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缺口后是条狭窄的石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石壁渗出黏腻的水珠，指尖划过能摸到细密的鳞片纹路——不是天然形成，更像某种巨型的爬行动物的蜕皮化石。苏烈用工兵铲敲了敲石壁，回声闷沉，像是后面藏着空洞。
“快小心脚下。”墨尘突然低喝，同时拽住林野的胳膊往后扯。林野踉跄着回头，只见自己刚才踩的那块石板正在下沉，边缘露出暗绿色的缝隙，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了上来，带着金属冷却后的钝味。
“这就是水银。”老金凑过去闻了闻，脸色骤变，“石道下面是空的，灌满了水银，这石板就是盖子。”他用匕首撬开旁边的石板，果然露出底下翻滚的银亮液体，在火把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秦始皇墓里用水银仿百川江河，我没想到这儿居然真的有暗河啊！”
洛离突然按住腰间的伏羲琴，琴身传来细微的震颤：“这不止有水银。”她指向石道尽头，那里隐约有红光闪烁，“还有活物在移动。”
洛离话音未落，石道右侧的石壁突然“咔嚓”裂开，一只覆满黑鳞的爪子伸了出来，指甲泛着青灰色，指尖滴落的黏液在石板上烧出白烟。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头颅挤了出来——像鳄鱼却长着蛇的脖颈，眼睛是浑浊的赤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涎水混着水银滴落在地。
“是‘水银蚺’！”老金翻着湿透的笔记，指尖在“以水银为食，鳞甲畏火”几个字上打滑，“古籍说这是守河的异兽，鳞片能挡刀剑，唯独怕高温！”
苏烈立刻掏出火折子，却被墨尘按住：“石道太窄，火星会引爆沼气。”他摸出火油瓶，拧开盖子往石壁裂缝泼去，“引它到水银河边缘。”
水银蚺似乎被火油的气味激怒，猛地探身咬向苏烈，脖颈撞在石壁上，石屑纷飞。苏烈侧身躲开，工兵铲狠狠砸在它的吻部，却被鳞片弹开，震得虎口发麻。“这破鳞比玄铁还硬！”
洛离突然拨动琴弦，急促的琴音像细针钻进蚺的耳朵。异兽明显烦躁起来，脖颈乱甩，尾巴扫塌了半面石壁，露出后面更宽的空间——那里竟是水银河的岸边，暗河在这里拓宽成池，水面漂浮着腐烂的木船残骸。
“就是现在！”墨尘将火油瓶扔向蚺身，同时甩出燃烧的短刃。火油遇火瞬间炸开，火焰顺着鳞片的缝隙舔上去，异兽发出凄厉的嘶鸣，猛地窜向水银河，试图用水银灭火。
“别让它进河！”洛离急喊，琴音陡然拔高。伏羲琴的共鸣声在河谷里回荡，竟让水银河面掀起涟漪，那些银亮的液体像活过来般，顺着琴音的节奏涌向蚺身。
水银蚺本以水银为食，此刻却像被烫到般疯狂扭动——原来洛离的琴音改变了水银的密度，让原本温和的液体变得像沸腾的铁水。异兽在火与水银的夹击下渐渐乏力，黑鳞被烧得焦黑，最终发出一声哀鸣，沉入水银河底，激起的银浪溅在石岸上，瞬间凝结成青灰色的结晶。
众人瘫坐在岸边，看着水银河面上漂浮的焦黑鳞片。洛离突然发现，那些结晶在火把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捡起来一看，鳞片内侧竟刻着极小的符文，与之前血契碑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这些符文……”叶薇凑近细看，突然拍了下大腿，“和我外婆给的平安符上的纹样一样！她说这是‘镇水咒’，能防水里的邪祟。”
墨尘将鳞片收进皮囊：“或许不是异兽，是用符文炼化的守护傀儡。”他看向河对岸，那里有座石拱桥，桥栏上刻着衔珠的龙纹，“桥对面应该就是主墓室的方向了。”
苏烈往桥那边扔了块石头，没有机关启动的声响。他刚要迈步，却被洛离拉住——她指着桥面的石板，那些龙纹的眼珠竟是空心的，里面塞着暗红色的东西，像凝固的血。
“小心桥面的‘血眼’。”洛离指尖划过琴身，琴弦自动弹出预警的颤音，“这桥，恐怕没那么好走。”
水银河在脚下缓缓流动，银亮的液体反射着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摇晃的水面上，像无数只扭曲的手，正等着将人拖入这千年不腐的冰冷河底。
老金掏出放大镜，对着龙纹眼珠仔细端详：“是血玉。”他指尖在笔记上快速滑动，找到对应条目，“秦代方士用活人血混合玉石粉末烧制，能感应活人的气息，一旦有人踏上桥面，血玉就会触发桥底的‘绞龙索’。”
“绞龙索？”林野咽了口唾沫，盯着水面下隐约可见的黑影，“是像之前的铁索一样，会缠人的那种？”
墨尘已走到桥边，俯身观察桥底。火把的光透过水银，照亮了水下纵横交错的黑色绳索，绳索上布满倒刺，末端似乎连着某种机械装置，正随着水流微微晃动。“比铁索更狠。”他指尖敲了敲桥栏，“你看血玉的位置，正好对着桥面的石板接缝，每块石板对应一组绞龙索，踩错一步就会被拖进水银里。”
苏烈蹲下身，用工兵铲轻轻撬动一块桥面石板，石板下立刻传来“咔啦”的机械转动声，桥底的黑影瞬间躁动起来，像有无数条蛇在水下翻涌。“妈的，还真是一步一个坑。”他赶紧将石板归位，声响才渐渐平息。
