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沉甸甸地压在摄政王府的琉璃瓦上。白日里萧珩离府前往西山别院的消息,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在王府表面平静的湖面下激起了无声的暗涌。王管事板着脸传达了王爷的吩咐——沈清辞需在院中“静养”,无事不得外出。这看似寻常的禁足令,落在沈清辞耳中,却如同清晰的信号:时机已至!萧珩亲手为她推开了那扇通往风暴中心的门,无论门后是生路还是死局。

  小院早早熄了灯。玉竹被沈清辞以“今日乏得厉害”为由,早早打发去歇息。黑暗中,沈清辞如同蛰伏的猎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灰色紧身衣裤,长发紧紧束起,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在暗夜中灼灼发亮的眸子。她的心跳沉稳有力,恐惧已被置之度外,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腰间束带里,藏着几样简陋却至关重要的工具:一根淬了麻药的细针、一小包特制的迷香粉末、还有几片打磨得极其锋利的薄铁片——这是她利用养伤期间,在无人注意时偷偷准备的。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唯有寒风掠过檐角,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沈清辞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避开巡夜侍卫规律性的路线,凭借着白日里反复推演的记忆和惊人的方向感,悄无声息地潜向澄心堂。王府的暗影成了她最好的掩护。

  澄心堂如同沉睡的巨兽,矗立在夜色中。守卫比白日更加森严,玄甲侍卫如同雕塑般伫立在门口和回廊关键节点,目光如炬。沈清辞屏住呼吸,潜伏在远处一丛茂密的忍冬藤架下,冰冷刺骨的寒气透过衣料渗入肌肤。她耐心地等待着,观察着侍卫巡逻换岗的间隙。

  终于,一队侍卫交替换岗,有那么短短十几息的时间,回廊转角处的视野出现了一个微小的盲区!就是现在!

  沈清辞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借着风势和阴影的掩护,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她如同鬼魅般闪到澄心堂侧后方的窗棂下。这里并非正门,窗格相对窄小隐蔽。她抽出腰间的薄铁片,屏息凝神,将铁片小心翼翼地插入窗棂缝隙中。铁片在她灵巧的手指下微微颤动,感受着内部机括的细微阻力。这是她根据王府常见窗锁结构琢磨出的法子,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

  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冰冷的铁片几乎要将手指冻僵。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惊心动魄。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传来!窗栓被挑开了!

  沈清辞心中狂跳,强压住激动,轻轻推开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如游鱼般滑了进去。浓重的墨香和沉水香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黑暗中,澄心堂内部巨大的书架轮廓如同沉默的山峦。

  她不敢点燃任何光源,只能凭借记忆和对微弱光线的适应,摸索着靠近那张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心跳如擂鼓,在死寂的书房里清晰可闻。她蹲下身,手指在冰冷光滑的书案底部仔细摸索着。按照记忆和推断,那个可能存在的暗格,应该在书案左后腿内侧靠近地面的位置。

  指尖触碰到一处极其微小的、几乎与木质纹理融为一体的凸起!找到了!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根细小的铁丝,对着那凸起,按照某种特定的角度和力度,小心翼翼地拨弄、按压。这需要绝对的稳定和对细微触感的把握。汗水浸湿了蒙面的黑巾。铁丝在黑暗中发出几乎不可闻的摩擦声。

  突然,“咔”一声比刚才更清晰的轻响传来!书案左后腿内侧,一块巴掌大小的木板无声地弹开,露出一个幽深的、仅容一只手探入的暗格!

  沈清辞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颤抖着手,屏住呼吸,缓缓探入暗格之中。指尖触碰到冰冷坚硬的金属!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东西取出。

  借着窗外透进的极其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手中的物件——并非她预想中的账册或私印!而是一块沉甸甸的、半个巴掌大小的金属令牌!令牌通体玄黑,非金非铁,触手冰凉,带着一种奇异的厚重感。令牌正面,浮雕着一只栩栩如生、怒目圆睁的狴犴兽首,兽口大张,獠牙森然!令牌背面,则刻着几个古拙的篆字,在微弱的光线下难以辨认。

  这是……什么?

  一股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沈清辞!这与她预想的私印暗账完全不同!这令牌散发出的冰冷肃杀之气,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狴犴……那是传说中象征司法刑狱的神兽!更是摄政王府的标志!萧珩为何会将这样一件东西藏在如此隐秘的暗格中?难道它比那些暗账更重要?

