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那句“七日死限”砸下,如同在粘稠的毒潭里投下巨石。药味浓重的房间,空气瞬间被抽干,窒息感扼住每个人的喉咙。窗外凄风苦雨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放大,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更衬得室内死寂如墓。

  “七日?!”萧彻的暴喝如同惊雷炸裂,魁梧身躯猛地前倾,带起的劲风几乎掀动云夙素青的衣角。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在云夙脸上,额角青筋虬结,是战场上被延误军机的狂怒,“云夙!你耍什么花样!她死了,你我都清楚后果!”他巨大的拳头捏得咔咔作响,目光扫过我,带着毫不掩饰的、对“重要工具”即将损毁的焦躁与戾气。

  沈砚的脸色在摇曳烛光下变幻不定,雨过天青的袍子也掩不住那股阴沉。他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带刺:“云谷主,七日是否太短?牵机引虽霸烈,以药王谷的手段……”未尽之言是质疑,更是试探。他需要时间,需要从我口中榨出“自戕引毒”的真相,更需要时间评估我这枚棋子突然“失控”带来的变数。

  谢玉麟的玉骨折扇早已收起,此刻正用扇骨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掌心,桃花眼在我惨白的脸和云夙清冷的侧颜间来回扫视,唇角那抹惯常的玩味被一种冰冷的算计取代。“七日…啧啧,”他拖长了调子,目光最终落在我紧攥的锦被上,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下面的乌沉匕首,“嫂夫人,看来你的命,如今比那稀世珍宝还金贵了?只是不知,这金贵的命,能不能撑到云谷主寻来那‘独一份’的解药?”扇骨敲击的节奏,像在为我敲响丧钟。

  面对三人各异的威压与质疑,云夙只是微微侧首,寒潭般的眸子扫过萧彻暴怒的脸、沈砚阴沉的眉眼、谢玉麟闪烁的算计,最终,落回我因剧痛和恨意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七日,是极限。”他开口,声音清冽依旧,不带一丝波澜,却比任何咆哮更具威慑,“心脉根基已毁,牵机余毒盘踞骨髓,如同朽木蛀空。药石之力,仅能暂延其崩解。”他顿了顿,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妄的眼,清晰地映出我眼中燃烧的恨火,“若诸位不信,或觉七日太长,大可另请高明。”言毕,他竟真作势要拂袖转身。

  “慢!”沈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脸色铁青。他比谁都清楚,放眼天下,能在牵机引下吊住性命、甚至敢言“七日之限”的,唯有眼前这个药王谷的怪物。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意与不甘,声音恢复了几分伪装的平静,却更显虚伪:“云谷主息怒。七日便七日!只是…当务之急,是否该先为夫人…稳住伤势?”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审视与急于掌控的迫切。

  “正是!”萧彻也强压怒火,从齿缝里迸出话,鹰眸死死盯着我,“她若现在死了,线索全断!云谷主,先救人!”

  谢玉麟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是啊,嫂夫人这口气若断了,那才真是…可惜了。”

  三人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再次牢牢锁在我身上。是救,更是监禁。他们需要一个活着的、能开口的秦昭,哪怕只剩七日。

  云夙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回我脸上。那审视的寒芒,如同手术刀,冰冷地切割着我每一寸狼狈。他并未立刻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似乎在评估我这具残破躯壳还能榨取出多少价值,或者…隐藏着多少秘密。

  “想活过七日,”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青砖上,“需先剜去腐肉,清出余毒。”他的视线,终于移向我被锦被覆盖、却依旧洇出大片暗红的大腿伤口。“此处,是毒源,亦是生机断绝处。脓血淤积,毒气反噬,纵有解药,亦是枉然。”

  剜肉?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比牵机引的麻痹更甚!前世临死前的冰冷绝望感再次攫住心脏。我下意识地想要蜷缩,想要后退,可身体被剧痛和虚弱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分毫。锦被下攥着匕首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冰冷的异兽图腾几乎要嵌入骨肉。

  “来人。”云夙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沉重的木门被无声推开,两名身着素青劲装、面容冷硬如石的药王谷弟子悄无声息地踏入。他们目不斜视,动作迅捷而精准,如同没有生命的傀儡。一人迅速清理开床榻周围的杂物,另一人则从随身携带的乌木药箱中,取出一卷泛着寒气的玄色皮革,展开。

