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剥皮人 第424章-别修的太好

小说:阴阳剥皮人 作者:爱吃羊肉串0 更新时间:2025-12-04 10:39:2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在那片崭新、完美的黑色平面上,一个极其微小,却又无比扎眼的不和谐之处,刺入了他的视野。

  那是一块新换的方形井盖,本应与路面严丝合缝。

  然而,以井盖的四个角为起点,四道细如发丝的裂纹,正呈放射状向外延伸,在平滑的柏油上刻下了对称的、带有某种几何美感的伤痕。

  这种规整,绝非车辆碾压或地基自然沉降所能造成。

  林工将工程车缓缓靠边停稳,打起双闪。

  他走下车,蹲在井盖旁,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冷的裂纹。

  沥青的颗粒感顺着指腹传来,裂缝的边缘异常锐利,仿佛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刻刀精准地切割而成。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记忆深处,一张泛黄的图纸被瞬间调取出来。

  那是赵师傅还在世时,偷偷塞给他的一叠资料里的一页,上面手绘着几种被他称作“禁忌拓扑结构”的图形,并严厉告诫,一旦在现实中发现吻合的痕迹,绝不能按常规流程修复。

  眼前这放射状的裂纹,其走向、角度,甚至延伸的长度比例,都与图纸上一个代号为“地缚”的阵图分毫不差。

  他没有拿出手机拍照上报,那等于向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宣告自己看懂了它的布局。

  他站起身,回到车里,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支大功率热熔胶枪和几根黑色的胶棒。

  滋滋的轻响中,胶枪喷嘴变得炽热。

  他再次蹲下,将滚烫的黑色熔胶,小心翼翼地灌入那些不祥的裂纹中。

  熔胶迅速冷却,与黑色的柏油路面几乎融为一体。

  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像一个正在缝合伤口的外科医生。

  然而,在填充最后一道最长的裂纹时,他的手“不经意”地停顿了一下,在裂纹的中段,留下了一段约莫半厘米宽的空隙,没有封死。

  一个完美的封印被他故意制造了一个瑕疵。

  做完这一切,他收拾好工具,驱车离去,仿佛只是一个路过并顺手处理了点小毛病的热心市政员工。

  三天后,市政热线接到了市民投诉,反映那段新修路面存在“施工质量问题”,修补得极为潦草,留下了难看的疤痕。

  工单很快下派,一支道路养护队被派遣到现场。

  施工队长对着那条半途而废的胶痕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指挥工人用风镐凿开井盖周边的路面。

  沥青碎块翻飞,露出了下方的土层。

  然而,所有人都奇怪地发现,井盖下方的地基无比坚实,根本没有任何沉降或空洞的迹象。

  “妈的,瞎投诉。”队长挠了挠头,想不通原因,最后只当是热胀冷缩导致的沥青自然开裂。

  他们没有深究,草草地重新填补了那块区域,用压路机来回碾压了几遍,直至路面再次变得完美无瑕。

  数周后,林工再次路过此地,平整的路面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他知道,那个点位再也不会出现异常了。

  真正的封印,不是完美地堵上漏洞,而是引诱别人用一种更彻底、更无知的方式,将它连同它存在的地基一并抹去。

  是让所有人都觉得,那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失败品。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远在乡下的王主任,也正进行着一场同样无声的博弈。

  他收到一封没有寄信人地址的匿名信,信封里没有信纸,只有一张泛黄的粗糙纸片,纸片中央,粘着一粒早已干枯硬化的蜡虫尸体。

  王主任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认得这东西,是旧时官府或大户人家封缄机要信函时,为防私拆而特意混入封蜡中的蜜蜡蠹虫。

  这种虫子专食含有动物胶质的蜂蜡与纸张,一旦封蜡被外力破坏,虫卵便会因接触空气而孵化,将信件啃噬殆尽,是一种古老的物理保密手段。

  但这只,是死的。

  一个死去的信使,传递的往往是比信件本身更恶毒的信息。

  他没有丢弃这不祥之物。

  他找出一个小小的玻璃药瓶,将那片带着虫尸的纸片小心翼翼地置入瓶中,拧紧瓶盖,摆在了书房朝东的窗台上,让它每日都能沐浴到第一缕朝阳。

  整整七天,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观察。

  七日之后,原本干燥的玻璃瓶内壁上,竟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水珠,那具干瘪的虫尸,似乎也比之前略微膨大了一丝。

  他依旧不动声色,从第八天起,每日用滴管往瓶中滴入一滴清水。

  月满之夜,万籁俱寂。

  王主任独自坐在书房,玻璃瓶就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细弱游丝的啃噬声,从瓶中传了出来。

  沙沙,沙沙……那声音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又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次日清晨,王主任拿起玻璃瓶,里面的虫尸依旧是那副干枯的死状。

