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台比想象中更小巧，像一块天然凸起的白玉石台，表面流淌着柔和的光晕，驱散了周围的混沌气息。众人一踏上石台，紧绷的神经便松了大半，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这里的灵气好纯净……”林野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石台，光晕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之前被黑雾擦伤的伤口竟在慢慢愈合，“太神奇了！”
老金迅速摊开笔记，借着石台的光翻阅：“找到了！清明台的灵气能暂时压制混沌，但要彻底关闭幽冥之门，需要将三件神器的力量在这里共鸣，形成反向阵法……”他指着笔记上的图示，“伏羲琴居中，传国玉玺与女娲石分别置于两侧的凹槽，还要有人以自身灵力引导……”
“我来引导。”洛离毫不犹豫地坐下，将伏羲琴平放台上，指尖在琴弦上蓄势待发，“阿鬼教过我如何调和灵力共鸣，他说这是‘以心驭器’的基础。”
苏烈将传国玉玺放在左侧凹槽，墨尘则小心地取出女娲石，嵌入右侧凹槽。三件神器一接触石台，立刻亮起各自的光芒——琴音流转如月华，玉玺金光炽烈如骄阳，女娲石则泛着五彩霞光，三种光芒在台面上交织缠绕，渐渐形成一个旋转的光轮。
“就是现在！”老金喊道。
洛离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灵力注入琴弦。起初，三种光芒还有些紊乱，甚至互相排斥，琴音里带着一丝滞涩。但随着她指尖旋律渐缓，融入那段只有她和阿鬼知道的小调，光轮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三种光芒开始有序地交融，像三条蜿蜒的溪流汇入同一片江海。
溶洞深处的混沌意识感受到威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雾人形疯了一样冲向清明台，却被光轮散发的屏障弹开，化作点点青烟。
“撑住！”苏烈站在石台边缘，用工兵铲死死抵住不断涌来的黑雾，护腕上的蓝光几乎要凝成实质，“还差一点！”
叶薇的符纸已经用尽，便拉着林野的手，将两人的灵力合力推向屏障，为苏烈分担压力。“洛离，别分心！我们没事！”
墨尘的短刃始终悬在女娲石上方，一旦有黑雾突破屏障，便会被他精准斩灭。他的眼神紧紧锁定光轮，冷声道：“稳定了。”
光轮旋转得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一道漏斗状的光柱，直冲溶洞顶端的黑色缝隙——那正是幽冥之门的入口。光柱所过之处，黑雾如同冰雪消融，缝隙也在一点点收缩。
洛离的额角渗出冷汗，灵力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指尖的旋律始终没有乱。她仿佛能看到阿鬼站在清明台边缘，笑着对她挥手，像以前每次训练结束时那样，说“做得好”。
“阿鬼，你看。”她在心里默默说，“我们做到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光柱猛地暴涨，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白昼。幽冥之门的缝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最终彻底闭合，化作一道淡淡的光痕，消失在岩壁上。
黑雾人形失去源头，也跟着渐渐消散，溶洞里只剩下三件神器的光芒和清明台的光晕。
众人瘫坐在石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洛离看着闭合的岩壁，指尖轻轻抚过伏羲琴的琴弦，琴身传来一阵温暖的震颤，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意。
“结束了？”林野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
