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夙那句“吞下去”的无声命令,如同跗骨之蛆,钻入我濒临溃散的意识深处。而眼前,那三道骤然聚焦、如同实质般要将我连同匕首一起撕碎的目光,带来的压迫感,竟比寒玉床的冰冷更甚!

  贪婪、震惊、忌惮、赤裸裸的掠夺欲!

  萧彻的鹰眸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钉在匕首上,那狂暴的怒火瞬间被一种发现绝世凶兵的狂热取代,魁梧的身躯甚至因激动而微微前倾,带着战场统帅对极致武力的本能渴望!

  沈砚瞳孔深处翻涌着惊涛骇浪,雨过天青的袍袖下,手指紧握,指节泛白。他目光在我惨不忍睹的躯体与那柄诡异吸血的匕首间快速游移,温润假面下的算计几乎要喷薄而出——这失控的棋子,竟握有如此凶物?!是祸?是福?必须掌控!

  谢玉麟摇扇的动作彻底停滞,桃花眼中的玩味被前所未有的凝重取代。扇骨尖端,一点微不可察的幽芒闪烁,如同毒蛇锁定了猎物。他嘴角那抹惯常的弧度消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凶兵之灵…引动毒煞反冲…原来如此…嫂夫人,你藏的,可真是…惊世骇俗啊!”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冰冷的觊觎。

  石室内,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地上药人微弱的“嗬嗬”声,破碎琉璃罐中药液滴落的“嗒嗒”声,混合着我粗重破碎的喘息,成了这窒息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噗!”又是一口污血呛出,带着脏腑碎片的腥甜。体内,凶灵意志在强行吞噬了部分药人毒煞后,似乎陷入了某种短暂的“餍足”与“混乱”,与牵机引核心毒素的撕咬暂时停滞,但三股力量(凶灵、牵机引、金针寒气)形成的恐怖平衡脆弱如纸,每一次心跳都牵动着毁灭的引信。剧痛、冰冷、狂暴的混乱意念,如同潮水反复冲刷着仅存的意识。

  云夙成了唯一“超然”的存在。他无视了三人灼热的目光,也仿佛没看到自己手背上那仍在缓慢蔓延的青黑色毒痕。他微微垂眸,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丝帕,动作优雅却冰冷地擦拭着指尖沾染的污血,声音恢复了那玉石相击的清冷,却字字如冰锥凿入死寂:

  “凶兵反噬,毒煞失控,心脉崩毁在即。七日之限,已成奢望。”他抬眸,寒潭深眸扫过萧彻、沈砚、谢玉麟,最终落回我涣散却燃烧着恨火的瞳孔上,“此刻,她体内三力相冲,如同行走于万丈悬丝。外力稍加扰动,无论是试图压制凶兵,或是强行拔毒,皆会引爆这火药桶,顷刻间…灰飞烟灭。”

  “灰飞烟灭?!”萧彻脸色骤变,狂暴的煞气再次翻涌,“云夙!你休要危言耸听!她若死了,那东西的下落…”

  “她不能死!”沈砚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上前一步,目光如毒蛇般缠绕着云夙,“云谷主!你既知凶险,必有解法!说出条件!”他绝不允许这枚可能握有惊天秘密的棋子,在榨干价值前就彻底消失!

  谢玉麟摇扇的手重新动了起来,只是节奏比之前快了几分,桃花眼微眯,精光在云夙和我之间流转:“云兄,这‘灰飞烟灭’…怕是你也没把握收拾残局吧?这凶兵之灵一旦失控爆发,你这苦心经营的药王谷秘窟,还能剩下几块好砖?”他点出了云夙同样无法承受的后果,试图施加压力。

  云夙擦拭手指的动作未停,仿佛那毒痕与他无关。他看向沈砚,寒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

  “解法?”他声音平淡,却带着掌控生死的漠然,“有。其一,由我出手,以金针秘术,辅以‘锁魂链’,强行封镇其四肢百骸,禁锢凶兵之灵。或可延命数日,然其神智将被彻底抹去,沦为无知无觉的活死人,直至油尽灯枯。”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萧彻和谢玉麟,“其二,寻一处极阴绝煞之地,引地脉阴煞入体,以毒攻毒,或能助凶兵彻底吞噬牵机毒核。然此法凶戾,九死一生,且一旦功成,凶兵之灵将彻底反客为主,宿主…将化为只知杀戮的凶煞兵器。”

  两个选择,皆是绝路!一个魂灭成傀儡,一个身毁化凶兵!

  寒意,从寒玉床蔓延至四肢百骸,直透灵魂!

  “不行!”沈砚第一个厉声否决,脸色铁青,“她必须清醒!必须开口!”他需要的是能说话的秦昭,而不是废物或怪物!

