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在旁边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知道林凡有多疼笑笑,去年笑笑发烧到 39 度,小脸烧得通红,林凡背着她跑三里地去县医院,汗水把后背的衬衫浸得透湿,贴在背上凉飕飕的。

  还是王猛帮着看了一晚上店,第二天早上端了碗小米粥过去,粥里卧了个荷包蛋,蛋黄颤巍巍的,他特意多放了点糖,怕笑笑没胃口。

  苏瑾瑜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僵硬,伸手想摸笑笑的头,动作却慢了半拍。

  他先蹭了蹭自己的袖口,羊绒袖口软乎乎的,怕手凉着孩子。

  手指停在离笑笑头发两厘米的地方,他顿了顿,才轻轻落下去,避开笑笑后颈细软的胎发,指尖的温度比林凡的掌心凉,像刚碰过玻璃橱窗。

  他身上飘着淡淡的茉莉香,是上海产的 “蜂花” 香水,县百货大楼卖 12 块一瓶 —— 够买两盒蜡笔、三本图画本。

  上次笑笑在文具店扒着玻璃看蜡笔,眼睛直勾勾的,林凡还说 “等卖了两件棉袄就买”,结果到现在还没凑够数。

  这茉莉香和店里的苹果甜香、棉布皂角味、橡皮淡淡橡胶味混在一起,有点突兀。

  王猛皱了皱眉,悄悄往林凡身边挪了挪,裤脚蹭到货架下的纸箱,里面装着待熨的棉布童装,带着刚洗过的皂角味。

  他胳膊肘狠狠撞了下林凡的胳膊,想给她点底气,掌心还沾着笑笑头发上的奶香味,暖融融的。

  “林先生,别误会。”

  苏瑾瑜轻轻把笑笑抱起来,手臂圈着她的小身子,动作有点生疏。调整姿势时,他特意把羊绒衫的下摆撩起来,垫在笑笑屁股下 ——

  怕羊毛扎着孩子娇嫩的皮肤。

  羊绒的软蹭得笑笑咯咯笑,小肉手抓着苏瑾瑜袖口的珍珠纽扣,指甲抠着纽扣的缝隙,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纽扣:“舅舅,纽扣亮,像星星。”

  听到 “舅舅” 两个字,苏瑾瑜的手指顿了顿,原本撩着羊绒衫下摆的手慢了半拍,眼底突然亮了亮,像落了颗小星星。

  他声音又放柔了三分,连尾音都带了点自己没察觉的轻颤:

  “我来没有恶意。”

  指尖顺着笑笑的头发往下滑,偶尔碰到笑笑的耳朵,凉得笑笑缩了缩脖子,他赶紧收回手,怕吓着她:

  “家里直到三个月前,才找到姐姐当年留在老宅的旧挂号信。信封上写着这个县城的地址,纸都发黄了,边角卷得厉害,字还是姐姐的笔迹,一笔一划的。”

  王猛在旁边听着,心里更惊了 ——

  他们上次找个进货的新渠道,跑了三个批发市场,腿都跑酸了,鞋底子磨得薄了一层,才问到联系方式;苏家找个人,竟然能翻遍二十多个城市的档案,像找件衣服似的,轻描淡写。

  苏瑾瑜没说的是,查到地址后,他们派了三个人,翻遍了近十年的暂住证档案,纸页上的灰尘沾了满手;

  最后还托当地教育局的人,查了全县 8 所幼儿园的纸质入园记录,一页页翻,指尖都磨出了薄茧。这些对苏家来说是小事,对他和林凡来说,却是想都不敢想的便利。

  上次笑笑上幼儿园,他们跑了两趟居委会开证明,第一次忘带户口本,第二次证明上的章盖偏了,又跑了一趟,腿都快跑断了。

  “比对了笑笑的疫苗本,才找到这儿。”

  苏瑾瑜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笑笑的脸颊,指尖的凉意让笑笑缩了缩脖子,往他怀里钻了钻。他赶紧收回手,掌心搓了搓,想捂热点:

  “她的疫苗本上,联系人写的是你,每一页都有你的签名,字写得挺认真,笔画都没歪。”

  “所以,你们想怎么做?”

