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

  短暂的滋滋啦啦的电流声过后,对讲机传来打捞船船长的声音:

  “指挥点,这里是‘切萨皮克’号。”

  少校转身看向河面上的打捞船,拿起对讲机:

  “指挥点收到,讲。”

  船长语速飞快:

  “少校,我们碰上点麻烦,第三个包裹的情况不太好。”

  少校眉头皱起:

  “说清楚,什么情况?”

  船长那边有些嘈杂,电流声中夹杂着引擎和水流声,还有人扯着大嗓门喊的声音,这让他不得不跟着页扯着嗓门大喊起来:

  “这东西在水下泡的太久了,比前两个烂得多,外面的油布就跟浸了水的纸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一大块。”

  “而且它在最下面,埋得很深,完全被淤泥覆盖住了。”

  少校转头与西奥多几人对视一眼,严肃地问:

  “所以呢?吊带还能不能上?”

  船长缓了口气,又继续对着对讲机大喊:

  “难!非常难!”

  “现在它整个儿露出来了,但根本没法受力。”

  “我们试了一下,吊带一勒,外面的破布就往里嵌,我们怕拉到一半它整个散架,到时候东西全掉回泥里,就更没法弄了。”

  顿了顿,船长继续道:

  “河口佬刚刚下去看过,他的意思是不能硬来,得把它整个儿从泥里挖出来,再用油布在外面包裹一层,然后用吊网兜着底整个兜上来。”

  “但这活儿太细了,底下能见度几乎为零,全凭手感,进度慢太多了。”

  少校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过。

  沉默片刻,少校问船长:

  “还需要多久?”

  船长秒答:

  “至少还得一个多小时,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少校默默计算了一下,快速做出决定:

  “继续打捞,以保全证据为第一优先。”

  通话暂时中止,少校放下对讲机,搓了搓脸,转向西奥多和伯尼:

  “听见了吧?第三个‘包裹’状况极差,油布降解了。”

  “潜水员正在想办法把它整个兜上来,但这活儿急不得。我们得做好在这儿熬到后半夜的准备了。”

  码头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谁都不想加班。

  第七分局的赖利警员跟墨菲警员尤其不想。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深吸一口复合型臭气,往前走了两步。

  他俩帮忙抬完尸体,虽然已经适应了码头上的臭味儿,却总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一直站的比较靠后。

  墨菲指指灯火通明的河面,主动搭话:

  “瞧这情况,第三具估计还得折腾好几个小时。”

  西奥多奇怪地看着两人,纠正道:

  “用不了那么久。”

  他想到两人站的比较远,可能没听清打捞船船长的话,好心提醒两人:

  “打捞船船长做过估算,只需要一个小时就够了。”

  少校扫了两人一眼,什么也没说。

  比利·霍克则干脆转过头去,拿起相机继续拍摄河景。

  伯尼走到西奥多身边,神情严肃,目光灼灼地盯着两人看。

  赖利警员不敢与两人对视,错开了目光:

  “那也要一点多了。”

  “回分局交车,做个简单的现场记录,再各自回家,怎么着也得凌晨三四点点了。”

  顿了顿,他指指自己,又指指身边的墨菲警员:

  “我和赖利明天早上六点还有个巡逻班次。”

  墨菲警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跟着补充:

  “而且我们辖区明天上午还有个社区会议,多尔蒂副警监点名要我俩提前到场准备。”

  “我们怕再待下去,明天脑子糊涂,实在顶不住,万一工作上出岔子就麻烦了。”

  赖利警员接过话茬,十分诚恳地表示,他们知道打捞工作很重要,也看见第二具尸体被捞上来了,但他们明天的工作很忙,实在是需要休息。

  他提出建议,他们现在就联系分局值班警员,将现场进展和延迟的情况进行汇报,请示下一步指令。

  如果分局认为必须留人,他们就想办法协调,请人代班,如果分局那边也同意,他们就先回去,把码头上的工作记录下来,形成报告,并签名存档,确保第七分局履行了见证职责,并存在书面记录。

  西奥多很想问两人:直接请人代班不行吗?

