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安这次来这座庄子上。

  一半是为了欣赏纪大管家一家人的狼狈,拿走赎金。

  另一半其实就是为了,把这座庄子上的人全都卖了。

  这座庄子上,绝大多数都是那个女人的人。

  剩下的零星几个人,或许不是那个女人的心腹,但多少也知道,这座庄子名义上是纪家的产业。

  实际控制人,是别人。

  都不是什么忠心可靠的人。

  纪长安深知成王败寇的道理。

  未来的某一天,当她积攒到了一定的力量,一定会与那个女人,以及那个女人的心上人,来个不死不休。

  他们是皇室,民根本斗不过官。

  更何况纪家还是最低等的商户之家。

  这些固定的庄子、铺子、田产之类,只要上头一句话。

  说易主就能易主。

  还不如全部都卖了,换成现银。

  纪长安再用这些银子,养几个跟青衣、清明身手一样好的死侍。

  鱼死网破的时候,纪长安就算败了,也能撕掉那个女人的一层皮。

  前后两辈子,没人让她和阿爹好过。

  那就谁都别好过。

  一起杀他个天昏地暗好了。

  主意打定,纪长安眼神漠然的,看着门边的婆子,被青衣打的头破血流。

  她缓缓的走上前,单手背负在身后,弯腰看着地上抽搐的婆子,

  “啧啧。”

  “拿着我纪家每月发给你的月银,心里头效忠的却是别人,你这差事当得可真好。”

  地上满脸都是血的婆子,浑身抽抽着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只是看着纪长安衣襟处,冒出来一条三角形的黑色蛇头。

  她的眼中闪动着恐惧的光。

  纪长安没有给她说任何话的机会,她欣赏了一会儿这婆子脸上的恐惧。

  便带着黑玉赫回了自己的屋子。

  田叔在园子外面徘徊了一整天。

  他从带着纪长安来到这座庄园开始起,就没有进过园子。

  所以田叔有心,想要在园子外面等里头的婆子出来。

  白天没有蛇,但是里头的婆子也一个都没有出来。

  不知道园子里头的那些婆子,一个个的都在忙什么?

  田叔狠狠的想,定是在园子里头偷懒耍滑,吃酒赌上钱了。

  还是得尽快的想办法,与园子里头的人联系上。

  田叔的手里没有信鸽,主子养在纪府里头的那些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只只的减少。

  最后一只信鸽都不见了。

  他想要联络主子,得拐弯抹角的,通过很多人才能够联络上主子。

  就比如现在,田叔就算是弄清楚了,纪长安来到这座庄子上的目的。

  他还得回到帝都城里,找关系给主子送信,汇报纪长安的一举一动。

  见到赤衣从园子里头开门出来,田叔立即脸上带着笑走上前去,

  “赤衣姑娘,大小姐可是要用车?”

  赤衣上下打量一眼田叔,一言不发的关上了园子的门,去找那几个婆子的家里人。

  纪长安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这庄子里的人带走任何东西。

  她要将这庄子上的人,一个不剩的卖掉,就得一家一家的卖。

  所以先将这几个婆子的家人,叫到园子里头去。

  然后直接捆起来,一家人一家人的送上马车,让清明送到米婆子那里去。

  山中地广人稀,庄子上总共也没有几户人家。

  只要这个田叔不知道园子里发生了什么事。

  纪长安就算是一家一家的,把所有的人都卖光了,都引不起多大的动静来。

  田叔见赤衣头也不回的离开,他嘴里骂了一声。

  自从纪长安身边的丫头,都被纪长安清空了之后,田叔就再也不知道纪长安的一举一动,以及所思所想了。

  他看了看天色,天已经暗了。

  这座庄子建得很大。

  如果今天晚上没有蛇,在围墙上爬来爬去的话。

  田叔就可以翻墙跳到园子里面去,看一看纪长安究竟在这园子里头做什么。

  总归是应该是能找出一点线索来的。

  如果田叔不亲眼看一看的话,他总是不安心。

  总觉得最近的纪长安,没有以前那么好掌控了。

  入了夜,田叔按耐着在围墙边上转了一圈。

  今天晚上没有那天那么多的蛇,田叔松了一口气。

  若还像那天晚上那样,围墙上爬满了蛇。

  田叔一定得向主子汇报,让主子请个道士来,给这园子驱驱邪。

  那样爬满蛇的景象,实在是太过于诡异与邪门儿了。

  田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过了高高的围墙。

  园子里没有丫头,立春、谷雨、惊蛰和春分,四个丫头都回房休息了。

  赤衣、青衣和黄衣三个丫头,则不知去了哪里。

  田叔在园子里转了一圈,越转越觉得奇怪。

  白日里,纪长安叫了那么多的人进园子。

  可现在园子里人气很少。

  一切都静得很诡异。

  纪长安的房中,她躺在床上,微微的屈着白嫩的膝。

  黑玉赫缠在她的身上,黑色的蛇尾被纪长安夹住。

  它的蛇身变大了一些。

  上半身蜿蜒着,自上而下的俯视着躺在绣枕上的纪长安。

  “嘶嘶!”