  “活死人?凶煞兵器?云夙,你耍我们?!”萧彻怒极反笑,周身煞气翻腾,铁拳捏得咔咔作响,若非忌惮云夙的手段和我体内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只怕早已动手。

  谢玉麟摇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脸色阴沉:“云兄,这两个法子,可都不像是能让我们拿到想要东西的样子啊。”

  “所以,”云夙终于擦净了手指,将染血的丝帕随意丢弃在地,如同丢弃一件垃圾。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我因恨意和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只剩下一条路。”

  他微微抬手,指向我:“由她自身意志,压制凶兵戾气,引导其吞噬之力,缓慢蚕食牵机毒核。此过程凶险万分,需绝对静养,心绪不可有丝毫激荡。七日之内,若能稳住心脉,引导吞噬完成三成,或可争得一线生机,待寻得解药,徐徐图之。”

  “自身意志?”沈砚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我惨白濒死的脸上,充满了不信任,“她如今神智昏聩,如何引导?”

  “哼!就凭她?”萧彻嗤之以鼻,鹰眸中满是怀疑。

  谢玉麟也摇着头,显然不信。

  云夙的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那并非笑容,而是掌控者的漠然。

  “她敢引牵机入体,敢以自身为皿饲喂凶灵反冲毒煞…这份置之死地的疯狂,便是她的‘意志’。”他的目光如同穿透皮肉的冰锥,直刺我灵魂深处燃烧的恨火,“更何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有活下来,才能…”

  他没有说完,但未尽之意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只有活下来,才能复仇!才能将他们拖入地狱!**

  这念头,如同在濒死的灰烬中投入最后的火星!体内那混乱狂暴的凶灵意志,似乎都因这纯粹到极致的执念而产生了瞬间的凝滞!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力量,竟从那被反复撕扯的灵魂深处挣扎着升起,强行压下了翻涌的眩晕和剧痛!

  “嗬…”我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涣散的目光竟强行凝聚起一丝焦距!布满血污和溃烂的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个扭曲、却带着疯狂挑衅意味的弧度。

  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一一扫过沈砚、萧彻、谢玉麟惊疑不定的脸,最终,死死钉在云夙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上。

  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每一个字都仿佛从血泊中捞出:

  “七…日…”

  “赌…吗?”

  死寂。

  石室内只剩下我粗重艰难的喘息,和那柄乌沉匕首因感应到我意志而发出的、低沉如兽吼般的嗡鸣。

  沈砚、萧彻、谢玉麟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震惊、难以置信、被蝼蚁挑衅的暴怒、以及一丝被这疯狂决绝所慑的忌惮,在他们眼中交织变幻。

  云夙的寒眸深处,那点冰冷的兴味再次燃起,如同幽火。

  “好。”他缓缓吐出一个字,声音清冷依旧,却为这场赌局落下了冰冷的注脚。

  他不再看那三人,目光落回我身上,如同在审视一件终于展现出预期价值的实验品。

  “即刻离开此地。她需静养,此处阴煞之气过重,反会刺激凶兵。”云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沈大人府邸药气驳杂,易引毒患。萧将军王府肃杀,不利养神。谢世子别院…脂粉气过甚。”

  他目光扫过三人,最后定格在萧彻身上,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

  “镇北王府,地脉厚重,且有‘沉渊寒玉’所筑静室一座,可助压制凶兵戾气,延缓毒发。将军以为如何?”

  萧彻脸色瞬间铁青!他王府的秘宝静室,竟被云夙如此轻描淡写地点出用作囚笼?!但看着寒玉床上气息奄奄、体内却埋着恐怖凶兵的我,想到那可能灰飞烟灭的后果和云夙口中的“唯一生机”,他额角青筋跳动数下,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可!以!”

  沈砚眼神阴鸷闪烁,显然不满人被带去镇北王府,但此刻形式比人强,他强压怒火,冷声道:“本王需随时知晓夫人状况!”

  谢玉麟摇着扇子,桃花眼深深看了云夙一眼,又瞥向我紧握的匕首,笑道:“镇北王府固若金汤,自是‘静养’的上佳之地。只是…萧兄,可要看好了,莫让嫂夫人再‘惊扰’了云谷主的‘救治’。”话中深意,不言而喻。

  囚笼已定。只是这囚笼,从药王谷的石室,换成了镇北王府的寒玉静室,而看守者,从云夙一人,变成了各怀鬼胎的四人!

  “来人!”萧彻不再废话,转身朝着破碎的门外怒吼,“备车!最快的车!铺三层软褥!调‘玄甲卫’随行护卫!闲杂人等,胆敢靠近十丈者,杀无赦!”

  命令声中,他魁梧的身躯转向寒玉床,鹰眸扫过我惨烈的伤口和那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忌惮与掌控欲的复杂光芒,最终伸出那双曾指挥千军万马、沾染无数血腥的大手,竟是要亲自将我抱起!

  “且慢!”

