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莫一刻钟，林致远才姗姗来迟，他径直走到主位落座。
随着他的到来，宴会正式开始。
“让诸位久等了，”林致远含笑举杯，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今日是松本君第一次出席我们的聚会。”
他稍作停顿，语气变得郑重，“在这里，我再次重申我们互助会的原则：不论军衔高低，不论陆海军出身，只论互助情谊，只论共同前程！石川商行的利益，便是诸位的利益！”
“来，”他提高声调，“让我们共同举杯，欢迎松本君的正式加入！”
众人齐声应和，清脆的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待众人重新落座后，林致远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今日聚会，除了欢迎松本君，还有一事要告知诸位。此事，与在座每一位的利益都息息相关。”
“石川商行，现已与大阪商船株式会社达成深度合作，更有松本君的鼎力支持。是时候对沪市的走私生意立一立规矩了。”
一旁的松本正了正身子，虽未言语，但那挺直的脊背已表明了他的立场。
林致远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以后，除了三井、三菱这些与我们已有默契的大财团之外。沪市但凡经营管制物品的商会和贸易公司，所有物资必须向石川商行采购，并接受我们制定的统一定价。”
“任何私自囤积、转运、交易的行为，都将被视为破坏市场秩序。”
“嘶——”
包厢内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几个军官不自觉地交换了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林致远的话，意味着石川商行将垄断整个沪市的走私市场和紧缺物资的分配，其野心之大，让在座众人都不由心惊。
无视众人的反应，林致远面无表情道：“岛田司令官那里，我已经打好了招呼，海军方面会全力配合。如果有人胆敢违抗……”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保证，他们的货船绝对靠不了岸。”
他随即转向松本，语气稍缓：“当然，若是发现沪市有人不识时务，肆意破坏市场秩序，扰乱大东亚共荣圈下的经济稳定，还要请松本君出面，好好敲打一番。”
松本立即颔首：“石川君请放心，维护沪市治安，打击走私及一切资敌行为，本就是宪兵司令部的分内之事。任何扰乱市场、影响圣战的行为，我们都将严厉惩处，绝不姑息！”
松本现在每个月可是能从石川商行领取一份极其丰厚的‘月例’。
此前两人就已私下深入交谈过，达成共识。唯有形成垄断，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
并且，将沪市的走私市场交由石川商行统一管理，也能更好地控制沪市的经济命脉。
在座的其他互助会成员，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很快便意识到这其中蕴含的巨大好处。
如今海军和宪兵司令部都站在林致远这一边，而他们作为互助会成员，每个月都能从石川商行获得远低于市场价的紧俏物资，转手就能牟取暴利。
他们早就是既得利益链条上的一环，自然要成为其坚定的拥护者和执行者。
山本骏平第一个站起身，激动地表态：“石川君，请您放心！我回去后就让人严查沪西各关卡和检查站，但凡不是持有石川商行通行许可的货物，保证一件也出不了沪西地界！”
虽然刚才松本已经表态，但青木健太还是缓缓起身：“宪兵大队也会加强对沪市各商行的巡查，任何试图挑战这个规矩的人，都将受到严惩。”
一时间，包厢内表态之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明白，跟着林致远，大家才有肉吃，有钱挣。谁要是敢断他们的财路，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林致远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再次举起酒杯：“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沪市经济的新秩序，也为了在座各位更加光明的前程，干杯！”
“干杯！”
次日，一场针对沪市紧俏物资的整顿风暴，在青木健太的亲自指挥下，迅速席卷了整个沪市。
这是青木健太担任宪兵大队长后的第一次行动，也是他在林致远面前体现其价值的机会，自然十分卖力。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宪兵闯入各商行，强行搜查仓库，并核对销售记录。