洛离抱着伏羲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琴音顺着桥身蔓延，龙纹眼珠里的血玉突然泛起红光，却又在琴音的震颤下慢慢黯淡。“有办法了。”她眼睛一亮，“血玉感应的是‘活气’，我的琴音能暂时压制气息流动，只要踩着琴音的节奏走，应该能骗过血玉。”
叶薇立刻拿出银针，在自己和林野的手腕上各扎了一针：“这是‘闭气针’，能暂时放缓心跳，配合琴音效果更好。”她又将剩下的银针递给老金，“老金叔，你跟着墨尘，苏烈断后，我们按顺序上桥。”
洛离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桥面。第一块石板接触脚底时，血玉果然亮起红光，但琴音及时响起，像一层薄纱裹住她的气息，红光闪烁了几下便熄灭了。她一步一顿，指尖旋律沉稳如钟，每走一步，都精准避开石板接缝处的机关点。
“跟上！”墨尘对老金点头，紧随其后。他的步伐与洛离的琴音完美契合，脚尖总是落在石板正中央，那里是血玉感应的盲区。老金虽紧张得手心冒汗，却牢牢盯着洛离的脚印，不敢有丝毫偏差。
苏烈垫后，护着叶薇和林野。他的灵能护腕始终亮着蓝光，一旦看到血玉红光变亮，就立刻用工兵铲顶住身边的桥栏，借灵力暂时干扰机械装置的运转。有一次林野踩偏了半寸，桥底的绞龙索已冲出水面半尺，苏烈猛地挥铲砸向桥栏，蓝光与血玉红光碰撞，硬生生将索链逼了回去。
走到桥中央时，变故突生。洛离脚下的石板突然下沉半寸，血玉的红光瞬间炽烈如焰，琴音竟出现了一丝滞涩——原来这块石板是“活板”，会随着踩踏力度自动触发机关。
“糟了！”洛离刚想后退，桥底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数条绞龙索破水而出，带着水银的腥气直扑她的脚踝。
“洛离！”苏烈怒吼一声，猛地掷出工兵铲，铲柄精准地卡在石板缝隙里，暂时卡住了机关。墨尘同时回身，短刃划破掌心，将带血的刀刃贴在桥栏上——他的血里还残留着混沌之力，与血玉的气息相冲，竟让绞龙索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功夫，洛离的琴音陡然拔高，像一道利剑劈开空气。她借着琴音的反冲力纵身跃起，恰好落在前方的安全石板上。绞龙索扑了个空，重重砸在桥面上，火星四溅，石板被砸出数个深坑。
“没事吧？”叶薇连忙上前扶住她，发现她的裤脚已被绞龙索的倒刺划破，渗出血珠。
洛离摇摇头，指尖旋律不停：“快过桥，刚才的动静可能惊动了别的东西。”
果然，话音未落，水银河的对岸传来“咔嚓”声响，原本封闭的石门缓缓打开，门后涌出大片黑雾，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雾中闪烁。
“是守墓的阴兵！”老金脸色惨白，指着笔记上的插图，“秦代用活人殉葬，再以秘法炼成阴兵，刀枪不入，只认血玉的指令！”
苏烈已捡起工兵铲，护腕的蓝光几乎凝成实质：“管它什么兵，先冲过去再说！”他一把将林野推到前面，“快！别停！”
最后的十几步桥面，成了与阴兵和绞龙索的赛跑。洛离的琴音越来越急，像战鼓般催着众人的脚步；墨尘的短刃不断挥出，斩断那些试图缠上脚踝的索链；苏烈则像座铁塔，挡在最后，将扑来的阴兵黑雾撞得四散。
当林野踉跄着冲过桥头，最后一个踏上对岸时，整座石拱桥突然剧烈晃动，桥面石板纷纷碎裂，绞龙索彻底失控，在水银河里掀起滔天巨浪。众人回头望去，无数阴兵黑雾被绞龙索缠住，拖入银亮的河水中，发出凄厉的嘶吼，很快便没了声息。
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水银河的腥气和机关的轰鸣隔绝在外。众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彼此带伤的模样，突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后怕，却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洛离低头看着掌心的琴弦，刚才为了催发最大力量，琴弦已断了一根，琴身也布满了裂痕。但她知道，这把琴和身边的人一样，只要还能发出声音，就绝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前方的甬道幽深依旧，火把的光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但这一次，没有人再犹豫。因为他们知道，越是接近终点，机关便越是凶险，而能依靠的，从来只有彼此。
石门后的甬道比之前的任何一段都要宽阔，两侧的石壁不再是冰冷的秦砖，而是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镜，镜面反射着火把的光，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乍一看竟像是无数个自己在甬道深处晃动。
“这是‘千面镜廊’。”老金翻着笔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秦代方士认为镜子能照出人的‘本相’，这里的镜子被灌注了幽冥之力，能引动人心底的贪念与恐惧，一旦心神失守，就会被镜中的幻象拖入镜内，成为新的‘镜奴’。”