“暂时。”墨尘收起女娲石，语气依旧平静，“混沌不会彻底消失，但至少这一次，我们守住了。”
苏烈拍了拍洛离的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走吧，该回家了。”
洛离点了点头，抱起伏羲琴站起身。阳光不知何时透过溶洞的缝隙照了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她回头望了一眼清明台，那里的光晕渐渐敛去，却在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像极了阿鬼惯用的那个音符纹身。
或许，他从未真正离开。
众人相视而笑，互相搀扶着朝光亮处走去。前路或许还有迷雾，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那份羁绊还在，就总有驱散黑暗的力量。
众人刚松了口气，清明台边缘的石砖突然“咔哒”一声弹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比刚才更浓郁的腥气从里面翻涌上来。洛离的伏羲琴猛地震颤，琴弦发出刺耳的嗡鸣——这不是混沌之力，而是带着金属锈味的机械运转声。
“还有暗格？”苏烈抡起工兵铲砸向洞口边缘，石砖应声碎裂，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竖直通道，深不见底，只能看到两侧嵌着的青铜齿轮在缓缓转动，齿牙间卡着干枯的藤蔓。
墨尘俯身看了看，指尖在齿轮上蹭了蹭，捻起一点暗红色的粉末：“是血锈。这机关至少运转了上千年，靠血液润滑……”
话没说完，通道里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无数带倒钩的铁索从上方垂落，像毒蛇般朝着石台缠来。叶薇反应最快，拽着林野往后退，同时甩出最后几张符纸贴在铁索上，符纸燃烧的瞬间，铁索果然迟滞了半秒。
“是‘血罗网’！”老金翻着笔记，手指在“触发条件：神器共鸣”一行字上顿住，“刚才的阵法激活了隐藏机关！这铁索会顺着灵力流动的方向缠绕，一旦被缠住，倒钩会刺入皮肤，吸走血液供能！”
洛离抱着琴往石台中心退，琴音急促如雨点，试图干扰铁索的轨迹。但铁索像是长了眼睛，绕过光轮屏障，直扑众人脚踝——苏烈的裤腿已经被勾住，倒钩刺破布料，渗出一丝血珠，铁索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收紧。
“该死！”苏烈挥铲砍向铁索，火星四溅，却只在上面留下道浅痕，“这玩意儿是玄铁做的！”
墨尘突然跃起，短刃精准地插进齿轮缝隙，硬生生卡住一组转动的齿轮。铁索的动作果然慢了下来，但他的手臂也被旁边的齿轮蹭到，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滴落在通道里，引得更多铁索朝他涌去。
“墨尘！”洛离急得琴音都变了调，突然想起阿鬼教过的机关破解法，“攻击齿轮的反向齿！那里是受力点！”
苏烈立刻会意，用工兵铲撬动齿轮背面的凹槽，那里果然比正面脆弱得多，“咔嚓”一声，一组齿轮应声崩裂。铁索的动力来源被切断，半数铁索垂落下来，剩下的仍在顽抗，却没了之前的凶劲。
林野趁机将背包里的压缩空气罐扔向通道深处，“砰”的一声炸开，白雾弥漫中，隐约看到通道底部有块刻着符文的石碑。“那是什么？”
老金眯着眼辨认：“是‘血契碑’！传说能通过血液立下契约，强制操控机关……难道这才是最后一道关？”
话音刚落，石碑突然亮起红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岩壁上。那些影子竟像活了过来，挣脱本体的束缚，张牙舞爪地扑向各自的主人——苏烈的影子握着把石刀，洛离的影子抱着架扭曲的琴，墨尘的影子手里攥着短刃，连林野和叶薇的影子都化作利爪模样。
“是‘影噬’！”叶薇脸色发白，“影子会复制我们的能力，而且不受实体伤害！”
苏烈的影子一刀劈来，他下意识举铲格挡，铲面却像穿过幻影般落空，后背反而被石刀划出一道血痕。“操！只能攻击本体才能伤到影子？”
洛离看着自己的影子拨动着扭曲的琴弦，琴音刺耳得让她头痛欲裂。她突然福至心灵，抱起伏羲琴闭上眼，不再抵抗影子的攻击——当影子的琴弦快要碰到她时，她猛地拨动真琴，弹出一段与影子完全相反的旋律。
