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剥皮人 第423章-锈不会自己出来

小说:阴阳剥皮人 作者:爱吃羊肉串0 更新时间:2025-12-04 10:39:2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他那双能分辨出零点三毫米磨损差异的眼睛,此刻正不动声色地扫过设备外壳。

  数据是冰冷的,但承载数据的物理实体是有温度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传感器外壳的几颗六角固定螺丝上。

  其中一颗螺丝的凹槽内壁,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崭新的金属刮痕,是梅花扳手在拧动时留下的。

  更重要的是,螺丝边缘与机箱外壳的接缝处,一层薄薄的防锈漆色泽过分鲜亮,突兀地覆盖了周围金属表面本应存在的、均匀自然的氧化纹理。

  就像在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用粉底液完美遮盖了一道新添的伤疤。

  有人在他之前来过。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维护”。

  林工默不作声地合上防护盖,转身回到工程车里,接入了市政维护系统的后台。

  他调阅了平安通道大桥所有相关设备的近期维护记录。

  日志干净得像一张白纸,最近一次的保养作业还是在六个月前。

  没有记录的维护,比公开的破坏更危险。

  这意味着“残响”已经不再满足于被动显现,它正在学习、模仿,甚至开始主动“修复”那些可能暴露自己的破绽。

  它在利用人类建立的维护规则,来巩固自身的存在。

  林工没有去拆解那台被动过手脚的仪器。

  任何针对单一异常点的精确操作,都可能被那个正在进化的“凶手”察觉,从而引发更不可预测的反制。

  他驱车前往下一处巡检点,那是位于同一座桥另一端的同类型应力监测仪。

  他打开工具箱,取出标准规格的润滑脂,按照操作规程,开始对设备进行“例行养护”。

  他的动作标准而流畅,但在给密封圈涂抹油脂时,他的手指看似不经意地微微一抖,一小块米粒大小的油脂被他巧妙地捻在了密封圈的内侧凹槽里,一个肉眼难以察觉,却足以在未来几天内造成局部密封失效的瑕疵。

  他如法炮制,在第三处完全正常的同类设备上也制造了同样的“意外”。

  做完这一切,他提交了当天的巡检报告:一切正常。

  三天后,系统后台自动弹出了两条工单,精准地指向他动过手脚的那两台仪器,故障描述是“密封性疑似老化,传感器数据轻微漂移”。

  又过了两天,另一支维修班组被派遣到现场。

  按照重度潮湿环境下的桥梁安全预案,维修人员为求稳妥,决定将该批次同一型号的三台监测仪进行整体更换。

  那台被未知力量“修复”过的仪器,就这样混杂在真正的“老化设备”中,被一同拆除,打包,送进了废件仓库,最终会被熔毁,成为一炉无知无觉的钢水。

  林工在调度室的电脑上看着那条“维修完成,隐患排除”的关闭工单,眼神幽深。

  当你无法阻止敌人伪装成平民,那就把它身边的平民也变成它的同款,让真正的甄别者,分不清谁是谁。

  与此同时,远在数百公里外的乡下,王主任正在一个露天旧书摊上消磨时间。

  他在一堆落满灰尘的《大众科学》和过期杂志里,翻到了一本厚重的硬皮书——《城市基础设施年鉴,2017-2019》。

  他随手翻开,指尖停在了一页铜版纸插图上。

  那是一张平安通道大桥的航拍全景图,下方标注着:“平安通道天桥,2018年改建纪要”。

  照片的像素不算高,但在背景处,一个桥墩的侧面,靠近结冰的河面位置,一行模糊但依稀可辨的英文单词,像一道刺眼的烙印,刻在灰色的混凝土上——**记住**。

  王主任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不动声色地买下了这本书,回到家中,将门反锁。

  他戴上老花镜,一页一页地仔细检查。

  除了那张诡异的照片,书里其余的内容,从排版、油墨到纸张,都与真实出版物无异。

  这是一个被精准污染过的“证据”。

  他没有撕掉那一页,也没有试图涂改。

  他从书房里找出许久未用的毛笔,饱蘸浓墨,翻到书本最前面的目录页。

  在密密麻麻的条目末尾,他用一手模仿印刷体的馆阁体小楷,一丝不苟地添加了一行虚构的标题:“第七十七单元:记忆隔离协议及其历史遗存勘误”。

  写完后,他又泡了一杯浓茶,用指尖蘸着微烫的茶水,小心翼翼地轻染在目录页的纸角,制造出一种自然泛黄的陈旧感。

  半个月后,他故地重游,将这本经过“加工”的年鉴悄悄放回了那个旧书摊。

  又过了一个月,他再次来到这里,发现那本书已经不在原来的杂书堆里,而是被摊主单独拿了出来,归入了“地方志残本”的专区,标价也翻了十倍。

  在那行他亲手添加的“记忆隔离协议”条目旁,多了一行潦草的铅笔字迹:“查无此档,待考。”

  王主任转身离开,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当一个谎言被赋予了索引和注脚,怀疑,就成了别人的任务。

