迺令思聪,这位奴隶出身,一生都在为夏国奋斗的老将,终究还是重伤不治,死在了李纯祐面前。

  他的子孙女儿们跪在房中悲痛大哭,李纯祐则是背负双手站在窗前,眼眶通红。

  可就在这悲痛的氛围之中,一名太监手捧着一封军报,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连礼仪都顾不上了,气喘吁吁地喊道:

  “陛下,陛下,克夷门……克夷门有军报传来!”

  李纯祐猛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封军报,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拿来!”

  他颤抖着伸出手,从太监手中接过军报。

  深吸一口气,拆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仅仅扫了几眼,他的脸色便瞬间变得惨白,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信纸慢慢飘落在地。

  “不……不可能……”

  李纯祐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克夷门……失守了?”

  他像是疯了一样,猛地从地上捡起信纸,逐字逐句地看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信上赫然写着:克夷门已被北疆军攻破,守军或死或降,北疆十万大军正沿着黄河古道,向定州城杀来,预计不出两日便可兵临城下。

  而定州城的兵力早就被抽调一空,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北疆军。

  也就是说,最迟五日之内,北疆军便将兵临兴庆府城下。

  “苍天,难道你真要亡我大夏吗?”

  李纯祐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旁边的太监连忙上前扶住他,吓得脸色发白:“陛下,陛下您保重龙体啊!”

  李纯祐一把推开太监,跌跌撞撞地走出府外,望着兴庆府街道上的繁华景象,虽然依旧晴空万里。

  但却仿佛已经笼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浩劫。

  另一边,李骁亲率大军主力收拾完克夷门战后事宜,便立刻召集将领议事。

  帐内灯火通明,舆图上的红色箭头已经直指兴庆府方向。

  “莫军。”

  “末将在!”莫军上前一步,抱拳应道。

  “命你率领所部大军继续南下,攻打定州城。”

  李骁的手指在舆图上的定州位置重重一点:“拿下定州,便是撕开了夏国腹地的一道口子,为我军直逼兴庆府扫清了最后障碍。”

  “末将领命!”莫军沉声应下,眼神中透着锐利的锋芒。

  他是第四镇万户,先前的克夷门之战中,李东江大放异彩,但风头却不能都给李二镇。

  身为上位者,最重要的就是让麾下各部势力达到平衡,兼顾各方,也是在避免单独某个人出现赏无可赏的情况。

  定州虽也是一座大城,但其兵力早已被抽调到征西军和镇北军中,如今城中只剩下几百名老弱病残的士兵。

  这些人本就战力低下,得知克夷门失守的消息后,更是人心惶惶,整日提心吊胆,根本无心守城。

  当莫军率领的麾下万户大军兵临定州城下时,城头上的夏军士兵看到那漫山遍野的黄色战旗,吓得脸色惨白,握着兵器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挡,挡住……谁敢后退半步,军法处置。”

  守城的将领强作镇定,声音却带着明显的颤抖。

  可话音刚落,北疆军那边便率先开炮了。

  “轰轰轰~”

  几发炮弹呼啸着砸向城墙,碎石和泥土飞溅,几名来不及躲闪的夏军士兵当场被砸倒在地,惨叫声瞬间响彻城头。

  仅一轮炮击,便彻底摧毁了夏军最后的抵抗意志。

  “快跑啊!北疆军打进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头上的守军顿时四散而逃,有的扔下兵器从城墙的缺口跳下去,有的则抱头鼠窜般向城内跑去,整个城头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莫军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下令道:“步兵上城!”

  作为仆从军征战的草原民兵,迅速架设云梯,向着城头攀爬而去。

  由于城上已经没有了抵抗,他们轻松地爬上城头,完全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将城门从里面打开。

  “杀!”