两道琴音碰撞的瞬间，影子像被无形的墙击中，晃了晃竟开始淡化。“有用！”洛离喊道，“用反向力量对冲！”
苏烈立刻改变攻势，故意露出破绽引影子出刀，再猛地回身用铲柄砸向自己的影子，石刀果然跟着顿了顿，边缘开始模糊。墨尘则任由影子的短刃刺向自己，同时将灵力灌注于短刃，反手刺向地面自己的影子——影子“噗”地消散，他的手臂却也多了道伤口。
叶薇拉着林野原地转圈，让两人的影子缠在一起，再突然朝相反方向跑开，影子果然因为受力混乱而崩溃。老金则干脆躺在地上，让影子与石台的阴影重叠，再用笔记压住自己的影子边缘，硬生生将其“钉”在原地。
当最后一道影子消散时，血契碑的红光渐渐黯淡，通道里的齿轮彻底停转。洛离扶着琴站起身，发现自己的指尖和墨尘、苏烈一样，都渗出了血珠——刚才的对冲，终究还是伤了自身。
“这机关……是要逼我们流血立契？”林野看着石碑上渐渐清晰的字迹，喃喃道，“上面写着‘以身祭器，永镇此门’……”
老金用袖口擦了擦石碑上的浮尘，更多字迹显露出来，笔画扭曲如血痕：“……秦始皇帝以水银为河，以金玉为凫雁，欲借幽冥之力求长生，乃设此‘血契关’，凡入此者，非流血立誓守墓，不得出……”
“守墓？”苏烈嗤笑一声，甩了甩手上的血珠，“我们可不是他的陪葬品。”他刚要抬脚踹向石碑，却被墨尘拉住。
墨尘的指尖划过石碑上的“祭器”二字，目光落在三件神器上：“它说的‘祭器’，或许不是指我们。”他指向清明台，刚才神器共鸣时，光轮的边缘曾与石碑上的符文短暂重合，“你看，符文的纹路和神器底座的凹槽完全吻合。”
洛离突然想起守琴者说过的话，伏羲琴的共鸣能唤醒沉睡的力量。她抱着琴走到石碑前，指尖的血珠滴落在琴身上，琴弦竟自动震颤起来，发出与石碑符文频率相同的嗡鸣。石碑上的血字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蛇，顺着琴音的轨迹，在地面组成新的阵图——这次不是锁形，而是个三足鼎的形状，鼎足恰好对应三件神器的位置。
“是‘镇鼎阵’！”老金突然想起笔记里的插图，“王教授画过，说这是秦代最狠的阵法，以神器为足，以精血为引，能将阵法范围内的所有活物与地脉绑定，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叶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我们刚才的血……”
“已经成了引子。”墨尘的声音沉得像冰，他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石缝流向阵图，“你看阵图的边缘，已经开始发光了。”
林野突然抓住洛离的手腕，她的指尖还在滴血，血珠落在地上，立刻被阵图的光痕吸收：“洛离姐，你的血好像……”他指着光痕，那里的光芒比别处更亮，“和这阵法的呼应最强！”
洛离低头看着自己的血珠融入光痕，心头猛地一震——阿鬼的玉佩曾在她手里发烫，守琴者说伏羲琴认她为主，传国玉玺也总在她触碰时最温热。难道她的血脉里，藏着与这古墓相关的秘密？
“别慌。”墨尘突然开口，短刃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刃尖划破掌心，更多鲜血滴落在地，却刻意避开阵图的方向，“它要精血为引，那我们就给它‘假的’。”他的血珠落在石砖缝隙里，竟泛起淡淡的黑气——是之前斩杀混沌活俑时沾染上的混沌之力。
石碑上的血字突然剧烈扭动，像是在抗拒。墨尘冷笑：“混沌之力与幽冥之力本就相冲，用它来冒充精血，这阵法辨不出来。”
苏烈立刻效仿，用工兵铲在掌心划了道口子，故意蹭了蹭之前被活俑黑雾侵蚀过的裤腿，再将血滴在阵图边缘。果然，光痕接触到混着黑气的血珠，立刻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好主意！”叶薇撕下裙摆一角，蘸了点林野之前处理伤口时剩下的消毒水，混着自己的血擦在阵图上。消毒水的化学气味与血气混合，竟也干扰了阵法的感应，光痕的亮度明显减弱。
洛离看着众人各显神通，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再滴血，而是将伏羲琴横在阵图中央，指尖按在琴弦上，弹出一段极快的旋律——不是共鸣的温和调子，而是刻意打乱的杂音，像用利刃切割丝绸。
