面色略显苍白。

  宴至酣处,侍从奉上一盘精致的生鱼片。

  鱼肉薄如蝉翼,摆放成牡丹花样。

  陈登举箸笑道:

  “此乃洛阳特产黄河鲤鱼,诸公请尝……”

  话音未落,

  他忽然箸落在地,双手捂腹,额上冷汗涔涔。

  众人大惊,席间顿时乱作一团。

  “快传太医!”

  李翊急步上前扶住陈登。

  片刻后,华佗携药箱匆匆而至。

  把脉良久,华佗神色凝重:

  “陈相胃中虫积已深,几近成毒。”

  “此乃常年食用生腥所致也。”

  众人皆骇然。

  不过转念一想,陈相吃了这么多年生鱼片,还能有如此高寿。

  又何尝不是一个奇迹?

  华佗即命药童煎药。

  不久,两升墨色汤药端上。

  陈登服下一升,片刻后又尽饮余下药汁。

  忽然,他俯身呕吐,竟吐出三升有余的赤头怪虫。

  虫身半为鱼形,尚在蠕动。

  满座皆惊,陈登却顿觉舒畅,笑道:

  “元化神医,果然名不虚传!”

  华佗肃然道:

  “陈相体内虫积已深,从今往后,万不可再食生鱼。”

  陈登不以为意:

  “老夫食生鱼数十载,何惧之有?”

  众官纷纷劝谏,陈登皆不听。

  李翊见状,示意众人退下,独坐榻前。

  “元龙兄,”

  李翊轻声道,“你身为首相,关系社稷,当珍重才是。”

  陈登倚榻微笑:

  “子玉啊,老夫年过花甲。”

  “儿女成器,功成名就,此生已无憾矣。”

  “若因忌口而损生活乐趣,与死何异?”

  李翊默然,忆起二人年少时在徐州共事,陈登便好食生鱼。

  那时他常言:

  “人生在世,当率性而为。”

  见李翊不语,陈登又道:

  “昔者庄子鼓盆而歌,谓生死自然。”

  “今我若因畏死而弃平生所好,岂非违背本性乎?”

  李翊长叹:

  “然则天下需要元龙兄。”

  陈登望窗外飘雪,悠然道: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

  “太子已开始监国,诸葛孔明镇守关中,大汉基业稳固。”

  “登虽去,亦有后来者。”

  一旁的陈夫人皱着眉头,伤心难过的说道:

  “爷,大喜日子,不肖说得如此不吉利之话。”

  这时,忽有侍从来报——

  太子刘禅遣人送来寿礼,乃一尊玉雕鲤鱼。

  陈登大笑:

  “太子知我!”

  转而见李翊忧色,复道:

  “子玉勿忧,登自有分寸。”

  然而当夜宴重开。

  陈登见生鱼片,又忍不住举箸。

  李翊伸手按住,二人相视良久。

  “最后一碟,”陈登眼中闪着顽童般的光彩,“明日开始戒食。”

  李翊终是松手,摇头苦笑。

  他知道,这位老友的性情,正如他治理朝政一般。

  既有雷霆手段,又有不羁之心。

  宴毕,华佗私下对李翊道:“

  陈相体内虫毒未清,若再食生鱼,恐有性命之忧。”

  李翊望着厅中与宾客谈笑风生的陈登,喃喃道:

  “人各有志,强求不得。”

  是夜雪愈大,覆盖了洛阳城的繁华。

  陈登站在廊下,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对身旁的李翊道:

  “子玉,此生得遇明主,结交知己,已无遗憾。”

  李翊默然不语,只将此事深藏心中。

  他知道,这位开国元老。

  正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完成生命的最后篇章。

  次日清晨,晨曦微露。

  陈登甫一起身便觉头晕目眩,胃中隐隐作痛。

  侍从急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摆手屏退。

  “不过是昨日酒宴劳累,无妨。”

  陈登强自整装,面色却苍白如纸。

  恰在此时,门房来报:

  “李相爷前来探望。”

  陈登整了整衣冠,迎至厅前。

  见李翊携礼而来,不由笑道:

  “……子玉日理万机,今日怎得闲暇来看我这老朽?”