  他随即想到多尔蒂副警监,怀疑第七分局的人可能根本找不到人代班。

  他看向两人目光开始变得古怪。

  伯尼表情有所缓和。

  他看了西奥多一眼,不知道西奥多又在想些什么。

  他同意了赖利警员跟墨菲警员的请求,但也提出要求两人必须确保程序上没有问题。

  墨菲跟赖利两人松了口气,立马跑向巡逻车,利用对讲机联系值班室,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并特别强调FBI已经同意他们的申请。

  值班室很快给出回复,允许他们离开。

  两人向众人道谢,钻进巡逻车。

  巡逻车发出一阵轰鸣,然后迫不及待地窜了出去,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之外。

  伯尼情不自禁地看向西奥多。

  他感觉这两人的车速能跟西奥多有得一拼。

  西奥多奇怪地看向伯尼,不明所以。

  …………

  在等待了近一个小时后,第三个包裹终于被打捞上来,送到码头。

  包裹外面裹着一层防水油布,打开油布后,首先露出的是一层淤泥。

  这让它看上去比前两个包裹要粗大不少。

  西奥多尝试清理淤泥,很快又放弃了。

  里面的防水油布跟绳索已经完全失去了韧性。

  他找到被潜水员们抓破的那一角,小心撕开。

  一只黄褐色的骷髅手掌露了出来。

  确认里面包裹的是尸体后,西奥多就停止了检查,让人把它搬上运尸车。

  比利·霍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跳上运尸车,拍了拍司机。

  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睡得香甜。

  被比利·霍克拍醒后,茫然地四处看了看,不明白自己怎么从卧室跑到公园来了。

  比利·霍克凑了过去,招呼司机开车。

  司机被他吓了一跳,这才反应过来,打着哈欠问他:

  “都搬完了?”

  比利·霍克被他传染,跟着又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嗯,送完这趟就结束了。”

  司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两点了。

  他无声地嘀咕了两句,发动车子离开了码头。

  潜水员们陆陆续续从水底冒上来,在打捞船上换好衣服后,跟打捞船上的船员们一起,由小艇载着,哈欠连天地靠近码头。

  经过一夜的折腾,他们现在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伯尼站在码头边上,伸手把人一个个拉上来,并跟他们拥抱,道谢。

  打捞队员们打起精神,嘻嘻哈哈地跟他寒暄两句,又跟少校打过招呼,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朝帐篷区走去。

  很快,帐篷区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最后一名打捞队员上岸,码头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伯尼跟西奥多与少校告别,各自离开。

  翌日上午,星期六。

  因为昨晚在码头熬到凌晨的缘故,西奥多三人来的都比较晚。

  比利·霍克依旧是第一个到的。

  他把办公室打扫了一遍,又分发了报纸,西奥多跟伯尼才到。

  也不知他是吃了什么违禁品,明明昨晚比西奥多跟伯尼回去的还晚,此时却依旧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完全看不出熬夜的迹象。

  伯尼打了个哈欠,问比利·霍克:

  “你昨晚几点回去的?”

  比利·霍克摇摇头:

  “没看时间。”

  他默默估算了一下:“应该是三点多吧。”

  伯尼陷入短暂的沉默之中。

  比利·霍克想起今天已经是星期六,忙问伯尼:

  “队员找到了吗?”

  伯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他:“什么队员?”

  比利·霍克比划了一下:

  “保龄球联赛队员啊!”

  “后天就是报名截止日期了!”

  伯尼恍然大悟,冲比利·霍克摆摆手:

  “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好队员了。”

  他向比利·霍克介绍起了自己找的队员。

  保龄球联赛是以部门为单位进行的比赛,各部门的优秀选手早就被选中加入部门队伍了。

  伯尼能找到的,都是其他部门挑剩下的。

  他联系了不少同事,耐心咨询之下,从这些被挑剩下的人当中选择了三个公认技术最好的,发出邀请。

  比利·霍克对比赛很积极,听完伯尼的介绍,忍不住冲西奥多抱怨:

  “boss,我们部门该扩充人手了。”

  “否则就咱们三个,连一支比赛队伍都凑不齐,还得去其他部门找。”

  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住了,转向伯尼,神色严肃:

  “他们不会故意加入我们,然后再假装技术不行,让我们输掉比赛,把我们给淘汰了吧?”

  伯尼皱眉沉思,觉得比利·霍克并非杞人忧天。

  他有点儿坐不住了,也看向西奥多,认为比利·霍克说的很有道理。

  西奥多与两人对视着,怀疑这俩人是还没睡醒。

  为了比赛扩大部门规模?

