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紫宸殿内御香袅袅,沉静肃穆。

  许王奉官家之命,将前些时日那起当街杀害乞丐一案中所用的凶刃呈至御前,请官家亲览。

  许王再次向官家汇报了案情。

  “樊楼掌柜严望山,不堪门前乞丐恶语辱骂,一时激愤,失手杀死乞丐,儿臣念其并非蓄意行凶,且事后有悔过之意,故而判其流刑,以儆效尤。”

  他说得恳切,字字清晰,却没注意到官家渐渐沉下的脸色。

  官家静默片刻,方才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此案,可都查清了?”

  许王恭敬答道:“回禀陛下,人证物证俱在,严望山也已画押认罪,再无遗漏。”

  官家不再看他,只侧首吩咐身旁的内侍:“去将朕书房中那枚紫檀刀鞘取来。”

  内侍应声退下,不过片刻便手捧一柄深紫色刀鞘回转,躬身奉上。

  官家并未接手,只一个眼神,内侍便会意,取过案上作为凶器呈堂的那把短刀,朝鞘中缓缓送入。

  铿嗒一声,严丝合缝。

  许王霎时间面色苍白,连呼吸都滞住了。

  官家拂袖而起,声音冷得如腊月寒冰:“朕将开封府交于你手,你便是这般审案断狱的?”

  许王当即跪伏在地,不敢抬头。

  “求快、求简,却不肯细究其中蹊跷!你如此办案,怎么会不枉杀无辜的老百姓?”

  许王声音发颤:“儿臣知错!可那严望山当堂认罪,供词确凿,儿臣、儿臣一时不察。”

  官家长叹一声。

  “朕对你寄予厚望,可你若连这般刑名之事都处置得如此轻率,教朕如何放心?”他略一停顿,语气不容置疑,“回去立刻释放严望山,好生安抚,准他离京安身。此案不得再提。”

  他目光沉沉落在许王身上。

  “若再有下次,你这开封府尹,便不必再做了。

  许王离了宫,一路沉着脸回到开封府衙内,即刻派人去唤宋三。

  宋三匆匆赶来时,只见许王正背对着他,立于厅前,周身气压低沉得骇人。

  他心头一紧,疾步上前跪倒:“属下参见殿下。”

  他话音未落,许王猛地转身,眼底寒意凛冽,抬脚便狠狠踹向他的肩头!

  宋三猝不及防,被这一脚踹得向后倒地,肩头剧痛袭来。

  他不敢怠慢,强撑着爬起,重新跪得笔直,声音却带了些许颤意:

  “殿下息怒,不知属下做错了什么,请殿下明示。”

  许王俯身逼近,食指几乎点到他鼻尖,厉声怒斥:“你这蠢材!说严望山是杀人凶手,如今倒好,本王在官家面前颜面尽失,竟成了枉判无辜的昏聩之人!”

  宋三冷汗涔涔,伏地不敢抬头:“殿下明鉴,那严望山已经自行认罪,供词清晰,实在非属下有意冤枉啊!”

  “还敢狡辩!”许王语气更厉,“即刻去将人放了,给他备些盘缠,令他今夜就离京,永不得再返东京!”

  宋三忍着肩上疼痛,低声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定将此事处置妥当。”

  严望山蜷在牢狱角落,本以为此生将终老于边陲苦寒之地,却忽见宋三前来要释放他,还递上一包沉甸甸的银钱。

  他怔怔接过,双手发颤,几乎捧不住。

  一股酸热猛地冲上眼眶,他别过脸,眼泪却止不住地滚落,他慌忙用袖口去擦,却越擦越湿。

  他捧着银钱,跌跌撞撞面朝皇宫方向郑重跪倒,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哽咽难言:

  “谢陛下天恩,谢王爷明察。”

  声音沙哑,一字一泪,带着劫后余生的战栗与呜咽。

  宋三道:“现在立刻回去,今夜你便带着一家老小立刻离京,再也不要回东京城来。”

  严望山老泪纵横,连连磕头回应。

  严望山怀揣那包银钱,几乎是踉跄着奔在熟悉的街巷中。

  他衣衫污秽,发丝凌乱,往日樊楼大掌柜的体面早已荡然无存,路上行人只当是个疯癫的乞儿,纷纷避让,无人多看一眼。

  他扑到自家宅门前,用尽残余的力气疯狂捶打着门环。

  门内传来管家林忠不耐烦的吆喝:“来了来了!轻点儿敲,门环都要敲散了!”

  门闩刚卸下,严望山便如一阵风般撞了进去,险些将开门的林忠带倒。

  林忠“哎哟”一声,也顾不上关门,急忙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这人怎么回事?青天白日的竟敢强闯民宅。”

  他话音戛然而止,瞪着眼前人的侧脸,只觉得那脏污下的轮廓莫名眼熟。

  这时,听到动静的刘珍快步从内堂走出,待看清那狼狈不堪的身影究竟是谁时,她猛地捂住嘴,失声惊呼:“老爷!真是你?”

  她声音发颤,又惊又疑,急忙对还在发愣的林忠道:“快!快把门关上!”

  随后她一把拉过严望山,压低了声音,满是惶恐:“老爷,你、你这不是逃出来的吧?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严望山被她拽进大厅,浑身脱力般瘫坐在椅子上,抓起桌上的冷茶壶,对着壶嘴便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冰凉的茶水顺着他的胡须滴落。

  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才将自己被下令释放的事断断续续道出。

  刘珍听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巨大的欣喜涌上心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谢天谢地!真是老天开眼,老爷没事了!”

  “别说这些了!”严望山缓过劲,急迫又回到脸上,“快!让爹娘和孩子们赶紧收拾细软,今夜必须离京!”

  他焦急地环顾着厅堂:“其他人呢?”

  刘珍脸色一黯,低声道:“爹娘和几个哥儿回来知道了你的事,一早就去大相国寺为你祈福了,至于那些姨娘们。”

  她顿了顿,接着道:“一听你被判了流刑,就都卷了东西各自寻出路去了。”

  严望山闻言,猛地一拍大腿,又是心痛又是愤怒:“我平日待她们不薄!好吃好喝,金银首饰,何曾短缺过?当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刘珍忙按住他的手臂劝慰:“老爷息怒,事已至此,何必再为无情人生气。她们还年轻,自是怕了,走了也好,清净。”

  “哼!”严望山余怒未消,“若不是我,她们哪有今日的好日子!滚了便滚了,日后别再让我撞见!”

  他甩开刘珍的手,烦躁地挥手:“别提这些了,赶紧收拾!老林,你快去套车,立刻去大相国寺把爹娘和孩子们接回来!要快!”

  一夜之间,严家的宅子便空了,路过的行人纷纷猜测,竟无一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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