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大帅称王立制!!”

  山呼海啸般的喊声几乎要掀翻大殿的穹顶。

  江瀚站在原地,好似被巨大的声浪冲击得愣了一下。

  称王立制?

  他的心头猛地一跳,仔细思索起来。

  现在称王,会不会太早了点?

  眼下虽然拿下了成都,但川南的重庆府、叙州、泸州等地,还在朝廷的掌控下,并未完全臣服。

  要是现在称王,总感觉有些名不副实。

  可他转念一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行的。

  成都一破,蜀王和四川的各级官员死伤殆尽,大明在四川的脊梁骨就算是被彻底打断了。

  剩下的州县群龙无首,兵无战心,收复它们不过是时间问题,易如反掌。

  江瀚看着眼前这帮随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看着他们那一张张激动而期盼的脸庞,心中再无半点迟疑。

  管他娘的,干了再说!

  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将士安静下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你们呀,简直胡闹!”

  “咱们刚打进成都,屁股还没坐热。”

  “再加上川南还有不少州县未曾收复,孤怎么能这么快称王呢?”

  不管怎样,江瀚身为主帅,该有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而殿内的一众将领们也很懂事,立马出声劝道:

  “大帅,如今朝廷失德,遍地饿殍;您胸怀大志,兴义师救民于水火。”

  “我等军民无不愿奉大帅为王,以安天下!”

  江瀚叹了口气,摆摆手:

  “吾本一小卒,起兵只为救饥,不敢称尊。”

  “再说了,诸位将士与军民劳苦,非我一人之功啊。”

  江瀚本来还想搞个三辞三让的把戏,结果下面的将领和士兵们都是群大老粗,不清楚还有这套流程,更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劝谏了。

  一群人索性低下脑袋,不停地齐声大吼:

  “请大帅称王!”

  江瀚见此情形,也知道这帮杀才肚子里实在是没有墨水,也就不再纠结形式。

  他点点头,沉声道:

  “既蒙诸位所托,本帅只能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此事我得好好斟酌斟酌。”

  听了这话,承运殿内的一众将领们眼前一亮,立刻从地上窜了起来。

  邵勇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大帅,那起个啥名头好?”

  “末将以为,应当起个响亮的名号,才能凝聚人心,号令四方。”

  “按咱们军中的理念和作风,依我看,要不就称奉天倡义大元帅,要不应天解厄,承天济困.”

  “这名号打出去,才能彰显我义军替天行道的初心。”

  听了邵勇的提议,不少将领纷纷点头称赞:

  “好!这几个好!”

  “听着就威风!”

  可一旁的曹二却提出了不同意见:

  “可是.咱们不是让大帅称王吗?”

  “大元帅听起来,好像不如王爷气派啊。”

  “咱们现在攻破成都,占了蜀王府,干脆就叫蜀王吧!”

  “之后开府建衙,那才叫一个气派!”

  江瀚闻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才属王八的!”

  “会不会说话?”

  曹二被江瀚一瞪,自知食言,尴尬的挠了挠头,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黑子听罢,嘀咕道:

  “蜀王……这名号是不是有点晦气?”

  “那朱家的蜀王还在井里泡着呢,捞都没捞上来……”

  他这一说,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是啊,听着是不太吉利…”

  “那叫川王?”

  “川王?还不如蜀王呢!”

  “要不叫汉中王?我看三国演义里,那刘备不就占据四川,自称汉中王吗?”

  “你这话说的,汉中现在还在官军手里呢,名不副实啊。”

  殿内一时间吵吵嚷嚷,如同市集一般。

  称元帅与称王的两派各执一词。

  称元帅的人,觉得此举更为稳妥,既打出了名号反抗朝廷,又留有一丝余地,避免过早刺激明廷。

  闷声发大财才是最好的,让朝廷把精力都放在对付湖广一带的高迎祥和张献忠身上。

  而觉得称王更好的人则认为,官军已经无法再攻入四川,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割据政权。

  蜀地富庶,险塞天成,乃是王霸之基,只有称王才能安定麾下将士和四川百姓。

  看着众人吵得面红耳赤,江瀚猛地一抬手,压下了殿内的嘈杂。

  “行了,都别吵了。”

  “称王可以,但不是现在。”

  顿了顿,缓缓解释道:

  “咱们刚经历一场大战,浑身血污,城中还未完全肃清。”

  “这种情况下,急急忙忙地称王立制,未免也太像个草台班子了,徒惹人笑话。”

  “要搞,咱们就风风光光地搞!”

  “等我筹备筹备,搞一个轰轰烈烈的大庆典!”

  他走到大殿中央,点了点在场的几位主要将领:

  “现在是三月初八。”

  “我给你们五个月的时间,把川南剩下的几个州府全给我拿下来。”

  “等你们拿下四川全境,我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到时候本帅再大赏三军,称王立制,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众将士听罢,仔细一想,大帅确实说得在理。

  现在称王,是有点仓促,显得底气不足。

  要是等扫平全川,再举办大典,那才叫众望所归,名副其实!