  李翊见陈登面色不佳,蹙眉道:

  “元龙兄面色何以如此憔悴?”

  “昨日华神医嘱咐,当静养为要。”

  陈登摆手笑道:

  “你我相交数十载,何必拘礼。”

  “今日天气晴好,忽忆起当年在广陵时,常与子玉并辔游猎。”

  “不若今日再效少年时,往西山一猎如何?”

  李翊本欲劝阻,但见陈登兴致勃勃,不忍拂其意,只得应允:

  “既然元龙有此雅兴,翊自当奉陪。”

  于是二人吩咐备马,陈登特命取来他珍藏的猎鹰“凌霄”,李翊则牵来北地良犬“追风”。

  太史亨率领六十名侍卫随行护卫,李翊次子李平亦持钢叉相随。

  时值冬末,

  西山之上积雪未消,林木萧疏。

  一行人马行至深山,但见獐鹿奔走,雉兔惊窜。

  陈登虽年迈,却精神抖擞。

  纵马驰骋,箭无虚发。

  李翊紧随其后,见老友如此豪迈,不禁忆起年少时一起共事的峥嵘岁月。

  正当日头当空,

  众人欲歇息用膳之际,忽闻林中传来一声震天虎啸。

  陈登坐骑受惊,前蹄扬起,将陈登掀落马下。

  “保护首相!”

  太史亨急令侍卫围成阵势。

  只见一只吊睛白额猛虎自林中跃出,直扑陈登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李平挺叉迎上,与猛虎缠斗在一起。

  那少年勇猛异常,钢叉舞得虎虎生风。

  不出十合,便一叉刺入猛虎咽喉。

  李翊急忙下马扶起陈登:

  “元龙兄伤势如何?”

  陈登虽左臂擦伤,却朗声大笑

  :“令郎武艺,真不减当年楚霸王!”

  “一叉毙虎,实乃虎将也!”

  李翊检视陈登伤势,见只是皮外伤,稍安心道:

  “小儿匹夫之勇,何足挂齿。”

  “倒是兄长年事已高,此等惊险,实不该有。”

  遂命停止狩猎,收拾返程。

  李平将猛虎捆缚马上,李翊道:

  “虎骨虎筋皆为上佳补品,正好为元龙兄补身。”

  回至陈府,李翊坚持请华佗再来诊治。

  陈登却执意不肯:

  “些许小伤,何劳神医再临?”

  当夜,

  陈登忽觉浑身剧痛,如万蚁噬心,冷汗浸透重衣。

  陈夫人大惊,急遣人去请神医华佗。

  华佗诊脉后,面色凝重:

  “陈相本有内疾,今又坠马受伤。”

  “五脏受损,气血逆乱。”

  老夫只能尽力而为。”

  遂开方煎药,然而陈登服后,疼痛稍缓。

  面色却愈发灰败。

  李翊闻讯连夜赶来,见陈登病榻上气息奄奄,不禁握住老友之手:

  “元龙兄,你……”

  陈登强笑道:

  “……子玉不必忧伤。”

  “登一生纵横,得遇明主,结交知己,已无遗憾。”

  “唯愿子玉辅佐太子,延续大汉基业……”

  言未尽,

  又一阵剧痛袭来,陈登昏厥过去。

  华佗施针急救,对李翊摇头叹息:

  “陈相之疾,已入膏肓。”

  窗外寒风呼啸,烛火摇曳。

  李翊立于榻前,望着这位相伴数十年的老友,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大汉朝廷,即将失去一位擎天之柱。

  洛阳宫中,刘备倚在龙榻上。

  听着太子刘禅禀报陈登病况,面色愈发凝重。

  “父皇,陈相已病入膏肓。”

  “儿臣今日探望时,见他气息奄奄,恐……恐时日无多。”

  刘禅声音哽咽。

  刘备强撑病体坐起:

  “陈相可曾交代后事?”

