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

  稀稀疏疏的火把,混合着天空中的月光,映照四方。

  啊啊啊啊……

  静谧的环境被马志峰凄厉的惨叫撕碎。

  跌落地面的手指,还在神经质的蜷缩着,十指连心啊,一下子被削断四根手指那种滋味可想而知,剧痛让马志峰一张脸都扭曲成一团,原本高大的身子都瞬间佝偻起来,整个身子抖个不停。

  面色更是一片惨白。

  瞪大的眸子,死死看着对面十六七岁的少年,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惊惧。

  战刀自然垂落,刀尖朝下。

  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刀刃滑落到刀尖,坠落,粉碎。

  这一幕发生的实在是太快,楚慕青,刺史府的管家,连带着四个嫡子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浑身发凉,一时间根本不知究竟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之前一路上马志峰都在说只要到了平阳就安全了,纵然冠军侯宋言和白鹭书院之间有间隙,但国难当头宋言也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斤斤计较,平白污了名声。

  可谁又能想到,现如今好不容易到了平阳居然会是这般画面?

  再怎么说马志峰也是一个刺史啊。

  论官职,和宋言平级。

  便是宋言还有一个冠军侯的身份,又有什么资格,上来就砍了马志峰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

  几秒之后,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却是那楚慕青终于反应过来,原本雍容华贵的一张脸此时此刻扭曲的就像是厉鬼,目眦欲裂,猛然扑向马志峰,一把扶住丈夫摇摇欲坠的身子,瞧见丈夫光秃秃的手掌,还有切口之处不断喷涌的鲜血,看向宋言的视线中满是怨毒和仇恨,厉声喝道:“宋言……”

  “你,你算什么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如此伤害我的夫君?”

  “你等着,我定要将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我父亲,定要将你送入大理寺,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楚慕青面目狰狞,那眼神恨不得将宋言千刀万剐。

  宋言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楚慕青,因着刺史府安插的锦衣卫的缘故,对马志峰的家庭情况,他自是有所了解。

  按说这楚慕青乃是楚立诚的女儿,也算是书香门第,怎地如此愚笨?

  这蠢货,难道还看不清眼下的局面吗?

  然后又忽地想起,那楚立诚虽然是儒学门徒,在某些方面却是比较激进的那一类,推崇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之类。现如今宁国社会风气日趋保守,便有楚立诚这个儒学魁首推波助澜的因素。

  据说这楚立诚家中,女儿孙女只是简单认识一些字,便是读书,也多是《女德》,《女则》之类的东西,又常年居于后宅之中,这样一想,便觉得这楚慕青如此愚蠢,实属正常。

  便是听到楚慕青的谩骂,宋言也只是笑笑,完全没有半点生气的意思:“放心吧夫人,虽说我并不在意楚立诚那老匹夫,但……你大抵是没有机会从这里活着离开的。”

  此言一出,马志峰的四个嫡子面色顿时狂变。

  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宋言准备在这里将他们所有人全部杀光?

  便是马志峰的惨叫都是戛然而止,瞪大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宋言,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煞星。便是因着白鹭书院的缘故,也不至于做到这般程度吧?

  饶是肩膀和手指的伤口,都是钻心的几乎让他晕厥的刺痛,额头更是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不断抽搐,可马志峰也只能拼命的忍耐着,阻止了楚慕青这个蠢女人的尖叫,这才用力吸了口气,缓缓开口:“侯爷,不知在下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您,让您要对我下这般狠手?”

  “便是要杀我,好歹也让我死个明白。”

  “而且,侯爷莫非忘了,我马志峰纵然身上没有爵位,可好歹也是镇守一方的刺史,同侯爷平级,侯爷当真能担得起杀我的后果吗?”

  马志峰快速转动着脑子,寻找着活命的机会。

  此时此刻,他心中早已满是后悔。

  早知这宋言如此疯癫,当初说什么也不会逃亡平阳。

  可恶,当初怎地就猪油蒙了心,觉得逃到平阳会更为安全,现在倒好没死在匈奴手上,却是马上就要死在宋言手上了。他不是楚慕青这个蠢货,他能感受到宋言的杀心,现在唯一能仰仗的便是自己的身份,希望刺史的官职能让宋言稍有忌惮。

  “杀了也就杀了,能有什么后果?”宋言只是嗤的一下笑出了声:“莫说是和我平级,便是比我品级高的官员,我杀的可还少了?”

