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齐王府,密室。

  烛火将朱榑那张因暴怒和焦虑而扭曲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在铺着华丽地毯的密室内烦躁地踱步,沉重的脚步仿佛要将地板踩穿。

  “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猛地抓起桌上一只精美的玉镇纸,狠狠砸在地上,玉石瞬间四分五裂。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御史!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竟然让他跑了?!还让他带走了东西?!本王养你们何用!?”

  他面前跪着几名心腹将领和侍卫头领,个个噤若寒蝉,额头紧贴地面,不敢抬头。

  “王爷息怒!”

  为首的侍卫头领声音发颤:“那赵丰满看似文弱,实则狡诈如狐……我等已封锁全城,逐户搜查,他定然插翅难飞!”

  “插翅难飞?”

  朱榑猛地停下脚步,俯身揪住那侍卫头领的衣领,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暴虐和杀意:

  “他已经飞了几天几夜了!你知道他带走了什么吗?!啊?!”

  话音落下,一把推开侍卫头领,气得浑身发抖。

  “若是那东西落到父皇手里……本王……本王……”

  他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不该那么贪婪,被巨大的利益蒙蔽了双眼,卷入漕运贪腐的泥潭,甚至默许了某些更出格的事情。

  现在,报应来了。

  “王爷——!”

  就在这时,一个平和沉稳的声音在密室门口响起。

  朱榑猛地回头,看到来人,紧绷的神经似乎稍稍松弛了一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来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三绺长须,穿着一身青灰色儒袍,气质温文,眼神却深邃难测。

  他便是齐王朱榑最为倚重的心腹幕僚——程平。

  “程先生!你来了!”

  朱榑急忙迎上前,语气带着急切和依赖:

  “情况你都知道了?赵丰满那厮还没找到!父皇那边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我们该怎么办?!”

  程平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众人,淡淡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继续搜捕,扩大范围,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

  “是!程先生!”

  如蒙大赦的众人连忙退了出去,密室内只剩下朱榑与程平。

  “王爷,稍安勿躁。”

  程平神色从容,示意朱榑坐下,亲自为他斟了一杯热茶:“事情,未必有您想的那么糟。”

  “这还不糟?!”

  朱榑几乎要跳起来:“先生难道不知道父皇的脾气?!”

  “王爷,请先听在下一言。”

  程平语气依旧沉稳,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您仔细想想,漕运这条线上,都有谁?”

  不等朱榑回答,他便屈指数道:

  “秦王殿下身为销赃主理人,拿的是大头。”

  “晋王殿下是当初搭建这条线的关键人,拿的也不少。”

  “周王殿下看似无辜,但其研究药理,搜罗天下奇药、奇书的钱从哪里来?不也是漕运这条线吗?”

  程平说完,抬眼看向朱榑,目光深邃:

  “王爷您呢?不过是在这条线上,分了些许利钱,比起秦王、晋王,您拿的连小头都算不上,更非主谋。”

  “皇上即便要追究,首恶乃是秦王、晋王,您至多算是个从犯,还是知情不多的从犯。”

  朱榑怔住了,仔细琢磨着程平的话,眼中的慌乱稍减,但疑虑未消:

  “可……可二哥、三哥他们不是已经被父皇处置了么?”

  “那是因为他们参与了谋害太子!罪有应得!跟漕运这条线,没有任何关联!”

  程平笑着拿起一杯茶,自顾自地抿了一口,然后才接着道:

  “但不是说,他们的罪责会因为已经被皇上处置了而降低!”

  “如今,皇上虽然处置了三位藩王,但三位藩王的势力仍在,至少在他们的封地,还运转着这条线.”

  “你的意思是”

  朱榑沉吟道:“将罪责甩到他们身上?反正他们债多不压身?”

  “是也不是!”

  程平摇了摇头,继续道:

  “王爷不妨仔细想想,皇上处置了三位藩王,又颁发了《废除藩王俸禄制度》,为何不动三位藩王的王府?”

  朱榑一脸懵逼:“对啊,为何?”

  “因为皇上还念及父子之情啊!”

  程平似笑非笑地提醒道:

  “王爷您再想想,若皇上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您大动干戈,岂不是显得皇上刻薄寡恩,不容亲子?”