  刘禅拭泪道:

  “儿臣问陈相百年之后谁可继任。”

  “陈相言可在庞士元、刘子扬、徐元直、诸葛孔明四人中择选。”

  刘备长叹一声,对左右道:

  “备舆,朕要亲往陈府。”

  内侍大惊:

  “陛下龙体未愈,岂可轻出?”

  刘备怒道:

  “元龙与朕患难与共三十载。”

  “今当永诀,岂能不见?”

  时值寒冬,洛阳街道积雪未消。

  刘备乘暖轿至陈府,陈夫人闻讯急迎至门前。

  “陛下亲临,臣妇……”

  陈夫人跪地,泣不成声。

  刘备扶起她,柔声问:

  “元龙何在?”

  寝室内药气弥漫,陈登闻声欲起。

  却被刘备急步上前按住:

  “元龙勿动。”

  陈登目不能视,颤声道:

  “陛下……陛下何以亲至……”

  刘备握紧老臣之手,泪落如雨:

  “忆昔朕起业徐州时,若无你陈氏倾力相助?朕岂有今日”

  “江南之地,皆元龙之功也!”

  陈登气息微弱:

  “臣本江湖闲散客,得遇明主。”

  “辅佐陛下三兴汉室,此生无憾矣……”

  君臣相执手,泣不成声。

  良久,

  刘备见陈登疲惫,方命其好生休息。

  出得寝室,刘备对陈夫人道:

  “好生照料,需何药物,尽管入宫取用。”

  送走刘备后,陈夫人轻声问丈夫:

  “夫君可愿用些粥食?”

  陈登摇头:

  “吾只欲见子玉最后一面。”

  李翊此时正在相府议事,闻讯即刻策马赶至。

  见陈登双目浑浊,不禁悲从中来。

  “元龙兄,李翊在此。”

  他握住陈登枯瘦的手。

  陈登摸索着从枕下取出一白玉小瓶,正是当年李翊所赠抗生素:

  “子玉可还记得此物?”

  李翊垂泪:

  “怎会忘记?当年元龙兄染疫,翊以此药相赠。”

  “此物见证你我相交之始……”

  陈登将药瓶放入李翊手中,“今当归还。”

  李翊强忍悲痛:

  “元龙兄可有未了之心愿?”

  陈登喘息片刻:

  “吾死后,愿归葬徐州故土。”

  “再者……”

  他声音愈发微弱,“小女陈瑶嫁与越王刘理,此子虽是陛下之子,却并非是我朝储君。”

  “我知你一向主张巩固太子地位,但还是希望你将来……勿要为难他们。”

  李翊沉默良久。

  越王刘理虽为皇子,然在太子未完全继承大位之前,终究是个隐患。

  陈登似有所觉,紧握李翊之手:

  “无论如何……请保小女平安……”

  李翊终是点头:

  “元龙兄放心,自今日起,陈瑶便如我亲生。”

  “我待之,会视如己出。”

  “只要我在世一日,必保她平安。”

  陈登面露欣慰之色,气息渐弱:

  “如此……我虽死无憾矣。”

  李翊为陈登盖好锦被,轻声道:

  “元龙兄好生安歇。”

  出得门来,大雪纷飞。

  李翊仰望灰蒙蒙的天空,想起当年与陈登共事时的点点滴滴。

  如今老友即将离世,朝堂格局必将再生变故。

  他握紧手中药瓶,只觉得重如千钧。

  ……

  关中长安,都督府内烛火通明。

  诸葛亮将刚刚写好的奏表封缄,唤来亲信费祎。

  “文伟,此表关系重大,需亲自送往洛阳,面呈太子。”

  诸葛亮神色凝重,“朝中近日动向诡异,汝至洛阳,需暗中探查局势。”

  费祎领命而去后,诸葛亮独坐案前,眉宇深锁。

  这已是月内第三次上表请伐魏国,前两次皆如石沉大海。

  此番奏表中,他详陈司马懿新丧、魏国内乱之机。

  若再错过,恐悔之晚矣。

  半月后,费祎快马返回,面带忧色:

  “都督,朝中果然有变!”

