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雨,总来得缠绵悱恻。细密的雨丝打在青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将码头的喧嚣都洗得淡了几分。风澈站在船头,望着岸边渐渐模糊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那是临行前风染霜亲手为他系上的,说能保平安。

  “殿下,雨大了,进舱吧。”苏墨撑着伞走过来,伞沿微微倾向风澈,自己半边肩膀都淋在了雨里。

  风澈回头,见他青色长衫湿了一片,眉头微蹙:“怎么不把伞撑好?仔细着凉。”说着,伸手将伞柄往苏墨那边推了推。

  两人的手在伞柄上不经意相触,苏墨的指尖微凉,像浸了江南的雨水。他下意识地缩了缩手,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笑道:“臣皮糙肉厚,淋点雨不算什么。倒是殿下,要是染了风寒,娘娘和陛下可要担心了。”

  风澈看着他微红的耳尖,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临行前夜,苏墨在灯下为他整理文书的模样。烛火明明灭灭,映得他侧脸的轮廓柔和了许多,连平日里凌厉的眉峰,都染上了几分温软。那时他便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苏墨,”风澈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衬得有些低哑,“这次江南的事,多谢你。”

  苏墨一愣,随即躬身道:“臣分内之事,殿下不必言谢。”

  “分内之事?”风澈轻笑一声,目光落在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你为了查张诚的账,三天三夜没合眼,也是分内之事?”

  苏墨的脸颊微微发烫,避开他的目光:“能为殿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风澈没再说话,只是与他并肩站在船头,听着雨打船篷的声音。江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竟让人觉得心头有些发痒。

  船行至中途,忽然有侍卫匆匆来报:“殿下,苏大人,后面有艘快船一直跟着我们,形迹可疑。”

  风澈与苏墨对视一眼,眼底的温情瞬间被警惕取代。“去看看是什么人。”风澈沉声道。

  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又回来,脸色凝重:“看船帆上的标记,像是安王的私兵。”

  “安王倒是阴魂不散。”风澈冷哼一声,“他以为在江南没能得手,还想在半路上做文章?”

  苏墨走到船舷边,望着远处那艘若隐若现的快船,眉头紧锁:“他们敢在官船附近尾随,定是有恃无恐。说不定……是想制造意外。”

  “意外?”风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他对侍卫道,“传令下去,加强戒备,备好弓箭。若那艘船敢靠近,直接射沉。”

  侍卫领命而去。苏墨看着风澈紧绷的侧脸,轻声道:“殿下不必动怒。安王的私兵虽多,却未必敢真的对殿下动手。他们尾随,或许只是想探我们的行踪,好回去向安王复命。”

  “不管他们想做什么,敢打我的主意,就得付出代价。”风澈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次回京城,我定要让安王知道,有些东西,他碰不得。”

  苏墨看着他眼中的锋芒,心中忽然安定下来。他知道,眼前的少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躲在陛下和娘娘身后的太子,经过江南的历练,他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魄力。

  雨渐渐停了,天边透出一抹淡淡的霞光。那艘快船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从未出现过。风澈和苏墨走进船舱,桌上早已摆好了简单的饭菜。

  “尝尝这道醉蟹,是江南的特色。”风澈夹了一只蟹放在苏墨碗里,“你这几日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得多补补。”

  苏墨看着碗里的醉蟹,蟹壳红亮,酒香四溢。他其实不太爱吃这些生冷的东西,但看着风澈期待的眼神,还是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剥开蟹壳。

  蟹黄饱满,入口带着一丝清甜的酒香,竟比想象中好吃。他抬眼时,正好对上风澈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锐气的眼睛里,此刻竟盛满了笑意,像雨后初晴的天空,干净又明亮。

  苏墨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假装专心致志地吃蟹,耳根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风澈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苏墨刚被父皇送到他身边当伴读,总是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鹿。那时他总爱逗他,看他脸红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没变。

  “苏墨,”风澈忽然开口,语气认真了许多,“回到京城,安王肯定会反扑。张诚的案子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路,怕是不好走。”

  苏墨放下筷子,神色也凝重起来:“臣明白。安王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想要扳倒他,并非易事。我们得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

  “我知道。”风澈点头,“但我担心,他会对母后下手。暖春宴上,父皇那般珍视母后,安王看在眼里,说不定会把怨气撒在母后身上。”

  提到风染霜,苏墨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娘娘向来与世无争,安王若敢对她动手,陛下绝不会放过他。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还是得提醒娘娘多加小心。”

  “嗯。”风澈应道,“等回到京城,我就去宫里一趟,跟母后说清楚。”

  两人又商议了许久,直到夜色渐深,才各自歇息。船舱里很安静,只有江水流淌的声音。风澈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他想起苏墨微红的耳根,想起他低头吃蟹的样子,心中竟有些莫名的躁动。