林野下意识地避开镜面，却不小心瞥见镜中的自己——那影像竟穿着秦朝的官服，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正对着他阴恻恻地笑。他吓得猛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叶薇。
“别乱看！”叶薇扶住他，迅速用布条遮住他的眼睛，“闭气针的效果还在，尽量别让自己的气息与镜子产生共鸣。”她自己也紧盯着地面，刻意不去看那些晃动的人影。
苏烈倒是大大咧咧，边走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镜面，却没看到什么异常。“哪有什么幻象？我看就是些破铜烂铁。”他刚说完，就见镜中的自己突然举起工兵铲，狠狠砸向镜面——现实中的他根本没动，可镜面上却裂开了一道与铲刃形状完全吻合的缝隙。
“小心！”墨尘突然拽了他一把，苏烈踉跄着躲开，刚才站的位置，一块尖锐的石笋从地面刺出，若再慢半秒，恐怕就要被刺穿小腿。镜中的苏烈正举着铲柄，对着他露出狰狞的笑。
“操！还真会偷袭！”苏烈怒了，抡起工兵铲就要砸向镜子，却被洛离拦住。
“不能砸！”洛离指着镜面的裂痕，那里正渗出淡淡的黑雾，“镜子是幽冥之力的载体，砸破它只会让力量外泄，引来更多幻象。”她抱着伏羲琴走到镜廊中央，琴身的震颤越来越明显，“我的琴音或许能干扰幻象，你们跟着琴音走，别掉队。”
她拨动琴弦，清越的琴音在镜廊里回荡，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扭曲的人影挡在镜面内侧。镜中的幻象开始变得模糊，动作也迟缓了许多。众人立刻跟上，紧紧围着洛离，目光只敢落在她的背影和脚下的路。
走到镜廊中段时，老金突然“咦”了一声，蹲下身查看地面。火把的光照亮了秦砖上的刻痕，竟是一幅微型星图，与他羊皮卷上的某一页完全重合。“这里有线索！”他刚要伸手去摸，镜中的自己突然探出一只手，指甲尖利如刀，直刺他的眼睛。
墨尘的短刃快如闪电，“铛”的一声斩在镜面上，将那只虚影手劈成两半。“别碰任何东西！”他低吼道，“星图也是幻象的一部分，是为了引你分心。”
老金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缩回手，紧紧攥住羊皮卷——卷册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这才让他确认自己还在现实里。
洛离的琴音突然变得急促，像是遇到了强烈的干扰。她抬头望去，镜廊尽头的铜镜最大最亮，里面映出的不是众人的身影，而是阿鬼站在爆炸现场的画面，他正对着洛离挥手，嘴里似乎在说“快走”。
“阿鬼……”洛离的指尖一顿，琴音出现了破绽。就这一瞬间，周围的镜面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无数幻象冲破琴音的屏障，朝着众人扑来——有苏烈曾经没能救下的队友，有叶薇没能治好的病人，有林野在火灾中失去的家人，有老金愧对的恩师，还有墨尘不愿记起的童年阴影。
“都是假的！”苏烈猛地大吼一声，用工兵铲劈开扑向洛离的幻象，“洛离，别信它！阿鬼要是在，绝不会让你被这种东西骗到！”
叶薇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同时甩出银针，将林野面前的幻象钉在镜面上：“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到这儿来！这些都是混沌的伎俩，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墨尘的短刃不断挥舞，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决绝的力道，他的眼神冷得像冰，仿佛那些幻象不是回忆，而是必须斩断的锁链。“往前看，别回头。”
老金突然想起什么，掏出随身携带的朱砂，蘸着自己的血，在洛离的琴身上画了个简单的镇邪符。“用你的血，唤醒琴的力量！”他喊道，“神器认主，你的信念就是最好的符！”
洛离看着眼前破碎的幻象，又看了看身边浴血奋战的伙伴，猛地闭上眼睛，将所有杂念抛开。她的指尖重新落在琴弦上，这次的琴音不再是防御，而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力量，像冲破乌云的阳光，瞬间将所有幻象照得粉碎。
镜廊尽头的大铜镜发出一声哀鸣，镜面布满裂痕，最终“哗啦”一声碎裂在地。那些散落的镜片里，再没有任何幻象，只映出众人带伤却坚定的脸庞。
穿过镜廊，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石门，门上刻着四个古朴的篆字：“始皇帝陵”。
“到了。”老金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激动，“这就是主墓室的入口。”
石门旁有个凹槽，形状与传国玉玺完全吻合。洛离深吸一口气，将玉玺嵌了进去。