  “陛下病重卧床,陈相月前也已病倒,如今全由太子监国。”

  “华歆、王朗、羊衜、刘琰等人频频入宫,似在密议要事。”

  诸葛亮羽扇微顿,沉声道:

  “果然如此……太子年幼,朝中功勋老臣极多。”

  “也就不奇怪朝廷为何会三番五次驳回我的伐魏亲请表了。”

  朝廷局势紊乱,自然无暇顾及伐魏之事。

  于是,诸葛亮即刻召来陆逊商议。

  时已深夜,

  陆逊匆匆而至,见诸葛亮独坐厅中,面前摊开洛阳地图。

  “伯言请看,”

  诸葛亮指图道,“陛下与陈相同时病重,太子监国。”

  “此乃朝局紊乱之时,亮欲请伯言回洛阳一趟。”

  陆逊蹙眉:

  “逊受命镇守关中,无诏岂可擅离?”

  诸葛亮取出一封文书:

  “亮已拟好奏表,请调伯言回京述职。”

  “此番回去,需联络李相、士元等老臣,稳住朝局。”

  陆逊沉吟片刻:

  “都督所虑极是。”

  “然若逊离去,关中防务……”

  “亮自有安排。”

  诸葛亮叹道,“伐魏之机稍纵即逝,然若朝中生变,纵得关中亦无益。”

  次日,陆逊携文书启程。

  临行前,诸葛亮密嘱:

  “若见李相,可直言关中军情紧急。”、

  “伐魏之机,稍纵即逝。”

  “需朝廷早定大计。”

  与此同时,

  洛阳相府内,李翊正批阅各地奏章。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日渐憔悴的面容。

  “相爷,已过三更,该歇息了。”

  老仆轻声提醒。

  李翊揉揉额角:“还有几份军报,看完便歇。”

  正此时,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

  陈府管家踉跄而入,伏地痛哭:

  “相爷!我家主公……于三更时分……薨了!”

  李翊手中朱笔坠地,溅起点点墨痕。

  他怔怔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良久方长叹一声:

  “元龙……去矣……。”

  他起身至窗前,忆起昨日还与陈登商议伐魏之具体事宜。

  不想今夜已成永诀。

  “备车,去陈府。”

  李翊沉声吩咐,又对侍卫道,“速报东宫,但切记莫惊动陛下。”

  陈府内外已挂起白幡,哀声不绝。

  李翊步入灵堂,见陈登安详卧于棺中,仿佛沉睡。

  陈夫人泣不成声,递上一封遗书:

  “此乃夫君临终前所书,嘱妾身交与相爷。”

  李翊展信观之,正是陈登笔迹,其书略曰:

  “遗书致李翊贤弟”

  “翊弟如晤:”

  “登白首顿首,知天命已至矣。”

  “烛影摇窗,药炉烟冷。”

  “半生戎马倏忽如昨,独忆与兄徐州击鲙之时,广陵观潮之夜,淮南并辔之秋,今竟成隔世之谈。”

  “悲夫!铜雀台畔骨未寒,邙山陵下土已新。”

  “惟以残躯作书,托肺腑于知己。”

  “忆昔建安年时,兄持节督河北,登初谒于淮水之滨。”

  “霜刃剖银鲂,青瓷泻绿醅,弟笑指天边月。”

  “他日功成,当与兄共醉昆仑巅。”

  “其后广陵海寇猖獗,贤弟率楼船破浪,登执桴鼓助阵。”

  “箭雨穿帆时,贤弟以盾蔽登,血染征袍犹朗笑。”

  “此情此景,历历如丹青染素,岂敢或忘?”