  “皇上雄才大略,最重名声,绝不会行此不智之举!”

  “毕竟,他已经处置了三位藩王,难道要将所有儿子都毫不留情的处置吗?”

  “真当皇上想做孤家寡人啊!”

  “所以.”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蛊惑:

  “当务之急,是找到赵丰满。关键不在于杀他,而在于弄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拿到了什么。”

  “如果他只是听到些风言风语,拿到些无关痛痒的边角料,那反倒好了。”

  程平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笑意:

  “王爷您甚至可以‘协助’他将这些证据送到皇上面前。”

  “届时,皇上见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最多斥责您御下不严,罚俸、申饬一番,甚至小惩大诫,圈禁些时日也就罢了。”

  “如此,既能平息风波,也能让皇上觉得您坦诚,反而去了疑心。”

  “这……”

  朱榑眼神闪烁,明显被说动了。

  如果能用最小的代价平息此事,自然是上策。

  “当然!”

  程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若那赵丰满不知死活,真拿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那就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

  “可我们现在还没找到赵丰满啊!”朱榑有些懊恼。

  程平微微一笑,笑容高深莫测:“王爷放心!赵丰满虽然逃脱,但他没有路引,也逃不出青州。”

  “在我看来,他就如同瓮中之鳖,被抓到是早晚的事。关键在于,在他被找到之前,我们如何应对。”

  “如何应对?”朱榑忍不住急切地追问。

  “首先,王爷要稳住。”

  程平缓缓道:“您要记住,您是皇子,与皇上血脉相连。”

  “只要没有铁证直接摆在皇上面前,皇上就不会轻易对您如何。此刻自乱阵脚,反而引人怀疑。”

  朱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少许:“先生说的是。”

  “其次!”

  程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其一,自然是尽快找到赵丰满。此事,我们的人已经在全力进行,王爷不必过于忧心。”

  “更重要的是其二……”

  他压低了声音,身体微微前倾:

  “王爷,您觉得,赵丰满为何能如此轻易地逃脱?咱们只是邀请他赴宴,他的反应为何这么大?”

  朱榑脸色一变:“先生的意思是……王府内有内鬼?”

  “未必是内鬼,但定然有人疏忽,或是被人利用了。”

  程平意味深长地道:

  “这说明,盯着王爷,想借此机会扳倒王爷的,恐怕不止赵丰满一人。”

  他顿了顿,继续蛊惑道:

  “王爷,您这些年为了王府基业,为了能在诸位亲王中脱颖而出,确实做了一些……非常之事。”

  “但也正因如此,您手中也掌握了不少力量,尤其是‘狴犴’……”

  提到‘狴犴’,朱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

  那是他暗中组建的力量,一个隐秘而高效的组织,拥有自己的情报网络和行动人员,专门替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也是他参与漕运贪腐、甚至进行更大图谋的重要工具。

  他一直以为,这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是程先生帮他建立的、他最锋利的爪牙。

  “先生是说……动用‘狴犴’?”

  朱榑迟疑道:“可‘狴犴’的存在,是绝密……”

  “王爷,此刻已是非常之时!”

  程平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狴犴’的存在,本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护卫王爷,成就大事的!”

  “如今,赵丰满失踪,皇上必然震怒,很可能还会派其他人来查,比如……那个疯狗一样的张飙!”

  听到‘张飙’的名字,朱榑眼角抽搐了一下,显然对这个名字极为忌惮。

  “我们必须抢在前面,掌控局面!”

  程平的声音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

  “请王爷授权,让‘狴犴’全面介入!一方面,协助搜捕赵丰满,他绝对逃不过‘狴犴’的耳目。”

  “另一方面,我们要提前‘清理’一些可能存在的隐患,比如……某些知道得太多、又不够忠诚的属下,或者……一些可能被查到的线索节点。”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冰冷。

  “这……”

  朱榑有些犹豫,大规模灭口,动静太大了。

  “王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程平逼近一步,语气带着煽动:

  “您想想,若皇上派来的钦差,在青州地界‘意外’身亡,或者查到一半线索全断……皇上会怎么想?”

  “他会觉得是您齐王手段通天,还是会觉得这青州水太深,连钦差都折了进去,反而会投鼠忌器?”