  他知道,自己对苏墨的感觉,早已超越了君臣和兄弟。只是这份心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苏墨是父皇钦点的太子少傅,是他未来辅佐江山的左膀右臂,他们之间,只能有君臣之谊,不能有其他的牵绊。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床前的地面。风澈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他告诉自己,眼下最重要的是对付安王,稳定江山,其他的事,都可以暂且放下。

  而隔壁的船舱里,苏墨也辗转难眠。他想起风澈在船头为他推伞的动作,想起他夹蟹时温柔的眼神,心跳便忍不住加快。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心思,殿下是未来的帝王,他是臣子,他们之间隔着天堑鸿沟,绝无可能。

  可感情这东西,从来由不得人控制。从少年时初见,那个穿着明黄色太子袍的少年,笑着对他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他的心,就已经遗落在了他身上。这么多年来,他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从懵懂少年长成挺拔的青年,看着他为了江山百姓殚精竭虑,那份心思,早已根深蒂固。

  苏墨苦笑一声,翻了个身,看向窗外的月光。罢了,就这样陪着他,辅佐他,看着他成为一代明君,或许就够了。

  船行得很快,几日后便抵达了京城码头。刚下船,就见李德全带着宫人等在岸边,脸上堆着笑:“殿下,苏大人,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陛下和娘娘都等着呢。”

  “父皇和母后还好吗?”风澈问道。

  “好,都好。”李德全笑道,“就是娘娘这几日总念叨着殿下,说江南湿气重,怕您不习惯。”

  风澈心中一暖,跟着李德全往宫里走去。苏墨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眼底的情绪复杂难明。

  皇宫里的牡丹开得正盛,风染霜正坐在庭院里等着。见风澈进来,她连忙起身,上下打量着他:“澈儿,可算回来了。瘦了些,也黑了些,是不是在江南受苦了?”

  “母后,儿臣没事。”风澈笑着握住她的手,“江南的百姓都很热情,儿臣没受苦。”

  “没受苦就好。”风染霜拍了拍他的手,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苏墨身上,“苏墨也辛苦了,快坐。画屏,把刚炖好的冰糖雪梨端上来。”

  苏墨躬身谢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风染霜看着他,眼中满是赞许:“这次江南的事,多亏了你。澈儿有你相助,我和陛下都放心。”

  “娘娘谬赞了,臣只是尽力而为。”苏墨谦逊道。

  几人正说着话,皇上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澈儿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父皇。”风澈起身行礼。

  皇上扶起他,笑道:“回来就好。江南的事,李德全已经跟朕说了,你办得很好。张诚的案子,朕已经让人彻查,定会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

  “谢父皇。”风澈道。

  皇上看了看风澈,又看了看苏墨,忽然笑道:“你们一路风尘仆仆,先回去歇息几日。三日后早朝,朕再听你们详细汇报。”

  “是。”风澈和苏墨齐声应道。

  离开皇宫后,风澈回了太子府,苏墨也回了自己的府邸。虽然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但两人都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安王府里,安王正听着属下的汇报,脸色阴沉得可怕。“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让你们去试探太子的行踪,你们却被他发现了!还敢回来见我?”

  属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王爷息怒,太子的防备太严,属下实在没办法靠近。而且……苏墨似乎早就料到我们会跟踪,在船上布置了弓箭手,若不是属下跑得快,恐怕已经……”

  “够了!”安王打断他的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太子和苏墨回来,对我们很不利。张诚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招供?”

  “张诚嘴硬得很,无论怎么审,都只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没提王爷半个字。”属下回道。

  “算他识相。”安王冷哼一声,“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张诚知道的太多,若是被皇上查出什么,我们都得完蛋。”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忽然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看来,得让张诚‘消失’了。”

  属下心中一凛,连忙道:“王爷的意思是……”

  “找个机会,让他在牢里‘病死’。”安王低声道,语气冰冷,“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是,属下明白。”属下应道,起身退了出去。

  安王看着属下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苏墨,你们以为回到京城就安全了吗?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此时的太子府里,风澈正与苏墨密谈。“安王绝不会善罢甘休,张诚是他的人,他肯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风澈沉声道。

  “我已经让人加强了大牢的守卫,不会给他们机会。”苏墨道,“而且,我还在张诚身边安插了眼线,只要安王的人有动作,我们就能立刻知道。”

  “好。”风澈点头,“我们必须赶在安王动手之前,让张诚开口。只有拿到他和安王勾结的证据,才能彻底扳倒安王。”

  苏墨看着风澈坚定的眼神,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力量。他知道,前路或许布满荆棘,但只要能陪在风澈身边,与他并肩作战,他就无所畏惧。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圣墟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妃惑宫城之凤华绝代,妃惑宫城之凤华绝代最新章节,妃惑宫城之凤华绝代 圣墟小说网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