  “然死生有命,登今病骨支离,所念者惟三事,愿弟垂听。”

  “一者,小女阿瑶,性颇肖其母,柔质而刚肠。”

  “昔蒙圣恩赐婚越王,本为宗室之好。”

  “然东宫与越王嫌隙日深,若他日萧墙祸起。”

  “望兄念徐州鱼脍之约、广陵同袍之谊,必使阿瑶得全首领。”

  “登在九泉,当结草以报。”

  “二者,甘宁甘兴霸,巴蜀豪杰也。”

  “其人生长岷峨,熟谙蜀道险隘,水战陆攻皆称骁勇。”

  “昔平江东时,曾以百骑劫吴营,真万人敌。”

  “然性如烈火,易折难弯。”

  “愿兄弟宽其狷介,用其长才。”

  “伐蜀之役,此人可当先锋。”

  “三者,今魏主曹叡年幼易欺,司马懿既故,又内有权阉掣肘,外无良将支撑。”

  “蜀魏虽据险要,实如瓮中之鳖。”

  “贤弟总揽枢机,当劝陛下速整貔貅。”

  “北可遣并州铁骑出潼关,南宜命荆州水师扼襄樊。”

  “待甘宁凿穿剑阁之日,即是我朝一统之时——”

  “此登未竟之志,尽付兄弟手矣!

  “临楮哽咽,忽见案头素帛犹存去岁重阳诗稿,兄墨迹遒劲如龙。”

  “四海干戈未肯休,与君同看白山头。”

  “今登先赴白山,惟愿弟善自珍摄。”

  “他日太庙献俘,莫忘以江南春酒酹登墓前。”

  “残星入户,更漏将尽。”

  “从此幽明永隔,惟愿来世再续淮南纵马之欢。”

  “兄登,绝笔。”

  陈登这封遗书,除了跟李翊回忆了过往的交情之外。

  主要还提到了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女儿,并保住陈家。

  还专门说明,不能因为自己一人之身故,就耽误统一大业。

  为此,他还专门举荐了伐蜀大将甘宁。

  因为他出生于巴蜀,熟悉那里的地理。

  当然,甘宁是陈登的旧部,陈登也是希望照顾老兄弟。

  同时,甘宁性情火爆。

  陈登很担心自己死后,甘宁在没人保后,会走向不好的结局。

  所以临死前,专门把甘宁也托付给了李翊。

  美其名曰是举荐他去伐蜀,实则还是希望李翊能帮忙照顾一下老兄弟

  李翊将信收起,对陈夫人道:

  “嫂夫人节哀,元龙兄之后事,翊必亲自操办。”

  章武十六年,初春。

  洛阳城笼罩在一片肃穆之中。

  这一天,

  是汉室三兴元老、首相陈登的出殡之日。

  天未破晓,相府门前已是车马络绎。

  文武百官皆着素服,依次而入。

  府内白幡招展,哀乐低回。

  正厅中停放着一具楠木棺椁,上书“汉首相陈公之灵位”。

  李翊最早而至,一身缟素,亲自督导丧仪。

  见诸事齐备,他独立灵前,望着老友遗容,不禁泪下:

  “元龙兄,何先去之速也!”

  不多时,

  张飞、关羽、赵云等开国元老相继而至。

  大大咧咧的张飞,此刻也虎目含泪,声若洪钟:

  “陈元龙这般智者,怎就先去矣!”

  关羽捻须长叹:

  “元龙先生智计百出,为人却谦和如煦日。”

  “今失栋梁,国之不幸也。”

  赵云则默默上前,将一柄宝剑置于灵前:

  “陈公昔赠此剑,云常佩之。”

  “今物归原主,愿公九泉之下安息。”

  此时,

  华歆、王朗、陈群等许多朝中大臣也都陆续到来。

  华歆见李翊主持丧仪,近前低语:

  “陈相既去,朝中相位空虚,李相宜早作打算。”

  李翊冷然道:

  “今日只论丧仪,不谈朝政。”

  忽闻门外高呼:

  “太子殿下驾到!”

