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三人借着晨雾的掩护,穿行在狭窄的巷道中,梅映雪紧握着那本账册,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陈师爷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不时回头张望。

  “前面拐角有个废弃的染坊,“李锐压低声音,“我们先在那里避一避。“

  染坊的木门已经腐朽,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屋内堆满了破旧的染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李锐迅速检查了一圈,确认安全后,才示意两人进来。

  梅映雪靠在墙边,小心翼翼地翻开账册。

  她的目光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突然停在一页上:“叔叔,你看这个!“

  李锐凑近一看,只见账册上赫然记载着:“四月十五,付陈师爷纹银五百两,了结码头命案。“

  陈师爷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后退两步,嘴唇颤抖着:“这...这是栽赃!“

  李锐的眼神骤然变冷,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师爷,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陈师爷额头上渗出冷汗,“这是熊猛陷害我!他早就想除掉我,因为我知道他太多秘密!“

  梅映雪冷笑一声:“那为何账册上还记载着,上个月你收了漕帮三百两银子,说是'打点县衙上下'?“

  陈师爷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向梅映雪刺去。

  李锐眼疾手快,一把将梅映雪拉到身后,同时飞起一脚踢在陈师爷手腕上。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果然是你!“李锐怒喝,“你一直在给熊猛通风报信!“

  陈师爷见事情败露,转身就要逃跑。李锐一个箭步上前,将他按倒在地。

  陈师爷挣扎着喊道:“你们不明白!熊猛背后是知府大人!县令不过是想借你们的手除掉熊猛,好安插自己的人!“

  梅映雪捡起匕首,抵在陈师爷喉咙上:“所以王三的娘亲根本不会作证,对吗?“

  陈师爷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她昨晚已经...“

  李锐一拳打在陈师爷脸上:“畜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搜这边!他们跑不远!“

  梅映雪迅速合上账册:“我们得立刻离开。“

  李锐点点头,用染坊里的麻绳将陈师爷捆了个结实,又撕下一块布塞住他的嘴:“留着他还有用。“

  三人从染坊后窗翻出,钻进了一条污水沟。

  恶臭扑面而来,梅映雪强忍着呕吐的冲动,紧跟在李锐身后。

  污水沟通向城东的一条小河,他们在河边洗去身上的污秽,躲进了一片芦苇荡。

  “现在怎么办?“梅映雪低声问道,“县令不可信,陈师爷是叛徒,我们还能相信谁?“

  李锐望着河面上泛起的晨光,眼神逐渐坚定:“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他从怀中取出那本账册,翻到关键一页,“既然官府不可信,那就让全城百姓都知道真相。“

  梅映雪眼睛一亮:“你是说...“

  “午时三刻,漕帮要在码头分发'平安钱'。“

  李锐指向账册上的一行记录,“全城百姓都会聚集在那里。我们就选那个时候,当众揭露熊猛和知府的勾当!“

  梅映雪担忧地看着他:“可我们只有两个人,如何对抗整个漕帮?“

  他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一块铜牌,“这是'翻江蛟'罗老大的信物,他是在漕帮有些势力,曾欠我大哥一条命。“

  正午的阳光穿透芦苇,在河面上洒下碎金般的光点。

  远处码头上已有人群聚集的喧闹声传来。

  梅映雪帮李锐重新系好衣襟,手指在他心口停留了一瞬:“无论成败,我都与你同在。“

  两人借着送菜小贩的掩护混入码头,漕帮的人正在高台上撒铜钱,百姓们争相抢夺。

  熊猛端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站着八个持刀护卫。

  李锐压低斗笠,悄悄向漕帮货栈移动。

  那里站着几个面带不满的帮众,其中一个魁梧汉子腰间别着鱼叉——正是“翻江蛟“罗老大。

  “罗大哥。“李锐亮出铜牌,低声道,“可还记得三年前运河上的承诺?“

  罗老大瞳孔一缩,随即恢复如常。他挥手示意手下退开,将李锐拉到货栈后:“李二?你还活着!熊猛说你已经...“

  “我活着,就是为了今天。“李锐直视罗老大,“熊猛勾结知府,害死我大哥,还逼死了多少人?罗大哥真要一辈子做他的走狗?“

  罗老大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道:“你要我怎么做?“

  “午时三刻,当熊猛宣布发平安钱时,给我制造一个上台的机会。“

  码头上,熊猛果然起身宣布加发钱时,罗老大突然高喊:“三爷!我有话要说!“同时暗中推了李锐一把。

  李锐趁机跃上高台,在熊猛惊愕的目光中,一把扯下斗笠:“各位父老!熊猛不仅盘剥百姓,还勾结知府贩卖私盐、草菅人命!“

  熊猛暴怒:“杀了他!“但护卫们刚冲上前,就被罗老大的人拦住。

  梅映雪趁机将账册高高举起:“证据在此!三月初八,熊猛送知府两千两白银!四月十五,陈师爷收受贿赂五百两!“

  百姓的愤怒如潮水般爆发。不知谁喊了声:“打死这些贪官污吏!“

  人群顿时如决堤洪水冲向高台。

  熊猛见势不妙,转身就要逃跑。李锐一个箭步追上,朴刀架在他脖子上:“我今天就为那些被你害死的冤魂,讨个公道!“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突然冲入码头,为首的竟是县令。

  他高喊:“奉按察使之命,捉拿贪官污吏!“原来那本账册的副本早已被秘密送往州府。

  熊猛面如死灰,突然狂笑:“你们以为赢了?知府大人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突然从人群中射出,正中他咽喉。

  混乱中,李锐看见陈师爷挣脱了束缚,正仓皇逃向一艘小船。

  他正要追赶,梅映雪拉住他:“让他逃吧,他的下场不会比熊猛好。“

  三日后,知府被革职查办的消息传遍全城。

  县令亲自来到李锐养伤的小院:“李锐,按察使大人赏识你的胆识,特批你补入军户,还举荐你去边关立功。“

  梅映雪站在院角的梅树下,闻言手指微微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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