  想到这儿,殿内众人也不再争执,齐声抱拳应下了差事。

  “末将领命!

  江瀚见状,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大手一挥:

  “行了,正事儿说完了。”

  “走吧,咱们一起去看看,蜀王府的府库里,都有些什么好玩意儿。”

  “我听说这蜀王盘踞四川两百多年,富得流油,号称诸藩第一。”

  “这么些钱粮,估计够咱们用好一阵时间了。”

  这话立刻让气氛活跃起来,众人轰然叫好,注意力瞬间转移到了王府的财富上。

  在几名王府文书的引领下,江瀚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重重殿宇楼阁,来到了王府西侧的一片巍峨的建筑群前。

  这片宫殿同样是红墙金瓦,气象森严,殿宇楼阁一间接一间,抬眼望去竟有十余座之多。

  领路的文书停在这里,躬身不敢再走。

  江瀚见他停步,有些诧异:

  “停下干嘛?”

  “继续前头带路,哪一间是蜀王的府库?”

  那文书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前面这一大片宫殿,声音发颤:

  “回……回大王,这一片共十八间……都是王府府库……”

  “什么?!”

  江瀚猛地一怔,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指着面前这片宏伟的宫殿群落,

  “你说什么?”

  “这一大片全是库房?王府存放金银财宝的库房?!”

  那文书苦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大王,你亲自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朝着身后用力一挥手:

  “走!咱一间一间的仔细看过去!”

  “就从最左边这间开始!”

  江瀚一马当先,用力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股陈旧的墨香扑面而来。

  殿内光线昏暗,借着亲兵举起的烛台,他抬眼向殿内扫了过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里面是一排排高达数尺的巨大紫檀木架,上面密密麻麻、分门别类地摆满了无数的画轴、册页、瓷瓶、玉器……

  琳琅满目,一眼望不到头。

  江瀚随手从身边一个卷缸里抽出一幅画轴,展开一看,落款竟是元代大家倪瓒的手笔!

  他扭头看向一旁的木架,上面贴着的标签赫然写着“大元-书画”“大元-金石”……

  一旁的文书低声解释道:

  “大帅,蜀王府的库存都是有规矩的。”

  “比如这一整间大殿,存放的都是大元朝时期的字画古玩。”

  “右边那两间,是宋朝的;再往右几间,分别是唐朝和一些汉朝、魏晋时期的……”

  “库存按朝代划分,各有专库。”

  江瀚听得是目瞪口呆。

  他知道蜀王富,但没想到能富到这种地步!

  别人的收藏论件,蜀王的收藏论殿!还是按朝代分殿收藏!

  他蹲在一个半人高的元代青花云龙纹象耳瓶前,手指拂过冰润的釉面,啧啧称奇,心想那宋代的库房里,不知道有没有传说中的汝窑天青瓷,那可是片瓷值千金的存在。

  江瀚有心思欣赏这些艺术珍品,但他身后那群大老粗可忍不住了。

  曹二摸着脑袋嚷嚷道:

  “这狗日的蜀王,装什么文化人!”

  “弄这么多瓶瓶罐罐、破纸烂画,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刀使?”

  “有这闲钱和地方,多囤点粮食铠甲多好!”

  “就是就是!”

  李老歪也跟着附和,

  “大帅,咱赶紧去看看真金白银吧!”

  “还是那玩意儿实在!”

  江瀚无奈地转过头,白了这群煞风景的家伙一眼,笑骂道:

  “一群杀才,就知道黄白之物!”

  “走吧,去看看存放珍宝和金银的库房。”

  文书连忙引路,带着众人来到府库的东面区域。

  推开库门,里面射出的珠光宝气几乎闪瞎了众人的双眼。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十来株近一人高的血红珊瑚树,熠熠生辉;

  珊瑚树旁边,一斛斛圆润饱满、鹌鹑蛋大小的合浦南珠随意堆放在锦盒中;

  大块的奇楠沉香木散发着幽香;

  还有无数叫不上名字的宝石、玉翠、象牙雕件,如同普通货物般堆放在一起。

  紧接着的另一间库房,则充满了异域风情。

  精美的西洋自鸣钟、色彩斑斓的波斯地毯、流光溢彩的琉璃器皿、色彩奇异的西域回回青料……

  将士们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目不转睛的欣赏着如同万国博览会一般的库房。

  其中,几座和人差不多高的西洋自鸣钟,牢牢地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钟身外的木壳鎏金,雕刻着繁复的西洋天使和花纹,看起来奢华无比。

  一群将领像看稀奇怪物一样围着一座最大的自鸣钟,指指点点。

  “这啥玩意儿?长得怪模怪样的?”

  “像是用金子打的柜子?”

  “上面还有针在转哩!”

  就在众人凑近了,仔细观察那缓缓移动的指针和精致的表盘时,突然洪亮而清脆的报时声,毫无征兆地猛然响起。

  铛!铛!铛!

  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将这群沙场悍将吓了一大跳。

  “有埋伏!”

  “保护大帅!!”

