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蠢货,都以跪地求饶还行奔逃之事,愚不可及!”

  张显冷笑一声,长戟一甩,一串血碴簌簌落下。

  而后捏拳猛锤自身甲胄,身如筛糠抖落了两下,无数血冰粒便从甲胄上落下。

  周遭山匪见状,皆是将头埋进雪里不敢再看。

  这是何等的凶人啊,骑马直接冲阵,马停后甚至直接下马步战将自己一众的包围给杀穿,

  这满地的残肢碎肉无不都在控诉眼前这人的暴戾。

  “汉升,盯住四周,有人若要跑,先头那人便是他们榜样!”

  “诺!”

  虽没赶上一口热乎的,但此时见着血肉中的血甲巨人黄忠还是一阵心潮澎湃。

  武将最是慕强,能追随这样的主公施展抱负,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现在,所有人起身!”

  张显旋身将大戟倒插,镦底砸入雪下冻土三寸,坚硬的冻土犹如金属与戟尾发出一声尖锐声响。

  一众山匪无不敢不从,一个个的从伏首姿势站起。

  “某知晓尔等非寻常山匪,现在两列相排往虑虒而去。”

  张显抬起霸王戟,面甲之下声音冰冷。

  “十五里地,三刻钟无法抵达者,皆杀无误!”

  “掉队者,散乱者,皆杀无误!”

  “现在.跑!”

  他暴喝一声,吓得山匪皆是心头猛突,就像是有人用大锤直击了他们胸口一样。

  畏惧之下,所有山匪都不由的遵从起了他的命令,迈开步子朝虑虒方向奔跑。

  张显打了个短哨,黑马嘀嗒而来,一人一马两副重甲此时都是被血浸染。

  翻身而上,打马贼首身前,手中霸王戟一挑,那尸首便已分离,将颅首挂在马鞍上,他这才御马跟上。

  虑虒郊外的冬日奇景。

  一伙身披皮裘袄子的精壮汉子雪地狂奔,即使双肺炸疼也不敢有丝毫的停下。

  之前的人已经给他们竖立了榜样,十几人停下喘气,不过三息就被几支弓矢对穿了咽喉。

  又是十几人欲要逃跑,那弓矢如暴雨射向从不同方向逃离的人影,只闻拉弦声不过五六,但倒下的人却有十七八九。

  原本以为只有一人非人哉,现在才知晓所来两骑俱是非人哉。

  山匪中有些人都害怕的笑了。

  自己这些人是何德何能,竟能被霸王以及射石搏虎两将同时盯上。

  杀鸡也是用上牛刀了。

  胸腔之中就好似要爆炸了,但他们不敢停下也不敢散乱。

  自己这些人虽众,但在前后两骑眼里不过是待宰羔羊。

  跑到虑虒说不定还能活,现在逃跑或是坚持不下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永远不要低估人在绝境中想要活下去的力量.——

  虑虒县城。

  宴席当场。

  诸般豪强已经没了饮宴的兴致。

  他们一个个的坐立不安,时而望着宴厅之外,时而转首面向上座。

  都快半个时辰了,怎的就没有一丝风吹草动传回。

  究竟如何了?

  是那张显逃了,还是败了,总不能是赢了吧。

  宴席也沾了血光,那些血是不听话的僮仆想要硬闯被留下的。

  百三十名刀卒将宴厅护的周全,他们主公有令,不能闪失豪强一人,那就一人都别想离开他们的守护范围。

  另外二十名刀卒则把守住了虑虒的一道城门,这是他们主公出城的位置,也是待会归来的退路。

  半个时辰,宴厅里静的出奇。

  许多豪强家主已经品出些味道来了,今日这一幕就是决定今后虑虒话语权的关键。

  谁赢谁就吃下整个虑虒,谁输.下场也很明显。

  所有人内心都在焦虑。

  最严重者不过何许两家。

  他们早已频频对视,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出了不安感。

  不对劲啊,怎的还没有传信的人来,有烽燧在,只需要改变一下烟雾的升腾颜色便能简单传达出一些特定消息。

  又是两刻钟,就在一些豪强家主实在忍受不了欲做暴怒时,门户外脚步声匆匆而来!

  “报——!”

  “县公雄才伟略,于虑虒郊外阵斩贼匪七十有二,贼首伏诛!贼众跪降!”