“咔哒——”
石门缓缓开启，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只有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悬浮在水银池中央，棺椁周围刻满了星辰运转的轨迹，顶部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但最让人震惊的是，棺椁旁站着一个人影，穿着现代的探险服，背对着他们，手里正拿着一块半焦的玉佩——正是阿鬼的遗物。
那人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眼眶里却跳动着与水银蚺相同的赤红光芒。
“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属于阿鬼的冰冷，“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洛离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紧了怀中的伏羲琴。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主墓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夜明珠的光芒在青铜棺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迟到了千年的对峙。
洛离握着拼合的暖玉，指尖的温度透过玉石传来，竟与记忆里阿鬼掌心的温度渐渐重合。她猛地抬眼，看向那道人影，琴音陡然变得凌厉：“阿鬼的魂魄早在爆炸时就与混沌同归于尽，连一丝残念都没留下——你拿什么装他？”
人影脸上的笑容僵住，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周身的黑雾开始翻涌。“你胡说！”他嘶吼着扑来，指尖化作利爪，带着刺骨的寒气，“他就在这棺椁里！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那是你偷来的残响。”洛离侧身避开利爪，伏羲琴在她手中转出一道圆弧，琴音如刀，将人影的黑雾劈开一道裂缝，“你不过是混沌凝聚的虚影，靠着吸食我们对阿鬼的思念才成形。真以为装得像，就能骗得过所有人？”
苏烈的工兵铲带着蓝光砸向人影后心，却被黑雾弹开。“这东西怕不是实体！”他怒吼着再次挥铲，“洛离，用琴音锁他的灵脉！”
“早等着呢！”洛离指尖在琴弦上疾走，镇魂曲的旋律陡然拔高，金光从琴身涌出，在人影周围织成细密的网。墨尘的短刃趁机刺入网眼，精准地扎向人影心口——那里正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银白气息，像极了阿鬼的灵力波动。
“不！”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剧烈收缩，露出底下模糊的轮廓——那根本不是人形，而是无数细碎的黑影纠缠成的一团，中间裹着半块焦黑的玉佩碎片。
“是阿鬼留在爆炸现场的玉佩残片！”叶薇突然喊道，“混沌就是靠着这点残片里的灵力，模仿出阿鬼的气息！”
林野抓起地上的朱砂，颤抖着撒向人影：“王教授说过，混沌怕至阳之物！”朱砂落在黑雾上，立刻燃起淡蓝色的火焰，人影痛得疯狂扭动，裹在中间的玉佩碎片暴露出来。
“就是现在！”洛离将伏羲琴举过头顶，琴音凝聚成一道金色光柱，直直射向碎片。玉佩碎片在光柱中发出刺眼的光芒，随后“咔嚓”一声碎裂，人影失去依托，瞬间化作无数黑蝶，在金光中燃成灰烬。
棺椁里的枯骨静静躺着，胸口的青铜剑不再颤动，剑柄上的玉佩与洛离手中的暖玉遥遥相对，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真的……结束了。”林野瘫坐在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洛离抚摸着伏羲琴上的纹路，琴身传来温和的震颤，像在安慰。她抬头看向众人，苏烈的护腕还在发光，墨尘的短刃上沾着黑灰，叶薇正帮林野擦掉脸上的泪痕，老金捧着笔记，指尖在最后一页轻轻敲了敲。
阳光从石门缝隙里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带着尘埃的舞蹈。洛离突然笑了，将暖玉握紧在掌心——阿鬼从未离开，他留在每个人的记忆里，留在这把琴的共鸣里，留在他们彼此扶持的羁绊里。
“走了。”她背起琴，率先迈过石门，“叶薇说的火锅，可得兑现了。”
苏烈跟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墨尘哼了一声，嘴角却藏着笑意。身后的古墓仍在坍塌，但这一次，没有人回头。因为他们知道，该告别了。
告别过去的执念，带着那些珍贵的记忆，走向阳光正好的未来。而那些埋在黄土下的秘密，就让它们随着古墓，永远沉睡吧。
洛离指尖的琴弦还在震颤，目光落在那团黑雾凝聚的人影上，冷声道：“装得再像，也成不了他。阿鬼的魂魄就算散了，也不会用这种阴祟手段糊弄人。”
