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箓(58/100)】

  脑海深处,那枚原本粗糙黯淡的草箓符印,此刻似乎变得精致了几分,隐隐有玄奥流光环绕闪烁。

  陈顺安体内气机随之悄然流转,生出些许微妙变化。

  眉心处,一道淡不可察的水纹印记恍惚一闪,旋即隐没。

  “怎么感觉上神,变得更神了?”

  金鳞鲿词汇量有限,瞪着一双懵懂圆眼,浮在水面,迷惑地望着院中的陈顺安。

  “蠢材!怎么说话呢?那叫上神修为日益精进,距统御大泽,主宰四海的尊位更近了一步!”

  银书生斜睥金鳞鲿一眼,故意提高了声量,确保话语能清晰地落入陈顺安耳中。

  陈顺安闻言,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显然对此番奉承极为受用,心底舒坦受用至极。

  他转而翻手一摊,一股无形意念自其掌心弥漫开来,宛若一座微缩的五指山,将掌心方圆牢牢笼罩。

  只见一只白白胖胖、并无口器、通体犹如凝脂般滑腻的‘食气虫’,正不安地在他掌心中来回蠕动,显得既诡异又脆弱。

  “这便是刚才撞在我泥丸穴上的东西?似乎有些像苗疆一带的特殊蛊虫。”

  陈顺安凝神细观,心下思忖。

  陈顺安自然不会忘了摸尸,此虫便是自聂铮身上所得。

  苗疆之地,多崇山峻岭,瘴气弥漫,风土人情与中原大相径庭。

  就连苗疆的武者,都形成了跟中原一带不同的路数传承。

  蛊虫,便是其一。

  制蛊之法,多是将蛇、蝎、蜈蚣等诸多毒虫置于密闭容器内,令其互相噬咬,最终存活下来的那只,便为‘蛊’。

  依其形态特性,可分为蛇蛊、蜈蚣蛊、金蚕蛊等诸多类型。

  陈顺安也算老江湖了,多多少少也接触过。

  其实此术并无过多玄妙,更与传说中的仙家手段相去甚远。

  大多数蛊虫效果微弱,只能算是虫豸中的异类,甚至武者气血一冲,便会被活活吓毙。

  但陈顺安手中的这只蛊虫,似乎具备奇特能力。

  居然能钻入人脑,啃噬泥丸穴,跟冥冥之中无法直接触碰的神元、气元有关。

  倒是条宝虫。

  “武清粘杆处,应该有关于苗疆蛊虫的图鉴,能找到相关信息,倒是可以留意一二。”

  陈顺安心底暗自记下此事。

  这东西来路不明,陈顺安自然不敢学聂铮那般,简单粗暴将其放入泥丸穴中。

  而且陈顺安很怀疑,如今自己泥丸开辟,先天一炁宛若汪洋般蓄积其中。

  陈顺安虽然无法主动调用,但这虫子若是进去了,只怕瞬间就会被那磅礴的炁劲碾为齑粉。

  “呀?什么东西,好香好香……”

  “是从上神身上传来的,上神怎么变得香香的……”

  就在这时,两道细微却清晰的意念接连传入陈顺安脑海。

  他转目望去,只见瓦盆鱼缸中,一个正啃着鱼头的银书生、一个躲在缸底瑟瑟发抖的金鳞鲿,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吸引。

  竟都兴奋地游到了水面,鱼唇开合,显得躁动不安。

  陈顺安心念一动,两根手指拈起那只仍在微微蠕动的食气虫,缓步走到鱼缸边。

  缸内,两张鱼嘴早已大大张开,如同等待投喂的幼雏,眼巴巴地瞅着他指尖那白胖的虫子。

  而食气虫也仿佛感知到了天敌的威胁,疯狂挣扎蠕动。

  啪嗒!

  啪嗒!

  接连几滴剔透晶莹的‘排泄物’,从食气虫尾部滑落。

  两只宝鱼顿时争先恐后地窜上前去,贪婪地将那几滴液体吞食入腹。

  片刻后,陈顺安惊讶的发现,这两只宝鱼身上的灵性,似乎比先前更浓郁了几分。

  就连浑身鳞片也显得愈发紧密润泽,显然得了不少好处。

  而反观这只蛊虫,越发变得萎靡不振,摊在陈顺安手中,一动不动,有点死了。

  【愿念+3】

  【愿念+4】

  两道信息接连浮现。

  “得,还成可持续的生态链了……”

  陈顺安顿时哭笑不得。

  不过他这个上元水神,未来的天地山川主,麾下百灵共生,讲究的不正是个自然平衡,循环不息么?

  “哥儿,你回来了?我听说县衙那边出了大事,你没事吧?”

  恰在此时,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婉娘挎着一只小竹篮,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见到陈顺安安然站在院中,顿时眉眼一舒,松了口气。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从篮中取出些新买的吴茱萸叶,摊开在院中的石台上晾晒。

  陈顺安悄无声息收起掌心蛊虫,笑着宽慰道,

  “放心,我就远远躲着看了看热闹,能出什么事?”

  婉娘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烧柴鼓灶,炮制药材。

  而陈顺安拿出那本《三命通会》,默默翻阅。

  “不知道三等大功,可以在武清粘杆处的宝库中,换取哪些宝贝?”