  北疆军的骑兵如潮水般涌入城中,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传令,将城中百姓、士兵全部驱赶出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接管府库和官衙,清点物资。”

  莫军下达了一系列命令之后,留下少部分兵力驻守,等待后续大军主力前来接管。

  而他自己,则是带人继续南下,包围兴庆府。

  不久后,李骁率领大军主力抵达,继续南下支援莫军的同时,也在对定州城外的各处村寨、城镇进行清扫。

  ……

  三道沟,是定州城西北十里外的一座小村寨。

  村子依偎在山坳里,近百户人家散落其间。

  而在村寨最东头,坐落着一座青砖黛瓦的大院,这便是村里唯一的大户,高家。

  高家家宅占地颇广,院墙高达丈余,光是伺候的仆役就有五十多人,整个三道沟的人家,几乎全都是高家的佃户。

  只不过,此刻的高家大院外,二十多个手持刀棍的汉子正围在门口。

  他们衣衫褴褛,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正是从克夷门逃回来的夏军败兵。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恶狠狠地喊道。

  “里面的人听着,赶紧开门投降。”

  “不然等老子冲进去,定要把你们男人全部杀光,女人全部干到死。”

  话音落下,旁边一个瘦猴似的汉子舔了舔嘴唇说道:“大哥,这高家可是肥得流油啊!”

  “听说光是库房里的铜钱和粮食就堆成了山,抢了这里,咱们兄弟人人都能发大财。”

  旁边,另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咬着牙说道:“大哥,这高家不光有钱,心还黑着呢!”

  他叫王二柱,本是三道沟的百姓。

  可在不久前,夏国全面征兵,高家便充当朝廷的狗腿子,对各家各户的兵役和税收层层加码。

  只要愿意卖身高家为奴,便能放其一马,不愿意的则是家破人亡。

  “我爹去年就因为缴不起他家的地租,被他家奴仆打断了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

  “我妹子被高世仁那老东西调戏,不堪受辱跳了井,今天咱们不光要抢他的钱,还要报这血海深仇!”

  他这话一出,几个同样是附近村镇的逃兵也跟着附和起来:“没错!”

  “早就听说这高家平日里作威作福,把咱们百姓当牲口使唤,早就该遭报应了。”

  “克夷门都被北疆军攻破了,夏国怕是要完了。”

  “咱们与其等着北疆军杀过来砍脑袋,不如抢了高家,找个山头落草为寇,逍遥快活去。”

  独眼龙一听还有这层恩怨,顿时拍了拍王二柱的肩膀:“好兄弟,这等为富不仁的东西,就该抢。”

  “你说怎么弄,哥哥们都听你的!”

  王二柱指着院墙东南角:“那边的墙最薄,咱们找几根粗木头,合力撞开它!”

  众人立刻找来几根碗口粗的树干,在王二柱的指挥下,喊着号子往东南角的院墙撞去。

  “咚!咚!咚!”

  高家大院内,高世仁正带着两个儿子和十几个家丁奴仆,手持棍棒刀枪守在门后。

  高世仁年过半百,平日里养尊处优,此刻却吓得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攥着一根拐杖,指节都泛了白。

  “爹,外面……外面是些什么人啊?”

  大儿子高文博声音发颤地问道,他是个文弱书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还能是什么人?”

  高世仁喘着粗气,不断的用袖子擦着额头汗水说道:“听他们的话,像是从克夷门逃回来的败兵。”

  “克夷门……克夷门怕是真的被北疆蛮子攻破了!”

  “什么?克夷门破了?”

  小儿子高武博瞪大了眼睛,他倒是学过几年武艺,可此刻也慌了神:“那……那北疆蛮子岂不是很快就要打到定州了?”

  “别管那么多了。”

  高世仁咬着牙说道:“先挡住这些败兵再说。”

  “他们就是一群没骨气的逃兵,打了败仗不敢跟北疆军拼命,倒来欺负咱们这些老百姓。”

  “爹说得对!”