大多数中小商行迫于压力，只能交出囤积的紧俏物资，签署承诺书，保证今后一律从石川商行采购，并严格遵守石川商行制定的统一定价。
虽然利润空间被大幅压缩，但至少还能维持经营，总比人财两空要好。
当然，也有少数不识相的日本商社，仗着身后的背景拒不合作。
青木健太本就想杀鸡儆猴，他立马以“涉嫌资敌”、“扰乱市场”、“违反经济管制令”等名义强行查封了这些商社，仓库里的货物被尽数没收，负责人也全部被带回宪兵司令部协助调查。
这次行动不仅由青木健太亲自指挥，背后更有松本坐镇，这些日本商社只能向领事馆投诉，然而也被岩井一一压下。
这些商行并非无利可图，林致远制定的统一定价并非要将这些商行逼入绝境，仍然给他们留有一定的利润空间，只是与往日自由混乱市场下动辄翻倍甚至数倍的暴利相比，现在的收益让他们感到肉痛和难以接受。
利益的驱使下，不久便有几家规模较大的商行，试图联合起来，抱团抵制。
然而第二天，这些商行的货船就被海军巡逻艇拦在港外，根本不允许靠岸。
这下，这些商行彻底慌了神。
海运渠道被海军卡死，陆路关卡被宪兵和沪西驻屯军严控，他们的货物进不来，也出不去，这么耗下去资金链肯定要出问题。
他们只能火急火燎地求助背后的靠山出面斡旋，但此时，宪兵司令部和海军的口径出奇的一致，态度强硬，谁的面子都不给。
直言这些商行违规出售管制物品，行为涉嫌资敌，影响圣战，若有异议，尽可向本土申诉。
这些商行负责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的行为本就不符合军部的规定。以往是靠着关系和金钱开路才能运作，哪敢真的把事情闹到本土，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
这时，有人敏锐地发现，像三井、三菱、住友这样实力雄厚的日本大财团在沪市的办事处，对于石川商行这次强势整合市场的行为，竟都保持了沉默，甚至暗中配合。
这些商行老板再傻也明白了，这些财团肯定已经与石川商行达成了默契。
事实上，确如他们所料。
在林致远的斡旋和利益交换下，这些大财团获得了大阪商船更优惠的运输费用和海关的优先通关权。
并且石川商行和大板商船承诺不会触及他们核心的、与军部直接挂钩的大宗贸易。
对于这些追求稳定和长期利益的大财团而言，一个规范统一的市场，远比以往混乱竞争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牺牲一部分中小商社的利益，换来市场的秩序和自身地位的巩固，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林致远软硬兼施、多方运作之下，基本完成了对沪市走私市场的垄断，控制了近七成的贸易。
有人欢喜有人愁，比如76号的王家才，此刻便是愁眉不展，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
76号虽有新政府的拨款，但那点钱对于维持这个庞大的特务机构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长期以来，76号的主要收入依靠的都是利用特权，与国统区走私带来的巨额收益。
如今，沪市的走私市场被林致远垄断后，76号能捞取的油水大大减少。
并且，华中和山城方面原先的一些通过东南贸易公司进行交易的大客户，最近也都突然消失不见，或者大幅缩减了交易量。
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不知为何，军统突然缩减了桐油和猪鬃的交易规模。
这已经引起了日本人的不满，让他压力巨大！
76号上下两三千号人，人吃马嚼，每日的开销都不是小数目。
如今财路受阻，王家才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没有钱，队伍就不好带，人心就会散，一旦底下人离心离德，他这个主任的位子也就岌岌可危了。
更何况，现在的76号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马啸天和林江对他的位子一直虎视眈眈，这两人有周佛山在背后支持。而周佛山掌管新政府的财政，自然不愁资金问题。
尤其是马啸天，自从接管了剿匪行营后，听说利用周佛山提供的资金，连手下人员的装备都换了一茬。
这让王家才心里又是忌惮，又是羡慕。
思虑再三，王家才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意识到，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前往影佐机关，面见山本一郎大佐，寻求支持和解决办法。
川岛不幸中毒身亡后，参谋本部虽然对影佐机关的工作颇为不满，但还是派了山本一郎来接替川岛的工作。
山本与川岛截然不同，他为人圆滑，深谙权钱交易之道，早就渴望来沪市一展拳脚，只是此前参谋本部始终未予批准。
直到晴气调离、川岛身亡，他才终于得到这个机会。