  他摇了摇头,起身去拿钥匙。

  海岸警卫队今天白天会对码头附近的打捞水域进行地毯式搜索,他们得去看一眼。

  伯尼不再提什么扩充人手了,抢先一步把钥匙抓在手中。

  前往码头之前,他们先去了趟第三分局。

  托马斯警探今天休息,座位上空空如也。

  三人只能自己去法医室。

  霍华德大学医学院的教授正在休息室呼呼大睡,被叫醒后满脸的不情愿。

  他先去洗了把脸,然后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副眼镜戴上,带着众人回到办公室。

  在杂乱的办公桌上翻了翻,教授找到一本笔记翻开,上面记满了鬼画符一样的潦草单词,以及各种抽象图形,偶尔还能看见一些从照片上剪下来的心肝脾肺肾,或是手脚四肢之类的,被贴在上面。

  这让这本笔记看上去更像是一本斜交的祭祀笔记。

  教授很快翻完,把笔记本合上。

  他告诉众人,尸体一具都还没解剖完。

  昨晚送来的三具尸体处理起来非常复杂。

  第一具尸体高度尸蜡化,第二具尸体已经部分白骨化,第三具尸体因为要保护外面的绳索跟防水油布,到现在还没解开呢。

  他所能提供的,也只有一些尸表检查得到的信息。

  这些信息跟西奥多在码头上做的快速检查结果并无太大出入。

  伯尼询问尸检报告时间。

  教授想了想:

  “最快也要一个星期。”

  他提醒众人:

  “你们送来的最后那具尸体已经完全白骨化,解剖起来会简单一些,但这也同时意味着可能得不到太多详细的信息,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西奥多问他:

  “2号死者跟3三号死者是被勒死的吗?”

  他指指自己的胳膊:“用胳膊。”

  教授先是疑惑,很快明白过来2号死者跟3号死者分别代表的是谁。

  他回想了一下,谨慎地回答:

  “现在还没法确定。”

  “不过从痕迹来看,跟1号死者的痕迹很像。”

  西奥多比划了一下:

  “优先对尸体颈部进行解剖,找到死亡原因跟死亡时间,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如果死者都是被勒死的,即便尸体白骨化,也并不妨碍解剖结果。”

  教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然后将解剖笔记塞进抽屉里,询问几人是否还有其他事。

  他忙活了一晚上,才刚睡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拽了起来,现在他准备再回去睡一觉,下午再起来工作。

  那时候正好第三具尸体也差不多被清理出来了。

  西奥多三人离开第三分局,前往码头。

  路上,比利·霍克跟伯尼又讨论起保龄球联赛来。

  这俩人一个刚学会打保龄球,一个根本没怎么碰过保龄球,可能连规则都不懂,却并不妨碍他们讨论得热火朝天。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制定战术了。

  伯尼当过费尔顿西区分局橄榄球队的教练,很清楚战术在体育运动中的重要性。

  比利·霍克来自军队,对战术也尤为看重。

  两人讨论得津津有味。

  伯尼还问西奥多:

  “实验室弄出来的那个数据模型,你能搞一个出来吗?”

  西奥多有些诧异: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伯尼坦然地点点头:

  “昨天我不知道这比赛还有奖金呢。”

  比利·霍克跟着点头附和:

  “没错。”

  “我也打听了,所有比赛都有奖金。”

  “而且据说今年的奖金会比往年都要丰厚。”

  顿了顿,他看了西奥多一眼:

  “局长先生也会亲临现场,观看比赛。”

  西奥多对奖金跟局长先生亲临现场都没什么反应。

  他想了想,迟疑着点点头:

  “应该可以。”

  “但需要时间。”

  这在伯尼跟比利·霍克的预料之中。

  乔治华盛顿大学的教授拉了十几个学生一起,又有自行观测记录的数据跟海岸警卫队提供的历年水文数据,直到现在都还没把精确模型搭建完整呢。

  西奥多只有一个人,数据更是无从谈起,需要时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伯尼自动忽略了“应该”,立刻问西奥多:

  “需要哪些数据?”

  西奥多对这种事完全没有经验,表示需要先计算,再确定所需要的数据类型。

  伯尼陷入沉默之中。

  这次他注意到“应该”了。

  他又想起比利·霍克提到的,其他部门的队员可能会故意输球,顿感前路艰难。

  司法部大楼距离码头有点儿远,好在今天是星期六,路上还算畅通,他们很快就到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复合臭气似乎还没散尽。

  车子刚一靠近码头,熟悉的臭味便扑面而来。

  比利·霍克吸了吸鼻子,差点儿发出一声干呕。

  海岸警卫队早已开工,打捞船正自西北向东南,笔直航行,船尾的老水手抓着绳子,一脸的严肃。

  少校告诉他们,暂时还没有发现。

  拖钩拖过一遍后,还会派潜水员下水,进行搜索,以确保没有遗漏。

  这是重案要案才有的待遇。

  他让西奥多他们先去调查,这边有发现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伯尼认真地向少校道谢,两人再次拥抱彼此,把对方的后背拍得砰砰作响。

  三人前往第七分局,去见多尔蒂副警监。

  在副警监办公室,他们见到了弗兰克·卡西迪警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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