  但见刘禅身着孝服,在侍卫簇拥下步入灵堂。

  众人皆跪拜行礼,刘禅至灵前焚香,哽咽道:

  “父皇病中闻陈相噩耗,痛哭不能自已。”

  “特命孤代行祭礼,赐谥‘桓宣’,陪葬皇陵之侧。”

  李翊闻言蹙眉。

  按制,陈登遗愿归葬徐州。

  如今陛下此命,又恐生变故。

  只能下来,再去找陛下单独商议此事了。

  祭礼开始,太常卿宣读祭文:

  “维章武十六年,汉皇帝遣太子禅,谨以清酌庶羞。”

  “致祭于首相陈公之灵……呜呼陈公,智冠群伦。”

  “经纶济世,忠贞贯日……”

  读至悲切处,满堂呜咽。

  底下有不少陈登的门生故吏,放声大哭,引得众人愈悲。

  礼毕,李翊请太子至偏厅用茶。

  刘禅忧心道:

  “相父,陈相归葬之事……”

  李翊正色道:

  “殿下,陈相遗愿归葬故土。”

  “若违其愿,恐失人心。”

  华歆却进言:

  “陛下既下旨陪葬皇陵,乃莫大荣宠。”

  “且徐州路远,恐生不测。”

  李翊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冷然道:

  “公岂不闻死者为大乎?”

  “此乃元龙兄最后的遗言,老夫也已经答应。”

  “尔欲使我失信于老友耶?”

  华歆遂不敢再进言。

  刘禅见状动容,对李翊道:

  “既如此,孤即入宫面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最终,刘备感念陈登功绩与民望,特许归葬徐州。

  出殡之日,洛阳百姓夹道相送。

  白幡如雪,哭声震天。

  送葬队伍最前方,李翊执绋引柩,张飞、关羽扶灵,赵云率羽林军护卫。

  车驾行至洛阳城外,李翊望着渐行渐远的灵车,喃喃道:

  “元龙兄,一路走好……”

  话分两头,

  越国王府,暮色沉沉。

  陈瑶手持洛阳来的急信,指尖颤抖,泪如雨下。

  信上寥寥数语,却如惊雷击心——父亲陈登病逝。

  “父亲……竟不及见最后一面。”

  陈瑶泣不成声,素衣已被泪水浸透。

  越王刘理轻抚妻子肩背,温声劝慰:

  “……王妃节哀。”

  “岳父大人年高德劭,此生辅佐父皇成就大业,可谓无憾矣。”

  正当夫妇二人相对垂泪时,忽闻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

  陈泰、诸葛恪、诸葛均三人未经通报便直入内室。

  “殿下!此千载难逢之良机啊!”

  陈泰激动得声音发颤。

  “陈相病逝,王妃为嫡女,殿下为半子,理当回京奔丧!”

  诸葛恪紧接着道:

  “我圣朝以孝治天下,若借此机会返京,名正言顺。”

  “朝中绝对无人敢阻!”

  刘理却犹豫道:

  “然我等就藩在外,无诏不得返京。”

  “是否应先上表请示?”

  “万万不可!”

  陈泰急道,“若先请示,朝中必会有大臣设法阻挠,拖延时日。”

  “不若直奔洛阳,造成既成事实。”

  “以孝道之名,纵有违规制,陛下与朝廷亦难加罪。”

  诸葛均皱眉:

  “此举是否太过冒险?若陛下怪罪……”

  “陛下病重,太子仁弱,此时不行,更待何时?”

  诸葛恪目光锐利,“我汉朝本就以孝治天下,如今回京奔丧绝对合情合理。”

  刘理沉思良久,望向泪眼婆娑的陈瑶,终于下定决心:

  “即刻备车,轻装简从,连夜出发!”

  当夜,三辆马车悄悄驶出越王府。

  为避人耳目,刘理只带二十余名亲信护卫。

  陈瑶身着孝服,怀中紧抱父亲昔日所赠玉璧,神情悲戚中带着决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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