  马志峰呼吸一滞,这才想起宋言不仅仅对异族极为凶残,便是对宁国人也是同样暴虐,东陵城中,已经被撸掉了代理刺史官职,只剩下一个县令职务在身的宋言,照样活生生捏碎了二百多个官员的脖子,其中不乏五品,四品,乃至三品大员。

  甚至就连这些官员的亲眷,都被宋言送到了菜市口,齐刷刷的砍掉脑袋,在东陵皇城之外,堆了两座大大的京观。

  “更何况,这里都是我的人,便是杀了你们一家人,又有谁知道?”宋言摊了摊手,短暂的停顿之后,宋言再次开口:“至于为何要杀你……”

  “呵呵……”

  “朝廷下拨的军粮,是你转卖给匈奴,这一条够不够诛你九族?”

  说到这时,宋言的声音陡然冷冽。

  马志峰身子一颤,瞳孔剧烈收缩,散出巨大的恐惧,这些事情他做的极为隐秘,这宋言究竟是如何知道的?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瞬但见面前身影一闪,宋言赫然已经出现在他的嫡长子马永泽面前。

  双手紧握刀柄。

  月光下,刀刃反射的寒光,如同锐利的钢针,刺入眼睛。

  下一瞬,手起刀落。

  嗤!

  刀身已然从马永泽的脖子上划过。

  仿佛切豆腐,没有半点凝滞。

  一颗大好头颅,瞬间飞上半空。

  左手伸出,抓住了那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

  抬起来了一点,看了看,甚至还能在那张脸上看到临死之前的惊悚和绝望。

  刀,实在是太快了。

  在过去了三次呼吸之后,无头尸体上脖子被切开的位置,鲜血这才不要命一样喷出,浓郁到极致的血腥味瞬间在月夜中弥漫。

  安静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马永泽的三个兄弟惊声尖叫起来,刚刚还活生生的兄长,转眼之间就被砍了脑袋,三兄弟被吓得嚎啕大哭。

  他们下意识看向四周,想要从这噩梦一样的地方逃走。可四周全都是黑甲士,又有什么地方可以逃?

  噗通。

  无头尸体倒在地上。

  “我的儿啊。”楚慕青一声惨叫,扑了上去,抱着嫡长子的尸体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宋言随手一甩,马永泽的脑袋便被丢到了马志峰的脚边。

  看着脚尖的脑袋,马志峰的身子缓缓蹲了下来,他没有哭嚎,没有咒骂,只是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将儿子的脑袋抱在怀里。

  他的确是有想过,要不要将一个嫡子留在安州城,好让自己的计划更为完美,可在他心中对这些嫡亲的儿子终究是极为看重,很有感情,否则也不会因为楚慕青的两句话就轻易放弃。

  脏兮兮的脸上,两行清泪缓缓坠落。

  宋言冷笑,他就是要在马志峰的面前,将他所重视的一切,全部碾碎。

  “朝廷派发的盔甲,棉衣,武器,被你尽数转卖给匈奴……”宋言阴翳翳的,宛若魔鬼一样的声音再一次于马志峰的耳畔响起:“这一条够不够诛你九族?”

  马志峰身子一抖,便瞧见宋言已经大踏步冲着嫡次子马永恩走去。

  “不……”

  唰。

  伴随着马志峰凄厉的惨叫,锐利的钢刀已经从试图逃跑的马永恩的后颈处划过。

  圆滚滚的脑袋又一次被宋言丢到了马志峰的跟前。

  马志峰已然是涕泪横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冠军侯,求求你,不要,求求你……”

  哀求着,声音凄厉,仿佛杜鹃泣血,令人闻之落泪。

  宋言只是咧了咧嘴巴,现在知道后悔了?

  知道哀求了?

  那你可知,那些守卫边城的士兵饿着肚子,穿着破烂的盔甲,拿着生锈的武器,等不到援军,尽皆战死的时候,又是何等绝望?

