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时代1979! 第三十二章 《八音盒》

小说:我的时代1979! 作者:老牛爱吃肉 更新时间:2025-10-04 13:27:41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一大早,陈邓科就拨通了许成军的电话。

  信号是从楼下那间老旧的公用电话亭传过来的。

  如今这点通话费,对许成军来说早已不成问题。

  电话里,陈邓科先带来了好消息。

  《红绸》在《清明》创刊号上反响热烈,首印50万册已全部售罄,且销量仍有上涨势头。

  这一成绩甚至打破了《收获》复刊第一期的首印纪录!

  紧接着,他又问及许成军是否有新的创作想法,顺带说明了《清明》第二期连载《红绸》的相关安排。

  要知道,《红绸》全篇30万字,《清明》创刊号根本无法一次性刊载完毕。

  当时杂志一期的容量大概在20-25万字,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只连载《红绸》。

  若真那样,其他作者的作品便没了版面,杂志俨然成了许成军的“一言堂”。

  这显然不现实。

  许成军还没那么大脸。

  饶是如此,《红绸》能获得两期连载完的机会,也是许成军顶替了陈邓科与肖码合作的《破壁记》。

  通话末尾,两人少不了一番寒暄。

  许成军凭借多年在“体制内”摸爬滚打练就的娴熟分寸,与陈邓科打起官腔来,竟是不分伯仲。

  电话那头的陈邓科也是一阵咂舌。

  神他么的20!

  中午午休时,许成军就被收发室王师傅的敲门声惊醒。

  老人生怕打扰其他学生,压低了嗓门却难掩激动:“许同志!快!军区的加急电话,说是有重要通知!”

  许成军揉着眼睛跑到传达室,拎起布满锈迹的听筒,里面传来熟悉的电流声,紧接着是NJ军区文化部干事沉稳的声音:“是许成军同志吗?经总政文化部研究决定,《红绸》将作为全军思政教育推荐读物,下发至各基层连队组织阅读。

  后续《人民前线》报会连载全文,还会配套开展‘读《红绸》谈使命’的征文活动,想请您抽空撰写一篇创作谈,方便战士们更好理解作品内涵。”

  “全军组织阅读?”

  “没错!“

  “之前不是已经说是组织阅读一次了么?”

  “哦,那一次只是我们军区,现在影响持续扩大,惊动了军W。”

  挂了电话,他刚想回宿舍整理思绪,裤兜里的钢笔还没揣稳,传达室的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陈登科。

  还是陈邓科。

  老陈这次多少有点不淡定。

  嗓门比平时高了点,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成军!好消息!总政文化部刚给我们发了函,要加印五万册《清明》创刊号,专供部队!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的《红绸》要走进全军每一个哨所、每一座军营了!”

  “我有钱么?”

  “呃,文化人提什么钱不钱的!”

  “这是荣誉!”

  “对,这就是荣誉!”

  许成军笑着应下,刚挂了电话,就见苏曼舒抱着一摞课堂笔记跑过来,米白色的围巾上沾着点桂花香:“成军!你快看!

  我爸刚才从系里回来,说NJ军区给复旦发了感谢信,特意提到《红绸》是‘新时代军旅文学的鲜活教材’,还催你去部队采风呢!”

  她举起手里的信纸,上面“许成军同志创作的《红绸》,以细腻笔触刻画军人的家国情怀,为部队思想政治教育提供生动范本”的字样,被苏教授用红笔圈得醒目。

  中午吃饭的时候。

  许晓梅拎着个帆布包冲过来,辫子上的蝴蝶结晃得人眼晕:“哥!哥!我刚在宿舍楼下听见广播,说你的《红绸》要全军阅读!

  我们宿舍其他室友都羡慕哭了,说‘你哥也太厉害了,写的连部队都要学’!”

  许晓梅说着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大哥许建军从前线寄来的信:“对了!大哥也来信了!他说在连队阅览室看到了《清明》创刊号!”

  许成军接过信,大哥的字迹比以前潦草了些,却依旧有力:“成军,连队里现在天天组织读《红绸》,有个新兵读哭了,说以后也要像黄思源那样,守好祖国的边防线。你这写得好,比我们讲十遍大道理都管用。”

  《红绸》的叙事结构和故事的真情实感让其在这个时代无限的展现其魅力。

  尽情的期待《清明》第二期吧。

  第二期,连载结束,清明单行本也就不远了。

  晚上,许成军再一次钻到了图书馆。

  《沪上文学》茹大姐已经催稿两三次。

  他因为除了写作的事一直拖着,这周也该把这篇中篇写的差不多了。

  他本想写篇轻快的校园故事。

  可白天南京军区的电话、大哥许建军的信,还有陈登科那头“全军传阅”的喜讯

  让他满脑子都是“时代与个人的牵绊.