  云夙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缓步上前,无视萧彻瞬间阴沉的脸,目光落在我大腿那被剜开、深可见骨、依旧在缓慢渗着黑紫色血液的狰狞伤口上。他手指微动,数根闪烁着幽蓝寒芒的金针再次出现,快如闪电般刺入我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

  冰冷尖锐的刺痛感瞬间传来,伤口涌血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那股钻心的、混合着腐蚀和毒素蔓延的剧痛也被强行压制下去大半。但代价是,身体彻底被那冰冷的寒气封住,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只剩下眼珠还能艰难转动。

  “心脉如絮,经不起颠簸。”云夙的声音毫无情绪,“金针锁脉,可护一时。到王府静室后,需即刻取下,否则寒气反噬,神仙难救。”他这是在警告,也是在宣示只有他才能掌控我的生死。

  萧彻冷哼一声,不再多言,那双带着铁血气息的大手,终于落下。

  身体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巨力抬起,脱离冰冷的寒玉床面。伤口的剧痛即使被金针压制,依旧如同钝刀切割。视线摇晃颠倒,只能看到石室顶部扭曲的星宿图案和幽蓝灯火在快速远离。

  破碎的石门外,凄风冷雨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天光晦暗,暴雨如注,砸在琉璃瓦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无数身着玄黑色重甲、面覆狰狞鬼面、手持长戟的魁梧甲士,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将整个被破坏的石室区域围得水泄不通!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们甲胄上的暗纹,肃杀之气弥漫,连狂暴的雨势似乎都被这冲天的煞气逼退了几分!

  一辆巨大的、通体由漆黑沉木打造、车厢壁厚实无比、窗牖紧闭、由四匹神骏异常、覆盖着玄色鳞甲的战马拉着的马车,如同蛰伏的凶兽,静静停在雨幕之中。

  我被萧彻抱着,如同搬运一件易碎的、危险的物品,在玄甲卫森然的目光注视下,走向那辆巨大的囚车。

  沈砚紧随其后,雨过天青的袍角在风雨中翻飞,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影随形般锁在我身上,尤其是那柄被雨水冲刷、却依旧紧握在手的乌沉匕首上。

  谢玉麟摇着玉骨折扇,看似闲庭信步,绛紫的锦袍在灰暗的雨幕中异常刺目,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看好戏的弧度,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仿佛在评估这“押送”的阵仗。

  而云夙,走在最后。

  素青的衣衫在狂风暴雨中纹丝不动,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雨水。他微微垂着眼,看不清神色,唯有那只被毒血腐蚀的手背,在晦暗的天光下,青黑色的毒痕显得格外狰狞。他每一步踏在湿滑的石板上,都悄无声息,如同融入雨夜的幽灵。

  萧彻抱着我,踏入那巨大的、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马车车厢。

  车厢内部极其宽敞,铺着厚厚的雪白绒毯,点着数盏光线柔和的琉璃宫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昂贵的沉水香。然而,这舒适的环境,此刻却如同精心装饰的囚笼。

  我被小心地安置在车厢中央一张铺设了数层软垫的矮榻上。身体刚一接触柔软的垫子,被金针强行压制的剧痛和虚弱感便如同潮水般反噬上来,眼前阵阵发黑。

  萧彻、沈砚、谢玉麟三人,如同三尊煞神,各自占据车厢一角坐下。沉重的威压瞬间填满了这封闭的空间,沉水香的气味被彻底压过,只剩下浓烈的药味、血腥味和风雨欲来的窒息感。

  云夙最后一个踏入车厢,他并未坐下,只是随意地靠在车门边的阴影里,素青的衣衫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微微闭目,仿佛在调息,又仿佛在感知着什么。那只受伤的手,随意地垂在身侧,青黑色的毒痕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盘踞的毒蛇。

  车门被沉重的玄甲卫从外面紧紧关闭、落锁。

  “驾——!”

  车夫一声低沉的呼喝,鞭声破开雨幕。

  巨大的马车在四匹玄甲战马的拉动下,猛地一震,开始缓缓移动。车轮碾过被雨水浸泡的青石板路,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响,驶入无边无际的、狂暴的风雨之中。

  车厢内,一片死寂。

  只有车轮碾过雨水的辘辘声,车外密集如鼓点的雨声,以及我粗重艰难、如同破败风箱般的呼吸声,在这封闭的、压抑到极致的空间里回荡。

  四道无形的视线,如同冰冷的锁链,从不同的角度,牢牢地缠绕在矮榻上这具残破的躯体和那柄紧握的凶兵之上。

  新的囚笼,已然上路。而这场以生命为筹码的七日豪赌,在车轮滚动的那一刻,便已开始无声地倒数。

  意识在剧痛、虚弱和那无处不在的窒息压迫下,再次沉向黑暗的深渊。在彻底失去知觉前,我仿佛听到一声极轻、极冷、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低语,穿透雨幕和车壁,清晰地印入即将溃散的意识:

  **“…镇北王府的地宫,可不止一座寒玉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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