琴音冲击下，阵图的光痕开始紊乱，三足鼎的形状渐渐扭曲。石碑上的血字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在痛苦挣扎。当最后一个杂乱的音符落下时，阵图的光芒彻底熄灭，石碑上的字迹也随之淡化，最终化作粉末簌簌掉落。
“成了？”林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地面，再没有光痕亮起。
墨尘弯腰捡起一块石碑碎片，碎片上的符文已经失去光泽，一捏就碎：“它认的是‘纯粹的精血’，混了杂质，自然就失效了。”他看了眼洛离，“你的琴音是关键，打乱了它的频率。”
洛离抱着琴，指尖的伤口已经结痂。她望着空荡荡的阵图，突然觉得这古墓像个巨大的筛子，不断用机关和阵法筛选着闯入者——不是筛选忠诚，而是筛选“不驯服”。
苏烈一脚踹向石碑，这次石碑应声而裂，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尽头有微弱的光线透出，隐约能听到风声。“管它什么血契不血契，”他扛起兵铲带头走去，“能困住我们的，从来不是这些破石头。”
众人跟上时，洛离回头望了眼清明台，三件神器安静地躺在那里，琴身的银丝轻轻颤动，像是在与她告别。她没有带走它们。
“留在这儿吧。”她轻声说，“这里才是它们该待的地方。”
通道尽头果然是出口，不是墓门，而是个天然的悬崖缺口，外面是苍茫的林海，风里带着松涛的气息。阳光穿过缺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再没有秦砖的阴冷，也没有机关的肃杀。
苏烈第一个跳出去，落在崖下的缓坡上，回头对众人挥手：“走了，回家！”
洛离最后一个走出缺口，转身时，看到通道深处的黑暗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熟悉的冲锋衣，对着她轻轻笑了笑，然后渐渐隐入阴影。
她没有追，只是对着黑暗挥了挥手，转身走进阳光里。
有些告别不必说出口，有些守护不必留痕迹。就像这古墓里的机关，终究困不住向前走的脚步；就像那些流血的伤口，终会结痂，成为比铠甲更坚硬的东西。
林海的风拂过脸颊，带着自由的气息。远处的天际，流云正散，阳光正好。
“这里的灵气好纯净……”林野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石台，光晕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臂，之前被黑雾擦伤的伤口竟在慢慢愈合，“太神奇了！”
老金迅速摊开笔记，借着石台的光翻阅：“找到了！清明台的灵气能暂时压制混沌，但要彻底关闭幽冥之门，需要将三件神器的力量在这里共鸣，形成反向阵法……”他指着笔记上的图示，“伏羲琴居中，传国玉玺与女娲石分别置于两侧的凹槽，还要有人以自身灵力引导……”
“我来引导。”洛离毫不犹豫地坐下，将伏羲琴平放台上，指尖在琴弦上蓄势待发，“阿鬼教过我如何调和灵力共鸣，他说这是‘以心驭器’的基础。”
苏烈将传国玉玺放在左侧凹槽，墨尘则小心地取出女娲石，嵌入右侧凹槽。三件神器一接触石台，立刻亮起各自的光芒——琴音流转如月华，玉玺金光炽烈如骄阳，女娲石则泛着五彩霞光，三种光芒在台面上交织缠绕，渐渐形成一个旋转的光轮。
“就是现在！”老金喊道。
洛离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灵力注入琴弦。起初，三种光芒还有些紊乱，甚至互相排斥，琴音里带着一丝滞涩。但随着她指尖旋律渐缓，融入那段只有她和阿鬼知道的小调，光轮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三种光芒开始有序地交融，像三条蜿蜒的溪流汇入同一片江海。
溶洞深处的混沌意识感受到威胁，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黑雾人形疯了一样冲向清明台，却被光轮散发的屏障弹开，化作点点青烟。
“撑住！”苏烈站在石台边缘，用工兵铲死死抵住不断涌来的黑雾，护腕上的蓝光几乎要凝成实质，“还差一点！”
