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盖殿内,檀香的青烟笔直而上。

  老朱端坐在巨大的龙椅上,面前堆积如山的奏疏仿佛永远也批阅不完。

  只见他拿起一份来自北平的加急军报,是燕王朱棣所上。

  “呵,老四……”

  老朱笑着叨咕了一句,目光锐利地扫过奏报内容。

  朱棣在奏报中详细讲述了北元残余部落,近来频繁扰边,小股骑兵屡次犯境,劫掠边民的情况。

  虽然没有酿成大患,但其行径愈发猖獗。

  所以,朱棣请求老朱允许他率领精锐出塞,进行一次短促而有力的清剿,以‘慑服宵小,靖安边疆’。

  老朱看完朱棣的奏报,手指无意识的在‘出塞清剿’四个字上轻轻敲击着,眼神明灭不定。

  北方不稳,他是知道的。

  朱棣镇守北平,直面北元的压力也确实大,此次主动出击,以攻代守,符合其一向的作风,似乎合情合理。

  但是……

  今时不同往日。

  老朱因为张飙的一番折腾,对藩王儿子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信任了。

  特别是朱标之死的真相,隐隐牵扯出还有一位幕后黑手。

  而老朱不止一次怀疑,那位幕后黑手是一位藩王,甚至直指燕王朱棣。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朱棣的任何举措,都会被他放大数倍去质疑。

  哪怕在他看来是合情合理的行动。

  只见老朱随手放下朱棣的奏报,目光转向垂手侍立在侧的蒋瓛。

  “蒋瓛。”

  “臣在。”

  蒋瓛立刻上前一步。

  “北平那边,燕王府近来除了整军备武,可还有别的动静?”

  老朱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蒋瓛似乎早有准备,立刻躬身答道:

  “回皇上,据北平眼线回报,燕王府近来确实在厉兵秣马,但除此之外,另有一事颇为引人注目。”

  “讲。”

  “今年开春以来,燕王府组织军户、民夫,在北平周边大肆屯田,其规模远超往年。据估算,新垦及深耕的田亩,比去年多了近三成。”

  “哦?”

  老朱眉毛一挑:“多了三成?老四何时对种地这般上心了?他给出的由头是什么?”

  “回皇上,燕王府对外宣称,去岁江南大水,漕运不畅,朝廷太仓耗用甚巨。”

  蒋瓛道:“而北地近年风调雨顺,燕王殿下体恤朝廷艰难,故扩大屯田,以期自给自足,稍解朝廷北疆粮饷之困。”

  “体恤朝廷艰难?”

  老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却毫无暖意:“咱这老四,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这番评价,听起来冠冕堂皇,无可指摘。

  但老朱的疑心却越来越重。

  他朱棣是什么人?

  那是从小在战火里泡大的!

  其野心勃勃,志向在纵横沙场、开疆拓土,何时变得如此深明大义、体贴入微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老朱眼中精光一闪,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龙椅扶手。

  【扩大屯田,增强底蕴……倒像是在为什么大事做准备……】

  【难道是……积攒实力?】

  【是了!】

  老朱心头大动,忽地想起了张飙那疯子查到的‘养寇自重’。

  虽然张飙查的是南方漕运和卫所,但这‘养寇’的思路,未必不能用在别处。

  【难道老四也想玩这一手?】

  【他想借着北元扰边的由头,不断向朝廷要钱要粮,同时拼命屯田积谷,壮大自身?】

  这个念头一起,就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他再次看向朱棣那份请求出兵的奏报,眼神愈发深邃。

  【老四啊老四,在这个节骨眼,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否则,咱们父子之情,怕是要断了!】

  【不过,你想出兵?咱就准你出兵!】

  【咱倒要看看,你是真去打鞑子,还是演一出戏给咱看!】

  “准了。”

  老朱提起朱笔,在朱棣的奏报上批下一个‘可’字,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告诉兵部,燕王所需粮草军械,按常例拨付,不得额外添加。”

  “另,着令辽东都司、大同镇密切关注塞外敌情,若有异动,随时策应,不得有误。”

  他这是既同意了朱棣的请求,又暗中加以限制和监视。

  批阅完朱棣的奏报,老朱似乎不经意地又问蒋瓛:

  “如今‘文学盛典’正在京中举行,天下才俊云集,燕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那三兄弟,就没想去凑凑热闹?”