  皮革内,整齐排列着数十件形态各异、闪烁着幽冷金属寒光的器具:薄如柳叶的弯刃、带着细小倒钩的银针、状如鸟喙的尖利镊子、还有几柄大小不一的、刃口雪亮得刺目的短刀!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黄的烛火下跳跃,散发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和一种非人的、器械的冰冷感。

  其中一柄不过三寸长、刃口弧度异常精巧的弯刀,被云夙修长的手指拈起。刀身薄得近乎透明,却流转着一层幽蓝的暗芒,与之前那根毒针如出一辙!刀尖微抬,指向我腿伤的位置。

  “按住她。”云夙的声音毫无情绪,如同在吩咐处理一件物品。

  那两名弟子应声而动,一人按向我未伤的肩头,另一人的手,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径直朝我紧攥着匕首的右手腕抓来!目标是卸掉我最后的依仗!

  “滚开——!”嘶哑的尖叫冲破喉咙,带着破音的绝望和疯狂!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向床榻内侧翻滚!大腿伤口被狠狠撕裂,温热的鲜血瞬间狂涌,染透了素青锦被,刺目的红迅速扩大!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贯穿脑髓,眼前瞬间被血色和黑暗吞没大半!

  “呃啊——!”

  就在那弟子冰冷的手指即将扣住我手腕的千钧一发之际!

  “慢。”云夙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制止。

  那弟子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

  云夙的目光,越过因剧痛而蜷缩痉挛的我,落在我因翻滚而滑落锦被边缘、死死攥着乌沉匕首的右手上。那柄匕首,此刻完全暴露在摇曳的烛光下。鲨鱼皮鞘古朴暗沉,缠绕其上的异兽图腾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狰狞扭曲,透着一股古老而凶戾的气息。鞘身沾染的、我腿上涌出的暗红血污,正诡异地沿着图腾的纹路缓缓渗入,仿佛被那异兽无声地啜饮!

  云夙那双古井无波的寒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却极其锐利的光,如同冰层下潜藏的暗流。他捏着那柄幽蓝弯刀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摩挲了一下冰冷的刀柄。

  他缓步上前,并未让弟子再碰我,而是亲自俯身。

  一股浓烈的、混合着多种奇异草药和冷泉的清冽气息瞬间将我笼罩——那是独属于云夙的味道,是前世死亡尽头最后的记忆!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牙关,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用这痛楚对抗着灭顶的恐惧和排斥。

  他的手指,并未触碰匕首,而是极其精准地探向我的颈侧。指尖冰凉,带着一种非人的触感,如同寒玉贴上皮肤。

  “取寒玉床。”他头也不回地吩咐,声音依旧清冷。

  一名弟子迅速退下。另一人则动作麻利地取出一排细长的金针,针尖同样闪烁着幽蓝的寒芒。

  云夙的手指在我颈侧按压片刻,随即,两根带着幽蓝寒芒的金针,快如闪电,无声无息地刺入我颈后两处大穴!

  冰冷!尖锐!仿佛瞬间有两股极寒的冰流顺着脊椎疯狂窜下!牵机引带来的麻痹感被这更霸道、更冰冷的寒意强行冻结!身体的剧痛和痉挛如同被瞬间冰封,连带着翻涌的恨意和濒死的恐惧都似乎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一种灵魂被剥离、沉入万载冰窟的极致寒冷和僵硬!

  视野彻底模糊,意识在冰寒中飘摇。只能模糊看到那两名弟子抬着一张通体莹白、散发着肉眼可见森森寒气的玉床进来。那寒气让烛火都黯淡了几分。

  身体被毫不怜惜地抬起,重重放置在冰冷的寒玉床上。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薄薄的衣物,直刺骨髓!如同赤身裸体被投入数九寒冬的冰湖!

