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刚透过窗棂照进雷蒙家正厅,屋内的气氛却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雷蒙怒目圆睁,双手叉腰堵在厅门,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将出口牢牢挡住,他盯着武丁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武丁则笔直地站在厅中,下颌线绷得紧紧的,眼神倔强,不肯有半分退让。妇好急得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裙摆扫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她此刻慌乱的心跳。

  “今天必须给个准话!到底什么时候娶妇好?别再拿什么身份当挡箭牌,我雷蒙不吃这一套!” 雷蒙的声音像炸雷般在厅内响起,震得梁上的草屑簌簌掉落,砸在地面上。这些天的焦虑和不满,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武丁深吸一口气,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他抬起头,迎上雷蒙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商朝的王子,我的父亲是大王盘庚。现在朝中局势未稳,反对我父亲的势力还在暗中活动,我若贸然公开身份,只会把灾祸引到你们身上,连累整个镜泊湖村!”

  话音未落,雷蒙突然爆出一阵粗粝的大笑,笑声里满是嘲讽。他上前一步,布满老茧的手指几乎戳到武丁的鼻尖:“王子?哪个王子会像丧家犬似的窝在我这山野村寨里?妇好跟着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冬天没有暖炉,夏天要防野兽,你倒好,拿这种虚无缥缈的身份当借口,不肯给她一个安稳的家!”

  武丁的额角青筋瞬间暴起,掌心攥着的青铜刀鞘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强压着怒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说了,我不能连累你们!男人做事,自有考量,有些风险,我不能让你们去承担!”

  “考量?你只想着你的大业,想着你的王室身份,可我呢?” 妇好突然冲到两人中间,眼眶通红,声音里满是委屈和愤怒,“我每天提心吊胆,就怕你哪天突然不见了,就怕你为了所谓的‘大局’,把我丢在脑后!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武丁别过脸,不敢看妇好的眼睛,声音发闷:“妇好,你不懂这里面的复杂,朝堂上的争斗,比山林里的妖兽更可怕。”

  “我不懂?” 妇好怒极反笑,她猛地扯下颈间的兽牙项链 —— 那是去年武丁在黑风谷为她猎到的黑熊牙齿,她一直视若珍宝。此刻,她却狠狠将项链摔在地上,兽牙撞击青石地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我陪你杀幽冥血蟒、斗九幽噬魂万毒吞天巨魔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不懂?我为了救你,差点被毒蜘蛛咬断手臂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不懂?现在倒拿‘女人家不懂’来搪塞我!”

  武丁猛地抬头,眼中翻涌着愧疚、无奈、愤怒等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妇好打断。

  “够了!你永远都是这样!什么事都自己扛,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好像把所有事都憋在心里,才算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你知不知道,我宁愿和你一起面对风险,也不想像个傻子一样,每天猜你的心思,等你的答复!男人就非得把自己装成铁打的吗?” 妇好的声音越来越高,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刺,扎在武丁心上。

  武丁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握紧,喉间滚动着未出口的辩解,却终究没能说出来。妇好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雷蒙不耐烦地跺了跺脚,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别吵了!武丁,我不管你是什么王子,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今天就给个痛快话,娶还是不娶?”

  武丁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咬着牙,像是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了,我有苦衷,我不能害了你们。既然这里容不下我,那我走!”

  说完,他猛地转身,抄起墙角的青铜砍刀,又将堆在一旁的衣物粗暴地塞进包袱里。布料被扯得变形,甚至发出轻微的撕裂声,在死寂的厅内格外刺耳,像是在割裂着所有人之间的情谊。

  片刻后,武丁背着包袱,提着青铜砍刀,大步流星地走在镜泊湖村的黄土路上。靴底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这个他生活了许久的村庄告别。

  妇好跌跌撞撞地追在后面,发辫早已散开,凌乱的发丝糊在脸上,沾满了泪水。她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喊:“武丁!你就这么狠心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就抵不过你的‘苦衷’?你说过会娶我的,你忘了吗?”

  武丁的脚步顿了顿,他背对着妇好,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没能给他带来半分暖意。他的声音冷硬得像块石头:“别追了,回去吧。”

  妇好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浓重的哭腔,格外凄凉:“好啊!你走!我倒要看看,没了我妇好,没了镜泊湖村的乡亲们,你这‘尊贵的王子’,能不能活着走出这片大山!能不能躲过那些追杀你的人!”

  武丁攥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指节泛白,他的身体僵了几秒,最终还是迈开了步子,而且走得更快了,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远处,雷蒙和几位长老站在村口,望着这一幕,纷纷摇头叹息。曹老拄着拐杖,眉头皱得紧紧的,轻声说道:“这孩子,太犟了,也太苦了。”

  唯有妇好还倔强地站在原地,望着武丁消失的方向,泪水终于决堤而下,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滴在滚烫的黄土路上,瞬间就被蒸发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她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午后的日头正烈,镜泊湖村外的山道被晒得滚烫。武丁背着包袱,脚步匆匆地往前赶,腰间的青铜砍刀随着步伐左右晃动,扬起的尘土在他身后弥漫,像一道灰色的尾巴。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会忍不住留下来,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带来的灾祸绝非镜泊湖村能承受。

  “武丁!你真要抛下这里的一切?抛下我,抛下乡亲们吗?”

