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坐在御座上,面无表情地看完了李邦华记录好递上来的朱纯臣的罪状,才慢慢放下手里的“保温杯”。

  “好!好一个成国公朱纯臣!”崇祯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被欺骗的震怒,一巴掌拍在御案上,“啪”的一声巨响,震得杯盏乱跳。

  “朕的肱股之臣?世受国恩的勋贵?竟是如此祸国殃民的巨蠹!贪墨军饷!克扣粮草!煽动哗变!私通外虏!倒卖军资!僭越逾制!哪一条不是死罪?!哪一条不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胸膛起伏,像是气得不轻,目光如刀子般扫过堂下跪倒一片、瑟瑟发抖的勋贵们:

  “你们!”他的手指指向徐希皋、李守锜、朱国弼等人,“对朱纯臣的罪行,倒是清楚得很啊!他吃了多少空额,克扣了多少粮草,侵吞了多少军屯,收了多少贿赂,你们一个个门儿清!”

  崇祯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炸雷:“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说?!之前为何不报?!你们是聋了?瞎了?还是……同流合污?!说!”

  “嗡……”

  最后四个字,像重锤砸在每一个勋贵心上!同流合污!这真是要学太祖皇帝杀勋臣了?我们都是朱纯臣的同党了?

  徐希皋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脑袋死死抵着冰凉的地砖,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徐希皋带着哭腔,声音嘶哑,“臣……臣等有罪!臣等……臣等有知情不报之罪!臣等糊涂!臣等该死!请陛下治罪!”

  “臣等有罪!请陛下治罪!”李守锜、朱国弼等人也连忙跟着叩头如捣蒜,齐声请罪。

  “知情不报?”崇祯冷哼一声,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你们倒是认得快!这罪……你们真的认吗?”

  “认!臣等认罪!求陛下开恩!”徐希皋等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叩头。知情不报,总比同流合污、通虏谋反强!这个罪,他们认了!

  “认罪就好。”崇祯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冰冷,“既然认罪,那就写悔过书吧!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朕要你们写的,不是朱纯臣的罪!朕要你们写的是你们自己!”

  “啊?”徐希皋等人猛地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写自己?!

  “没错!”崇祯的声音斩钉截铁,“写你们自己!写你们各家!世受国恩,坐享富贵,可这些年,到底捞了多少?

  贪墨了多少军饷?

  克扣了多少粮草?

  侵占了多少军屯?

  收受了多少贿赂?

  倒卖了多少军资?强占了多少民田?

  一条条!一样样!都给朕写清楚!写得越清楚,越明白,朕就酌情减免你们知情不报之罪!”

  他顿了顿,看着勋贵们面如死灰的脸,语气带上了一丝“宽宏”:

  “朕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勋贵之家,开销大,门面要撑,有些灰色进项,朕也不是不能体谅。只要不是通虏谋反、动摇国本的大罪,朕可以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崇祯的声音在寂静的挹海堂内回荡:

  “今日,就在此地,你们把自己犯的事,自己家犯的事,都交代清楚!该退的赃,给朕退出来!该罚的银,给朕交上来!该还的田,给朕吐出来!

  只要你们真心悔过,把该退该罚的都办妥了……朕,会开恩的!”

  他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

  “你们的爵位,还在!你们的富贵,朕也会给你们留一部分!你们还是大明的勋臣贵戚!”

  此言一出,徐希皋等人眼中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爵位还在?!富贵还能保留一部分?!陛下……陛下竟肯如此开恩?!

  崇祯看着他们眼中的希望,又缓缓加了一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其实……若朱纯臣不是畏罪潜逃,自绝于大明天下,朕……也不是不能饶他。只要他肯认罪伏法,退赃罚银,朕未必不能给他一条生路,让他做个富贵国公,安度余生。

  可惜啊……他选了一条死路!”

