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像个木偶,僵硬地转过身,一步步挪向那间厢房。她每走一步,都会下意识地瞥一眼石头上的男人,仿佛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颗随时会爆开的太阳,连余光都能将她灼伤。

  项川没有理会她,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

  对他而言,刚才发生的一切,意义约等于踩死了一窝蚂蚁,唯一的区别是,系统为此支付了报酬。

  值得。

  他安静地等待着,等着那个叫唐玉音的女人出来处理晚饭。这本是他生活里最寻常不过的环节,钓鱼,吃饭,睡觉。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来打扰这份宁静。

  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项川的耳朵动了动,但眼皮懒得抬一下。

  脚步声很轻,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迟疑。来人先是走到了胡媚儿的身边,停顿了片刻。

  胡媚儿依然卑微地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她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那视线里混杂着惊骇、鄙夷,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她心中冷笑。怜悯?一个马上就要认清现实的阶下囚,怜悯一个找到了新主人的前女王?可笑至极。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朝着水桶的方向。

  项川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混杂着女人身上独有的气息。是唐玉音。她的功力恢复得比他预想的要快一些。

  “只是条鱼,不是魔族,它不会吃了你。”项川闭着眼,不耐烦地开口。

  他讨厌这种磨磨蹭蹭的氛围,恐惧像粘稠的蛛网,缠得人烦躁。

  脚步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项川等了几秒,没有等到预想中提起水桶的声音。他终于有些不悦地睁开了眼睛。

  唐玉音就站在水桶边,却没有看那条活蹦乱跳的鱼。她正看着他,一张原本应该雍容华贵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惨烈的白。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或者说,在见识了那神魔般的手段后,她已经不懂得该如何掩饰。

  “我们……算什么?”

  她的嗓子有些干哑,问出的问题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

  项川微微一怔。

  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她会哭泣,会求饶,会用更深的怨恨把自己包裹起来。唯独没想过,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什么算什么?

  “你的囚徒?你的奴隶?”唐玉音往前走了一步,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还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玩物?”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股从灵魂深处涌出的巨大恐惧,以及被这恐惧挤压到极限的一点不甘。

  项川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意思。

  “你觉得,这三者有区别吗?”他反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

  唐玉音的身体晃了晃。

  是啊,有区别吗?囚徒、奴隶、玩物,对于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他来说,不过是换个称呼罢了。本质上,都是可以随意处置的“东西”。

  她刚刚才建立起来的一点勇气,被这一句话轻易击得粉碎。

  “区别?”项川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有趣,他从石头上坐直了身体,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当然有。囚徒和奴隶,意味着麻烦。我讨厌麻烦。”

  他的话语不带任何情绪,却比最恶毒的诅咒更能伤人。

  “你……”唐玉音几乎咬碎了牙。

  “所以,你们不是。”项川打断了她,“你们是‘有用的东西’。”

  他指了指一旁呆站着的唐灵儿:“她,能帮我钓到一些平时钓不到的鱼,还能触发一些不错的奖励。所以她有用。”

  然后,他又看向唐玉音:“你,会处理鱼,做饭的手艺也还过得去,能让我省下自己动手的时间。所以,你也有用。”

  他摊了摊手,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真理。

  “在你们变得‘没用’之前,你们就是安全的。懂了?”

  唐玉音如遭雷击。

  原来如此。

  不是囚徒,不是奴隶,甚至连玩物都算不上。

  她们只是工具。一个钓鱼的工具,一个做饭的工具。

  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恐惧,在对方眼里,可能和一个坏掉的鱼钩,一把钝掉的菜刀,没有任何区别。

  这种赤裸裸的、不含任何感情的定义,比任何羞辱都更让她感到绝望。她宁愿项川是因为贪图她的美色,或是觊觎她前朝公主的身份。那至少证明,她还是一个“人”。

  可现在,她连“人”都不是了。

  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清晰的声音插了进来。

  “能成为主人的‘东西’,是你的荣幸。”

  是胡媚儿。

  她撑起上半身,遥遥地对着唐玉音,脸上带着一丝奇异的、扭曲的笑意。

  “你该庆幸自己还有用。这世上,多的是想当一件‘东西’都求而不得的废物。”她喘息着,但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我,魔族的女王,现在是主人的园丁。而你,一个亡国的公主,能当主人的厨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胡媚儿的逻辑很简单。她已经彻底抛弃了过去的一切,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想要活下去,就要比任何人都能更快地接受现实。这个叫唐玉音的女人,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

  她这是在向新主人表露自己的“价值”。她不仅能打理竹林,还能为主分忧,调教这些看不清形势的蠢货。

  唐玉音猛地转向胡媚儿,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与荒谬的反应。

  一个魔头,在教自己如何为奴?

  “你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胡媚儿笑了起来,“你看,你还能有力气发怒,证明主人的仁慈超乎你的想象。换做狼皇,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或者,是营地里最下贱的娼妓。能在这里做一个厨娘,处理一条干净的鱼,已经是神明赐予的恩典。”

  她的话像毒蛇,精准地咬在唐玉音最脆弱的地方。

  是啊,和那些可能的下场比起来,现在……算什么呢?

  项川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一个前女王,在教一个前公主如何当好一件工具。

  这可比钓鱼有意思多了。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再给胡媚儿加个“人事主管”的头衔,专门负责管理这些他捡回来的“东西”。

  【唐玉音好感度-2】

  【当前好感度:4】

  【警告:好感度过低可能导致目标产生极端行为,影响‘工具’稳定性。】

  项川的眉毛挑了一下。

  居然还降了?看来这种直白的实话,并不是所有人都爱听。

  也罢,工具坏了,终究还是有点麻烦。

  他站起身,走到唐玉音面前。

  女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撞在了水桶上,桶里的鱼受惊,猛地一甩尾巴,溅了她一身水。

  “我再说最后一遍。”项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像是在看一件需要修理的物品,“去,把晚饭做好。”

  他的语气里没有威胁,没有命令,只是一种不容更改的陈述。

  仿佛这件事,本就该如此。

  唐玉音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地上那个嘲弄地笑着的魔族女王,最后,视线落在了紧紧攥着自己衣角、浑身发抖的女儿身上。

  她还能怎样?

  反抗?用什么反抗?用她那可笑的尊严,还是那点微不足道的功力?

  然后呢?像那三个魔族一样,被轻松地抹去,连一粒尘埃都留不下?

  她死了不要紧,灵儿怎么办?

  她终于放弃了。

  所有的不甘和屈辱,在绝对的现实面前,都化为了齑粉。

  她不再说话,默默地弯下腰,用尽全身力气,提起了那个沉重的水桶。桶沿勒得她手掌生疼,但她感觉不到。

  心里的某个地方,已经彻底麻木了。

  她提着水桶,领着女儿,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简陋的厨房。背影僵直,却又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顺从。

  项川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毫无波澜。

  麻烦解决了就行。

  他转过头,对地上的胡媚儿说:“你,去把那片竹林整理好。天黑前,我要看到它恢复原样。”

  “是,主人。”胡媚儿的回答迅速而乖巧。

  她挣扎着站起来,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那片狼藉的竹林。她知道,自己的第一份投名状,递得很成功。

  项川重新躺回石头上,阳光依旧温暖。

  他闭上眼,脑海里开始盘算着那个【龟息隐匿大阵】该布置在庄园的什么位置。

  至于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圣墟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护国十年后,举国上下将我驱逐,护国十年后,举国上下将我驱逐最新章节,护国十年后,举国上下将我驱逐 圣墟小说网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