  反倒想起前阵子在淮国旧淘货时,听一位老工人说的红旗机械厂往事。

  那老工人姓陈,鬓角斑白,当时正蹲在旧机床旁擦零件,手里攥着个印牡丹的铁皮盒子,说“这是 1950年上海产的八音盒,我闺女小时候最稀罕”。

  许成军当时还凑过去看,盒盖里的《茉莉花》旋律早就哑了,却透着股过日子的温乎气。

  现在想来,那盒子里藏着的,或许就是另一个故事。

  就像《红绸》里黄思源的木梳,藏着没说出口的牵挂,这八音盒里,

  彼时的上海,

  红旗机械厂刚接到通知,

  那是她父亲,工厂的后勤科长,年年评“劳动模范”,车间里谁提起他都竖大拇指,说“陈科长待人和善,连扫地的大爷都给递热水”。

  可陈招娣心里却揪着。

  她年幼不懂事,

  她趁着父亲要搬新宿舍,主动提出帮着收拾旧物。

  父亲的铁皮箱里,除了泛黄的“劳动模范”奖状,还有个熟悉的物件——正是那只印着牡丹的铁皮八音盒。

  1958年她十岁生日,父亲攥着这盒子,手心里全是汗,说“托人从上海百货商店抢的,国产的,比洋货结实”。

  当时她抱着盒子听《茉莉花》,连睡觉都揣在怀里,后来搬家时不小心摔了次,旋律就哑了,父亲还蹲在灯下修了半宿,说“等闺女长大了,咱们再买个新的”。

  陈招娣摩挲着盒身的牡丹纹,忽然发现底座松了——许是当年摔的那下没修好。

  她找了把小螺丝刀拆开,想把松动的螺丝拧紧,却触到了张硬纸片——

  不是零件,是张泛黄的通行证,姓名栏写着“陈阿福”,日期是 1943年。

  更让她手脚冰凉的是,通行证背面用铅笔写着三个名字,旁边还画着个小小的“×”,她猛地想起前几天老邻居王桂英找审查小组时说的话:“1943年,我男人,他是地下党啊!”

  陈阿福,是父亲没改名前的名字。

  那天晚上,陈招娣把通行证按在桌角,看着父亲端着搪瓷杯进来,杯沿还沾着米汤。

  父亲总说“新宿舍的暖气足,以后不用再蹲灶膛旁热饭了”。

  可当她把通行证推过去时,父亲手里的杯子“哐当”砸在地上,米汤溅了满地。

  沉默了半宿,父亲才红着眼眶说:“那年你妈被日军扣在宪兵队,说不替他们登记进步人士名单,就把你妈拉去做‘慰安妇’……我想着先救你妈,以后再赎罪,可这罪,一压就是三十六年。”

  许成军在稿纸上写下“八音盒”三个字,想起历史的一些回响——

  陈招娣后来还是把通行证交给了审查小组,她

  组织最后的结论是“保留职务,取消称号”,父亲拿着通知时,反倒笑了,说“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

  这些细节,许成军都是从那位老工人嘴里听来的。

  老工人就是陈建国,那天在淮国旧,他擦完机床,捧着八音盒说“我闺女陪我去给王桂英道歉,她没开门,却隔着门说‘我儿子明年考大学,不想提旧事了’”。

  许成军当时没敢问更多,可现在想来,那扇没打开的门后,藏着的是两个家庭对过往的“和解”——

  就像《红绸》里,黄思源没说出口的“替我看金灿灿的中国”,最终被许念安听见了;陈建国没说出口的“对不起”,也被王桂英那句“不提旧事”接住了。

  图书馆的钟敲了十下,许成军终于落下第一笔。

  他想把这八音盒的故事写进中篇,不是为了揭谁的伤疤,是想写 1979年的上海,不只有《红绸》里的家国大义,还有工厂车间里、寻常巷弄里,那些被时代推着走的普通人。

  他们或许有过“不光彩”的过去,却用一辈子的勤恳赎罪;

  他们或许曾被伤害,却在春天里选择“放下”。

  就像那只铁皮八音盒,旋律哑了,可牡丹纹还在。

  藏在里面的通行证成了“过去”,父女俩一起修盒子的模样,才是“现在”。

  对与错,谁来说?