黑雾人影的赤红眼睛猛地一缩，尖声道：“我就是他！你们凭什么不认？”说着便要扑上来，却被苏烈的工兵铲狠狠拍在旁边的石壁上，黑雾簌簌往下掉。
“凭你不敢碰至阳的朱砂。”苏烈喘着气，额角的汗滴落在铲柄上，“阿鬼当年在山里被蛇咬了，还敢抓着雄黄粉往前冲，你敢吗？”
人影被说中痛处，嘶吼着化作数道黑丝朝众人缠来。墨尘的短刃旋出一道寒光，将黑丝斩断大半：“别白费力气了，你模仿的只是他的形，他骨子里那股愣劲你学不来。”
叶薇从背包里摸出个小小的香囊，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和菖蒲，是她奶奶给的，说是能驱邪。她往前递了递，吓得人影猛地后退了三尺：“你看，阿鬼从来不怕这些。去年端午包粽子，他还抢着吃加了艾草的，你敢尝一口吗？”
林野也鼓起勇气喊道：“阿鬼还会给我们烤红薯呢！他烤的红薯皮焦里甜，你会吗？”
黑雾人影的轮廓开始不稳定，显然被戳到了痛处。洛离趁机拨动琴弦，琴音不再凌厉，反而带着几分暖意——是阿鬼以前总哼的那支不成调的曲子。
“你听，”洛离的声音放柔了些，“这是阿鬼常哼的调子，你连这个都学不像，还敢说自己是他？”
黑雾人影的动作彻底僵住，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周身的黑雾渐渐变淡。老金趁机翻着笔记念叨：“笔记里记着呢，阿鬼每次烤红薯前都要先把柴火劈得整整齐齐，说这样火旺得匀；他怕蛇，却总把雄黄粉分给我们带；上次过端午，他包的粽子漏了米，还笑着说‘这样更入味’……
是啊，满满的回忆叶薇说道。
苏烈那段记忆让我们都难以忘怀。阿贵永远活在我们心里面。
是啊，在梦里跟阿鬼在一起做事也很好。他总是善解人意。虽然性格很冷，但也是很好的人。他是属于面冷心善的那种。唉，他的善良感动了我们每一个人啊！（墨尘说道）
“快小心脚下。”墨尘突然低喝，同时拽住林野的胳膊往后扯。林野踉跄着回头，只见自己刚才踩的那块石板正在下沉，边缘露出暗绿色的缝隙，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了上来，带着金属冷却后的钝味。
“这就是水银。”老金凑过去闻了闻，脸色骤变，“石道下面是空的，灌满了水银，这石板就是盖子。”他用匕首撬开旁边的石板，果然露出底下翻滚的银亮液体，在火把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秦始皇墓里用水银仿百川江河，我没想到这儿居然真的有暗河啊！”
洛离突然按住腰间的伏羲琴，琴身传来细微的震颤：“这不止有水银。”她指向石道尽头，那里隐约有红光闪烁，“还有活物在移动。”
洛离话音未落，石道右侧的石壁突然“咔嚓”裂开，一只覆满黑鳞的爪子伸了出来，指甲泛着青灰色，指尖滴落的黏液在石板上烧出白烟。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头颅挤了出来——像鳄鱼却长着蛇的脖颈，眼睛是浑浊的赤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涎水混着水银滴落在地。
“是‘水银蚺’！”老金翻着湿透的笔记，指尖在“以水银为食，鳞甲畏火”几个字上打滑，“古籍说这是守河的异兽，鳞片能挡刀剑，唯独怕高温！”
苏烈立刻掏出火折子，却被墨尘按住：“石道太窄，火星会引爆沼气。”他摸出火油瓶，拧开盖子往石壁裂缝泼去，“引它到水银河边缘。”
水银蚺似乎被火油的气味激怒，猛地探身咬向苏烈，脖颈撞在石壁上，石屑纷飞。苏烈侧身躲开，工兵铲狠狠砸在它的吻部，却被鳞片弹开，震得虎口发麻。“这破鳞比玄铁还硬！”
洛离突然拨动琴弦，急促的琴音像细针钻进蚺的耳朵。异兽明显烦躁起来，脖颈乱甩，尾巴扫塌了半面石壁，露出后面更宽的空间——那里竟是水银河的岸边，暗河在这里拓宽成池，水面漂浮着腐烂的木船残骸。
“就是现在！”墨尘将火油瓶扔向蚺身，同时甩出燃烧的短刃。火油遇火瞬间炸开，火焰顺着鳞片的缝隙舔上去，异兽发出凄厉的嘶鸣，猛地窜向水银河，试图用水银灭火。
“别让它进河！”洛离急喊，琴音陡然拔高。伏羲琴的共鸣声在河谷里回荡，竟让水银河面掀起涟漪，那些银亮的液体像活过来般，顺着琴音的节奏涌向蚺身。
水银蚺本以水银为食，此刻却像被烫到般疯狂扭动——原来洛离的琴音改变了水银的密度，让原本温和的液体变得像沸腾的铁水。异兽在火与水银的夹击下渐渐乏力，黑鳞被烧得焦黑，最终发出一声哀鸣，沉入水银河底，激起的银浪溅在石岸上，瞬间凝结成青灰色的结晶。
众人瘫坐在岸边，看着水银河面上漂浮的焦黑鳞片。洛离突然发现，那些结晶在火把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捡起来一看，鳞片内侧竟刻着极小的符文，与之前血契碑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这些符文……”叶薇凑近细看，突然拍了下大腿，“和我外婆给的平安符上的纹样一样！她说这是‘镇水咒’，能防水里的邪祟。”
墨尘将鳞片收进皮囊：“或许不是异兽，是用符文炼化的守护傀儡。”他看向河对岸，那里有座石拱桥，桥栏上刻着衔珠的龙纹，“桥对面应该就是主墓室的方向了。”