  蒋瓛心领神会,皇上这是要试探燕王子弟是否有结党揽才之心。

  他谨慎答道:

  “回皇上,燕王府三位殿下,自那件事之后,一直过得小心谨慎,哪怕卑职撤走了大部分锦衣卫,他们依旧如此,并未有凑热闹的迹象。”

  “不过……若是皇上有意,或可下旨让他们前去观礼,以示天家恩宠。”

  老朱眼睛一眯,旋即淡淡点头:

  “嗯,言之有理。”

  “传旨,特许燕王世子朱高炽、高阳郡王朱高煦、遂安郡王朱高燧,观摩‘文学盛典’。”

  “让他们也见识一下我大明的人才之盛。”

  【若老四真有异心,其子必有揽才之心!且让咱看看,这三个小子是何成色!】

  处理完北方和燕王府之事,老朱又拿起了一份来自西南的奏报。

  这是云南沐王府联合蜀王府呈上的捷报。

  奏报称,建昌打冲河、西宁堡一带的土酋,与永宁的摩梭洞土司合谋叛乱,攻占了永宁部分地区。

  西平侯沐春与四川中军都督佥事徐凯联手,迅速调兵平叛,已成功收复永宁,击溃叛军,首恶伏诛,余众溃散。

  老朱看着捷报,脸上并没有太多喜色,反而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云贵川等地的叛乱、平叛,在他看来,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提起朱笔,在奏报上批阅:

  “沐春、徐凯,忠勇可嘉,剿抚及时,着兵部议功。蜀王协理有方,‘蜀秀才’名不虚传。”

  批语看似褒奖,但老朱放下笔后,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微声响。

  “咱若记得不错……去年是维摩十一寨、四川盐井左卫所土司刺马氏贾哈喇……还有永宁摩梭洞西番复叛……”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永宁摩梭洞又乱了?还是跟建昌的土酋勾结?”

  老朱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而且,蓝玉才刚刚平定建昌和四川的叛乱,被咱召回京师.”

  他的手指敲击扶手的速度渐渐加快,显示着内心的不平静。

  一次叛乱可以说是地方治理不善,土司桀骜难驯。

  可接二连三,在同一区域,甚至牵扯到相同的部族,这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是沐春、徐凯他们无能?

  还是蜀王朱椿这个‘秀才王爷’只知读书,不善理政?

  亦或是,有人想通过叛乱,告诉咱,边境离不开蓝玉?

  不对……沐英是咱义子,沐春虎父无犬子,能力咱是知道的。

  徐凯也是咱的老将。

  蜀王朱椿虽好文,但并非昏庸之辈。

  至于蓝玉……他应该不敢跟咱玩这种心思。

  那为何叛乱如此频繁?仿佛野草,烧了一茬,又很快冒出一茬?

  忽然,一个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闪电般骤然窜入老朱的脑海,让他浑身一震,瞳孔猛地收缩。

  【养寇自重!】

  又是这四个字!

  张飙那疯子查军械流失时得出的可怕推测,此刻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响。

  【难道……这西南频频发生的叛乱,并非天灾,也非单纯的人祸,而是有人……有人在背后蓄意操纵?!】

  【有人需要叛乱!需要战事!以此来向朝廷索要更多的粮饷、更大的权力!】

  【甚至……借此消耗朝廷的国力,清除异己,或者在战乱中牟取私利?!】

  老朱猛地站起身,在殿内来回疾走,脸色变幻不定。

  他想到了沐王府在云南的权势,想到了蜀王看似与世无争,实则底蕴深厚,想到了兵部那些可能异常的核销,想到了张飙查到的流向不明的军械……

  这一切,难道都能用巧合来解释吗?

  “蒋瓛!”

  老朱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寒意。

  “臣在!”

  蒋瓛感受到老朱身上散发出的恐怖气息,心头一凛。

  “给咱仔细地、秘密地查!”

  老朱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

  “查一查近几年西南平叛的军费开销、军械损耗核销!查一查每一次叛乱前后,地方官员、卫所将领、乃至藩王府的异常动向和人员往来!”

  “重点是沐春、徐凯所部,以及蜀王府!给咱看看,他们的屁股底下,到底干不干净!”

  “咱要知道,这些叛乱,到底是蛮夷桀骜,还是……人祸!”

  “是!臣遵旨!”

  蒋瓛躬身领命,背后已然惊出一身冷汗。

  他明白,皇帝的疑心病,已经被张飙点燃,并且烧向了更广阔的地方。

  一场针对西南乃至整个大明军功体系的秘密调查,即将展开。

  老朱独自站在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前,目光扫过北方的北平,又落向西南的云南、四川,眼神冰冷如铁。

  张飙就像一头闯进瓷器店的疯牛,横冲直撞,虽然弄得一片狼藉,却也撞破了太多被精心掩盖的污秽。

  现在,这些污秽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让他这个大明皇帝,嗅到了其中令人作呕的阴谋与背叛的味道。

  【陕西贪腐案漕运贪腐案.养寇自重案.】

  老朱心中不断思索这些案件的关联,想要从中发现共同之处。

  然而,他得到的消息,并不是一手消息,他也没有亲自去查案,所以,一些蛛丝马迹很难被发现。

  这一度使他陷入思维僵局。

  就在这时,云明脚步近乎踉跄地冲了进来。

  只见他手中捧着两份几乎同时抵达的密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和惊惶。

  “皇爷!八百里加急!宋佥事连发两封密报!张御史……张御史在驿站遇刺!”