叶薇的符纸已经用尽，便拉着林野的手，将两人的灵力合力推向屏障，为苏烈分担压力。“洛离，别分心！我们没事！”
墨尘的短刃始终悬在女娲石上方，一旦有黑雾突破屏障，便会被他精准斩灭。他的眼神紧紧锁定光轮，冷声道：“稳定了。”
光轮旋转得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一道漏斗状的光柱，直冲溶洞顶端的黑色缝隙——那正是幽冥之门的入口。光柱所过之处，黑雾如同冰雪消融，缝隙也在一点点收缩。
洛离的额角渗出冷汗，灵力消耗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但指尖的旋律始终没有乱。她仿佛能看到阿鬼站在清明台边缘，笑着对她挥手，像以前每次训练结束时那样，说“做得好”。
“阿鬼，你看。”她在心里默默说，“我们做到了。”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光柱猛地暴涨，将整个溶洞照得如同白昼。幽冥之门的缝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最终彻底闭合，化作一道淡淡的光痕，消失在岩壁上。
黑雾人形失去源头，也跟着渐渐消散，溶洞里只剩下三件神器的光芒和清明台的光晕。
众人瘫坐在石台上，大口喘着气，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洛离看着闭合的岩壁，指尖轻轻抚过伏羲琴的琴弦，琴身传来一阵温暖的震颤，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意。
“结束了？”林野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兴奋。
“暂时。”墨尘收起女娲石，语气依旧平静，“混沌不会彻底消失，但至少这一次，我们守住了。”
苏烈拍了拍洛离的肩膀，手掌的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走吧，该回家了。”
洛离点了点头，抱起伏羲琴站起身。阳光不知何时透过溶洞的缝隙照了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她回头望了一眼清明台，那里的光晕渐渐敛去，却在台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像极了阿鬼惯用的那个音符纹身。
或许，他从未真正离开。
众人相视而笑，互相搀扶着朝光亮处走去。前路或许还有迷雾，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那份羁绊还在，就总有驱散黑暗的力量。
众人刚松了口气，清明台边缘的石砖突然“咔哒”一声弹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比刚才更浓郁的腥气从里面翻涌上来。洛离的伏羲琴猛地震颤，琴弦发出刺耳的嗡鸣——这不是混沌之力，而是带着金属锈味的机械运转声。
“还有暗格？”苏烈抡起工兵铲砸向洞口边缘，石砖应声碎裂，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竖直通道，深不见底，只能看到两侧嵌着的青铜齿轮在缓缓转动，齿牙间卡着干枯的藤蔓。
墨尘俯身看了看，指尖在齿轮上蹭了蹭，捻起一点暗红色的粉末：“是血锈。这机关至少运转了上千年，靠血液润滑……”
话没说完，通道里突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无数带倒钩的铁索从上方垂落，像毒蛇般朝着石台缠来。叶薇反应最快，拽着林野往后退，同时甩出最后几张符纸贴在铁索上，符纸燃烧的瞬间，铁索果然迟滞了半秒。
“是‘血罗网’！”老金翻着笔记，手指在“触发条件：神器共鸣”一行字上顿住，“刚才的阵法激活了隐藏机关！这铁索会顺着灵力流动的方向缠绕，一旦被缠住，倒钩会刺入皮肤，吸走血液供能！”
