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目光急扫信笺上那寥寥数行、却力透纸背的字迹!

  刹那间!

  朱高煦脸上的血色如同潮水般褪得干干净净!凝固的表情寸寸碎裂!瞳孔因极度的震惊和一种灭顶的不祥预感而急剧收缩,缩成了两个针尖般的小点!

  他握着信纸的手,如同得了疟疾般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咯咯作响,惨白得毫无人色,几乎要将那承载着噩耗的薄薄纸张攥成齑粉!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破旧的风箱。

  刚才那病态的狂喜和期盼如同被戳破的泡沫,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瞬间席卷全身的、冰冷刺骨的巨大恐慌!那恐慌如同一条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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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殿前广场,洪武十三年的阳光依旧炽烈,却仿佛照不透勋贵们心头的阴霾。

  魏国公徐达,这位曾统帅千军万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开国第一帅,此刻竟微微佝偻了身躯。

  他那双洞悉战场风云、饱经沧桑的虎目,死死盯着天幕上朱高煦那张从得意狂笑骤然跌入惊惶深渊的脸,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沉重的叹息,如同巨石投入深潭,在寂静的广场上激起无声的回响。

  “唉……可惜了……”徐达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罕见的痛惜与无力,“一块天生的将种胚子!能冲能杀,悍不畏死,本是……本是阵前斩将夺旗、为陛下开疆拓土的……好手啊!”

  他花白的胡须因情绪的波动而微微颤抖,目光仿佛穿透了天幕,看到了自己那个尚在襁褓中、懵懂无知的外孙朱高煦,“生生……生生是被一句‘世子多疾’的魔咒,给……毁了根基,迷了心窍!”

  这叹息,不仅是为那遥远未来的悲剧,更是为此刻自己女儿怀中那个小小婴孩注定坎坷的命运,感到深深的不平与无奈。

  宋国公冯胜捻着胡须,浑浊的老眼闪烁着洞悉世情的冷光:

  “何止是‘世子多疾’?是那把椅子!是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心!当爹的,用一句若有似无的话,在儿子心里种下了燎原的野火。当儿子的,被那野火烧得五内俱焚,既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那椅子……本就是一把能把人骨头都烤化了的烙铁!父子相疑至此,良材变朽木,猛虎成困兽,岂非必然?”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解剖刀,剥开了天家亲情之下最残酷的权力逻辑。

  定远侯王弼更是连连摇头,痛心疾首:

  “若没有那非分之想,安安分分做个富贵藩王,领着他爹给的精兵强将,纵马大漠,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勒石燕然,青史留名,彪炳千秋,岂不快哉?何苦……何苦把自己逼进这死胡同里,人不人,鬼不鬼!”他仿佛看到了一柄本该在战场上绽放绝世锋芒的宝刀,却被权欲的锈蚀生生扭成了废铁。

  长兴侯耿炳文言简意赅,却字字如锤:“心魔蚀骨,钢也成灰!”

  而在应天城另一端,森严的燕王府内。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沉重得让人窒息。所有的喧嚣仿佛都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剩下天幕光芒无声流淌,映照着堂下并肩而立的燕王朱棣与王妃徐氏惨白的脸。

  朱棣站得笔直,如同山岳。亲王常服的金线在光影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然而,细看之下,便能发现他宽阔的肩背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块肌肉都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他紧握的双拳藏在宽大的袖袍内,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深深凹陷,骨节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咯吱”声,毫无血色,白得骇人。

  天幕上,二儿子朱高煦那狂喜后瞬间崩塌的惊惶面孔,那双因巨大恐惧而急剧收缩的瞳孔,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带着刺骨的寒意,狠狠扎进朱棣的心窝!那不是简单的父子连心之痛,那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彻骨恐惧!

  “高煦……吾儿……”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怜惜猛地冲上朱棣的鼻尖,让他喉头哽咽。

  那是他血脉相连的儿子啊!看着他如同困兽般挣扎在野心与恐惧的漩涡里,看着他被那高高在上的父皇(未来的自己)用无形的丝线操控、玩弄于股掌之上,最终一步步滑向深渊……朱棣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然而,这份对儿子的痛惜,瞬间便被一股更庞大、更冰冷的恐惧所吞噬!

  那恐惧如同最粘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到了天幕上那个端坐龙椅、眼神冰冷、对亲儿子施展帝王心术的“永乐皇帝”——那正是未来的自己!更想到了此刻,就在这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内,那位端坐龙椅、正通过天幕注视着一切、眼神同样深不可测的……父皇朱元璋!

  我朱棣……此刻不正是天幕上高煦的处境吗?!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朱棣脑海中轰然炸响!

  高煦的野心源于“世子多疾”的暗示。

  那他朱棣呢?他此刻的“安分”,难道不是源于父皇朱元璋那看似稳固、实则暗流汹涌的太子之位?源于对父皇那雷霆手段深入骨髓的恐惧?

  天幕上高煦的结局是什么?被玩弄?被猜忌?最终……

  朱棣不敢深想下去!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额角、鬓边瞬间涌出大量冷汗,如同小溪般汇聚、流淌,冰冷地浸透了他内里的中衣,紧紧贴在后背上,带来一阵阵战栗。

  那感觉,如同赤身裸体被丢进了数九寒天的冰窟!

  父皇会如何看待天幕上那个起兵“靖难”的自己?

  会如何看待那个最终坐上了龙椅、却同样面临儿子相残困境的自己?

  削藩……削藩……

  湘王朱柏自焚的冲天烈焰仿佛就在眼前燃烧!

  朱棣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

  他突然无比清晰地意识到:

  如果父皇朱元璋为了确保太子朱标一脉的绝对安稳,为了杜绝未来任何“靖难”的可能……

  那么此刻的自己,这个被天幕揭示出“反骨”的未来燕王,其下场……

  或许比天幕上那个惊惶失措的高煦,还要凄惨百倍!被圈禁?不!更大的可能是……死!而且会死得悄无声息,死得“合情合理”!

  高煦的下场,对他朱棣而言,或许已是父皇能给予的……最大仁慈?

  这份认知带来的恐惧,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沉重,几乎压垮了他挺直的脊梁!他感觉自己如同风暴中飘摇的小舟,随时会被父皇那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所倾覆!

  在他身旁,燕王妃,脸色苍白得如同初雪。

  她紧紧抿着失去血色的唇瓣,身体因强忍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宽大的王妃翟衣袖袍下,一双保养得宜的玉手死死交握着,长而尖锐的指甲,因过度用力,已深深刺入掌心娇嫩的皮肉之中!

  殷红的血珠,正无声地从指缝间渗出,染红了内衬的素绢,带来钻心的刺痛。然而,这肉体之痛,远不及目睹骨肉未来相残、丈夫命悬一线所带来的绝望万分之一!

  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如同破碎的星辰,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挺直腰背,如同暴风雨中守护巢穴的雌鸟,用沉默承受着这来自未来的、沉重而无形的酷刑。

  夫妻二人,就这样在燕王府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如同两尊凝固的雕像。

  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此刻,就在这王府的高墙之外,在应天城的每一个角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父皇的、太子的、勋贵的、文臣的、甚至是鸾仪卫暗探的——

  正如同最敏锐的鹰隼,透过天幕的光影,死死地聚焦在他们身上,捕捉着他们一丝一毫的失态,等待着他们承受不住压力而露出的……破绽。这份无处不在的窥视,让王府内的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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