  条件反射之下,曹二、邵勇等人瞬间拔出腰刀,猛地将江瀚护在身后。

  其他人也迅速组成战斗阵型,如临大敌地盯着那座还在发出声响的自鸣钟,紧张地想要慢慢退出库房。

  江瀚先也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拉住如临大敌的曹二胳膊:

  “慌什么!都把刀收起来!”

  “这玩意儿是西洋的自鸣钟,是一种报时的机器。”

  “这是死物,不会伤人!”

  众将闻言,这才惊疑不定地慢慢放下刀,但眼睛还死死盯着那西洋钟。

  直到它敲完了最后一声,余音袅袅散去,库房重归寂静,大家才长长松了口气,尴尬地互相看了看。

  邵勇好奇地问道:

  “大帅,这西洋玩意儿您也懂?”

  江瀚点点头,“嗯,略知一二。”

  他走上前去,指着钟表盘解释道:

  “这叫自鸣钟,是通过精密的机括运转来计时的,到点就会自动敲响。”

  “你们看,这表盘上一圈分成六个时辰,当这根指针走完两圈,那就代表过了一整天。”

  “这东西在神宗年间,由西洋传教士利玛窦带入大明,献给万历皇帝。”

  “金贵的很,一座价值千金不止。”

  众人听罢恍然大悟,纷纷感叹:

  “还是大帅懂得多!”

  江瀚摸着眼前的西洋钟,笑了笑:

  “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

  “要是咱们的工坊能仿造出来,光是卖这个就能发大财。”

  身后的李老歪闻言,眼前一亮:

  “那感情好!”

  “等咱自己能造了,大帅您可得赏咱们一人一个!”

  江瀚扭头看向李老歪,撇了撇嘴:

  “这玩意儿叫钟!”

  “你莫非是想我给你送钟了?”

  身边响起一阵哄笑,笑得李老歪是一脸尴尬。

  江瀚不再理他,转而大手一挥:

  “走,去看看金银库房!”

  众人站在存放黄金的库房外,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多说一句。

  缓缓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堆迭得整整齐齐,一眼几乎望不到头的樟木箱子!

  亲兵们上前,用力撬开其中几个箱盖,瞬间一片金光迸射而出。

  箱子里,满满当当,全是一枚枚铸造成标准制式、黄澄澄的金锭!

  “咕咚…”

  不知道是谁先咽了口唾沫,紧接着便数起了库房里的木箱。

  “一、二、三……三十九、四十!”

  “嘶!竟然有四十箱?!”

  眼前这景象太过震撼。

  按照众人统计,一个木箱里总共装了九百二十五两金子。

  四十箱……那就是三万七千两黄金!

  “亲娘嘞……”

  李老歪眼睛瞪得如铜铃,喃喃道,

  “这……这些金子,咱们就算十辈子,百辈子也挣不出来啊……”

  江瀚也被这巨大的财富冲击得心神摇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跳。

  三万七千两黄金,有了这笔贵金属储备,将来建立政权后,他或许可以试着发行货币了。

  如果做好了防伪,完善制度后,甚至还能发行纸币……

  江瀚扭头喊来王府文书,继续追问道:

  “存放白银的库房呢?”

  “你算过没?有多少白银?”

  那文书的捋着胡须,思索片刻后答道:

  “回大王,白银库……小的曾经去过。”

  “像这样的库房足有五个,每间房里大概摆了六七十口大银箱……”

  “小的估计……怎么着也得有四五百万两白银吧……”

  “嘶!”

  “四五百万两?!”

  听了这个数字,众将又是一阵惊呼,感觉脑子都有些不够用了。

  当初在银川城,他们忙活小半个月,把整个庆藩一系抄家灭族,也才堪堪搜刮到黄金一万一千两,白银四十三万两。

  可如今,单单一个蜀王府的银子,就抵得上十个庆藩了!

  这就是天府之国两百余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吗?!

  此时,身后的李自成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提醒江瀚:

  “大帅,我听说成都城里可不止蜀王府这一家,蜀藩还有不少宗室。”

  “再加上那些豪绅劣商,一个个脑满肠肥,家底厚实得很。”

  “要不……?”

  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捏紧了拳头。

  江瀚闻弦音而知其雅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放心,这帮人跑不了!”

  他挥手找来传令兵,吩咐道,

  “你去,把粮税司的李主事找来,让他带队拷饷。”

  “就按咱们在银川的老法子,好好跟成都城里的老爷们算算账,务必把他们身上的油水榨干!”

  安排完后,江瀚霍然转身,目光扫过在场还沉浸在巨大财富冲击中的一众将领。

  “行了,别看了,都收收心。”

  “李自成、邵勇、黑子、李老歪!”

  “末将在!”

  几人浑身一震,齐声应道。

  “各自回去整兵!”

  “修整五日后,立刻出发,给我以最快速度,扫平川南所有州县。”

  “敢有负隅顽抗者,杀无赦!”

  江瀚声如洪钟,在堆满金银的库房中回荡,

  “告诉麾下所有弟兄,八月之前,务必结束四川的全部战事!”

  “八月初八,我将正式在成都称王立制!”

  “届时论功,犒赏全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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