  紧接着,是冰冷的、带着药水气味的布帛覆盖口鼻,意识彻底沉入无边的、被冰封的黑暗深渊。

  ……

  意识仿佛在冰海深处沉浮。没有痛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寒冷和沉重的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极其微弱的感觉刺破了冰封——是冰冷锋利的触感,在右腿的伤口处切割、刮擦。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诡异的、被异物入侵的冰凉感,和一种皮肉被剥离的、令人牙酸的钝响。

  眼皮沉重如铁,用尽残存的意志力,才勉强掀开一道缝隙。

  视野被一片刺目的、摇曳的血色光晕笼罩。头顶是陌生的、雕刻着繁复星宿图案的石质穹顶,空气里弥漫着比之前更浓烈百倍的苦涩药味,混合着一种新鲜血液的甜腥,还有一种…奇异冰冷的矿石气息。

  寒玉床的冰冷透过薄薄的垫布,依旧丝丝缕缕地侵蚀着身体。我正躺在这张巨大的寒玉床上,如同祭品。

  而云夙,就站在床边。

  他依旧是一身素净青衣,此刻却沾染了几点刺目的暗红。他微微垂首,侧脸在几盏悬挂在石壁上的、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怪异灯盏映照下,显得更加清绝,也更加非人。那双骨节分明、曾断我生死的手,此刻正戴着一副薄如蝉翼、却闪烁着金属冷光的奇异手套。右手正握着一柄细小的、带着弯钩的银色器具,极其稳定、精准地在我大腿狰狞的伤口深处刮除着什么。每一次动作,都带起一丝粘稠的、泛着诡异青黑色的脓血。

  旁边一个青铜托盘里,已经堆了一小团暗红发黑、夹杂着腐烂组织的血污,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剧痛被金针和寒玉床的力量强行压制,但那种清晰的、身体被锐器侵入刮擦的感觉,却无比清晰地传递到意识深处!比单纯的疼痛更令人毛骨悚然!像砧板上被剖开的鱼,清醒地感受着刀刃的冰凉!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住了被冰封的心脏,一点点收紧。

  我试图转动眼球,看向别处,却只看到那两名药王谷弟子如同石雕般立在阴影里,面无表情。更远处,石室的角落里,似乎矗立着几个巨大的、浸泡着不明物体的琉璃罐,在幽蓝的灯火下反射着诡异的光。

  这里是哪里?绝不是之前的房间!

  目光艰难地移回云夙的手。他专注于手中的动作,神情漠然,仿佛处理的不是活人的血肉,而是一块需要清理的木料。

  就在这时,他刮除的动作似乎触到了深处某个点。

  “唔……”一声无法抑制的、极其微弱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并非剧痛,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骨髓深处的冰冷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与此同时,被我右手死死攥着、紧贴身侧的乌沉匕首,鞘身猛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震动!那缠绕其上的狰狞异兽图腾,仿佛活了过来,冰冷的触感瞬间变得灼热!一股微弱却凶戾的暖流,竟顺着紧握的手心,逆着那冰封骨髓的金针寒气,顽强地、一丝丝地注入我的血脉!

  这股暖流与云夙金针带来的冰寒、与牵机引的麻痹,形成了诡异而激烈的对抗!身体内部,仿佛变成了三方绞杀的战场!冰与毒在骨髓里撕扯,而那一丝凶戾的暖意,则在缝隙中顽强地左冲右突!

  云夙刮除的动作,骤然停顿。

  他缓缓抬起眼。

  那双古井无波的寒潭深眸,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完整地、毫无阻碍地,对上了我因这诡异变化而骤然收缩的瞳孔。

  他的目光,穿透了我眼中残留的恐惧和恨意,仿佛直接落在那柄紧攥的匕首上,落在那股正与他的金针寒气激烈对抗的凶戾暖流上。

  清冷的眉梢,极其细微地,向上挑动了一下。

  那并非惊讶,而是一种…冰冷的、终于捕捉到猎物致命弱点的、洞悉一切的兴味。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将沾满污血和青黑色毒素的银色器具,移到我眼前。

  器具尖端,除了粘稠的毒血腐肉,赫然还粘着几缕极其细微、几乎肉眼难辨的、闪烁着微弱金红色泽的奇异丝线!它们在幽蓝的灯火下,如同活物般微微扭动,散发着一种与周围死亡气息格格不入的、微弱却古老的气息!

  云夙的目光,从那些金红丝线,移回我的脸,最终,落在我因内部激烈对抗而微微颤抖的右手上——那只紧握着乌沉匕首的手。

  他薄唇微启,清冷的声音在寂静如墓的石室里响起,带着一种令人骨髓都冻结的探究:

  **“秦昭,你的血里…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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