  他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南京照相馆》,心思沉了几分。

  他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弄堂里亮着零星的灯,说不定哪扇窗后,就有个像陈招娣的姑娘,正帮着父亲收拾旧物,从某个老物件里,翻出被时光藏住的故事。

  许成军握紧笔。

  好故事得跟着时代的脉搏走,就像《红绸》接住了战士们的心事。

  这《八音盒》,也该接住那些“没说出口的前尘”,让 1979年的纸页间,既有家国的壮阔,也有小家的温软。

  在这篇故事里,许成军依然大胆的进行他的“现代化”实验。

  一方面,将叙事背景从乡土拉回了城市。

  另一方面,依然把叙事拉回到读者视角。

  现代化叙事的核心是让读者代入而非旁观。

  传统叙事更像“讲故事给读者听”,而现代化叙事则是“让读者走进故事里”。

  许成军摒弃传统“以女儿陈招娣为唯一主线”的全知视角。

  改用“三主视角+配角插叙”的嵌套结构,让故事从“单一线索”变成“多维度真相拼图”。

  更符合现代读者对复杂人性与多面历史的认知习惯。

  通过多视角让读者理解每个人的困境,用非线性结构保持悬念,用感官细节强化代入感,用留白结局引发思考。

  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有一篇写爱情的。

  ——

  这篇稿子,许成军用了三天的时间就把后续的剧情的写完了。

  脑子里有现成的梗概,自然是笔走龙蛇。

  写的不比抄的慢。

  写完之后,一早就去茹大姐那拜会,亲自把稿子递给了《沪上文学》。

  又恰好赶上李晓琳去《沪上文学》编辑部,于是稿子刚撂下,就又被拉到隔壁《收获》。

  不过说起来。

  沪市与京城的文学圈,向来是南北文坛的双璧。

  北边有的,南边也得来一份。

  京城有《人民文学》《十月》扛鼎,沪市便有《收获》《沪上文学》撑场。

  京城依托北大、北师大的学术根基,沪市也凭着复旦、华东师大的文脉传承,在新时期文学浪潮里各领风骚。

  圈内人常说“沪圈胆气足”,一半因巴金先生坐镇,为文学创作松绑。

  另一半是,靠着沪上的编辑部选材大胆,近两年有不少崭露头角的新人。

  尤其是许成军以《红绸》《试衣镜》打破了老派文坛的沉寂,让沪上文学多了股“贴着日子走”的鲜活气。

  1979年秋末,巨鹿路675号《沪上文学》编辑部里,烟卷的余味混着油墨香绕满屋子。

  理论组组长周杰人把一摞手稿推到桌中央,封面用铅笔写着《八音盒》,右下角是许成军的签名。

  这是茹智娟上周从复旦借来的未刊稿,特意让编辑部先“把把关”。

  “你们先读读这段。”

  周杰人指着手稿里“陈招娣拆八音盒”的段落“红旗机械厂的劳资科干事,帮父亲收拾旧物时发现铁皮八音盒,拆开底座竟找出日军通行证——这情节,真敢写,也真感想!”

  主编李子运端着搪瓷杯凑过来,眉头渐渐舒展:“许成军这小子,总能把大时代的事装进小物件里。你看《红绸》用‘木梳’串起战场与故乡,这《八音盒》又用‘铁皮盒子’装着历史秘密。”

  “你是没听说他那投给《希望》的,巴老都做不住了。”

  “可现在文坛不缺‘实在’,缺的是‘会讲故事’!”

  周杰人把烟蒂摁进烟灰缸,语气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上个月看篇知青稿,作者学马尔克斯的‘魔幻’,写‘村口老槐树流血’,可连‘魔幻现实主义’的根都没摸着,全是照译本抄的皮毛!许成军咋不这么干?”

  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这才是学技巧,不是学花架子!”

  李子运笑着点头,随手翻到手稿里“父女对峙”的段落:“你看这段,陈建国坦白‘为救母亲当维持会文书’,没卖惨,没辩解,就说‘怕女儿看不起’。

  许成军太懂人心了。现在不少作家写‘历史问题’,要么把人写成‘完美受害者’,要么写成‘十恶不赦’,可他偏写‘被迫犯错的普通人’,这才是真样子。”

  “可不是嘛!”

  周杰人忽然叹气,敲了敲手稿封面,“这稿子还没发表,茹智娟就催了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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