  而林工的战斗,正在城市的地下脉络里愈演愈烈。

  他发现自己辖区内,一组深埋地下的管道阀门远程读数,已经连续数周停滞在同一个固定值上,仿佛被时间凝固。

  他赶赴现场,打开沉重的井盖下到管廊深处,阀门的手轮上,果然有近期被强力转动过的明显磨损痕迹。

  数据在撒谎。

  他没有立刻去校正读数。

  他关掉头灯,让四周陷入纯粹的黑暗,将耳朵轻轻贴在冰冷的管壁上。

  咚……咚……咚……

  极其规律的敲击声,正从管道深处沿着金属介质传来。

  声音沉闷而执着,每一次敲击的间隔,都精准地控制在六十六秒。

  这是早已故去的赵师傅,在他还是个学徒时,教给他的一个土办法。

  在通讯失灵的紧急情况下,用这个节奏敲击管道,意在提醒另一头的人“注意压力波动,准备泄压”。

  那个“残响”,正在用亡者的暗号,持续不断地发送着一个无人接收的警报。

  林工站起身,没有打断这徒劳的信号。

  他反而从工具包里拿出红色记号笔,在附近五处功能完好、但位置偏僻的检修阀上,都大笔一挥,写下了“待校准”的标签。

  随后,他伪造了一份覆盖整个片区的巡检日志上传系统,日志中充斥着大量模棱两可、前后矛盾的描述。

  一周后,市政管网的自动化诊断平台,因为在短时间内接收到过多无法交叉验证的“待校准”标签和混乱日志,自动将该片区的整体数据可信度大幅下调,并触发了降级预案——转为低优先级的人工巡检抄表模式。

  从此,林工每次去抄录那组阀门数据时,都会故意将小数点后的最后一位数少记一个零。

  日积月累,在报表上,这片管网的整体性能呈现出一种非常自然的、缓慢衰减的趋势。

  最安全的异常,是被管理者当成懒政和设备老化共同导致的结果。

  更大的麻烦来自地面。

  一日清晨,林工驾车路过平安通道大桥下方时,正好看见一辆洒水车停在桥墩旁,一名环卫工举着高压水枪,冲洗着桥墩上的涂鸦。

  林工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到,在高压水流的冲刷下,原本灰白色的混凝土表面,竟然隐约泛出了一片片荧光绿色的诡异纹路,它们的形态如同蚀刻的印刷电路板,在晨光中闪烁着非金非石的幽光。

  他立刻将车停下,走上前去,借口洒水车占用了应急通道,可能会有工程车经过,礼貌地请司机先将车移开。

  在司机移车的间隙,他主动揽过了冲洗的活儿。

  他接过水枪,却将水压调至最低,只用一层薄薄的雾状水幕,均匀地覆盖住那些诡异的纹路,让它们暂时变得不再那么显眼。

  随后,他从工程车的储物箱里,翻出了一瓶很久以前用来除水垢的陈年醋精。

  他将醋精稀释后,装进喷壶,对着那片桥墩仔仔细细地喷洒了一遍,然后才用清水轻轻冲净。

  第二天,环保部门的流动监测站就发出了警报,检测显示该处桥墩下方的土壤和墙体pH值严重异常。

  经过“专家”勘查,很快得出了结论:此处可能存在工业废酸的恶意倾倒行为,属于“潜在化学污染源”。

  不久,一道醒目的围挡被竖立起来,彻底隔绝了所有人的靠近。

  林工驱车驶过,看着那圈黄黑相间的警戒线,面无表情。

  当你无法否认一道痕迹的存在,那就给它安上一个更容易被世人理解的罪名。

  夜色渐深,他手机的紧急通讯频道突然响起。

  新建的4号线地铁联络通道内,发生了无法解释的结构性异响,多点部署的音频传感器,都捕捉到了与人类说话声线高度吻合的异常频段。

  他赶到现场时,几名技术人员正围着一台大型钻机,准备对发出异响最强烈的墙体进行钻孔取样。

  “停下!”林工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都出去,这里我来处理。”

  他一个人走向通道的最深处,四周死寂,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隧道里回响。

  他用强光手电照向墙体与地面的接缝处——那里,凝结着一层极薄的白霜,在恒温的地下环境中本不该存在。

  霜面上,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若隐若现,那张由冰晶构成的嘴唇,正无声地、反复地开合着。

  林工没有后退。

  他从工具包里取出一支外观老旧的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

  一阵嘈杂混乱的施工背景音从录音笔中传出,电钻声、金属敲击声、工人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而在这些噪音的缝隙中,夹杂着一段模糊不清的对话:

  “……T097节点……已确认完成闭环……按计划……转入静默期……”

  这段声音,是他从城市建设档案馆的废弃录音带里截取、拼接、再做旧处理的。

  他将这段录音循环播放了一遍,然后关掉录音笔,轻轻地放在了那片白霜前的墙角。

  他知道,有时候,连鬼也需要一个下班的理由。

  次日他再来时,墙角的白霜早已融化得无影无踪,那支老旧的录音笔也消失不见了。

  地铁公司的报告显示,自昨夜凌晨之后,所有异响全部停止。

  一场危机消弭于无形。

  几天后,天气晴好,林工开着他的工程车,行驶在一条刚刚完成翻修、铺设了全新柏油的路面上。

  午后的阳光明亮而不刺眼,黑色的路面平整如镜,反射着天空的流云。

  一切都显得那么崭新、有序,充满了现代工业文明带来的那种可靠的安全感。

  他习惯性地扫视着路面,目光却在前方不远处微微一凝。

  他的车速不自觉地放缓了。

  在那片崭新、完美的黑色平面上,一个极其微小,却又无比扎眼的不和谐之处,刺入了他的视野。

  他的工作,似乎永远没有做完的时候。

  这座城市就像一具永远在寻找新的病变方式的庞大身躯,而他,是它唯一的、沉默的外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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