苏烈往桥那边扔了块石头，没有机关启动的声响。他刚要迈步，却被洛离拉住——她指着桥面的石板，那些龙纹的眼珠竟是空心的，里面塞着暗红色的东西，像凝固的血。
“小心桥面的‘血眼’。”洛离指尖划过琴身，琴弦自动弹出预警的颤音，“这桥，恐怕没那么好走。”
水银河在脚下缓缓流动，银亮的液体反射着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摇晃的水面上，像无数只扭曲的手，正等着将人拖入这千年不腐的冰冷河底。
老金掏出放大镜，对着龙纹眼珠仔细端详：“是血玉。”他指尖在笔记上快速滑动，找到对应条目，“秦代方士用活人血混合玉石粉末烧制，能感应活人的气息，一旦有人踏上桥面，血玉就会触发桥底的‘绞龙索’。”
“绞龙索？”林野咽了口唾沫，盯着水面下隐约可见的黑影，“是像之前的铁索一样，会缠人的那种？”
墨尘已走到桥边，俯身观察桥底。火把的光透过水银，照亮了水下纵横交错的黑色绳索，绳索上布满倒刺，末端似乎连着某种机械装置，正随着水流微微晃动。“比铁索更狠。”他指尖敲了敲桥栏，“你看血玉的位置，正好对着桥面的石板接缝，每块石板对应一组绞龙索，踩错一步就会被拖进水银里。”
苏烈蹲下身，用工兵铲轻轻撬动一块桥面石板，石板下立刻传来“咔啦”的机械转动声，桥底的黑影瞬间躁动起来，像有无数条蛇在水下翻涌。“妈的，还真是一步一个坑。”他赶紧将石板归位，声响才渐渐平息。
洛离抱着伏羲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拨动。琴音顺着桥身蔓延，龙纹眼珠里的血玉突然泛起红光，却又在琴音的震颤下慢慢黯淡。“有办法了。”她眼睛一亮，“血玉感应的是‘活气’，我的琴音能暂时压制气息流动，只要踩着琴音的节奏走，应该能骗过血玉。”
叶薇立刻拿出银针，在自己和林野的手腕上各扎了一针：“这是‘闭气针’，能暂时放缓心跳，配合琴音效果更好。”她又将剩下的银针递给老金，“老金叔，你跟着墨尘，苏烈断后，我们按顺序上桥。”
洛离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桥面。第一块石板接触脚底时，血玉果然亮起红光，但琴音及时响起，像一层薄纱裹住她的气息，红光闪烁了几下便熄灭了。她一步一顿，指尖旋律沉稳如钟，每走一步，都精准避开石板接缝处的机关点。
“跟上！”墨尘对老金点头，紧随其后。他的步伐与洛离的琴音完美契合，脚尖总是落在石板正中央，那里是血玉感应的盲区。老金虽紧张得手心冒汗，却牢牢盯着洛离的脚印，不敢有丝毫偏差。
苏烈垫后，护着叶薇和林野。他的灵能护腕始终亮着蓝光，一旦看到血玉红光变亮，就立刻用工兵铲顶住身边的桥栏，借灵力暂时干扰机械装置的运转。有一次林野踩偏了半寸，桥底的绞龙索已冲出水面半尺，苏烈猛地挥铲砸向桥栏，蓝光与血玉红光碰撞，硬生生将索链逼了回去。
走到桥中央时，变故突生。洛离脚下的石板突然下沉半寸，血玉的红光瞬间炽烈如焰，琴音竟出现了一丝滞涩——原来这块石板是“活板”，会随着踩踏力度自动触发机关。
“糟了！”洛离刚想后退，桥底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数条绞龙索破水而出，带着水银的腥气直扑她的脚踝。
“洛离！”苏烈怒吼一声，猛地掷出工兵铲，铲柄精准地卡在石板缝隙里，暂时卡住了机关。墨尘同时回身，短刃划破掌心，将带血的刀刃贴在桥栏上——他的血里还残留着混沌之力，与血玉的气息相冲，竟让绞龙索的动作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功夫，洛离的琴音陡然拔高，像一道利剑劈开空气。她借着琴音的反冲力纵身跃起，恰好落在前方的安全石板上。绞龙索扑了个空，重重砸在桥面上，火星四溅，石板被砸出数个深坑。
“没事吧？”叶薇连忙上前扶住她，发现她的裤脚已被绞龙索的倒刺划破，渗出血珠。
洛离摇摇头，指尖旋律不停：“快过桥，刚才的动静可能惊动了别的东西。”
果然，话音未落，水银河的对岸传来“咔嚓”声响，原本封闭的石门缓缓打开，门后涌出大片黑雾，隐约能看到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雾中闪烁。
“是守墓的阴兵！”老金脸色惨白，指着笔记上的插图，“秦代用活人殉葬，再以秘法炼成阴兵，刀枪不入，只认血玉的指令！”
苏烈已捡起工兵铲，护腕的蓝光几乎凝成实质：“管它什么兵，先冲过去再说！”他一把将林野推到前面，“快！别停！”
最后的十几步桥面，成了与阴兵和绞龙索的赛跑。洛离的琴音越来越急，像战鼓般催着众人的脚步；墨尘的短刃不断挥出，斩断那些试图缠上脚踝的索链；苏烈则像座铁塔，挡在最后，将扑来的阴兵黑雾撞得四散。
当林野踉跄着冲过桥头，最后一个踏上对岸时，整座石拱桥突然剧烈晃动，桥面石板纷纷碎裂，绞龙索彻底失控，在水银河里掀起滔天巨浪。众人回头望去，无数阴兵黑雾被绞龙索缠住，拖入银亮的河水中，发出凄厉的嘶吼，很快便没了声息。