  林凡伸手把笑笑抱回来,手臂收得紧,指节泛白,把笑笑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口,能感觉到女儿小小的心跳,“咚咚” 的,像揣了只小鼓。

  王猛赶紧接话,声音有点急,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同志,笑笑是凡子的女儿,我们俩一起把她带大的。从她学会走路,摇摇晃晃的怕摔着,到第一次喊‘爸爸’‘叔叔’,口水顺着下巴流,都是我们陪着。

  你们不能说带走就带走。” 他想起这一年多,每天晚上关店后,卷帘门拉下来,店里只剩灯泡的暖光。

  他和林凡陪着笑笑玩积木,林凡教她认数字,“1、2、3”,笑笑跟着念,发音软乎乎的;他教她搭小房子,笑笑总把屋顶搭歪,还咯咯笑。

  周末带她去巷口的小公园,笑笑荡秋千时,他得在旁边扶着,怕绳子晃得太厉害,这些日子比在工厂时还踏实,心里像填了棉花,暖乎乎的。

  笑笑察觉到爸爸和王叔叔的紧张,小脑袋靠在林凡肩膀上,小手攥着他的衣领,手指抠着衣领上的线头,细白的线在指尖绕了圈。

  她抬头看林凡,声音软乎乎的:“爸爸,王叔叔,舅舅要走吗?舅舅还没陪我玩积木呢,我的积木能搭小房子,还有小窗户。”

  苏瑾瑜的目光扫过店铺,先落在文具区:最上层的 “北京牌” 练习本,3 毛钱一本,封面的天安门图案被蹭得褪色,有些本子的边角还卷着;

  中间层的橡皮 5 分钱一块,有两块缺了角,是被顾客反复捏软了又放下的,橡皮屑还沾在货架上;

  最下层的铅笔,笔杆上的漆掉了不少,林凡怕扎手,特意把笔尖都削得钝了点。

  再看向童装区:衣架上的棉布小棉袄挂得整齐,每件都标着价,最便宜的 15 块,最贵的 35 块,王猛还在每件棉袄的口袋里塞了张小纸条,写着 “建议手洗”;角落的纸箱里,

  放着待补的童装,王猛刚才整理的灯芯绒背带裤就剩 3 条,裤腰上的按扣还闪着光。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收银台旁的小摇篮里,里面放着个洗得发白的布娃娃 ——

  娃娃的裙子是用苏晚晴的旧连衣裙改的,蓝色碎花快看不出图案,娃娃的眼睛是林凡用黑纽扣缝的,掉了一颗,他又找了颗白色的补上,有点不对称,笑笑却宝贝得很。

  “你们把孩子照顾得好。”

  苏瑾瑜指尖蹭过笑笑搁在桌角的布娃娃,

  绒毛软得蹭着指腹发痒,语气平和,目光却黏在那布娃娃磨得发毛的碎花裙边上,眼神软了几分:

  “但林先生,王先生,

  你们甘心让笑笑永远在这个只有一家国营电影院、没有儿童活动中心的小县城长大吗?”

  他说的是实话。

  县城的电影院是 1978 年建的,木头座椅棱子被磨得发亮,坐久了能硌得胯骨生疼,椅背上还沾着点黏在指缝里扯不开的口香糖,甜腻味儿混着陈年的灰尘气。

  一场电影票价 1 块 2,林凡和王猛只带笑笑看过《妈妈再爱我一次》——

  那天散场时,后排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得刺啦响,笑笑趴在林凡怀里哭,眼泪把他洗得发白的蓝布袖口浸得透湿,连布纹里都渗着咸意。

  王猛攥着皱巴巴的 5 分钱硬币跑出去,拎回支奶油冰棍,冷丝丝的奶香味飘过来时,笑笑的哭声才小了点。

  冰碴子粘在她肉乎乎的手背上,凉得她直缩手指,冰棍化得快,糖水顺着指缝往下滴,王猛赶紧凑过去舔,舌尖沾到甜得发涩的糖水,还不忘把她手里的冰棍纸捏紧,免得碎渣掉在满是瓜子壳的地上。

  至于儿童活动中心,整个地区只有地区市里有一家。

  王猛上次开着小货车送货时路过,隔着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往里瞅,看见里面的滑梯 ——

  铁架子锈得发暗,一摸一手黄锈,蹭在裤子上洗不掉,孩子爬上去能蹭得掌心发涩。

  底下连块保护垫都没有,是硬邦邦的水泥地,

  风一吹还卷着沙粒,落在滑梯上沙沙响,他当时就想,这要是摔下来,得多疼啊。

  苏瑾瑜从公文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纸边磨得指腹发疼,油墨味混着点樟脑丸的淡味飘过来。

  他把信封在林凡面前摊开,里面的东西露得彻底 ——

  北京第二实验小学的介绍信,厚牛皮纸挺括,上面的红章印得鲜亮,边缘还透着点晕开的红墨;

  还有一张北京少年宫体操班的报名单,粉白相间的体操服图案印得清楚,连领口的小花边都看得见,像极了笑笑上次在画报上指过的样式。

  那所小学是全国有名的重点校,王猛听县教育局的老周说过,多少北京家长半夜就去校门口排队,挤破头都进不去,光赞助费就够在县城买套带院儿的房子。

  少年宫的体操班更不用说,教练是省队退役的,光报名费就要 50 块 ——

  王猛手不自觉攥紧了裤缝,粗布磨着掌心的老茧,50 块的数儿在脑子里转得发沉。

  上次凑钱给笑笑买退烧药,

  还是他和林凡把抽屉里的钢镚儿都倒出来,一枚枚数着凑够的,连一分的都没落下。

  “苏家能让笑笑六岁去北京学体操,

  穿专业的练功服,软乎乎的,摸上去就像家里新弹的棉被里子,不会起球,也不会磨皮肤。”