  老朱闻言,不由蓦然回头,眼中瞬间爆射出骇人的精光,一股冰冷的煞气弥漫开来:“他死了?!”

  “没没有!”

  “没有你渣渣呜呜的,想死吗?!”

  老朱气急败坏的一声暴喝。

  云明‘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颤抖:

  “皇皇爷息怒.据宋佥事第一封密报所言,张御史吉人天相,被其用……用一种疑似火铳的奇门暗器反杀一名刺客,但其麾下锦衣卫死伤惨重。”

  “刺客……皆为死士,行动失败后即刻咬毒自尽,无一活口。”

  “又是死士?!”

  老朱脸色一沉,旋即看向蒋瓛,怒道:

  “咱的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上次刑部大牢的刺杀案还没有查出眉头,现在又是张飙遇刺案!?咱养的都是废物吗?!”

  “皇爷,卑职有罪”

  蒋瓛也‘噗通’跪了下去,声音颤抖着道:“卑职.卑职会尽力追查此事.”

  “哼!”

  老朱冷哼一声,但却没有再苛责蒋瓛。

  因为他知道,锦衣卫不是万能的,若不是张飙那通不要命的折腾,他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了那么多恶事。

  此次动用死士刺杀‘钦差’,也已经不是普通的贪腐阻挠,而是赤裸裸的谋逆。

  他一把夺过第一封密报,飞速浏览。

  当看到刺客左臂内侧均有‘狴犴纹身’,以及张飙不顾劝阻,执意要前往更加危险的饶州卫时,老朱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好得很!”

  老朱的声音如同冰碴摩擦:“这‘狴犴’组织,好大的胆子!当真是要造反不成?!”

  他胸膛剧烈起伏,既是后怕,更是滔天震怒。

  张飙这疯子虽然屡屡气他,但确是一把能为他撕开黑幕的利刃。

  现在对方狗急跳墙,敢在风口浪尖上派人断他的刀,说明张飙查的这条路是对的。

  “第二封呢?!”

  老朱厉声喝问,他预感饶州卫那边必然出了更大的变故。

  云明不敢怠慢,立刻呈上第二封密报,补充道:

  “此报与第一封间隔不久,言及饶州卫指挥使耿忠……”

  老朱迅速拆开,目光如电扫过密报。

  上面详细记录了耿忠栽赃张飙杀害蓝龙,被张飙当众以仵作验尸、逻辑推理层层揭穿,最后蓝玉突然赶到,其心腹亲兵竟背刺灭口。

  紧接着,指挥使后衙便燃起大火,蓝龙被救出后已成废人,关键证据可能焚毁……

  “砰!”

  老朱看完这封密报,一拳狠狠砸在御案上,坚硬的紫檀木桌面竟被砸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好一招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老朱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彻骨的寒意和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耿忠背后之人,手段竟如此狠辣果决!?”

  他瞬间就理清了脉络:

  【张飙查到了九江卫的秘密,顺藤摸瓜,又查到饶州卫的核心,触及了幕后黑手的逆鳞。】

  【对方先是派死士刺杀,失败后,立刻启动备用方案,利用耿忠这枚棋子做最后一搏,试图栽赃搅局。】

  【失败后,毫不犹豫地弃车保帅,灭口耿忠,并纵火销毁可能遗留的关键证据,连可能知情或碍事的蓝龙也被弄成了废人.】

  这反应之快,手段之狠,布局之深,让老朱都感到一阵心惊。

  这绝非常人所能为!

  这幕后黑手,不仅能量巨大,而且心性冷酷决绝,视人命如草芥!

  “蒋瓛!”

  老朱猛地抬头,眼中血丝遍布:“你派去的人到了吗?!”

  “回皇爷,按时间推算,臣派出的缇骑此刻应该刚到饶州卫附近”

  蒋瓛小心翼翼地答道:“或许……正赶上收拾残局。”

  “收拾残局?”

  老朱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暴戾:

  “现在去,还能抓到几只小鱼小虾?!真正的大家伙,早就缩回洞里了!”

  他在殿内急速踱步,如同被困的雄狮。

  边境动荡不休,张飙遇刺,锦衣卫殉职,耿忠被杀,蓝龙被废,证据被焚……

  这一连串事件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朱元璋的脸上。

  这是在挑衅皇权!是在动摇国本!