  “不可能!”

  叮当咣啷——!

  许稷都不等韩暨开口,他自己就化身桌面清理大师,将眼前桌案猛地推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双目赤红一步一步走向进来通传的桃源刀卒。

  刀卒丝毫无惧,冷然看着他的眼睛,手已是搭在了环首刀柄上。

  “冷静,许家主,冷静啊!”

  周遭一应豪强见那刀卒手已握住刀柄皆是心头狂跳,他们忙是拉回许稷,口中劝慰。

  “什么事不可能?”

  当啷,当啷——、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一阵阴风血气喷涌宴席当场。

  一众豪强抬眼望去,却是看到一具浑身暗红挂着血棱肉块拎着一杆玄黑重戟周身散发着阵阵腥臭的人形甲具走进了宴厅。

  这甲具每走一步都是咚咚的沉闷响声,身上血棱肉块点点掉落。

  所有人的呼吸都是一滞,包括上首韩暨也同样如此。

  而往外看,原本的那些豪强僮仆们早已是个个惊恐,有些更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许家主?你说何事不可能呐?”

  这甲具停在宴厅正中,手中大戟向下一砸,青石铺设着地毯的地面陡然龟裂。

  那大戟稳稳立直,那甲具双手互碰了几下露出一双坚韧手掌,而后又抚向脑袋,就在一众豪强都觉得眼下这甲具即使是将自己的脑袋拧下来扔给他们玩都不奇怪时。

  只听擦啦擦啦几声,一张俊朗的面庞从头盔下显露了出来。

  些许血沫点缀显得十分霸蛮与英武,一众豪强这才想起,眼前这人可是新任县公!

  “张显.县!你究竟想要什么.”

  许稷服软了,他怕了,是真的怕了,眼前这人跟他以往所遇之人全然不同。

  虽还是不太相信刚才那通传之人所言,但他也不想再斗,这人凶,大凶!

  “许家主这话说的。”

  张显嘴角勾起一抹笑,走向上首。

  韩暨早已起身,将位置给让了出来。

  登阶几步,手在腰腹两侧划拉了几下,便见腰下裙甲落地。

  又扣腋下小臂内侧,整条肩臂甲也轰然掉落。

  转身面向一众豪强。

  张显拉着双胸两侧的皮绳暗扣,一阵血棱簌簌,整具甲身便从他脑袋上给取了下来。

  席间散落甲具部件,一众豪强无一人敢言,皆在等张显的下一句。

  “呼,舒服多了、”

  他一脚将桌案上的东西扫落,而后大马金刀坐下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刚才说到哪了?”

  他皱了皱眉头像是发问。

  身旁韩暨躬身侧耳:“县公说到‘许家主这话说的。’”

  “哦,想起来了。”

  他轻笑,看向许稷。

  “许家主这话说的,本县乃一县之长,保境安民自是职责所在怎又能说是想要什么呢?”

  “不过这五峰山匪却是非同寻常,手中刀兵精锐除外,就连那匪首的面貌都是有几分与许家主相似啊。”

  “所部,呈上颅首让诸家主一览,看看,是否是这虑虒中人!”

  “诺!”

  一名桃源刀卒小跑进来,双手端着一颗颅首,而后拎起颅首长发递向一众豪强眼前。

  许多人皆是下意识的闭眼,未有闭眼的也多是看向许稷、

  县公说的没错,这人面相确实跟许家主相似几分。

  袖中,指甲早已嵌入了皮肉,许稷内心悲苦,掌握五峰山匪众只能是最为信任的人去才行,面前这颗颅首正是他的胞弟!

  “.”

  未敢有言,不能有言,一定不可以将五峰山匪跟许家联系起来,即使所有人暗地里早已知晓!

  “.县公所言极是,此人竟生的真与某有几分相似,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许稷强忍悲痛扯出笑脸。

  为首上座的张显却是面露惊奇:“原来是巧合啊,某还以为这匪首跟许家主有几分渊源呢。”

  “哈哈哈,县公说笑了,某许家奉公守法,又怎会跟山匪联系,县公还是莫要开此等玩笑才好。”

  “哦哦哦,本县过失,本县过失,此等玩笑却是开不得。”

  张显一阵告罪,似是真的信了许稷所言。

  他砸吧了一下喉舌觉得有些干渴发苦,回复食品好是好就是不是苦就是辣,味道属实不敢恭维。

  韩暨一旁贴心送上一壶温热酒水。

  张显灌了一口,觉得舒服了不少。

  他摆手:“既然与许家无关,那今日便到此吧,诸位今日本是宴席却让诸位受惊了,此乃本县过失,过两日,本县在重新宴请诸位!”