  但他敏锐地发现,书房墙上悬挂的所有装裱好的旧照片,其纸质边缘,都出现了如同被微型昆虫啃咬过的、极其细微的锯齿状缺口。

  唯独书桌上摆着的一张他与父母的童年合影,完好无损。

  他明白了。

  这是一个指向性的诅咒,它会吞噬掉所有被“记录”的过去,只留下那个被施咒者选定的“锚点”。

  王主任默默地将那个玻璃瓶带到院中,用火钳夹住,以喷灯烧至玻璃融化,最后将冷却后的灰烬与结块拌入花盆的泥土里。

  他知道,有些守护,必须以腐朽本身为食,诱其饱餐一顿,再将其与养分一同焚毁。

  城市的地下脉络里,林工的战斗则更加直接。

  一批新型的智能井盖即将投入使用,在安装前的例行调试中,他发现这批井盖的内置芯片,在温度低于5摄氏度时,会短暂地激活一段无法被常规程序访问的隐藏指令集。

  这段指令一旦运行,会向一个未知的网络地址返回一个代码:“R77”。

  他尝试了所有他知道的方法,都无法删除这段如同病毒般顽固的底层程序。

  放弃硬碰硬,他选择了釜底抽薪。

  在每一台井盖安装之前,他都会用一张极细目的砂纸,在那圈黑色的橡胶防水圈最不起眼的内侧,不轻不重地磨上几下。

  磨损的痕迹肉眼难辨,却足以破坏其绝对的气密性。

  一个月后,随着第一场冬雨的降临,报修工单雪片般飞来。

  数十台新安装的智能井盖因内部电路受潮而提前报废,导致整个片区的试点项目被紧急叫停,进入重新评估阶段。

  林工在提交的故障分析报告中写道:“初步判断,该批次产品的防水密封圈在低温环境下存在脆化风险,属于工艺上的批次性缺陷。”

  专家组经过一番“严谨”的现场勘查和实验室模拟,最终采纳了他的结论。

  没有人再去深究那段永远不会再有机会被激活的隐藏代码,来自何方。

  当一个故障看起来太过合理、太过符合人们对“豆腐渣工程”的刻板印象时,就不会有人再去追问那个真正致命的原因。

  不久,某老旧小区的改造工程竣工,林工作为市政代表参与最终验收。

  在一栋居民楼的外墙上,一根新安装的白色雨水管在二楼的拐角处,显得格外扎眼。

  他眯起眼睛,看到那崭新的油漆并未完全干透,隐约之间,底层旧漆残留的一个深色数字“97”,如同水印般透了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向施工方负责人指出了这一点。

  对方满口答应,却只是让工人拿来漆刷,敷衍地在原处又刷了一遍。

  当晚,夜深人静,林工独自返回了这里。

  他戴上手套,用一片锋利的刀片,小心翼翼地刮掉了那块刚刚补刷、尚未干透的新漆,露出了那个“97”。

  然后,他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小罐快干型防水涂料,用一支小号画笔,在原位一丝不苟地写下了一个全新的编号:“T001”。

  写完后,他再用一罐同色号的自喷漆,完美地覆盖了上去。

  一周后,物业接到居民反映,说那处雨水管的油漆无故起泡脱落。

  维修工人赶到现场,刮开起泡的漆皮,看到的只有一个清晰的“T001”。

  “搞错了嘛这不是,”工人嘟囔着,“这里应该是97号管,他们装成T01了,难怪接口对不上,漆都顶起来了。”为了省事,也为了掩盖“错误”,他们干脆将整段拐角水管连同上面的编号一起锯掉,换上了一根全新的。

  林工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被扔进垃圾车的旧管道,眼神平静。

  最有效的篡改,就是提供一个更具说服力的错误,让后来者亲手抹去最初的真相。

  冬至,凌晨四点,城市还在沉睡。

  林工按例巡查至平安通道天桥。

  寒气彻骨,他看到桥墩下方的那个凹槽内,再次凝结起一层厚厚的白冰。

  冰层之下,那七个熟悉的英文字母,正散发着幽幽的微光,缓缓浮现——REMEMBER。

  这一次,他没有去接水管,也没有试图用任何工具去破坏。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个凭吊故友的过客。

  寒风吹动着他的衣角,他与那行冰冷的字迹对视了良久。

  终于,他解开厚重工装外套的纽扣,从最贴身的内袋里,取出一截早已干涸、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红色蜡笔头。

  他走上前,弯下腰,用那支几乎握不住的蜡笔头,在光洁的冰面上,轻轻地、随意地描了一道斜线。

  那道红色的划痕,正好划破了第一个字母“R”的右腿,将它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符号。

  REMEMBER,变成了REME BER。

  一个微不足道的、孩童涂鸦般的破坏。

  他收起蜡笔头,重新拉好外套,转身,缓步离去,没有再回头。

  身后,寒风卷起地上的残雪,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随着气温的缓慢回升,那层冰与上面的字迹,都将在晨光中渐渐融化。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林工驾驶着工程车穿行在寂静的街道上。

  一夜的忙碌告一段落,但他的神经没有丝毫放松。

  当车子行驶至城西的工业区边缘时,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路边一排高大的铁丝网所吸引。

  那是城西变电站的外围。

  他的视线越过铁丝网,落在变电站后方,那片通向地下、被水泥盖板覆盖着的电缆沟区域。

  一切看起来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无声地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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