  盛怒之后,是帝王那冰冷到极致的理智和算计。

  他重新坐回龙椅,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张飙……你这疯子……”

  老朱低声自语,语气复杂难明:“这次,真让你差点摸到老虎屁股了……”

  他不得不承认,张飙虽然行事疯癫,不按常理出牌,但其敏锐的嗅觉和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劲,确实起到了奇效。

  若非对方反应太快,手段太绝,恐怕真要被这疯子撕开一个大口子。

  现在,线索看似断了,但真的断了吗?

  老朱的目光再次落回密报上,聚焦于那几个关键词:

  ‘狴犴纹身’、‘死士’、‘水猴子’、‘掏空木料’、‘断眉斜肩的军士’、‘黑风坳’……

  这些都是张飙和宋忠在绝境中抢挖出来的碎片。

  “蒋瓛!”

  “臣在!”

  “传旨!”

  老朱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第一,再增派一些可靠人手,确保张飙安全!”

  “告诉张飙,他的命是咱的,在查清此案之前,不许他死!”

  “第二,当地各衙门,必须全力协助张飙,顺着他挖出的这些线索,给咱往下查!”

  “那个‘水猴子’,那批木料来源,那个纵火嫌疑军士,还有黑风坳,给咱一寸一寸地搜!”

  “第三,给咱盯紧了凉国公府!蓝玉这老小子,咱不信他对此事毫不知情!”

  “就算他本人未参与,他手下也未必干净!看看他回去后有何动作,与何人接触!”

  “第四!”

  老朱眼中寒光一闪:

  “动用所有暗桩,给咱查这个‘狴犴’纹身!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各藩王府、乃至致仕的老吏,凡是可能与刑狱、监察有关的,都给咱细细地筛!”

  “咱倒要看看,是谁在用‘狴犴’做标记,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皇爷!”

  蒋瓛感受到老朱话语中那森然的决心,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躬身退下。

  却听老朱又若有所思地道:“云明!”

  “奴婢在!”

  “咱要举办一次宴会,就在‘文学盛典’结束那天,宴请有才之士、文武百官、后宫嫔妃、以及在京的藩王子弟!”

  “只要不是马上要死了,每个人都必须到!”

  “这”

  云明表情一懵,似乎没反应过来,心说刚刚还雷厉风行的皇帝,怎么突然就请客了?

  要知道,老朱从登基到现在,除了开国大典,几乎都没举办过大宴。

  然而,当老朱不容置疑的目光看来之时,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皇帝这是要一览众生相。

  “奴婢.遵旨!“

  很快,云明就躬身退了出去。

  空荡荡的华盖殿内,老朱独自坐在龙椅上。

  他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太子朱标、马皇后、皇长孙朱雄英的面容,又闪过秦王、晋王、周王、齐王、蜀王……乃至燕王朱棣的身影。

  还有漕运、军械、死士、藩王、储位之争、可能存在的谋害……

  这一切,似乎都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着,指向一个隐藏在深渊中的巨大黑影。

  另一边,饶州卫。

  耿忠死后,卫所被宋忠带来的人暂时接管,所有军士被勒令待在营区,不得随意走动。

  那名被赵虎指认的‘断眉、右肩下沉’的军士很快被揪了出来。

  经过单独审讯,此人承认是受了一名已在大火中‘失踪’的耿忠亲信副官指使,在特定时间于后衙几处关键位置泼洒了火油并引火,但对于背后主使知之甚少。

  这条线似乎暂时断了。

  但张飙并不气馁,他将重点放在了另外两条线索上。

  “老宋,‘水猴子’和那批木料,有消息了吗?”

  张飙在临时清理出来的指挥使签押房内问道,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

  宋忠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振奋:

  “大人,有眉目了!根据卫所账房记录和几名老军匠的回忆,那批以‘修缮营房’为名运来的木料,来自城西的‘陈记木料行’。”

  “我们的人已经去控制了木料行的掌柜和账房。”

  “至于那个‘水猴子’……”

  宋忠语气转为凝重:

  “此人是饶州码头一带的地头蛇,手下聚拢了一帮闲汉,专司在漕帮与各商号、乃至卫所之间牵线搭桥,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据线报,他昨晚还在码头上露面,但今日一早,其常去的几家赌坊、酒馆都不见踪影,像是……听到风声躲起来了。”

  “躲?”

  张飙眼中寒光一闪:“挖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揪出来!”

  “传令下去,封锁饶州通往各处的要道、水路码头,严加盘查!画出他的画像,悬赏缉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宋忠领命,正要转身,又被张飙叫住。

  “等等,黑风坳那边,加派人手再搜一遍!”

  “重点是那个发现锦衣卫兄弟遇害的地方,及其周边!耿忠的人当时处理得匆忙,我不信一点东西都没留下!”

  “明白!”

  宋忠立刻去安排。

  下一刻,老钱又急匆匆走了进来,一脸凝重地朝张飙道:

  “张大人,我们的人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赵御史在齐地失踪了!”

  “你说什么!?”

  张飙脸色一沉,急忙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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