影佐机关内，山本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
他随意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王家才坐下。
王家才刚坐定，还未及开口诉苦，山本便缓缓开口道：“王桑，东南贸易公司最近的收益，很是不理想。而且，按照规定上交给军部的桐油和猪鬃，数量也少了很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家才心里一沉，连忙欠身解释：“山本大佐，不是属下不尽心，实在是情况有变。我们在华中地区的许多老客户，不知为何最近都中止了合作。”
“并且戴春风似乎也在有意缩减与我们之间的贸易，特别是桐油和猪鬃……”
“八嘎！” 山本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踱步到王家才面前，声音冷厉，“别的暂且不论，桐油和猪鬃是军部下达的硬性指标，你必须想办法完成！实在不行，就多用些紧俏物资去换。”
王家才小心翼翼地提议：“大佐阁下，如今沪市的紧俏物资，几乎都被石川商行垄断。流通到我们手里的数量有限，而且价格被抬得很高。您看能否请皇军直接从海外采购？这样成本降低一些，我们也好更好地为帝国服务。”
山本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王桑，你要明白，76号的首要职责，是协助帝国维护沪市的稳定，打压一切反日分子和破坏活动。一旦影佐机关亲自下场，大张旗鼓的从事走私生意，难免授人以柄。”
他话锋一转，语气稍缓：“不过，76号的运作需要大笔资金，完全受制于人，确实不妥。这样吧，我可以出面与兴亚院沟通，让他们加大烟土的供应。这方面的利润，想必王桑是清楚的。”
王家才闻言，心中暗自苦笑。烟土生意固然暴利，但规模和周转速度，终究难以与军需紧俏物资相比。
这东西祸国殃民，名声太臭，做得太过，他死后都要背上骂名。
并且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最多只能暂时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山本踱回办公桌后坐下，语气不容置疑，““王桑，76号当前的困难，你需要自己想办法克服。但是，你必须立刻给我查清楚，为何山城方面突然缩减与我们的合作？是他们找到了新的渠道，还是内部政策发生了变化？”
面对山本冷厉的眼神，王家才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得深深躬身：“嗨依！属下回去后就立刻展开调查。”
随着他的到来，宴会正式开始。
“让诸位久等了，”林致远含笑举杯，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今日是松本君第一次出席我们的聚会。”
他稍作停顿，语气变得郑重，“在这里，我再次重申我们互助会的原则：不论军衔高低，不论陆海军出身，只论互助情谊，只论共同前程！石川商行的利益，便是诸位的利益！”
“来，”他提高声调，“让我们共同举杯，欢迎松本君的正式加入！”
众人齐声应和，清脆的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待众人重新落座后，林致远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今日聚会，除了欢迎松本君，还有一事要告知诸位。此事，与在座每一位的利益都息息相关。”
“石川商行，现已与大阪商船株式会社达成深度合作，更有松本君的鼎力支持。是时候对沪市的走私生意立一立规矩了。”
一旁的松本正了正身子，虽未言语，但那挺直的脊背已表明了他的立场。
林致远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以后，除了三井、三菱这些与我们已有默契的大财团之外。沪市但凡经营管制物品的商会和贸易公司，所有物资必须向石川商行采购，并接受我们制定的统一定价。”
“任何私自囤积、转运、交易的行为，都将被视为破坏市场秩序。”
“嘶——”
包厢内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几个军官不自觉地交换了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林致远的话，意味着石川商行将垄断整个沪市的走私市场和紧缺物资的分配，其野心之大，让在座众人都不由心惊。
无视众人的反应，林致远面无表情道：“岛田司令官那里，我已经打好了招呼，海军方面会全力配合。如果有人胆敢违抗……”
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保证，他们的货船绝对靠不了岸。”
他随即转向松本，语气稍缓：“当然，若是发现沪市有人不识时务，肆意破坏市场秩序，扰乱大东亚共荣圈下的经济稳定，还要请松本君出面，好好敲打一番。”