石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将水银河的腥气和机关的轰鸣隔绝在外。众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彼此带伤的模样，突然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后怕，却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洛离低头看着掌心的琴弦，刚才为了催发最大力量，琴弦已断了一根，琴身也布满了裂痕。但她知道，这把琴和身边的人一样，只要还能发出声音，就绝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前方的甬道幽深依旧，火把的光只能照亮有限的范围，但这一次，没有人再犹豫。因为他们知道，越是接近终点，机关便越是凶险，而能依靠的，从来只有彼此。
石门后的甬道比之前的任何一段都要宽阔，两侧的石壁不再是冰冷的秦砖，而是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镜，镜面反射着火把的光，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乍一看竟像是无数个自己在甬道深处晃动。
“这是‘千面镜廊’。”老金翻着笔记，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秦代方士认为镜子能照出人的‘本相’，这里的镜子被灌注了幽冥之力，能引动人心底的贪念与恐惧，一旦心神失守，就会被镜中的幻象拖入镜内，成为新的‘镜奴’。”
林野下意识地避开镜面，却不小心瞥见镜中的自己——那影像竟穿着秦朝的官服，手里捧着一卷竹简，正对着他阴恻恻地笑。他吓得猛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叶薇。
“别乱看！”叶薇扶住他，迅速用布条遮住他的眼睛，“闭气针的效果还在，尽量别让自己的气息与镜子产生共鸣。”她自己也紧盯着地面，刻意不去看那些晃动的人影。
苏烈倒是大大咧咧，边走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镜面，却没看到什么异常。“哪有什么幻象？我看就是些破铜烂铁。”他刚说完，就见镜中的自己突然举起工兵铲，狠狠砸向镜面——现实中的他根本没动，可镜面上却裂开了一道与铲刃形状完全吻合的缝隙。
“小心！”墨尘突然拽了他一把，苏烈踉跄着躲开，刚才站的位置，一块尖锐的石笋从地面刺出，若再慢半秒，恐怕就要被刺穿小腿。镜中的苏烈正举着铲柄，对着他露出狰狞的笑。
“操！还真会偷袭！”苏烈怒了，抡起工兵铲就要砸向镜子，却被洛离拦住。
“不能砸！”洛离指着镜面的裂痕，那里正渗出淡淡的黑雾，“镜子是幽冥之力的载体，砸破它只会让力量外泄，引来更多幻象。”她抱着伏羲琴走到镜廊中央，琴身的震颤越来越明显，“我的琴音或许能干扰幻象，你们跟着琴音走，别掉队。”
她拨动琴弦，清越的琴音在镜廊里回荡，像一层无形的屏障，将那些扭曲的人影挡在镜面内侧。镜中的幻象开始变得模糊，动作也迟缓了许多。众人立刻跟上，紧紧围着洛离，目光只敢落在她的背影和脚下的路。
走到镜廊中段时，老金突然“咦”了一声，蹲下身查看地面。火把的光照亮了秦砖上的刻痕，竟是一幅微型星图，与他羊皮卷上的某一页完全重合。“这里有线索！”他刚要伸手去摸，镜中的自己突然探出一只手，指甲尖利如刀，直刺他的眼睛。
墨尘的短刃快如闪电，“铛”的一声斩在镜面上，将那只虚影手劈成两半。“别碰任何东西！”他低吼道，“星图也是幻象的一部分，是为了引你分心。”
老金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缩回手，紧紧攥住羊皮卷——卷册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这才让他确认自己还在现实里。
洛离的琴音突然变得急促，像是遇到了强烈的干扰。她抬头望去，镜廊尽头的铜镜最大最亮，里面映出的不是众人的身影，而是阿鬼站在爆炸现场的画面，他正对着洛离挥手，嘴里似乎在说“快走”。
“阿鬼……”洛离的指尖一顿，琴音出现了破绽。就这一瞬间，周围的镜面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无数幻象冲破琴音的屏障，朝着众人扑来——有苏烈曾经没能救下的队友，有叶薇没能治好的病人，有林野在火灾中失去的家人，有老金愧对的恩师，还有墨尘不愿记起的童年阴影。
“都是假的！”苏烈猛地大吼一声，用工兵铲劈开扑向洛离的幻象，“洛离，别信它！阿鬼要是在，绝不会让你被这种东西骗到！”
叶薇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同时甩出银针，将林野面前的幻象钉在镜面上：“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到这儿来！这些都是混沌的伎俩，想让我们自乱阵脚！”
墨尘的短刃不断挥舞，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决绝的力道，他的眼神冷得像冰，仿佛那些幻象不是回忆，而是必须斩断的锁链。“往前看，别回头。”
