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黎坐得笔直,心中早已打好腹稿:

  “我遇到了盛葳,在奋力抓捕时,她自知不敌,甚至试图用……美人计干扰我。”

  “哦?”领队挑眉。

  “在我与她交手时,她突然扑上来……主动吻了我,当时还有队员有目共睹。”

  他仿佛难以启齿,然后声音提高了些许,语气里满是义正言辞:“我一时不察,被她得逞,不过我也立刻反击了回去。”

  “无论如何,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他低头,一副甘愿领罪却问心无愧的模样。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对于“美人计”这个说法,他们持保留态度。

  因为根据他们对盛葳过往的掌握,不像是会使用这种近乎“献身”手段的人。

  但摆在眼前的是事实,惩罚是必须的。

  “暂停一切外勤任务,下去领罚。”

  “是。”汪黎应道,脸上看不出喜怒。

  这件事不知怎的,在基地里小范围地传开,比起惊讶,更多的是感到有点荒谬。

  先不说盛葳有情感缺陷,性情也是宁折不弯,会用“美人计”?这听起来更像是蹩脚的借口,或者说……一种隐秘的炫耀。

  禁闭室内,汪黎刚被惩戒过,后背火辣辣地疼,他却只是靠墙坐着,闭目养神。

  门被推开,意外地出现两位不速之客。

  汪黎看着他们,非但没有被抓包的窘迫,眼底反而燃起一丝挑衅的兴味。

  “我当是谁,”他语气轻佻,“怎么,两位任务太清闲了,有空来关心同僚?”

  汪弈率先开口,声音平和却字字带刺:

  “关心倒谈不上,听说某人道心不稳,差点着了美人道?看来修行还不到家,所以特地来观摩一下,吸取教训。”

  “废物。”旁边的汪延则直接得多,两位平日里看不惯的人少见地能站在一边。

  汪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危险起来,站起身嗤笑道:“我也没经验呐,毕竟……可是她主动扑上来亲我的。”

  目光在汪弈和汪延脸上逡巡,满意地看到汪弈笑容微僵,汪延的指节捏得发白。

  “当时好些队员都瞧见了,怎么?两位是没经历过这种考验,所以来取经?还是觉得我占了便宜,心里不平衡了?嗯?”

  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而讽刺的弧度。

  “你少自作多情。”汪弈脸上的笑容淡下去,声音里透出冷意。“盛葳是什么人,我们都清楚,她不想着杀你才是稀奇。”

  “汪弈!”汪黎像是被这句话刺到,额角青筋跳动,“你少在那阴阳怪气!我自作多情?那两位来这里找我,又是何居心?”

  “总不会是闲得发慌来这里落井下石吧?”他露出一抹混着挑衅与不屑的冷笑。

  “够了。”汪延冷硬地打断,上前隔开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人,“任务失败就是失败,找再多借口也掩盖不了你的无能。”

  汪黎猛地转头盯住汪延,毫不客气地揭他的短:“汪延,你以为你比我好多少?上次是谁被她耍得连衣服都被人给扒了?”

  他环视这间狭小的禁闭室,嘲意更甚,“说起来,这里两位应该也不陌生才对?”

  这话精准戳到他们痛处,在对付那个女人上,他们也都没占到什么便宜,所以也没少来这里“报道”。

  汪黎噙着犹如胜利者的笑,空气里似乎有什么在无声地对峙着,火药味十足。

  “我们如何,不劳你费心,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比率降下来吧。毕竟,”

  汪弈脸上的假笑彻底伪装不下去:“被一个美人计就搅得心神不宁,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家族……也不需要不稳定的因素。”

  汪延转过身冷冷地丢下一句:“希望七天后,你还能保持这份乐观,黑课上见。”

  门关上的瞬间,汪黎脸上的张狂才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复杂难辨的晦暗。

  可笑吗?原来不止他一个人会被那个女人影响,不止他一个人会因为她而失控。

  ——

  飞机刚落地,他们甚至没来得及走出通道,就被两个穿着中山装的人引向一辆车,车门打开,后座上端坐着的,正是张日山。

  他表情轻松,只是眼下的青黑泄露了疲惫,见盛葳进来,目光迅速在她身上扫过,

  “路上辛苦,伤要紧吗?”

  盛葳弯腰坐进后座,腰侧还是传来一阵隐痛,但她语气平静:“没什么大事。”

  张日山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如释重负,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你没事就是最好的。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被某些人拆了,赔给你都不够。”

  “哪那么严重。”盛葳扯了扯嘴角。

  “不信?”张日山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随后上车的张慕尘和张九思,意有所指道:

  “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两个多月,新月饭店的门槛和窗户都快被人踏破了。”

  “两个月?”盛葳终于转过头,眉头紧紧蹙起,怎么可能?她在苗寨差不多一月。

  张日山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甚至伸出手,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语气认真:

  “没发烧吧?脑子糊涂了?从你失去消息到今天,整整七十三天。”

  盛葳一下拍开他的手,睨了他一眼,语气带着点不耐:“我看你才是老糊涂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咯噔一下,张日山这人嘴是油滑,但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骗她。

  难道是……那时的地下,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这个认知让她后背泛起一丝凉意。

  她甩甩头,强行压下那点不安:“你专程来堵我,不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吧?”