  “只要熬过这一关,将所有的证据和知情人都清理干净,到时候死无对证,就算皇上有所怀疑,没有实证,又能拿您怎样?”

  “更何况……王爷,您别忘了,您并非孤军奋战。”

  程平最后一句,说得意味深长。

  朱榑猛地抬头看向他。

  程平微微颔首,低声道:

  “‘那边’……也会在暗中协助我们,绝不会坐视王爷陷入绝境。”

  “毕竟,王爷若是倒了,对‘那边’也没有任何好处。”

  他口中的‘那边’,让朱榑瞬间安心了不少。

  他一直以为,‘那边’是他在藩王联盟中的盟友,是共同对抗朝廷、谋求更大利益的伙伴。

  在程平层层递进的蛊惑和看似周全的分析下,朱榑心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所取代。

  是啊,我朱榑是谁?

  是横行青州、连父皇屡次申饬都无可奈何的齐王!

  怎么能被一个赵丰满、一个可能来的张飙就逼入绝境?

  我有‘狴犴’,有程先生,还有‘那边’的盟友!

  “好!”

  朱榑猛地一拍桌子,眼中凶光毕露:

  “就依先生之言!‘狴犴’交由先生全权调动!给本王搜!给本王清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本王倒要看看,在这青州地界,是谁的刀更利!”

  看着朱榑那被煽动起来的暴虐和决心,程平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冰冷的笑意。

  他恭敬躬身:“臣,遵命。”

  “有‘狴犴’出手,王爷大可高枕无忧。无论赵丰满藏在何处,无论张飙来或不来……这青州,都只会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哈哈哈!”

  朱榑被成功说动,不由开怀大笑:“得程先生,如汉高祖得陈献侯也!”

  另一边。

  张飙在得知赵丰满失踪的消息后,稍微冷静了片刻,才沉沉地追问老钱:“赵丰满在齐地失踪了?!消息确切吗?!”

  “千真万确!是……是外面一个刚来报信的百姓说的。”

  老钱郑重点头道:

  “他说齐王宴请赵御史,之后赵御史就没了踪影,现在齐王府的人正在满城搜捕!”

  “百姓?”

  张飙眼中的惊怒迅速被一层冰冷的锐利所取代。

  他死死盯着老钱,追问道:

  “什么样的百姓?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齐王府搜捕钦差这种消息,是一个普通百姓能轻易听到,还能准确找到我们这里来报信的?”

  老钱被问得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觉出不对劲来:

  “那人穿着普通,口音像本地的,但神色确实不像一般乡民那般惶恐,说得条理清晰”

  “去!”

  张飙立刻下令,语气斩钉截铁:“立刻去把那个报信的‘百姓’给我找来!我要亲自问他!”

  “是!”

  老钱不敢怠慢,转身快步出去。

  张飙独自留在签押房内,焦糊的空气仿佛更加凝滞。

  他缓缓坐回椅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闪烁不定。

  【赵丰满……失踪……齐王朱榑……搜捕……】

  【一个陌生百姓报信……】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他原本专注于饶州卫的心湖,激起滔天巨浪。

  但浪头过后,留下的不是慌乱,而是彻骨的冰寒和洞悉一切的冷笑。

  没过多久,老钱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困惑和一丝不安:

  “大人……奇了怪了,那人……不见了。”

  “我问了外面值守的兄弟,都说没留意他什么时候走的,就像……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见了?”

  张飙重复了一遍,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极其讽刺、又带着了然于胸的弧度。

  他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呵……呵呵……好手段,真是好手段啊!”

  老钱还有些茫然:“大人,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

  张飙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看穿戏码的疲惫与讥诮:“咱们那位洪武大帝,又给本官递刀子来了。”

  他抬眼看向老钱,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重重宫墙,看到华盖殿里那个端坐龙椅、算计深沉的身影:

  “一个普通百姓,能知道这等机密?还能精准地把消息送到我这儿,然后人间蒸发?”

  “除了咱们那位无所不能的皇上,还有谁有这等本事,这等心思?”

  老钱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过来:“皇上……是皇上故意让咱们知道的?他想让大人您去查齐王?”

  “不然呢?”