  苏瑾瑜指尖在

  介绍信上敲了敲,力道不轻不重,每一下都像敲在两人心上,

  “教练一对一教,不会像县城这样,想找个教跳舞的老师都得托人打听。”

  “八岁带她去北京动物园看大熊猫,

  去北海公园划小船,住前门的国营招待所。

  房间里有暖气,冬天不用裹着厚棉袄缩手缩脚,

  夜里睡觉脚都是暖的,不会像家里这样,得揣个热水袋才能睡着。”

  “十二岁进市重点中学,用最好的教辅资料,

  字印得清楚,纸也厚实,不会像县城书店里的那样,边角都卷了毛,还缺页。”

  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林凡手边沾着面粉的围裙 —— 刚给笑笑烤完饼干的痕迹还在,

  “还有老师上门补课,不用像县城的孩子,天不亮就自己骑二八大杠去书店,冬天风大,脸都能吹得通红,手冻得握不住车把。”

  最后一句,他声音压得低了点,诱惑却更足:

  “这些,不是你们守着这家卖点心的小店能给的。”

  话音落时,窗外传来巷口卖糖人的吆喝声,

  “甜糖人哎 ——” 的调子飘进来,衬得店里柜角那点笑笑上次打翻的糖水印,更显单薄了。

  “我能给她每天晚上讲睡前故事,讲《小熊温尼》讲到她呼吸变沉。

  她的小手总攥着我的食指,指节捏得发白,掌心的汗浸得我指腹发潮 ——

  每次我想抽手给她盖被,她都会攥得更紧,眼睫毛在台灯下扫出小扇子似的影子,像怕我顺着月光走了似的。”

  林凡把牛皮信封往回推,指节抵着信封边缘,把边角捏得发皱。

  声音不高,却压过了窗外巷口的自行车铃声,每个字都像浸了水的钉子,砸在空气里闷响。他指尖泛着白,连虎口处的旧茧都绷得发紧。

  王猛搓了搓手,指腹还留着白天修车链的机油味,开口时带着点急:

  “我能在她幼儿园放学时,骑着二八大杠去接她。车筐里总塞块橘子糖,糖纸蹭着铁网子响,晒了一下午的糖,剥开来能闻着甜丝丝的橘子香。

  她接过去时,手心的汗会沾在糖上,含在嘴里能甜到放学的路尽头;

  能在她想玩滑梯时,陪她去小公园。

  滑梯杆上的灰蹭得手心发涩,我就掏出口袋里叠得方方正正的旧毛巾,把座位擦得亮堂堂的。

  要是她脚滑摔下来,‘咚’的一声闷响,我能扑得比谁都快 ——

  膝盖磕在水泥地上也不觉得疼,先把她抱起来拍土,能摸到她后背衣服上的草屑,还有她哭时蹭在我袖口的眼泪。”

  他说着就顿了顿,喉结滚了滚 ——

  上个月笑笑摔破膝盖,老师托人捎信来时,他和林凡正骑着车去进货。

  车斗里的童装撒了一地,一件粉色小卫衣勾在铁条上,领口扯得变了形;铅笔滚得老远,有的笔帽掉了,笔芯断在路边的排水沟里。

  两人没顾上捡,林凡蹬车的脚都快飞起来,车铃 “叮铃铃” 响得断断续续,混着两人的喘气声。

  到了幼儿园,笑笑哭着扑进林凡怀里,小胳膊圈着他的脖子,眼泪鼻涕蹭在他洗得发白的衬衫上。

  王猛转身就往小卖部跑,第一家碘伏刚卖完,老板喊着 “隔壁巷口还有”,他跑过去时鞋底沾了泥,推门时风铃 “叮铃” 响。

  拿到碘伏时,玻璃瓶凉得攥手,还顺带买了包草莓味的创可贴 —— 他记着笑笑爱挑带图案的。

  “上个月笑笑摔破膝盖,她哭着找的是我和王叔叔,不是什么体操教练。”

  林凡的喉咙发紧,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抬手揉了揉眼角,指腹沾了点潮气:

  “她要的不是北京的话剧,是关店后,我和王叔叔陪她在门口跳十分钟橡皮筋。

  橡皮筋是红色的,拉起来带着劲,她跳坏了,我就蹲下来接,手指捏着断口处,能摸到上面的汗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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