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地宫。

  穹顶镶嵌着鸭蛋大小的夜明珠,烁烁放光,隐隐照亮咫尺距离的昏暗。

  嗖!

  嗖!

  嗖!

  接二连三的身影,掠入地宫之中。

  “白满楼唤我等来此,意欲何为?”

  “居然还是投茶会,莫非出什么意外了?”

  “我正在追杀一伙冒充我啯噜会身份的贼子,最好是要紧事,否则我得让白满楼落教(守规矩)才行!”

  仁义礼信四堂堂主,还有两三位负责侦察的巡风袍哥,齐聚一堂。

  片刻后,白满楼、肖清仇两人也纷纷赶来。

  对于众人的疑惑和追问,白满楼没有多说,只道等红五爷到了,再一起商议。

  时间流逝,穹顶有水滴缓缓落下,在凄冷地宫中显得十分清晰。

  滴答!

  分不清是水滴敲击地面的声音,还是轻微的脚步声。

  一道微风卷着些许清冷空气,沿着长长的甬道,吹入地宫中。

  众人神色一凝。

  有外人闯来了?

  红五爷是斩杀眼、耳、鼻、意四贼的大高手,早就做到返璞归真,一身劲道气息浑圆如一,不会外泄任何气息破绽。

  若是红五爷来,压根不会卷来外界空气。

  顿时,地宫中气氛肃杀。

  众人齐齐运转功法,白满楼也握紧了手中利剑。

  然后,红五爷那身寒酸,穿着补巴衣服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红五爷皱眉:“咋了?”

  仁字堂主道:“五爷,你咋走路带风的呀?”

  红五爷铜铃也似的大眼一瞪,道,

  “走路不带风,那不成鬼了?回瓮山,自家地盘,万一引起误会,自家兄弟反应过激那咋整?白满楼,说说吧,唤我等回次干啥子?!”

  片刻后。

  每人都分发翻阅纸条,看后沉吟原地,久久不语。

  信字堂主摇头道:“此人藏头露尾,先后两次出手,都不愿现身。可能是想借刀杀人。不可信。”

  礼字堂主摸钱手冷声道:“这也不信,那也不信,人家以礼待我等,你还各种猜忌……不如引颈受戮,自戕算了!”

  义字堂主瓮声瓮气道:“怕个鸟!挨个挨地杀过去就行了!去了自然知道是真是假!不打一场,怎知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仁字堂主没有多说,看向红五爷。

  “好了!”

  红五爷沉喝一声,腰杆儿挺直如椽,脸上肌肉线条渐渐绷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纷纷安静下来。

  红五爷道:“周义勇说的不错,到了如今地步,哪怕这是个陷阱、圈套,我等也只能往下跳!肖清仇,你的神威紫雷炮,组建得如何?”

  红五爷看向肖清仇。

  肖清仇道:“回五爷,已经组建完毕,从武清县各个花炮局搜刮原料,炮制了六枚炮弹。”

  “那好!”

  红五爷毅然说道:“白满楼、肖清仇你们两人速速扛炮,不可耽误!

  周义勇,你们几人负责善后,若有无辜,能救多少是多少!

  我则藏于暗处,为尔等掠阵!若是时间充足,对踏马的县衙、白山军营,也来上一炮!”

  红五爷决定,要对着敌人的巢穴和破绽,狠狠开炮!

  “嗯?有人来了?”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红五爷耳根微动,鼻翼翁耸,察觉自己留在地宫外的一道细微意念,被人触动。

  红五爷大手一抓,额间泥丸穴涌起一丝滚烫之意,投射数道意念,落在众人身上,为其敛气隐形。

  于是转眼间,只留下白满楼一人,独立于地宫中。

  白满楼嚣张些,最适合嘲讽、吸引敌人注意。

  见此,白满楼脸皮抽搐,一肚子的窝火,脸上表情也愈发桀骜起来。

  “你们这些老鼠,藏得够深呐,居然找到前朝王妃的陵墓,哦?好像是假墓……”

  清冷声音响起。

  一位身穿道袍,面容绝美的女子迈入地宫。

  天璇圣姑看着地宫中,白满楼那道孤立无援,形单影只的身影,冷冷一笑,

  “罢了,虽只有你一人,但也足以杀鸡儆猴。”

  天璇圣姑气机陡然暴涨,身上升起杳杳仙光,时而化作仙鹤灵鹿,时而化作祥云宝塔,恢弘神秘,让人视之便心生敬畏、只敢跪拜原地,不敢抬头。

  而白满楼表情诡异,向来不善诈敌之语的他,只能剑指天璇圣姑,有气无力道,

  “我好怕。”

  说罢,阴影散开,从地宫的立柱后闪出一位位高矮不同,但煞气腾腾的身影,群星拱月般将天璇圣姑簇拥在中间。

  气息有强有弱,有二流圆满,也有斩一贼、斩二贼、斩三贼,乃至斩四贼的。

  行动间卷起罡风,呼吸如烘炉,阳气极甚,几乎要将整座地宫给掀翻!

  天璇圣姑傻眼了。

  红五爷眼底凶光闪烁,狞笑道,

  “仙长在上,末进蜀地武夫、啯噜会一众逆党,今日斗胆请赐仙长赐教……”

  “请仙人赴死!”

  轰隆隆!!

