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写一篇长篇?

  这不像写一篇动辄好几百万字的网络一样。

  在严肃文学领域,长篇的创作往往需要漫长的积累与精准的把控。

  而从短篇创作起步,几乎是所有成熟创作者公认的“筑基之路”。

  这并非简单的“先易后难”,而是因为短篇创作能从根本上锤炼严肃文学最核心的表达能力。

  即用凝练的文字构建完整的叙事闭环,既要让事件有清晰的起承转合,避免情节碎片化。

  又要让人物立得住,哪怕只有一两个核心角色,也要通过细节刻画展现其性格逻辑与内心张力。

  更要在有限篇幅里埋下悬念与铺垫,让故事的推进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

  当创作者能熟练驾驭这种小而精的表达,再转向长篇时,便不会陷入线索混乱、人物扁平、节奏失控的困境,因为长篇的本质,正是将短篇的叙事逻辑进行扩容与深化。

  所以,许成军第一篇以“中篇”作为踏入文坛的第一步时,其实引起了周明等人的惊讶。

  要知道,严肃文学的长篇,绝非简单的“事件堆砌”,而是围绕核心人物的成长弧光与时代背景下的命运轨迹展开。

  它以几个关键的“大事件”为支柱,串联起主角在不同人生阶段的选择与遭遇。

  可能是理想与现实的碰撞,可能是人性在困境中的挣扎,也可能是个人与群体、传统与现代的冲突。

  在这些经历中,创作者需要持续追问并展现主角的认知发生了怎样的转变?

  从最初的懵懂、执着,到后来的反思、沉淀,甚至是妥协与重生,每一步变化都需有扎实的情节支撑。

  同时,主角的“收获”也应超越表层的“物质改善”或“技能提升”。

  某种意义上这是题材的关键,许成军选取许建军这个主角以及黄思源这个配角,因为听过亲历者讲述,写出来更加生动。

  在此之上。

  严肃文学更关注精神层面的所得。

  可能是对生命意义的顿悟,可能是对社会现实的清醒认知,也可能是在苦难中坚守的人性微光。

  而那些“教训”,则往往成为叩击读者心灵的关键,让故事摆脱“爽文逻辑”,具备更厚重的现实质感。

  同时优秀的长篇不会让配角沦为工具人,而是让他们与主角形成互补、对抗或映照的关系,他们的成长与选择,既是对主角命运的推动,也是对主题的补充诠释。

  在《红绸》中黄思源、古大强等人既是推动主线和主角成长的关键因素,同时,他们每个人都是自己故事里的“主角”。

  当所有人物的“收获”与“蜕变”汇聚在一起,整个故事便有了立体的情感空间。

  读者才能从中看到自己或身边人的影子,产生深度的情感共鸣。

  而从“合格”到“优秀”的跨越,在于创作者对叙事手法与思想深度的掌控。

  基础的叙事能让故事“栩栩如生”,让读者沉浸其中。

  但更成熟的创作者会突破线性叙事的局限,运用多视角叙事、插叙、倒叙、象征隐喻等复杂手法,让故事的层次感更丰富。

  更进一步,也就是许成军想在第一篇长篇中实现的。

  严肃文学的长篇最终要指向“思想表达”。

  厉害的创作者能让故事成为社会的镜子,通过人物的命运折射特定时代的社会问题、文化冲突或人性困境,让读者在共情之外,产生对现实的思考。

  而顶尖的创作者,则能在故事中提炼出具有普遍性的人生哲理。

  关于爱与孤独、关于理想与现实、关于自由与束缚,这些超越时代的命题,能让作品突破地域与时间的限制,成为流传久远的经典。

  显然,许成军就是想要在中体现这些超脱时代的命题、

  经典,是他写这篇的最终追求。

  “1972年,因三线建设中表现优异,许建军被招入军队,凭借过硬素质与实战经验,逐步晋升为步兵361团2营4排长。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爆发,他率排执行谅山战役穿插任务,左肩中弹仍坚持指挥,黄思源为掩护他牺牲。”

  这故事的主线,所有的内容都是围绕这段而生。

  在这篇中许成军叩问了几个核心哲学命题。

  “存在的超越性:个体消逝后,意义如何延续?”

  “集体与个体的辩证:使命与人性,是否非此即彼?”

  “记忆与时间的本质:过去是否真的‘过去’?”

  “战争与人性的边界:暴力是否必然异化人性?”

  “历史真相的多义性:是否存在‘真实’?”

  这些哲学命题,最终都指向一个核心:在宏大的历史与残酷的暴力面前,人如何守住自己的本质?

  而许成军给出的答案很简单。

  个体的生命或许有限,集体的使命或许沉重,历史的真相或许复杂,但只要人还在守护记忆、坚守温情、追求意义,人性就不会被异化,存在就不会沦为虚无,历史也不会成为冰冷的数字。

  这个晚上,许成军写下了这篇的最后一句话。

  “孙子许念安拽着他的衣角,手指点着展柜里的木梳:‘爷爷,这就是黄爷爷没刻完的那把吗?’”

  死亡不是生命终点,遗忘才是。

  ——

  许成军正要带着许晓梅下楼觅食。

  突然来了个让他意外的人。

  陈邓科。

  不过后面跟着苏中。

  “成军,忙着呢?”

  见苏中挎着帆布包走过来,身后跟着陈登科。

  陈登科今天没穿会上的中山装,换了件蓝布褂子。

  “苏老,陈zc。”

  许成军无奈,耽误人吃饭嘛不是。

  但也客气的站起来,顺手把桌面稿纸拢了拢。

  他笑着说:“这刚还在改稿子,等着您二位指教呢。”

  说来也怪,这几天,陈邓科就当对《试衣镜》的评价没发生一般,不时邀请他参加老作家们的讨论,没事就当着大家的面夸两句许成军。

  说许成军这样的水平让他们老作家也自残形愧~

  那热心劲看的周明都眉头直跳。

  苏中笑着:“还不让我们坐?邓科同志今天特意绕过来,可不是来看你稿子。”

  许成军:?

  陈邓科脸上带着笑:“这篇也是目的之一嘛!你这次的长篇可真是让人惊讶啊!”

  他抬头看向许成军,多了几分不知是欣赏还是什么的意味,“尤其是三线建设那段,你把建军同志他们扛着钢钎爬悬崖的劲儿写活了,还有黄思源那半截木梳,看得我这个难受啊。”

  在向菡子请教战场相关情况的时候,这稿子已经被这些有点名望的老作家们传遍了。

  苏中当时看完,拍了半天大腿:这稿子,诶,这稿子!

  许成军也笑着道:“菡子老师给提了不少建议,她讲的战地细节,比我凭空想的实在多了。”

  “但能把细节揉进骨头里,让读者跟着人物感同身受,这可不容易。”

  陈登科打断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放在许成军面前,“成军同志,这次青创会,你在散文组的发言、专场的报告,还有你这本金刚钻似的长篇,安徽作协的老同志们都看在眼里。”

  说罢,看了眼苏中。

  苏老就在一旁眯着眼睛笑。

  “今天我跟苏中同志来,是代表省作协,正式邀你加入。”

  作协?

  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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