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尘的指尖在泥地上划出半个“门”字,指节突然一僵,整条手臂抽搐着缩回衣袖。赵继伟盯着那未完成的笔画,掌心的玉簪硌得生疼,像是有人把冰锥塞进他手里。

  苏曼一把掀开药箱盖子,粗麻绳缠着的手指翻出三包药粉,倒进小瓷碗里搅成糊状。“不能再等了。”她抬头,“你那镜子还能撑住吗?”

  赵继伟没答话,只将玉簪轻轻抵在铜镜裂缝边缘。刹那间,镜面嗡鸣,裂痕深处泛起微弱银光,地图轮廓一闪而过——箭头直指东北方向一座村落,村口画着半张傩面。

  “找到了。”他收簪入怀,袖口擦过镜背时,血痂崩裂,渗出的血丝顺着铜锈蜿蜒而下。

  苏曼把药糊抹在肖尘颈侧,薄茧成型瞬间,他眉心一跳,呼吸恢复平稳。她拎起药箱甩上肩,顺手抽出一根银针别在耳后:“走,装成巡游医馆夫妻,你俩扮我夫弟。”

  赵继伟咧嘴:“我当夫君?那你岂不是得喊我相公?”

  “再废话我就让你尝尝引魂针扎舌根的滋味。”她一脚踢开破庙门板,阳光劈进来,照得满地浮尘乱舞。

  三人混进赶集的人流,日头偏西时抵达村落。村口立着高台,红布已褪成褐,鼓架上蒙皮发黑,隐约看得出曾浸过血。几个村民木然坐着,眼神空洞,耳朵微微颤动,仿佛在听什么别人听不见的声音。

  “这鼓……还没敲呢。”赵继伟低声。

  “但他们已经在应和了。”苏曼眯眼,“你看他们手指,跟着同一个节奏屈伸。”

  台后帷幕半垂,一股腥甜混着陈年霉味飘出。赵继伟绕到侧翼,借着人群遮掩靠近后台入口。守卫是两个壮汉,腰间佩刀却无鞘,刀柄刻着云雷纹。

  他退回来,从怀里摸出铜镜。镜面裂痕纵横,像被踩碎的冰面。他咬破舌尖,将血涂在镜缘一圈,镜中景象扭曲晃动,终于映出前排几名观众头顶——淡金色官印虚影浮动,随无形节拍明灭。

  “命光被锁住了。”他收镜,“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魂。”

  苏曼掏出小镊子,从鼓架缝隙夹出一点黑砂,凑鼻一嗅,立刻皱眉:“渡魂砂,还混了骨灰。这鼓皮……是人皮做的。”

  赵继伟打了个寒噤:“难怪鼓点能勾魂。”

  “不止。”她压低声音,“你注意到没有?每敲三下,第四下总是停顿半拍——那是往生咒的断句节奏。”

  正说着,鼓声骤起。

  咚、咚、咚、停——

  台下百人齐齐一震,眼瞳泛起绿光,口中开始喃喃吐出零碎字句:“……戊寅年三月初七……画完第七幅……就该轮到我了……”

  “他们在说前世?”赵继伟头皮发麻。

  “不,是被人塞进去的记忆。”苏曼冷笑,“就像往药罐里灌汤。”

  鼓声再起,节奏忽变,竟是一段儿谣调子。台下有个老妇突然站起,边跳边唱,眼角淌血。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支炭笔,在自己手臂上疯狂涂画,画的正是傩面图样。

  “控制升级了。”赵继伟攥紧铜镜,“再这么下去,全村都会变成行走的符纸。”

  “得进后台。”苏曼拽了拽发带,马尾散开一半,又胡乱扎了扎,“我去引开守卫,你俩找源头。”

  她提起药箱大步上前,高喊:“谁家孩子中邪了?我这里有驱魂散!”