  黑玉赫吐出了它的蛇信子,分叉的信子落在纪长安的唇上。

  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纪长安,微微的张开红唇。

  从黑玉赫的蛇嘴里,便吐出一枚晶莹剔透,散发着冰冷光泽的圆珠子。

  那枚圆珠子落在纪长安的唇里。

  她还来不及思考蛇君给她吃的是什么。

  那枚圆圆的圆珠子,便顺着她的喉管往下滑。

  落到了她的肚子里。

  “蛇君……”

  纪长安紧紧的闭着眼睛,秀气又精致的眉头拧着。

  她扭了一下腰身,黑色的蛇身,在她的腰上缠了两个圈。

  那枚圆珠子带着一种冰凉的气息,让纪长安浑身开始疼痛。

  起初这样的疼痛,并没有引起纪长安的注意。

  但是很快纪长安就疼的眼眶泛红。

  双手抱住黑玉赫的蛇身,泛红的脸颊贴在黑玉赫坚硬的蛇鳞上,

  “蛇君,好痛。”

  纪长安渐渐觉得,浑身好像被碾碎了骨头那般。

  她似乎被人正在暴打,并且一点点的将她的筋骨碾成粉末。

  纪长安根本就受不住这样的疼痛。

  她的双眼看不清任何东西,被泪水和一种类似于血一般的东西充斥着。

  缠在她身上的黑玉赫,紧紧的将纪长安的身子绞着。

  纪长安疼到了极致,似乎听到梦中的男人在她耳边轻声的哄她,

  “忍一忍,忍一忍就过了。”

  “乖,夫人乖乖,夫君疼你。”

  夫人只是肉体凡胎,要给夫人洗筋伐髓。

  这种痛苦的过程是必须得经历的。

  否则夫人怎能与他结合?

  又怎能与他同生共死,享无尽绵长的寿命?

  纪长安枕在粗大的蛇身上摇头,

  “好痛,我不想忍,好痛啊……”

  这种痛苦,是纪长安从来都没有尝过的。

  她上辈子被闻喜下了好几次慢性毒药,又被三崔子这个庸医胡乱的整治一通。

  身子一度痛苦到了极致,但那样的疼痛都没有现在这么的痛。

  纪长安雪嫩的肌肤上,渗出了一颗颗的血珠。

  这血珠之中混合着许多骨头的碎末。

  还有一些黑色的,黏糊糊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杂质。

  纪长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她只知道非常的痛,痛到她恨不得现在就去死。

  附近,田叔一路往纪长安的屋子摸过来。

  他刚刚踏入纪长安屋外的那片林子里,就被从树上掉下来的赤衣和青衣拦住了去路。

  青衣满脸的气愤,双手叉腰,

  “你好大的胆子,大小姐今天晚上不能够被打扰,你不知道吗?”

  哦,这个田叔不是他们的人。

  他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晚上君上与大小姐要办天大的正事。

  这可是最最最最最大的事了。

  谁要打扰君上给大小姐洗筋伐髓,谁就是找死!

  那四个节气丫头,一早就被赤衣、青衣和黄衣打晕,送回了房里。

  反倒是这个田叔,居然胆大包天到,靠近大小姐洗筋伐髓之地。

  田叔往后退了两步,心里莫名的升起一股恐惧感。

  他不敢再往前进,只是冲着扑过来的青衣笑了一声,掉头就往院子外面跑。

  青衣、赤衣和黄衣三人也没有办法去追。

  现在给大小姐护法是最紧要的事。

  大小姐的房中响起了惨叫声。

  纪长安疼的撕心裂肺。

  她在意识朦胧之中,感觉到自己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纪长安疼的浑身都在发抖。

  她的脸颊两侧都是血水,那些血水将发丝黏在她脸颊边,让她的面色更加苍白如纸。

  男人将她横抱起身,送到了屋子后面的地热水中。

  在水里,男人让纪长安坐在他的腿上。

  他低头,微凉的唇,贴在纪长安的唇上。

  缓缓的,一点一点的,将纪长安体内的那一颗圆珠子吸了出来。

  纪长安第一次主动的,紧紧的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她的身子还在发抖,脸颊苍白的流着泪水,

  “好疼……”

  男人心疼的亲吻着她眼角的泪,

  “夫人受苦了。”

  他其实已经将夫人身上的疼痛,转嫁了一大半在他身上。

  若是可以,男人想要替夫人承受所有的疼痛。

  然而洗筋伐髓,不可能将自身的疼痛,完全的转嫁给他人。

  天道不会允许。

  没人能那么轻轻松松的,就跨越寿命与体质的限制。

  也不可能一次洗筋伐髓,就能与天地同寿。

  但即使是一小部分的疼,也能让身子孱弱的夫人疼成这样。

  “是为夫的私心,想要长长久久的拥有夫人。”

  “为夫不好。”

  “等夫人醒了后,本君立誓,可任由夫人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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