  高文博强作镇定,说道:“北疆人虽然是一群蛮夷,但若想管理好夏国,让咱夏国的百姓乖乖的给他们产出粮食和银钱。”

  “就离不开咱们这些田主大户。”

  “反倒是外面这群逃兵,什么都不懂,恐怕真会对咱们下杀手啊。”

  “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一定别让他们冲进来。”

  而就在这混乱之际,远处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马蹄声和粗犷的喝喊声。

  “驾驾驾驾~”

  “喝喝~”

  一名站在墙头上瑟瑟发抖的奴仆,惊恐地大声喊道:“老爷,少爷,庄子外面又来了好多兵,全都骑着马。”

  “什么?”

  高世仁大惊失色,又来乱兵了吗?

  然后在两个儿子的搀扶下,慌慌张张地爬上了墙头,顺着奴仆指的方向看向远处。

  只见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骑兵队伍正疾驰而来,他们身穿清一色的纯黄色甲胄。

  头戴缨盔,手中或持长枪,或握弓弩,气势汹汹,如同神兵天降。

  战马奔腾,卷起黄沙滚滚。

  “难道是朝廷的兵马来救咱们了?”

  小儿子高武博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忍不住说道。

  高世仁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朝廷的兵马都是一丘之貉,岂能大老远地来救咱们?”

  说罢,一副沉重又惊恐的语气说道:“况且,无论是定州还是兴庆府的兵马,我都见过,没听说有穿着黄色甲胄的骑兵。”

  大儿子高文博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声音发颤地小声说道:“不会是……北疆军吧?”

  这话一出,高世仁和高武博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心沉到了谷底。

  “驾驾驾~”

  “吼吼吼~”

  而另一边,门外的逃兵们也看到了这支骑兵。

  黄色的甲胄,高昂的吼声,铁骑奔腾的壮观场面,让他们瞬间仿佛回到了克夷门战场,那种被北疆军支配的恐惧再次袭来。

  “是北疆军杀来了!快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逃兵们顿时如丧家之犬般惊恐乱跑。

  但他们的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北疆军的战马?

  短短片刻时间,这支黄色甲胄的骑兵便如一道黄色的闪电,呈扇面分布冲来,将所有逃兵团团包围。

  逃兵们被围在中间,背靠背在一起,瑟瑟发抖,脸上满是绝望,有的甚至吓得瘫倒在地,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死定了之际,王二柱忽然看到了包围圈正对面的一个身影。

  他先是一愣,随即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试探着喊道:“五哥~五哥?”

  “你是五哥吗?”

  他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看向那个身影,整个人瞬间激动了起来。

  那个身影正是在克夷门之战中,活捉了嵬名宏烈,被李骁任命为副百户的吴奎。

  他不是三道沟的人,而是从外地来的,曾经在高家做过长工。

  在此期间,王二柱与他的关系最好,两人同吃同睡,情同手足。

  直到有一天,吴奎忽然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当时有一些风言风语,说吴奎和二少奶奶偷情,被老爷发现,震怒之下,将吴奎乱棍打死,尸体扔到了野外喂狼。

  而且从吴奎消失之后,王二柱再也没有见过二少奶奶,有人说她被挑断了脚筋,整日关在后院不得见人。

  那些风言风语,真真假假,根本分不清楚。

  因为这些,王二柱还伤心了很久,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位好兄弟了。

  可万万没有想到,吴奎没死,他竟然活着回来了。

  只不过,眼前的吴奎却变得让他有些陌生。

  这个穿着黄色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眼神锐利,威风凛凛的北疆军官,真的是当年那个和自己一起在高家受苦的吴奎吗?

  吴奎也认出了王二柱,他勒住马缰,看着这个曾经的兄弟,眼中同样闪过激动的情绪:“二柱,你是二柱?”

  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二柱面前:“兄弟,你还活着呢。”

  王二柱抓着吴奎的胳膊,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五哥,我还活着呢。”

  “可我以为你死了呢!”