  宋言最是敬重守卫国家的士兵,自知晓永昌城三万边军的下场,马志峰在宋言这里,已经被打上了死亡的标签。原本还担心想要找到这人会不太容易,谁能想到这家伙居然主动送上了门,倒是省事儿了。

  马志峰的这些儿子,有没有参与到他的贪污之中,宋言并不知晓,也并不在意……宋言只知道他贪污得来的银两他的儿子女儿妻子有享受到,那便足够,对于既得利益者,他向来不会给多少怜悯。

  “当那亲兵,连续数个时辰一路狂奔,到安州府向你求援,却被你割断喉咙,最终导致永昌沦陷,三万边军战死,这一条可够诛你九族?”

  又是那熟悉冷漠的声音。

  宋言就像是那从地狱中走来的判官,一条条宣告着马志峰的罪行。

  马志峰的嫡三子马永涛身子正拼命往黑甲士中间挤,原本高大俊朗的身子,此时此刻拼命的蜷缩着,两位兄长的死,早已将他给吓破了胆,他不明白,为何明明是父亲做下的恶事,最终却是要让自己来承担代价?

  一只蒲扇般的大手从后面伸了过来,一把抓住马永涛的后颈,就像是提溜小鸡仔一样便将马永涛给提了起来,旋即随手一甩,那身子便冲着宋言飞了过来。

  宋言咧嘴一笑,刀身顺势朝上划过。

  噗嗤。

  一刀两断。

  鲜血自半空中坠落。

  砰的一声,一个脑袋恰好掉在马志峰的面前。

  “安州城遭匈奴大军围困,身为安州刺史,你舍弃全城百姓逃之夭夭,留下数十万百姓于匈奴屠刀之下等死,这一条,可否诛你九族?”

  宋言的声音中充斥着憎恶和仇恨。

  但凡安州城的刺史是个焦俊泽那样的人,宋言都敢豁出去一切,将平阳城的兵力全部砸上去,同匈奴鏖战一场。可惜,安州城的刺史是马志峰这样的人渣,若是他上去帮忙,多半还要被马志峰拖后腿,捅刀子,不管心中有多么不甘,宋言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言语间,宋言已经冲着马志峰第四个嫡子马永恒走去。

  楚慕青好像也终于反应过来,尖叫着张开双臂挡在小儿子面前:“住手,我父亲是……”

  嗤。

  一句话还没说完,战刀直接切断了两个人的脖子。

  你爹是谁,关我何事?

  随手一甩,正妻和幼子的脑袋也掉在了马志峰跟前。

  这一刻,马志峰眼神中的光,好似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面色灰白,眸子中都是一片空洞。

  他的身子只是微不可查的,颤一下,颤一下,就像是触电一般。

  谁也无法形容此时此刻马志峰究竟是怎样的心情,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一切,眼前只剩下黑暗,冰冷,绝望……痛,已经感觉不到了,笼罩全身的是一种极致的空虚和麻木。

  唯有腹部剧烈的翻腾,喉咙中传出阵阵干呕的声音。

  缓缓走到马志峰面前,宋言蹲下身子,伸手取过四个嫡子的脑袋,三个打底,一个摆在上面,便是一座两层的小小京观。

  看着那堆起来的人头,宋言嘴角抽了抽。

  该死。

  这习惯性的反应。

  他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马志峰的肩膀:“放心,不会让你那么快死掉的。”

  “因为你,安州府数万兵卒,数十万百姓都要死在匈奴的屠刀之下,这么轻易杀了你,实在是太便宜你了。”

  “雷毅,将他带下去,交给梁婆子。”

  “不管是从脚趾,手指,亦或是从其他地方开始,一天给我切下来一寸。”

  “另外给我寻最好的大夫,找年份最老的人参,我要让他活着,看看能不能切满三万刀。”

  宋言阴翳的声音,似是将马志峰惊醒,他陡然抬起头瞪大的眼睛中是浓郁到极致的恐惧。

  下一秒,身子冲着宋言扑了过来,试图撞死在宋言的刀尖之上。

  一天切一寸!

  只是听一听,就让马志峰浑身发寒,此时此刻,他只想死啊。可是宋言却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飞起一脚便将马志峰踹飞,两个黑甲士立马将马志峰控制住。

  便在这时,天空中忽地传来一声唳鸣。

  紧接着便看到黑暗中,一只大鸟俯冲而下,赫然正是纳赫托娅驯养的海东青。

  宋言面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这是一个信号。

  匈奴的大军,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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