  “哪里哪里.”

  “县公言重了,此宴上佳,我等皆是满足,怎能再烦县公费心,该是我等宴请县公才是、”

  “.”

  一众豪强忙是找补。

  还来?

  谁家好人还能受得了第二次今天的刺激,别来了县公,我等服了还不行吗?

  就在张显说出今日饮宴到此结束时,所有豪强皆是送了一口气。

  他们起身赔罪的赔罪,卖好的卖好,甚至有几家当场便表示今后唯县公之令行事。

  总之,现在的他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就在众人告退走向门户时。

  上首一侧传来一声话语。

  “慢!”

  一众豪强止住脚步转身。

  脸上竟都是露出了几分委屈。

  还来!?

  转身而立看向上首,却发现出声者并非县公,而是县公身旁的县丞,那韩暨韩公至。

  “哦?”张显又是灌了一口酒水也是吃惊的看向韩暨。

  “公至还有何事呐?”

  韩暨拱手一礼:“下丞却还有些事想问询一番诸公。”

  “嗯那好吧,只能委屈一下诸位了,再落座再落座,听听咱们得县丞有何要问的。”

  张显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朝一众豪强伸手。

  他们哪敢拒绝,只能赔笑一张脸,又回到了各自的宴桌旁。

  但坐是不想坐了,站着吧,就站着,待会再说可以离场的时候拔腿跑吧,别在乎什么脸面了,这刺激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见众人不坐,张显也不说什么,只是看向韩暨。

  “公至要说何事?”

  韩暨走下台阶下到了宴厅中央,对上首一礼后双手从袖中掏出几份木牍。

  “下丞状告何许两家私吞铁山矿产,私铸刀兵,勾结异族,豢养山匪!”

  “韩暨!”

  许稷,何缙同时暴喝出声!

  “你非得置我等于死地不成!”

  “静声!”

  张显双眸冰冷扫了一眼众人,汹涌的煞气压得一众鸦雀无声。

  “呈上来。”

  他双腿岔开站立而起,手中酒壶猛然砸向还欲犬吠的许稷。

  砰的一声闷响,带着半壶酒水的陶罐势大力沉,将许稷给砸的闷哼一声发不出一丝言语。

  韩暨躬身上前几步,将手中木牍双手奉上。

  张显接过一一扫视。

  越是看,他脸上面色便越是冰冷。

  直至最后一张木牍看完,他冷哼了一声!

  “好啊,本县如此相信尔等,尔等却是如此回报本县的吗!”

  “许稷!何缙你二人有何可辩解的!”

  “张县!仅一家之言何等可笑!此乃诬陷!”

  “哦!说的在理!”

  张显目光看向韩暨,亦是冰冷:“韩暨!你可知诬陷之罪!”

  “下丞自是知晓,所以下丞并非诬陷!此二家之罪下丞皆有证据,此几处便是其藏匿铁产军资的秘地,县公派人查探一番便知晓!”

  说着,韩暨又是递上了几份木牍。

  场中扑通两声落地,却是见何许二人皆是坐地不起,双目涣散。

  何缙挣扎一番,像是想到了什么连滚带爬爬向张显脚底、

  “县公!县公!某家认罪某家认罪,某家家财尽数奉上,还请县公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呐!”

  “哦——!”

  “如此说来这罪证却是真的了?”

  张显背手看向何缙。

  何家之主此刻哪还有家主脸面,不断叩首:“某家认!认!还望县公法外开恩呐!”

  “愚蠢!”

  张显还未说话,一旁许稷却是冷笑。

  “张显摆明了是要拿你我二家立威,你以为你求饶有用?!”

  他颤抖着站起伸手直指张显:“张显!你这等凶人活不长的!早晚一天,你也会落得我等下场!”

  “想要我许稷的命!你还不配!”

  说罢,许稷一头撞向席间立柱,殒命当场!

  下一章晚点想想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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