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的声音很轻,却在陈宇四人心里炸开了锅。

  没死?

  那个被爆头的见习探员,竟然没死?

  【开什么国际玩笑?】

  【子弹都进脑子了,还能活?这生命力比小强还强啊。】

  陈宇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盯着轮椅上那个神情呆滞的中年人。

  那张脸,除了岁月留下的沧桑,和证件照上几乎一模一样。

  “他叫艾伦。”

  杰克介绍道。

  “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但送到医院后,医生发现了一个奇迹。”

  杰克顿了顿。

  “那颗子弹,非常刁钻地从他的头骨和大脑皮层之间的一道微小缝隙穿了过去。”

  “没有直接命中大脑。”

  林冰和李晴听得有些发懵。

  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搁这儿拍电影呢?】

  【子弹会拐弯是吧?】

  “但他还是废了。”杰克继续说。

  “子弹带来的冲击波,严重损伤了负责记忆和逻辑的大脑皮层。”

  “他活了下来,但失去了大部分记忆,智力也停留在了孩童时期。”

  杰克的话,让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重。

  一个阳光开朗的未来之星,就这么变成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痴呆。

  陈宇的目光,落在了张璐瑶身上。

  张璐瑶明白他的意思,轻轻耸了耸肩。

  “心理引导,对情绪性的创伤后失忆效果比较好。”

  “但这种生理性的脑组织损坏……”

  她摇了摇头。

  “我能做的很有限。”

  “不过,可以试试看。”

  陈宇的疑心越来越重。

  他环顾四周。

  这家疗养院,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一家戒备森严的警方安全屋。

  门口有保安,走廊里到处都是监控。

  【防谁呢?】

  【就这安保水平,防个小贼还行。】

  【想防“姐姐”那个组织?简直是笑话。】

  陈宇心里冷笑。

  以“姐姐”组织的通天手段,想在过去二十年里除掉一个证人,有无数种方法。

  区区一个安全屋,根本拦不住。

  一个可怕的推论,在他心中慢慢形成。

  这个人还活着。

  不是因为他命大。

  也不是因为联邦探案局保护得好。

  而是……

  凶手故意让他活着的。

  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留给我们看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陈宇的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他们从来到纽城开始,每一步似乎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

  从孤儿院的蜡笔画,到超市的木乃伊。

  现在,又是一个“奇迹生还”的活口。

  对方就像一个高明的棋手,在棋盘上不紧不慢地落子。

  而他们,就是被牵着鼻子走的棋子。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爽。

  非常不爽。

  “艾伦,看看谁来了。”

  杰克推着轮椅,试图让艾伦和他们交流。

  但艾伦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蝴蝶……好多蝴蝶……”

  他的眼神空洞,完全没有焦点。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这根本没办法沟通。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杰克忽然开口。

  “他虽然说话不行了。”

  “但有个天赋还在。”

  “他画画不错。”

  这话让陈宇心里又是一动。

  这可能是唯一的突破口了。

  张璐瑶反应最快。

  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纸和笔,走到艾伦面前,蹲了下来。

  “艾伦,你好,我叫璐瑶。”

  她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种让人放松的魔力。

  “你能把你脑子里想到的东西,画出来给我看看吗?”

  艾伦呆滞的目光,慢慢转向她。

  似乎是被她温柔的声音吸引了。

  他伸出手,接过了纸笔。

  所有人的呼吸都放轻了。

  大家都盯着艾伦的手。

  艾伦拿着笔,在纸上开始涂抹。

  他的动作很慢,也很稚嫩。

  但线条却很清晰。

  几分钟后,他停了下来。

  张璐瑶拿起那张纸。

  当看清画上内容时,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那是一朵花。

  一朵用黑色蜡笔画出来的诡异花朵。

  和他们在安妮家地板下,以及孤儿院禁闭室墙上看到的那个符号,一模一样!

  【好家伙,起手就是王炸啊!】

  陈宇精神一振。

  这幅画,直接证实了艾伦和“姐姐”组织有最直接的关联!

  张璐瑶也很激动,她又递过去一张白纸。

  “艾伦,你画的真好。”

  “还能再画一幅吗?”

  “画你记得最清楚的人。”

  艾伦接过纸,再次埋头画了起来。

  这一次,他画的更快了。

  很快,第二幅画也完成了。

  张璐瑶拿起来一看,这次画的是一个人。

  一个女人。

  画风非常卡通,就像小孩子的简笔画。

  但依然能从那几笔简单的线条中,看出画中人五官精致,容貌出众。

  【这就是“姐姐”?】

  【长得还挺二次元的。】

  陈宇凑过去看。

  这很可能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到凶手的样貌信息。

  虽然很模糊,但价值连城!

  林冰和李晴也围了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太好了!艾伦,你再想想,还有什么?”

  张璐豫打算乘胜追击,递上了第三张纸。

  “你还能画点别的吗?比如,她当时在做什么?”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颠覆真相的第三幅画。

  艾伦拿起了笔。

  然而,异变突生。

  “够了!”

  杰克突然上前,一把按住了艾伦的手。

  他的动作粗暴而坚决。

  “他需要休息了!”

  杰克的声音很大,带着命令口吻。

  这个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杰克!你干什么!”李晴第一个反应过来,怒道,“他马上就要画出来了!”

  “我说,他需要休息!”

  杰克重复了一遍,手上的力道更大了。

  艾伦被他吓到了,手里的蜡笔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缩在轮椅里,开始发抖。

  “杰克!”林冰也开口了,语气很重,“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线索!”

  张璐瑶看着被吓坏的艾伦,心疼地想要安抚他,但被杰克挡在了外面。

  陈宇没有说话。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杰克。

  看着杰克那张写满了“不许再问”的脸。

  再看看那张只画了一半,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落笔的第三张白纸。

  他心中的怀疑,愤怒,在这一刻,彻底引爆。

  这个混蛋,果然有问题!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那没能画出来的第三幅画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是足以颠覆整个案件的真相?

  还是……

  指向杰克他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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