  “我当时差点死了,只是老天爷不收我,侥幸活了过来。”

  曾经的好兄弟,此刻激动的抱在一起。

  两个大老爷们泪流满面。

  无论是北疆军还是夏军逃兵,全都是面面相觑。

  之前还是敌人呢,现在咋还认亲了?

  北疆军还好,毕竟很多人都是夏军俘虏出身,在夏国谁还没几个亲戚啊?

  可这些夏军逃兵就不一样了,原本都以及自己死定了,满心绝望的时候,没想到王二柱这个狗日的,竟然还有一个在北疆当官的好兄弟。

  这简直太好了。

  自己这些人应该死不了,说不定还能抱上北疆这只大腿。

  而就在两人重逢之际,高家院门被缓缓打开。

  高世仁带着两个儿子和一众家丁奴仆走了出来,他刻意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容。

  刚迈出脚步,附近的北疆军骑兵便立刻围了过去,长枪斜指,煞气腾腾。

  高世仁他们吓得冷汗直流,双腿发软,连连摆手道:“别误会,别误会。”

  “各位北疆爷爷,千万别拔刀。”

  他慌忙上前几步,对着吴奎深深作揖,谄媚地说道:“老夫高世仁,早就仰慕北疆军威,一心想要归顺,今日得见各位天兵,真是三生有幸。”

  与此同时,奴仆们则是从院中抬出了几袋粮食和一箱银钱。

  “这些粮食和银钱都是给各位北疆爷爷的孝敬,还望各位一定笑纳啊!”

  此刻,高世仁心中暗自得意,暗道自己大儿子说得对。

  夏国也好,北疆也罢,无论是谁来统治这片土地,都少不了他们这些田主士绅们帮忙教导百姓、缴纳赋税。

  所以,改朝换代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这些北疆蛮子不懂中原的弯弯绕绕,大手一挥,给田主士绅们下放更大的权力,只要缴纳些许赋税,其他一概不管。

  那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天堂一样的生活。

  在高世仁看来,夏国气数已尽,自己尽早归顺北疆,或许还能当个大官,提升门楣。

  而就在他的话音落下,吴奎却是脸色冷漠,完全无视那些金银粮食,一步一步地走向高世仁。

  脑海中不断闪过当初的经历,心中的怒火汹涌翻腾,周身仿佛散发着实质的杀意。

  高世仁被这股杀意吓得更加颤抖,双腿发颤,腰弯得更低,老脸上的谄媚笑容都有些僵硬。

  他总感觉眼前的这位北疆大人似乎有那么一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没敢多想,赶忙把头埋得更深。

  身后的小儿子高武博也好奇地看了吴奎一眼,眉头紧皱,却毫无头绪。

  至于大儿子高文博,自始至终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口。

  “呵呵呵,高老爷,别来无恙啊。”

  吴奎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丝嘲讽,在寂静的院子外格外清晰。

  高世仁闻言一愣,这声音……似乎也有些熟悉。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吴奎,当看到吴奎那双锐利的眼睛时,一个尘封的记忆碎片忽然涌上心头。

  他的身体猛然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你是……”

  高世仁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吴……吴奎?”

  听到这两个字,两个儿子更是同样震惊的抬起头,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吴奎?他是吴奎?”

  “不可能,不可能,吴奎早就死了的。”

  “你是人是鬼?”

  他的脸色煞白,震惊的目光看向吴奎的脸庞,身体抖如筛糠。

  吴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三人,眼神中的杀意越来越浓。

  高世仁彻底慌了神,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被自己随意打骂、打死后扔在野外的长工,竟然活了。

  而且摇身一变,成了北疆军的军官。

  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吴大人,饶命啊。”

  “当年都是我的错,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

  吴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高世仁,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饶你?”

  吴奎的声音冰冷如霜:“当年你饶过少夫人吗?”