洛离抱着琴往石台中心退，琴音急促如雨点，试图干扰铁索的轨迹。但铁索像是长了眼睛，绕过光轮屏障，直扑众人脚踝——苏烈的裤腿已经被勾住，倒钩刺破布料，渗出一丝血珠，铁索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收紧。
“该死！”苏烈挥铲砍向铁索，火星四溅，却只在上面留下道浅痕，“这玩意儿是玄铁做的！”
墨尘突然跃起，短刃精准地插进齿轮缝隙，硬生生卡住一组转动的齿轮。铁索的动作果然慢了下来，但他的手臂也被旁边的齿轮蹭到，划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滴落在通道里，引得更多铁索朝他涌去。
“墨尘！”洛离急得琴音都变了调，突然想起阿鬼教过的机关破解法，“攻击齿轮的反向齿！那里是受力点！”
苏烈立刻会意，用工兵铲撬动齿轮背面的凹槽，那里果然比正面脆弱得多，“咔嚓”一声，一组齿轮应声崩裂。铁索的动力来源被切断，半数铁索垂落下来，剩下的仍在顽抗，却没了之前的凶劲。
林野趁机将背包里的压缩空气罐扔向通道深处，“砰”的一声炸开，白雾弥漫中，隐约看到通道底部有块刻着符文的石碑。“那是什么？”
老金眯着眼辨认：“是‘血契碑’！传说能通过血液立下契约，强制操控机关……难道这才是最后一道关？”
话音刚落，石碑突然亮起红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岩壁上。那些影子竟像活了过来，挣脱本体的束缚，张牙舞爪地扑向各自的主人——苏烈的影子握着把石刀，洛离的影子抱着架扭曲的琴，墨尘的影子手里攥着短刃，连林野和叶薇的影子都化作利爪模样。
“是‘影噬’！”叶薇脸色发白，“影子会复制我们的能力，而且不受实体伤害！”
苏烈的影子一刀劈来，他下意识举铲格挡，铲面却像穿过幻影般落空，后背反而被石刀划出一道血痕。“操！只能攻击本体才能伤到影子？”
洛离看着自己的影子拨动着扭曲的琴弦，琴音刺耳得让她头痛欲裂。她突然福至心灵，抱起伏羲琴闭上眼，不再抵抗影子的攻击——当影子的琴弦快要碰到她时，她猛地拨动真琴，弹出一段与影子完全相反的旋律。
两道琴音碰撞的瞬间，影子像被无形的墙击中，晃了晃竟开始淡化。“有用！”洛离喊道，“用反向力量对冲！”
苏烈立刻改变攻势，故意露出破绽引影子出刀，再猛地回身用铲柄砸向自己的影子，石刀果然跟着顿了顿，边缘开始模糊。墨尘则任由影子的短刃刺向自己，同时将灵力灌注于短刃，反手刺向地面自己的影子——影子“噗”地消散，他的手臂却也多了道伤口。
叶薇拉着林野原地转圈，让两人的影子缠在一起，再突然朝相反方向跑开，影子果然因为受力混乱而崩溃。老金则干脆躺在地上，让影子与石台的阴影重叠，再用笔记压住自己的影子边缘，硬生生将其“钉”在原地。
当最后一道影子消散时，血契碑的红光渐渐黯淡，通道里的齿轮彻底停转。洛离扶着琴站起身，发现自己的指尖和墨尘、苏烈一样，都渗出了血珠——刚才的对冲，终究还是伤了自身。
“这机关……是要逼我们流血立契？”林野看着石碑上渐渐清晰的字迹，喃喃道，“上面写着‘以身祭器，永镇此门’……”
老金用袖口擦了擦石碑上的浮尘，更多字迹显露出来，笔画扭曲如血痕：“……秦始皇帝以水银为河，以金玉为凫雁，欲借幽冥之力求长生，乃设此‘血契关’，凡入此者，非流血立誓守墓，不得出……”
“守墓？”苏烈嗤笑一声，甩了甩手上的血珠，“我们可不是他的陪葬品。”他刚要抬脚踹向石碑，却被墨尘拉住。
墨尘的指尖划过石碑上的“祭器”二字，目光落在三件神器上：“它说的‘祭器’，或许不是指我们。”他指向清明台，刚才神器共鸣时，光轮的边缘曾与石碑上的符文短暂重合，“你看，符文的纹路和神器底座的凹槽完全吻合。”
洛离突然想起守琴者说过的话，伏羲琴的共鸣能唤醒沉睡的力量。她抱着琴走到石碑前，指尖的血珠滴落在琴身上，琴弦竟自动震颤起来，发出与石碑符文频率相同的嗡鸣。石碑上的血字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蛇，顺着琴音的轨迹，在地面组成新的阵图——这次不是锁形，而是个三足鼎的形状，鼎足恰好对应三件神器的位置。
“是‘镇鼎阵’！”老金突然想起笔记里的插图，“王教授画过，说这是秦代最狠的阵法，以神器为足，以精血为引，能将阵法范围内的所有活物与地脉绑定，永生永世不得离开！”
叶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我们刚才的血……”