  张飙冷笑连连:

  “朱榑是他亲儿子!没有铁证,他这当老子的,能轻易对自己的骨肉下狠手吗?”

  “他若无凭无据下狠手,其他儿子怎么看他?还能安心为他保家卫国吗?”

  “所以,他需要一把刀,一把像我这般的‘疯刀’,不管不顾地捅进去,把齐王府的盖子掀开,把里面的污秽翻个底朝天!”

  “成了,是他皇帝明察秋毫,大义灭亲。”

  “不成,或者惹了众怒,那就是我张飙狂悖犯上,肆意攀咬藩王!”

  “到时候,所有的仇恨和反噬,都由我一人承担!”

  “他老人家稳坐钓鱼台,左手拿着父慈子孝的牌坊,右手握着拿捏我的把柄,还美其名曰,你看你犯了了这么大的事,咱都没让你死,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操他妈的,一石二鸟!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越说,语气越是冰冷,眼神也越是清醒。

  愤怒吗?当然愤怒!

  李墨遇刺,赵丰满失踪,都是他认可的兄弟!

  这背后必然有惊天阴谋!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当作棋子肆意摆布的恶心,以及对老朱那深沉如海、利用一切的帝王心术的凛然。

  老钱听得心惊肉跳,压低声音道:“那……大人,咱们该怎么办?齐王那边,明显是龙潭虎穴啊!”

  张飙沉默了片刻,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重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依旧有些混乱的饶州卫,目光深沉。

  “赵丰满……应该还没落到朱榑手里。”

  他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分析:

  “以老朱对他那些儿子的了解,如果赵丰满真被朱榑抓住,甚至杀了,他绝不会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让我知道。”

  “他会直接找朱榑要人,或者用更激烈的手段。”

  “因为他知道,若藩王真敢公然杀害钦差,我张飙绝对会闹个天翻地覆,那时候局面就不是他能完全控制的了。”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赵丰满跑了!”

  张飙眼中精光一闪:

  “他在齐王邀请赴宴时察觉到了危险,或者拿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然后想办法脱身了!”

  “现在,估计正藏在某个地方,而朱榑正在疯狂搜捕他!”

  “老朱把这个消息‘漏’给我,一是想借我这把刀去搅浑齐地的水,逼朱榑露出破绽;二来,恐怕也是希望我能找到赵丰满,拿到他手里的证据!”

  想通了这一切,张飙脸上的讥诮慢慢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凝重、决绝和一丝疯狂算计的神情。

  漕运贪腐案,他本来想迂回调查,从卫所军械流失这边打开缺口。

  但现在,老朱把刀递到了他手上,齐王朱榑这个活靶子就立在眼前。

  李墨的血,赵丰满的险境,兄弟的仇怨.

  老朱的算计,幕后黑手的狠毒.

  这一切,都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看向老钱,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决断:

  “老朱想利用我?好!老子就让他利用这一回!”

  “不过,不是按他的棋路走!”

  “传令下去!”

  张飙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疯劲:

  “饶州卫这边,继续深挖!‘水猴子’、木料、黑风坳,一条线都不能放!这是咱们的根本!”

  “另外,挑选一批机灵且敢拼的兄弟,带着我的信物,由你亲自带队,给我潜入青州!”

  “你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不惜一切代价,找到赵丰满,把他安全带出来!”

  “第二,给我盯死齐王府,我要知道朱榑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他接触陌生人的情况!”

  “他不是在搜捕吗?我们就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老钱精神一振,立刻领命:“是!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还有!”

  张飙叫住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把我们查到的,关于军械可能通过漕运流向不明势力的风声,想办法‘不经意’地放出去,不用太明确,但要让人能联想到齐地!”

  “既然要搅浑水,那就索性搅得更浑一些!”

  “我倒要看看,是齐王的刀快,还是我张飙的网密!”

  “老朱想坐收渔利?老子偏要把这塘水彻底搅翻,让所有人都别想干净!”

  这一刻,张飙不再是那个只想查清私仇、与老朱互相利用的孤臣。

  兄弟的鲜血和失踪,帝王的算计与逼迫,将他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

  但他没有退缩,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结束这场凶险的棋局。

  因为,要死一起死,是他的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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