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位正常在晋升中的,且在这一步基本已经成功在望的巫师学徒,很可能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扰乱了原本的进展,导致所有的准备功亏一篑,直接宣告失败。

  但好在鲁格比普通的学徒,要强那么一点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点,让他不至于前功尽弃。

  但这依然拖慢了他进阶的脚步,被扰乱的一瞬,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高声呐喊,仿佛在响应着他潜意识中的不满,或者它们便是他的潜意识,是其组成部分,是生命的呐喊,没有任何人和事物可以阻止它们的进步,那是最崇高也是最原始的根植于每个生命最深处的渴望,怒火丛生,生命在本能地对走向更高处的蜕变产生着渴求。

  强大的生命力爆发出的渴望与怒火,让精神力空间都随之震颤,这不是受创时的抖动,是从精神到血肉整体的共鸣,一片升腾之象。

  生命是多彩的,生命也是复杂的,一些巫师舍弃血肉也能活下去,但始终在巫师界被认为是下乘之法,是缺失的,是不完美。

  鲁格在这一刻,对这个观点,有了一些初步的认知。

  原本被干扰后稍显萎靡的势头,渐渐稳住,甚至开始猛然蹿升,更胜从前。

  在那一瞬,鲁格便知道,今天的突破已成。

  从今以后,他就可以被人称之为巫师大人了,鲁格巫师。

  清晰的可以感知到的界限,正在清晰的破碎,突破原本生物的极限,达到正常本不该触摸的领域,精神在沸腾,生命在跃动,冥冥中无形的力量也在触碰。

  鲁格觉得自己似乎能将这个世界看得更清晰。

  感受着那升腾的美妙。

  他渐渐沉浸其中。

  这种感觉让人沉迷。

  他强行睁开了眼睛,脱离了冥想状态,升华仪式还没有完成。

  感受着自身升腾的蜕变,那刚凝结生成不久的生命斗士印记也在迅速充盈。

  鲁格拿出了佐恩巫师之前送他的那块鱼皮,用以代替恶嘴魔鱼的畸变背皮,这也是他接触信仰巫师道路的转折点。

  一次常见的材料缺失。

  用佐恩巫师送的这块皮,再加上足够的信仰之力,便可以用于原本的血脉沙漏升华仪式。

  当然,具体用法,现在要有一些小改变。

  鲁格伸手一抓,在身上抓出一大团信仰之力,杂毛一号的存在便让他可以触摸这些东西,这也是最初灵毛之神存在的最大用处。

  将信仰之力附着在鱼皮上,精准地放在法阵中。

  随着升华仪式的进行,精神力的升腾引领着生命的蜕变,他自身也开始出现一些奇特的变化,比如绒毛下的皮肤,还有精神力空间的表层,都开始出现一些奇异的花纹。

  鲁格能感受到,随着那些变化的出现,身上的灵性更加浓郁,他与那些灵毛之间也多了其他形式的联系,并且他身上的毛以后能获得更多的灵性眷顾。

  生命斗士印记猛地开始鼓胀着震颤。

  大量的灵毛脱离他的身体,逐渐变得有些不同,在他面前翻腾着成一个毛球,然后染上血色,又渐渐恢复,接着毛球又抖动着,在他的操纵和升华仪式的帮助下,由内而外的翻涌,像一个不断循环变化的球,内里的灵毛翻涌到外面,外侧的灵毛又回到球中,如此反复,不断变化,时而染上血色,时而恢复常态。

  鲁格能察觉到,信仰之力在飞速消耗,但好在他这不算多的信仰之力足够纯粹,属于花小钱办大事。

  蓦地,耳边莫名传来一阵声响。

  鲁格知道,那并非真正的声音,而是精神力空间的变化。

  他看了一眼面前翻涌的毛球,再次闭上眼睛。

  那沉闷的声响,正是来自沉默魔印。

  五道魔痕,如同五条奇异的锁链,在拉长中开始一一从冥冥中的锚定之处崩断,是鲁格的突破极限,让它们有了那不可见的升腾的空间,可以离开原处,投入魔印的怀抱。

  沉默魔印缓缓旋转着。

  精神力开始加速升腾,直到这一刻,鲁格才真正有了自己的精神力脱离学徒范围,迈向正式巫师的感觉。

  精神力空间变得更加稳固,开始逐渐扩大,鲁格的意识体都被震出精神力空间。

  他睁开眼睛,加快动作,继续着未完成的升华仪式。

  在这一刻,他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扫视着整个法阵,提前的布置和接连拿出的材料,都在很好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心念一动,又是一团信仰之力投入面前的毛球中。

  已经恢复成原本样子的毛球,正在缓缓翻涌着,远不如之前剧烈,这在他的笔记中都有预料,所有步骤的表现也都基本吻合。

  毛球开始随着他的生命斗士印记跳动,就仿佛是一颗奇异的毛球心脏。

  当达到心中预期的那个频率,毛球猛地散开,飞向鲁格,就像它们脱离飞出时那样,安安静静地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仿佛一切都没有丝毫改变。

  鲁格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浓郁的生命力在升腾。

  鲁格本能地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活的更久了。

  他见识过库尔特阁下的晋升,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而且他要比库尔特阁下还要多一样,他的蜕变不只是让身上每一丝血肉都在欢呼跃动,还有那些毛,包括那些没有完成启灵的毛,每一根毛也都在欢呼着,一同庆祝一同感受着着伟大的生命之跃升,它们都是他的一份子,也是生命的一部分。

  甚至一些毛都变得拥挤了起来,因为那些施展褪毛术变得斑秃的地方,在生命蜕变中正在疯狂地长出新的毛发。

  不知不觉间,杂毛一号竟带着身上的灵毛们做起了祈祷。

  杂乱之声逐渐合一,莫名地神圣之感将他覆盖,渐渐稀薄的信仰之力变得充盈。

  鲁格嘴角翘起,笑容更甚。

  他设想升华仪式时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为了能够成功,不敢再添加难度。

  没想到他那伟大的灵毛之神,忠诚勇敢的仆人,杂毛一号,已经开始自行登神,就像库尔特阁下晋升时顺带做的那样,杂毛一号也在从神性生物向伪神层次进发,这种变化的开始有借助于他的蜕变,杂毛一号回到他的身上便算是他的一部分,生命的蜕变点燃了它的变化,浓郁的灵性将它包裹。

  牧毛者的无常沙漏升华仪式,似乎也在帮助着它,它是一个特殊的神。

  鲁格与它,是缔造者,是本源,既是主仆的关系,又是巫师与塑造神明代行之身的关系,还是牧毛者与灵毛的关系,所以说它足够特殊。

  当然,如此轻易地开启登神,也与杂毛一号自身的灵性十足,和掌控着纯粹的信仰之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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