松本立即颔首：“石川君请放心，维护沪市治安，打击走私及一切资敌行为，本就是宪兵司令部的分内之事。任何扰乱市场、影响圣战的行为，我们都将严厉惩处，绝不姑息！”
松本现在每个月可是能从石川商行领取一份极其丰厚的‘月例’。
此前两人就已私下深入交谈过，达成共识。唯有形成垄断，才能实现利润最大化。
并且，将沪市的走私市场交由石川商行统一管理，也能更好地控制沪市的经济命脉。
在座的其他互助会成员，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很快便意识到这其中蕴含的巨大好处。
如今海军和宪兵司令部都站在林致远这一边，而他们作为互助会成员，每个月都能从石川商行获得远低于市场价的紧俏物资，转手就能牟取暴利。
他们早就是既得利益链条上的一环，自然要成为其坚定的拥护者和执行者。
山本骏平第一个站起身，激动地表态：“石川君，请您放心！我回去后就让人严查沪西各关卡和检查站，但凡不是持有石川商行通行许可的货物，保证一件也出不了沪西地界！”
虽然刚才松本已经表态，但青木健太还是缓缓起身：“宪兵大队也会加强对沪市各商行的巡查，任何试图挑战这个规矩的人，都将受到严惩。”
一时间，包厢内表态之声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明白，跟着林致远，大家才有肉吃，有钱挣。谁要是敢断他们的财路，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林致远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再次举起酒杯：“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共同举杯，为了沪市经济的新秩序，也为了在座各位更加光明的前程，干杯！”
“干杯！”
次日，一场针对沪市紧俏物资的整顿风暴，在青木健太的亲自指挥下，迅速席卷了整个沪市。
这是青木健太担任宪兵大队长后的第一次行动，也是他在林致远面前体现其价值的机会，自然十分卖力。
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宪兵闯入各商行，强行搜查仓库，并核对销售记录。
大多数中小商行迫于压力，只能交出囤积的紧俏物资，签署承诺书，保证今后一律从石川商行采购，并严格遵守石川商行制定的统一定价。
虽然利润空间被大幅压缩，但至少还能维持经营，总比人财两空要好。
当然，也有少数不识相的日本商社，仗着身后的背景拒不合作。
青木健太本就想杀鸡儆猴，他立马以“涉嫌资敌”、“扰乱市场”、“违反经济管制令”等名义强行查封了这些商社，仓库里的货物被尽数没收，负责人也全部被带回宪兵司令部协助调查。
这次行动不仅由青木健太亲自指挥，背后更有松本坐镇，这些日本商社只能向领事馆投诉，然而也被岩井一一压下。
这些商行并非无利可图，林致远制定的统一定价并非要将这些商行逼入绝境，仍然给他们留有一定的利润空间，只是与往日自由混乱市场下动辄翻倍甚至数倍的暴利相比，现在的收益让他们感到肉痛和难以接受。
利益的驱使下，不久便有几家规模较大的商行，试图联合起来，抱团抵制。
然而第二天，这些商行的货船就被海军巡逻艇拦在港外，根本不允许靠岸。
这下，这些商行彻底慌了神。
海运渠道被海军卡死，陆路关卡被宪兵和沪西驻屯军严控，他们的货物进不来，也出不去，这么耗下去资金链肯定要出问题。
他们只能火急火燎地求助背后的靠山出面斡旋，但此时，宪兵司令部和海军的口径出奇的一致，态度强硬，谁的面子都不给。
直言这些商行违规出售管制物品，行为涉嫌资敌，影响圣战，若有异议，尽可向本土申诉。
这些商行负责人心里都清楚，他们的行为本就不符合军部的规定。以往是靠着关系和金钱开路才能运作，哪敢真的把事情闹到本土，那无异于自寻死路。
——————————————————————————————————————————————————————
这时，有人敏锐地发现，像三井、三菱、住友这样实力雄厚的日本大财团在沪市的办事处，对于石川商行这次强势整合市场的行为，竟都保持了沉默，甚至暗中配合。
这些商行老板再傻也明白了，这些财团肯定已经与石川商行达成了默契。
事实上，确如他们所料。
在林致远的斡旋和利益交换下，这些大财团获得了大阪商船更优惠的运输费用和海关的优先通关权。
并且石川商行和大板商船承诺不会触及他们核心的、与军部直接挂钩的大宗贸易。
对于这些追求稳定和长期利益的大财团而言，一个规范统一的市场，远比以往混乱竞争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牺牲一部分中小商社的利益，换来市场的秩序和自身地位的巩固，是一笔非常划算的买卖。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林致远软硬兼施、多方运作之下，基本完成了对沪市走私市场的垄断，控制了近七成的贸易。