  这个念头,在他心底悄然盘旋,带着一丝淡淡期待。

  ……

  太阳失辉,太阳未显,恰是残霞漫天。

  武清县西行五十里,丁傅庄。

  此处乃武清县水窝子辘轳头——丁璋的坞堡,有良田百亩、马厩、草场、打谷场一应俱全,俨然一方独立小天地。

  聚居于此的,多是丁璋的血裔亲族。

  而此时,丁傅庄深处,一座黛瓦白墙的二层小楼中。

  “好了,今日斗虫便到此结束,诸位若是愿意,不妨留在堡中,吃口我自己种的……”

  丁璋脸上带着几分未尽兴的惬意,小心翼翼地将自己那只得胜的宝贝蝈蝈收入紫檀葫芦中。

  他面前的案几上,散乱地堆放着此次斗虫‘赢来’的彩。

  银票、金锭、乃至几页墨迹古旧的武功残篇,林林总总,价值不菲。

  而丁璋的话还没说完,不少水窝子的东家立即起身,拱手婉拒。

  “告辞!”

  “丁辘轳头盛情心领,只是在下家中还有些俗务……”

  “改日再约!”

  赵光熙心底暗骂一句丁老狗,棺材板里死要钱,然后眼底掠过一丝焦急之色,随着众人匆匆起身,大步就朝厅外走去。

  好巧不巧,丁璋恰好选择在今日,将武清县一众水窝子东家全都邀至这远离县城的庄园。

  说是有数月不见,相约斗虫。

  赵光熙猜测,可能是自己几次三番跟啯噜会暗中联络,隐隐被上面的人察觉。

  这才让丁璋借故调开武清县水窝子的东家,免得插手朝廷跟啯噜会的那些恩怨。

  期间丁璋更是屏退左右,严禁任何人打扰,令所有东家与外界彻底断了联系。

  尤其是赵光熙,本就心底有鬼,整整一日都如坐针毡。

  现在斗虫结束,反而愈发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起来。

  武清粘杆处可谓是布置了天罗地网,不仅是路靖压阵,还有生铁佛聂铮这等凶人冲锋陷阵。

  他可是资助了啯噜会两万两白银,现在账还未还干净,要是人没了,那不是亏大了!

  而且,人没了或许还简单了。

  若是啯噜会有人活着落在朝廷手里,一番拷打,哪怕是铁浇铜铸的汉子,又能吃消得住几回折磨?

  万一,泄露了他跟啯噜会勾结,互换利益的事……

  想到此处,赵光熙步伐更快,几乎是小跑着直奔马厩而去。

  “唉,也不知城里如何了,武清粘杆处和啯噜会打生打死我可管不着,我下面那些蠢货,招子可得放聪明些,别被人当枪使了……”

  “可不是。不过啯噜会的人,大概率死伤惨重,路靖、聂铮两人联手,还有一干一流高手掠阵……夺尸?难难难。”

  “只求别闹得太大,殃及池鱼便好。”

  几位落在后面的东家低声议论着,忧心忡忡。

  马厩处,下人早已备好鞍鞯。

  赵光熙心急如焚,一把抓过缰绳,正欲翻身上马,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

  “我的好弟弟,不就晚回武清县吗?你怎么如此焦急?”

  赵光熙回头一看,只见一人负手而立,站在不远处暮色里。

  五官轮廓与他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笼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鸷寒气,正是他的兄长赵光徽。

  “赵光徽,我等早就断了干系,别再张口闭口兄弟的,给我让开。”

  赵光熙冷冰冰的丢下这这句话,翻身上马。

  “唉,弟啊,咱们是一胞同生,骨肉相连,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赵光徽说着,不慌不忙后退几步,将路让了出来。

  他察觉到赵光熙神色中的焦急,面露几分阴谋得逞的快意。

  赵家分崩离析,长子赵光徽继承了家产,但赵光熙却赢得了人心,受到多位跟赵家有旧的宿老青睐。

  相当于继承了赵家的人脉。

  尤其是现在北运河分会中,地位仅次于会长的某位首事,当年曾受赵家恩惠,现在更是颇为看重赵光熙。

  那也是赵光熙最大的靠山。

  “那群老家伙,凭什么如此器重这么个妇人之仁之辈!我重振赵家,更是打下如今基业,却偏偏对我不闻不问……不公平!!”

  赵光徽心底的妒恨与不甘如毒焰般灼烧,几乎要扭曲他的面容。

  而,他随即想到今日城中的安排,一股扭曲的畅快感又迅速压过了愤懑。

  县中混乱,啯噜会夺尸。

  想来洪俊贤已经按照自己的吩咐,‘逼一逼’那个姓陈的老头。

  如此一来,也是挫一挫我这好弟弟的锐气。

  日久天长,咱们慢慢玩。

  他望着赵光熙策马远去的背影,眼中寒光一闪。

  赵光熙策马离开丁傅庄,刚出了吊桥,便见周青也骑着枣红大马,似乎早就等待多时。

  不止周青,桥外还有不少其他东家的心腹手下,也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各自的主人。

  片刻后,听罢周青所言,赵光熙失神良久。

  老陈,居然是冲和武筋体?

  还救了洪俊贤?

  赵光熙忽然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翻腾的心绪,猛地一勒缰绳,调转马头,竟不再急于奔回县城,反而停在了道旁一株老树下,目光幽深地望向丁傅庄出口。

  “东家,怎么了?”周青问道。

  赵光熙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复杂而意味深长的笑意,道,

  “不急。我等个人,等我那好哥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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