  他和杏花乃是青梅足马,从小一起长大,本以为自己会娶她当婆娘。

  但是她爹却嫌弃自己家穷,转而以二十贯钱的价格,将杏花卖到了三道沟高家冲喜。

  当时的高家二少已经奄奄一息,杏花还没过门呢,便直接嗝屁了。

  于是,杏花和木头雕像拜堂之后,便立马成了寡妇,而吴奎也成了高家长工。

  他知道自己给不了杏花少奶奶般的富贵生活,所以只想陪在她身边便满足了。

  可是没想到,高世仁这个老不羞的东西,竟然扒灰。

  吴奎冲过去阻止,高世仁却认为丢了脸面,竟然污蔑吴奎和杏花偷情有染。

  并且让人将吴奎乱棍打死,尸体丢弃到了野外喂狼。

  至于杏花,则是因为在挣扎中,踢了他一脚,导致高世仁无法人道。

  所以也被挑了脚筋,关在后院里等死。

  只不过,老天爷仿佛都可怜这对青梅竹马。

  被丢弃在野外的吴奎没死,被人救了。

  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便代替那户人家的儿子去服了兵役。

  本打算在军中挣得一份前程,以报高家之辱。

  可是没想到,河西之战,夏军全军崩溃,他自己也成了北疆军的俘虏,然后便是加入六镇。

  草原之战的功劳让他成了什户,克夷门战场上活捉嵬名宏烈的功绩,又让他擢升副百户。

  铁甲补了又补,伤疤添了七处,支撑他熬过所有苦难的,从来都不是功名富贵,而是藏在心底的那股复仇火焰。

  “杏花她……她在哪?”

  吴奎的刀尖抵住高世仁的咽喉,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高世仁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地指着后院:“在……在柴房……”

  吴奎猛地踹开了高世仁,带人冲进了后院。

  推开柴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与馊味混杂着扑面而来。

  昏暗中,他隐约看到墙角蜷缩着一个人影,手腕处竟被拴着一根粗重的铁链。

  “杏花……”吴奎声音抖得,他踉跄着扑过去。

  曾经记忆中美得如仙女般的少女,如今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头发枯黄如草,胡乱地贴在蜡黄的脸上。

  破烂的衣料下,能清晰地看到嶙峋的骨架。

  听到动静,杏花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神采,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已麻木。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干裂的嘴唇像久旱的土地一样裂开了道道血痕。

  “杏花,我是吴奎啊!”

  “你看看我~”

  吴奎跪倒在她面前,双手颤抖着想去碰她,又怕弄疼了她。

  杏花的眼珠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的人。

  过了许久,她才虚弱地眨了眨眼,一滴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的沟壑缓缓流下。

  “吴……奎?”

  “你来接我的吗?”她终于挤出一个字,声音细若蚊蚋。

  她以为吴奎早就死了,而自己也要死了,这一切不过是临死前的幻觉。

  但在死的时候,有心爱的人来接自己,真好。

  “是是是,我来接你了。”

  “我来晚了,杏花。”吴奎哭着,将水囊小心翼翼地凑到她嘴边。

  过了好久,她的脸庞才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解开了枷锁,吴奎抱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出柴房,每一步都走得无比沉重。

  “杏花,别怕,咱们回家了。”

  此地,高家大院已经乱作一团,北疆士兵冲进每一个房间,将值钱的东西全部搜刮出来,将所有人全部驱赶到院外。

  这一切,仿佛都与吴奎无关,他慢慢的走着,低头对怀里的杏花轻声说:“杏花,你看,害你的人就在这里,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随即,他抬头看向自己的一名属下,声音阴寒喝道:“这个院子里面的每个人,都是伤害我夫人的凶手。”

  “我不想再看见他们了。”

  这名什户闻言,重重点头道:“属下明白。”

  等到吴奎带着杏花离开之后,他转头看向周围的士兵,做出了一个挥刀下砍的动作。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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