  这最后一句,如同重锤,再次敲在勋贵们的心上!朱纯臣是死路一条了!而他们……还有活路!只要老实交代,退赃认罚!

  否则的话,等朱纯臣被捕后把他们一个个咬出来,那他们的活路可就没了。

  “臣等明白!臣等叩谢陛下天恩!陛下隆恩浩荡!臣等定当据实交代,绝不敢有丝毫隐瞒!该退的退!该罚的罚!绝无怨言!”

  徐希皋激动得声音发颤,带头重重叩首,额头磕在地砖上砰砰作响。

  他的问题最大,朱纯臣是坐着他的马车逃走的,他必须狠狠“献忠”啊!

  “臣等叩谢陛下天恩!”李守锜、朱国弼等人也如梦初醒,连忙跟着叩头谢恩,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

  崇祯皇帝在“要钱不要命”这方面的信誉还是不错的。阉党那群赃官在交了议罪银、赎罪田后,一个个都保住了不是?魏忠贤现在成了大功臣,崔呈秀现在得了两淮盐运的肥缺,这都是榜样啊!

  他们可不能学朱纯臣,要学魏忠贤、崔呈秀......

  “徐应元!”

  “奴婢在!”

  “取笔墨纸砚来!就在这挹海堂内,让他们写!写不清楚,写不明白,就不准离开!”崇祯的声音斩钉截铁。

  “遵旨!”

  片刻,徐应元带着几个小太监,搬来几张矮几,铺上宣纸,研好墨,将蘸饱了墨的紫毫笔,恭敬地放在徐希皋、李守锜、朱国弼等几位勋贵面前。

  这一次,几位勋贵看着眼前的白纸黑墨,虽然依旧沉重,但眼中已没了刚才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知道,这是买命钱!他们要把自家这些年吃下去的不义之财,连本带利地都吐出来才能活!

  不过为了保住头上的爵位,为了保住身家性命,他们必须写得足够“清楚”,足够“诚恳”!

  徐希皋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颤抖着手,拿起笔。

  他不敢看崇祯,也不敢看同僚,只能死死盯着眼前的宣纸,咬着后槽牙开始回忆——定国公府这些年,在京营吃了多少空额?在通州、良乡、大兴有多少处庄子是侵占军屯得来的?在京城、天津卫有多少家铺面是强买强卖弄来的?收过晋商多少“规例银”?倒卖过多少军资?

  一桩桩,一件件,如同剜心割肉,但他必须写!

  他落下了第一笔:“臣徐希皋,昧死谨奏,悔过伏罪……查臣府中,历年虚冒京营兵额,计岁贪饷银约五十多万两……于通州张家湾、良乡等地,侵占军屯田庄二十三处,计良田二十五万八千亩……于京城前门大街有绸缎庄一,乃低价强购民产所得……收晋商王登库、范永斗等‘规例银’,岁计二万两……倒卖蓟镇淘汰军械,获利约三万两……”

  笔尖划过宣纸,沙沙作响。每一笔,都是在剜自家的肉,放自家的血。但徐希皋知道,这是在保命!保爵位!陛下说了,只要老实交代,退赃认罚,他们的爵位还在!未来,也还在……

  李守锜、朱国弼等人也纷纷提笔,搜肠刮肚,把自己家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一条条罗列出来。侵占的田亩、贪墨的饷银、收受的贿赂、强占的铺面……一笔笔,一桩桩,虽然痛彻心扉,但写得格外“详细”,生怕哪一点“交代不清”,惹怒了御座上的那位,丢了这来之不易的活路。

  崇祯端坐御座,捧着保温杯,慢条斯理地啜着茶。袅袅茶香中,他看着堂下伏案疾书的勋贵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一局,当真是大获全胜了。朱纯臣的成国公府是彻底完了,而眼前这些肥羊,也终于心甘情愿地躺在了砧板上。

  等这把刀落下,大明朝安然渡过“己巳之劫”的代价,至少就凑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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