“已经成了引子。”墨尘的声音沉得像冰，他的伤口渗出的血珠正顺着石缝流向阵图，“你看阵图的边缘，已经开始发光了。”
林野突然抓住洛离的手腕，她的指尖还在滴血，血珠落在地上，立刻被阵图的光痕吸收：“洛离姐，你的血好像……”他指着光痕，那里的光芒比别处更亮，“和这阵法的呼应最强！”
洛离低头看着自己的血珠融入光痕，心头猛地一震——阿鬼的玉佩曾在她手里发烫，守琴者说伏羲琴认她为主，传国玉玺也总在她触碰时最温热。难道她的血脉里，藏着与这古墓相关的秘密？
“别慌。”墨尘突然开口，短刃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刃尖划破掌心，更多鲜血滴落在地，却刻意避开阵图的方向，“它要精血为引，那我们就给它‘假的’。”他的血珠落在石砖缝隙里，竟泛起淡淡的黑气——是之前斩杀混沌活俑时沾染上的混沌之力。
石碑上的血字突然剧烈扭动，像是在抗拒。墨尘冷笑：“混沌之力与幽冥之力本就相冲，用它来冒充精血，这阵法辨不出来。”
苏烈立刻效仿，用工兵铲在掌心划了道口子，故意蹭了蹭之前被活俑黑雾侵蚀过的裤腿，再将血滴在阵图边缘。果然，光痕接触到混着黑气的血珠，立刻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
“好主意！”叶薇撕下裙摆一角，蘸了点林野之前处理伤口时剩下的消毒水，混着自己的血擦在阵图上。消毒水的化学气味与血气混合，竟也干扰了阵法的感应，光痕的亮度明显减弱。
洛离看着众人各显神通，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没有再滴血，而是将伏羲琴横在阵图中央，指尖按在琴弦上，弹出一段极快的旋律——不是共鸣的温和调子，而是刻意打乱的杂音，像用利刃切割丝绸。
琴音冲击下，阵图的光痕开始紊乱，三足鼎的形状渐渐扭曲。石碑上的血字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在痛苦挣扎。当最后一个杂乱的音符落下时，阵图的光芒彻底熄灭，石碑上的字迹也随之淡化，最终化作粉末簌簌掉落。
“成了？”林野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地面，再没有光痕亮起。
墨尘弯腰捡起一块石碑碎片，碎片上的符文已经失去光泽，一捏就碎：“它认的是‘纯粹的精血’，混了杂质，自然就失效了。”他看了眼洛离，“你的琴音是关键，打乱了它的频率。”
洛离抱着琴，指尖的伤口已经结痂。她望着空荡荡的阵图，突然觉得这古墓像个巨大的筛子，不断用机关和阵法筛选着闯入者——不是筛选忠诚，而是筛选“不驯服”。
苏烈一脚踹向石碑，这次石碑应声而裂，露出后面的通道，通道尽头有微弱的光线透出，隐约能听到风声。“管它什么血契不血契，”他扛起兵铲带头走去，“能困住我们的，从来不是这些破石头。”
众人跟上时，洛离回头望了眼清明台，三件神器安静地躺在那里，琴身的银丝轻轻颤动，像是在与她告别。她没有带走它们。
“留在这儿吧。”她轻声说，“这里才是它们该待的地方。”
通道尽头果然是出口，不是墓门，而是个天然的悬崖缺口，外面是苍茫的林海，风里带着松涛的气息。阳光穿过缺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再没有秦砖的阴冷，也没有机关的肃杀。
苏烈第一个跳出去，落在崖下的缓坡上，回头对众人挥手：“走了，回家！”
洛离最后一个走出缺口，转身时，看到通道深处的黑暗里，似乎有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熟悉的冲锋衣，对着她轻轻笑了笑，然后渐渐隐入阴影。
她没有追，只是对着黑暗挥了挥手，转身走进阳光里。
有些告别不必说出口，有些守护不必留痕迹。就像这古墓里的机关，终究困不住向前走的脚步；就像那些流血的伤口，终会结痂，成为比铠甲更坚硬的东西。
林海的风拂过脸颊，带着自由的气息。远处的天际，流云正散，阳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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