  妇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她跌跌撞撞地追着,发间沾着几片枯叶,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可她的脚步却没有停下。

  武丁的脚步顿了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始终没有回头,声音冷硬得像山道旁的岩石:“我留下,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麻烦。朝堂上的人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和我有关的人。”

  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像极了毒蜂振翅的声音。武丁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转身,一把拽过还在往前冲的妇好,两人就地一滚,重重摔在山道旁的草丛里。

  “咻 ——”

  一支利箭擦着武丁的肩头飞过,钉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箭尖泛着冷光,显然淬了毒。

  “有埋伏!” 武丁瞬间绷紧了神经,他迅速爬起身,将妇好护在身后,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青铜砍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树林。

  紧接着,无数箭矢如雨点般从树林里射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武丁拉着妇好,狼狈地躲到山道旁的巨石后,石块被箭矢击中,发出 “叮叮当当” 的声响,碎石飞溅,擦过武丁的手臂,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妇好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却强作镇定地凑到武丁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这不是普通的刺杀,是军队!你看这些箭矢的密度和制式 —— 箭杆是上好的桑木,箭头是青铜打造的,只有正规军队才会有这么精良的装备!”

  武丁顺着妇好的目光看去,只见箭矢的箭杆光滑笔直,箭头锋利无比,确实不是山匪或刺客能拥有的。他心中一沉,难道是朝中反对父亲的势力追来了?

  镜头拉远,山道尽头,镜泊湖村的大门外,山坡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穿着统一的铠甲,手持长矛和弓箭,如潮水般涌来。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一个狰狞的兽纹,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足有三千之众。

  躲在巨石后的武丁和妇好,望着这骇人的场面,双双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三千士兵,对于只有几百人的镜泊湖村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快回村!通知乡亲们准备防御!” 武丁反应过来,拉着妇好就往村里跑。

  片刻后,镜泊湖村城墙之下,急促的钟声在村子上空回荡,“咚 —— 咚 —— 咚 ——”,每一声都带着紧迫感,敲在每个村民的心上。村民们惊慌失措地从家里跑出来,有的扛着农具,有的握着简陋的武器,在街道上奔逃,哭喊声、叫嚷声此起彼伏,整个村子陷入一片混乱。

  就在这时,妇好如疾风般冲入人群,她一把夺过一名村民手中的铜锣,奋力敲响,“哐哐哐” 的锣声盖过了所有喧闹。她跳到一块石墩上,高声喊道:“都别慌!听我指挥!现在不是乱的时候,乱只会让敌人更容易攻破村子!”

  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妇好身上。这个平日里和他们一起打猎、一起劳作的姑娘,此刻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镇定和坚定。

  妇好从腰间解下一面赤色小旗 —— 那是之前武丁用兽皮边角给她做的,此刻迎风展开,格外醒目。她声如洪钟,字字铿锵:“青壮年男子,十人一组,跟我上城墙!拿起你们的长矛和弓箭,守住每一段城墙!老弱妇孺,立即回家收集石块、烧热水,送到城墙上来!快!动作越快,我们的胜算越大!”

  她手中小旗猛地一挥,指向城墙方向:“第一组跟我走!”

  奇迹般地,原本慌乱的人群开始有序移动。几个原本不知所措的年轻村民,在妇好眼神的示意下,迅速站成队列,接过分发的长矛,跟着她往城墙跑去。老人们则带着孩子,匆匆跑回家,搬起石块,烧起热水,整个村子仿佛被按下了 “有序键”,之前的混乱一扫而空。

  镜泊湖村城墙之上,风刮得更猛了。妇好身姿挺拔地立在城墙最高处,发丝被狂风吹得肆意飞扬,却丝毫不减她的威严。她手持赤色小旗,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城外渐渐逼近的敌军,时而向左挥动小旗,一队村民立刻将准备好的滚木推到城墙边沿,牢牢固定住;时而向右一指,另一队村民迅速搭箭拉弓,箭头对准城外,只等敌军靠近。

  “弓箭手注意,等敌军靠近到五十步再放箭!太早放箭只会浪费箭矢!” 妇好高声喊道,声音穿透风声,清晰地传到每个村民耳中,“石匠们,计算好角度,等他们架起云梯,就用石块砸云梯的连接处,专砸最脆弱的地方!”

  武丁提着青铜砍刀跃上城墙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握着刀柄的手缓缓松开,眼神中满是震撼。他曾在王室的竹简上看到过无数关于名将的记载,那些文字描述的从容、智慧和领导力,此刻都化作了眼前鲜活的身影 —— 那个他以为需要被保护的姑娘,此刻正站在城墙之上,指挥若定,宛如天生的将军。

  “这…… 这才是真正的将军……” 武丁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痴迷,还有一丝愧疚。他之前总觉得妇好不懂朝堂的复杂,不懂战争的残酷,可现在才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狭隘的人,他低估了妇好的勇气和能力。

  妇好仿佛有所感应,转头朝武丁看来。看到他站在那里,她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眼中闪烁着光芒,没有丝毫责备,只有并肩作战的默契。她将手中的赤色小旗递给身旁的亲信,嘱咐道:“你盯着这里,有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说完,她快步走到武丁身边,语气轻快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愣着做什么?东城墙地势较低,敌军最有可能从那里进攻,需要一员猛将坐镇,除了你,没人能担此任。”

  武丁猛地回过神,胸膛不自觉地挺起,之前的犹豫和挣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对着妇好抱拳,声音洪亮:“遵命!”

  转身奔向东城墙时,武丁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阳光下,妇好再次举起一面备用的小旗,有条不紊地调配着各处的防御力量,时而叮嘱弓箭手注意角度,时而指挥村民加固城墙,嘴角始终挂着从容的笑意。风扬起她的衣角,像一面小小的战旗,在混乱的战场上,宛如最耀眼的星辰,照亮了所有人的希望。

  城外,敌军的呐喊声越来越近,一场惨烈的保卫战即将打响。但此刻的镜泊湖村,没有了之前的慌乱,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为他们的 “将军”,正站在城墙之上,与他们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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