  “自然不是。”张日山收回视线,手指习惯性地在膝盖上轻轻敲点着,“你这次跋山涉水去一趟湘西,总该有所收获?”

  “我找到了尸蟞丹。”她平静道。

  车内的空气在话落的刹那瞬间凝固。

  “还有,”盛葳继续说,“我打听到张大佛爷当年确实在湘西进行过所谓的猎神,但那些地下的东西,还是没人知道来源。”

  她顿了一下,说出自己最大的忧虑:“我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一个严峻的事实,我怀疑九门怕是早已被蛀空了。”

  湘西偏远,可汪家人都能渗透,那么根系庞大的九门各家,恐怕更不能幸免,这也就意味着,以后九门很可能会无人可用。

  车子停在四合院门口,但张日山没有下车叙旧的打算,他只是说了句“好好休息,有事来新月饭店找我”,便驱车离开。

  推开门,盛葳目标明确,只想一头扎进自己那间小小的厢房。

  “微微。”

  一个声音从身后叫住她,是张海客。

  她脚步顿住,却没有立刻回头。

  张海客似乎早就等在这里,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这两个月他过得极其煎熬。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下某种翻涌的情绪,“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院子里很安静,其他房间似乎也有人在,站在各处听着,但都默契地没有出声。

  “说什么?”盛葳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有什么好说的,这是我的事,我做什么,为什么要向你,向你们解释。”

  张海客的脸色在她反问下更白了些,试图让语气平静:“我们……只是担心你。”

  “担心?”盛葳语气淡漠得可怕。

  “担心什么?担心我会死在外面,还是担心,你们会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掌控我。”

  “微微!不是的!”张海客被这平静的指控刺痛,语气里带上一丝急切。

  她往前走着,目光逼视着张海客:

  “你们做事也从未问过我,因为在你眼里,你们永远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永远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永远都是为了我好。”

  “又凭什么要求我向你们解释?我的人生不需要谁来负责,更不需要谁来安排。”

  那些被她戳破的真相,利用也好,守护也罢,无论最初的目的是什么,最终都还是指向了如今,对她人生的规划和强行干预。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空间里蔓延,每个人都像是立在院中的石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轻响,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悲剧伴奏。

  半晌。

  “……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海客的声音再次响起,干涩,嘶哑,仿佛沉到极致的疲惫,又显得茫然卑微。

  他们之间,似乎陷入了恶性循环。

  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信任他们,明明是他们曾经想要的结果,如今却只觉得讽刺。

  他们想要弥补,却不知所措,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越来越让他们感到害怕失去。

  盛葳扯了扯嘴角,那笑容苍白而空洞:“我想要的……你们给不了。”

  张海客目光执拗,像是要从那片平静的荒芜中掘出点什么希望:“只要你开口。”

  但万万没想到,她毁掉了他的希望。

  盛葳只轻轻地说了一句,犹如审判:

  “我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们。”

  “……”什么?他们愣在原地。

  那道清晰的关门声,像是一把重锤,砸在寂静里,空气中传来什么碎掉的声音。

  几个字在每个人的脑中一遍遍地回荡。

  她说了什么?“不喜欢”。

  这个词语,是只有他们才明白的分量。

  因为盛葳是特殊的,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的特殊意味着什么,她是不懂喜欢的。

  可就在刚才,她却说她不喜欢他们。

  他们听出了她的潜台词。

  因为她“不喜欢”他们,所以他们给不了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或许是一份“喜欢”,一份纯粹的、不带任何杂质与算计的爱。

  这份爱,或许曾经在他们之间存在过,但现在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已经消失了。

  没有人能再拥有。

  他们不能,她……似乎也不再需要。

  他们像是被冻在院子里,夜风吹过,带着寒意,却远不及他们心底泛起的冰冷。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酝酿、膨胀、变质。

  是压抑的愧疚,是害怕失去的恐慌,是求而不得的执念,是冲破理智的黑暗……

  既然温暖无法挽回,既然喜欢已经失去。

  那就用另一种方式,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哪怕是恨,是禁锢,是彼此折磨。

  也绝不放她离开。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圣墟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盗笔:自闭万人迷养成指南,盗笔:自闭万人迷养成指南最新章节,盗笔:自闭万人迷养成指南 圣墟小说网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