  守卫果然转头,一人伸手拦她,另一人刚要开口,苏曼袖中滑出一把药粉,迎风洒出。那人顿时呛咳不止,连连后退。

  赵继伟拉着肖尘从侧帘钻入。后台昏暗,墙上挂满面具,每一张都咧着嘴,眼睛位置挖得极大。角落堆着鼓槌,槌头裹着黑布,拆开一看,布内全是干涸血块。

  肖尘忽然停下脚步,盯着一面青铜鼓。鼓身刻着细密符文,中央凹陷处嵌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玉片,纹路竟与赵继伟怀中玉簪相似。

  “它在叫我。”肖尘声音发飘。

  赵继伟一把拽他后退:“别碰!你现在的脑子比浆糊还容易糊。”

  他四下搜寻,忽见墙角铁笼半掩在布堆下。掀开一看,里面蜷着个枯瘦老头,白发披散,背上衣衫破烂,露出大片刺青——十二道刑司印记,排列成环,最外圈缺了一块。

  正是“容器七号”的完整版。

  老头听见动静,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转动两下,忽然咧嘴笑了:“你也来了……第七个。”

  “您认识我们?”赵继伟蹲下。

  “我不认识你们。”老头嗓音沙哑,“但我认识那个梦……每到子时,我就梦见自己在画画,画一扇门,门上有链子,链子少了一环。”

  赵继伟心头一跳。

  “二十年前……十二个画师……一起去泰山写生。”老头手指抠着铁栏,指甲翻裂,“回来的路上,全没了。只有我,被留在这里打鼓。”

  “为什么是鼓?”

  “因为鼓点能唤醒记忆。”老头咯咯笑起来,“刑司用它唤醒前世烙印,让命光自己跑出来,好吸。”

  他忽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口黑血,血里裹着半粒砂石——正是渡魂砂。

  “他们怕记忆太深,鼓声加了镇魂效。”赵继伟恍然,“所以观众才像丢了魂。”

  老头抬起手,颤抖地指向鼓架最高处:“那天……最后一下鼓点……是我亲手敲的。可我记不得为什么……只记得有个人说:‘十二归一,门开之日,三才归位。’”

  “十二画师……失踪案?”赵继伟呼吸一滞。

  老头猛地抓住他手腕,力气大得惊人:“你身上有钥匙的味道……快去……找到其他十一个……他们没死……只是被藏进了画里……”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苏曼的怒喝:“滚开!再碰我药箱我把你舌头泡药酒里!”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声。

  赵继伟回头,见帷幕晃动,守卫已逼近。他扶起老头:“我能带您走。”

  “走不了。”老头摇头,“我骨头里都是鼓声,离了这台子,活不过三刻。”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去找……画中人……他们还在等……”

  赵继伟咬牙,将一块冰心散塞进老头手里,转身拉起肖尘就往侧门跑。

  刚冲出后台,鼓声突变。

  不再是儿谣,也不是往生咒,而是一段极缓的拍子,像心跳,又像滴水。台下所有人同时抬头,目光齐刷刷转向他们。

  赵继伟猛推肖尘一把:“跑!”

  两人撞开人群往外冲,身后鼓声渐急,如同追魂索命。他回头一瞥,只见那老头已被拖上鼓台,守卫掰开他下巴,强行灌下黑液。老头双目暴睁,举起鼓槌,重重砸下——

  咚!

  整个村落地面轻颤,所有村民眼中的绿光骤然转亮。

  苏曼在街口接应,一把将他们拽进小巷。三人靠墙喘息,耳边仍回荡着鼓点余音。

  “听到了吗?”苏曼突然问。

  “什么?”

  “刚才最后一声鼓……是不是少了半拍?”

  赵继伟一怔。的确,那声“咚”结束得太 abrupt,像一句话说到一半被人掐住喉咙。

  他摸出铜镜,血涂镜缘,勉强映出鼓台方向——一道极细的金线自鼓面射出,直插云霄,中途断裂,缺口位置,正对应肖尘后颈印记所在。

  “它在等第七个。”他喃喃。

  肖尘靠墙滑坐,右手无意识在地上划动。赵继伟低头一看,冷汗直流——

  地上赫然多了一行小字:

  **“戌七已就位,只差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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