  下一刻,整个地宫传出石破天惊的巨响,柱头倾倒,浓烟滚滚,朝四面八方迅速扩张而去。

  ……

  今夜风有些大啊……

  也很热闹。

  陈顺安潜在瓮山一条小河沟里,悄无声息的留意着头顶的动静。

  此处远离县城,夜空都变得洁净清爽起来。

  繁星如点,闪烁明灭不定,一看似乎可以望到天地尽头。

  小河沟萦绕山头,又顺势东下,风从玉带般的河面涌来,又沿着河道朝荒野中流走,给这瓮山带来莫名的阴寒之气。

  陈顺安向来不习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安稳,彻底系在他人身上。

  所以在给白满楼等人传信后,他又偷偷摸摸跟了上来。

  只是……

  似乎还有意外之喜?

  陈顺安隔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隐隐看到一道不食人间烟火的身影,从小河沟边掠过,一头扎入一处盗洞中。

  然后陈顺安默默再下潜几丈,几乎到了用淤泥和鹅卵石铺就的河床。

  收敛气息,宛若一颗冰冷的石头。

  不得不说,哪怕陈顺安不懂风水堪舆之术,也能模糊察觉到,瓮山一带堪称风水宝穴。

  主山雄浑,形如太师椅,山势来龙有力,峰顶圆润如华盖,一道青龙(河沟)曲折环绕,从宝穴门前淌过。

  而那一点关键宝穴,自然便落在那王妃墓之中。

  只是这么多年,王妃墓的主墓,依旧无人找到。

  本领再大的盗墓贼、土夫子到了这,顶多找到一座疑冢和几本破损的武功秘籍,便含恨离去。

  只是……

  “怪耶,这小河沟分明水质极佳,清甜可口,但水中居然没有任何鱼虾?阴气逼人?”

  陈顺安自草箓进度大涨,神威赫赫后,水性也增长许多。

  他甚至能隐隐感受到四周水流的张动和呼吸,只需他稍稍振臂划水,便可如灵动的鱼儿,倏然游至七八丈之外,连暗涌和涟漪都不会传出。

  屏气时间大幅度增长,在水底呆个大半天都不是问题。

  可以隐隐看到,陈顺安的眉心之中,多了一道澄净温润,宛若水纹的特殊图案。

  只是模糊不清,近乎不见。

  亲近水中百灵,神威赫赫,更兼江河眷顾。

  陈顺安一步一个脚印,渐渐迎回草头神的权柄。

  “所以瓮山,藏着大秘密!”

  陈顺安心中一动。

  这也自然,作为前朝王妃埋骨地、圣朝初期的马料场、连圣上爷都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瓮山自然藏着许多隐秘。

  不过现在,陈顺安无暇他顾这些隐秘。

  一股轻微的的震颤,隐隐从山腹传来。

  水流紊乱,掀起浪花。

  瓮山一些鸟兽纷纷嘶鸣,亡命奔逃。

  继而一股雄浑气血冲天而起,几乎将半个天空染成血色。

  陈顺安正诧异间,便见天璇圣姑狼狈不已,从盗洞中快速穿出,面如金纸,衣衫褴褛。

  胸膛凹陷下去,似乎被打爆了。

  她恨恨看了盗洞一眼,有懊恼、有愤恨、也有一抹难以察觉的冰冷。

  她一路狂奔,身影消失于荒林之中,毫无半点仙人气象。

  然后从盗洞中,又奔出数道彪形大汉来。

  红五爷疾呼道:“我去追她,你们按计行事!”

  到了红五爷这等境界,想击败易,想击杀难。

  白满楼等人的实力更是参差不齐,不如红五爷多矣。

  所以一旦被天璇圣姑逃到开阔地界,没了围堵之利,人多的优势便荡然无存。

  白满楼等人有些遗憾,但动作不停,散如满天星,又朝武清县去了。

  只是众人心中齐齐浮现一个念头。

  先是传信,借白满楼之手,召集一干啯噜会袍哥齐聚瓮山。

  天璇圣姑又恰好误入地宫。

  莫非,这也是那位神秘高手计划中的一环,在其意料之中?

  京师不愧是藏龙卧虎之地啊,人才济济呐!

  夜色朦胧,河面如一块蒙尘的琉璃,倒映着冷月的轮廓。

  忽而一道微风吹皱河面,一个脑袋钻了出来,水滴滑落。

  陈顺安有些傻眼。

  今晚怎么这么多意料之外的状况?

  天璇圣姑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还愚蠢到自投罗网,朝瓮山里钻?!

  看着红五爷、天璇圣姑离去的方向,陈顺安眯着眼睛,稍作犹豫。

  痛打落水狗?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陈顺安打消了心底念头。

  天璇圣姑虽然愈发不像一位仙人,但跟仙道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天知道藏着什么底牌、手段。

  有红五爷去追杀,挡在前面,足矣。

  陈顺安对自己的实力颇有自知之明。

  虽然观六景轮转图,斩杀身贼,动似飞仙,连肖清仇等斩杀一尊,乃至两尊六感之贼的高手,都无法察觉他的踪影。

  但距红五爷这样的江湖宿老,著名会匪,横行蜀地的一流大高手,还有一定的距离。

  毕竟,陈顺安突破一流的时间太短。

  如果连红五爷都留不下圣姑,他去了也无用。

  至于捡漏,那也会冒着巨大危险,跟摆在明面上的收益,严重不符。

  所以陈顺安果断离去。

  他还是更关心,白满楼他们的所作为所。

  缀在他们身后,可退可撤。

  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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