有人欢喜有人愁，比如76号的王家才，此刻便是愁眉不展，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手中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
76号虽有新政府的拨款，但那点钱对于维持这个庞大的特务机构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长期以来，76号的主要收入依靠的都是利用特权，与国统区走私带来的巨额收益。
如今，沪市的走私市场被林致远垄断后，76号能捞取的油水大大减少。
并且，华中和山城方面原先的一些通过东南贸易公司进行交易的大客户，最近也都突然消失不见，或者大幅缩减了交易量。
更让他焦头烂额的是，不知为何，军统突然缩减了桐油和猪鬃的交易规模。
这已经引起了日本人的不满，让他压力巨大！
76号上下两三千号人，人吃马嚼，每日的开销都不是小数目。
如今财路受阻，王家才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没有钱，队伍就不好带，人心就会散，一旦底下人离心离德，他这个主任的位子也就岌岌可危了。
更何况，现在的76号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马啸天和林江对他的位子一直虎视眈眈，这两人有周佛山在背后支持。而周佛山掌管新政府的财政，自然不愁资金问题。
尤其是马啸天，自从接管了剿匪行营后，听说利用周佛山提供的资金，连手下人员的装备都换了一茬。
这让王家才心里又是忌惮，又是羡慕。
思虑再三，王家才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意识到，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必须前往影佐机关，面见山本一郎大佐，寻求支持和解决办法。
川岛不幸中毒身亡后，参谋本部虽然对影佐机关的工作颇为不满，但还是派了山本一郎来接替川岛的工作。
山本与川岛截然不同，他为人圆滑，深谙权钱交易之道，早就渴望来沪市一展拳脚，只是此前参谋本部始终未予批准。
直到晴气调离、川岛身亡，他才终于得到这个机会。
影佐机关内，山本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上挂着程式化的笑容。
他随意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王家才坐下。
王家才刚坐定，还未及开口诉苦，山本便缓缓开口道：“王桑，东南贸易公司最近的收益，很是不理想。而且，按照规定上交给军部的桐油和猪鬃，数量也少了很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家才心里一沉，连忙欠身解释：“山本大佐，不是属下不尽心，实在是情况有变。我们在华中地区的许多老客户，不知为何最近都中止了合作。”
“并且戴春风似乎也在有意缩减与我们之间的贸易，特别是桐油和猪鬃……”
“八嘎！” 山本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踱步到王家才面前，声音冷厉，“别的暂且不论，桐油和猪鬃是军部下达的硬性指标，你必须想办法完成！实在不行，就多用些紧俏物资去换。”
王家才小心翼翼地提议：“大佐阁下，如今沪市的紧俏物资，几乎都被石川商行垄断。流通到我们手里的数量有限，而且价格被抬得很高。您看能否请皇军直接从海外采购？这样成本降低一些，我们也好更好地为帝国服务。”
山本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王桑，你要明白，76号的首要职责，是协助帝国维护沪市的稳定，打压一切反日分子和破坏活动。一旦影佐机关亲自下场，大张旗鼓的从事走私生意，难免授人以柄。”
他话锋一转，语气稍缓：“不过，76号的运作需要大笔资金，完全受制于人，确实不妥。这样吧，我可以出面与兴亚院沟通，让他们加大烟土的供应。这方面的利润，想必王桑是清楚的。”
王家才闻言，心中暗自苦笑。烟土生意固然暴利，但规模和周转速度，终究难以与军需紧俏物资相比。
这东西祸国殃民，名声太臭，做得太过，他死后都要背上骂名。
并且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最多只能暂时缓解一下燃眉之急。
山本踱回办公桌后坐下，语气不容置疑，““王桑，76号当前的困难，你需要自己想办法克服。但是，你必须立刻给我查清楚，为何山城方面突然缩减与我们的合作？是他们找到了新的渠道，还是内部政策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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