  就在她惊疑不定之际,她的指尖在令牌背面篆字的凹陷处,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金属的……蜡质触感?她将令牌凑到眼前,借着窗外透进的一缕微光仔细辨认——那篆字似乎是“如朕亲临”!而在令牌下方靠近边缘的位置,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缝隙!那蜡质触感,似乎正来自这道缝隙!

  这令牌……竟然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东西?!

  沈清辞的心跳几乎停止!她来不及细想这令牌的来历,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萧珩如此珍而重之藏在暗格中的东西,绝非寻常!她下意识地就想用薄铁片撬开那道缝隙!

  然而,就在她手指微动、准备付诸行动的千钧一发之际——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水珠滴落的声响,从头顶上方传来!

  沈清辞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猛地抬头!

  只见澄心堂二楼那巨大的紫檀木书架顶端,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蛰伏已久的夜枭,无声无息地倒悬而下!那人动作快如鬼魅,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取她手中的玄黑令牌!

  目标明确!直指虎符!

  是顾鸿煊的人?!还是……其他势力?!

  沈清辞瞳孔骤缩,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她来不及思考,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同时手腕一翻,将那块沉重的令牌死死护在胸前!对方凌厉的爪风几乎是擦着她的面门掠过,冰冷的劲气刮得她脸颊生疼!

  一击落空,那倒悬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般,脚尖在书案边缘轻轻一点,身形诡异地一折,再次如影随形般扑来!动作迅捷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要夺下令牌,更要她的命!

  书房内死寂被彻底打破!两道黑影在昏暗中以快打快,兔起鹘落!书架被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沈清辞武功远不及对方,全凭着在北疆挣扎求生练就的敏捷反应和悍不畏死的狠劲勉力支撑。她将那令牌紧紧护在怀里,如同护着最后的希望,同时利用对书房地形的熟悉,在巨大的书架间腾挪闪避,险象环生!

  “什么人?!”门外终于传来侍卫的厉喝声!显然,里面的打斗声惊动了守卫!

  糟了!

  沈清辞心中大骇!一旦侍卫冲进来,她暴露身份,必死无疑!而令牌落入对方手中,后果更不堪设想!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眼角余光瞥见书案上那方沉重的青玉笔洗!来不及多想,她拼着硬挨对方一记重击在肩头,剧痛传来,她却借着这股力道猛地扑向书案,抓起笔洗,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书房南面那排巨大的花梨木隔扇窗!

  “哗啦——!!!”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坚硬的青玉笔洗连同半扇窗棂瞬间粉碎!寒风裹挟着木屑碎片狂涌而入!

  巨大的声响和突如其来的破窗,让门外正欲冲入的侍卫动作一滞!也让那追击沈清辞的黑影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滞!

  就是现在!

  沈清辞强忍着肩头剧痛,毫不犹豫地将怀中那沉重的玄黑令牌,用尽全力朝着窗外那无边的黑暗猛地掷了出去!令牌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不!”那黑影发出一声愤怒而压抑的低吼,再也顾不上沈清辞,身形如电,紧跟着扑向那破碎的窗口,追着令牌消失的方向而去!

  沈清辞重重摔倒在地,肩头剧痛钻心,气血翻涌。她看着那破碎的窗口,听着远处侍卫急促逼近的脚步声和呼喝声,以及夜空中隐约传来的衣袂破风之声,嘴角却勾起一丝决绝而冰冷的弧度。

  令牌,她没能得到。

  但,她也没让它落入敌人之手!

  更重要的是……萧珩藏在暗格中的,竟然是半块能调动天下兵马的——虎符!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她挣扎着爬起身,在侍卫破门而入的前一刹那,忍着剧痛,抓起书案上那张她白日里用来临摹字帖、此刻却沾染了墨迹的素纸,迅速揉成一团塞入怀中,同时将书案上那份摊开的、关于北疆流民安置的奏折猛地扫落在地,制造混乱!然后,她如同受伤的狸猫,身影一闪,没入书架后方的阴影里,借着对书房格局最后的熟悉,朝着与大门相反、连接着后面小书阁的暗门方向,亡命遁去!

  澄心堂内,灯火骤然亮起!侍卫的怒吼、破碎的窗棂、散落的奏折、空气中残留的打斗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一片狼藉!

  虎符惊现!

  夜探王府!

  争夺之战,在萧珩离府的当夜,以最惨烈、最出乎意料的方式,轰然拉开了序幕!而沈清辞,这个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女子,在投出那改变命运轨迹的虎符之后,已然成为这场惊天博弈中,一个无法被忽视的、致命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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