老金突然想起什么，掏出随身携带的朱砂，蘸着自己的血，在洛离的琴身上画了个简单的镇邪符。“用你的血，唤醒琴的力量！”他喊道，“神器认主，你的信念就是最好的符！”
洛离看着眼前破碎的幻象，又看了看身边浴血奋战的伙伴，猛地闭上眼睛，将所有杂念抛开。她的指尖重新落在琴弦上，这次的琴音不再是防御，而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力量，像冲破乌云的阳光，瞬间将所有幻象照得粉碎。
镜廊尽头的大铜镜发出一声哀鸣，镜面布满裂痕，最终“哗啦”一声碎裂在地。那些散落的镜片里，再没有任何幻象，只映出众人带伤却坚定的脸庞。
穿过镜廊，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石门，门上刻着四个古朴的篆字：“始皇帝陵”。
“到了。”老金的声音带着疲惫，却难掩激动，“这就是主墓室的入口。”
石门旁有个凹槽，形状与传国玉玺完全吻合。洛离深吸一口气，将玉玺嵌了进去。
“咔哒——”
石门缓缓开启，里面没有想象中的金银珠宝，只有一个巨大的青铜棺椁，悬浮在水银池中央，棺椁周围刻满了星辰运转的轨迹，顶部镶嵌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但最让人震惊的是，棺椁旁站着一个人影，穿着现代的探险服，背对着他们，手里正拿着一块半焦的玉佩——正是阿鬼的遗物。
那人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眼眶里却跳动着与水银蚺相同的赤红光芒。
“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属于阿鬼的冰冷，“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洛离的心脏猛地一缩，握紧了怀中的伏羲琴。她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主墓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夜明珠的光芒在青铜棺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场迟到了千年的对峙。
洛离握着拼合的暖玉，指尖的温度透过玉石传来，竟与记忆里阿鬼掌心的温度渐渐重合。她猛地抬眼，看向那道人影，琴音陡然变得凌厉：“阿鬼的魂魄早在爆炸时就与混沌同归于尽，连一丝残念都没留下——你拿什么装他？”
人影脸上的笑容僵住，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周身的黑雾开始翻涌。“你胡说！”他嘶吼着扑来，指尖化作利爪，带着刺骨的寒气，“他就在这棺椁里！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那是你偷来的残响。”洛离侧身避开利爪，伏羲琴在她手中转出一道圆弧，琴音如刀，将人影的黑雾劈开一道裂缝，“你不过是混沌凝聚的虚影，靠着吸食我们对阿鬼的思念才成形。真以为装得像，就能骗得过所有人？”
苏烈的工兵铲带着蓝光砸向人影后心，却被黑雾弹开。“这东西怕不是实体！”他怒吼着再次挥铲，“洛离，用琴音锁他的灵脉！”
“早等着呢！”洛离指尖在琴弦上疾走，镇魂曲的旋律陡然拔高，金光从琴身涌出，在人影周围织成细密的网。墨尘的短刃趁机刺入网眼，精准地扎向人影心口——那里正飘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银白气息，像极了阿鬼的灵力波动。
“不！”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黑雾剧烈收缩，露出底下模糊的轮廓——那根本不是人形，而是无数细碎的黑影纠缠成的一团，中间裹着半块焦黑的玉佩碎片。
“是阿鬼留在爆炸现场的玉佩残片！”叶薇突然喊道，“混沌就是靠着这点残片里的灵力，模仿出阿鬼的气息！”
林野抓起地上的朱砂，颤抖着撒向人影：“王教授说过，混沌怕至阳之物！”朱砂落在黑雾上，立刻燃起淡蓝色的火焰，人影痛得疯狂扭动，裹在中间的玉佩碎片暴露出来。
“就是现在！”洛离将伏羲琴举过头顶，琴音凝聚成一道金色光柱，直直射向碎片。玉佩碎片在光柱中发出刺眼的光芒，随后“咔嚓”一声碎裂，人影失去依托，瞬间化作无数黑蝶，在金光中燃成灰烬。
棺椁里的枯骨静静躺着，胸口的青铜剑不再颤动，剑柄上的玉佩与洛离手中的暖玉遥遥相对，最终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真的……结束了。”林野瘫坐在地，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洛离抚摸着伏羲琴上的纹路，琴身传来温和的震颤，像在安慰。她抬头看向众人，苏烈的护腕还在发光，墨尘的短刃上沾着黑灰，叶薇正帮林野擦掉脸上的泪痕，老金捧着笔记，指尖在最后一页轻轻敲了敲。
阳光从石门缝隙里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带着尘埃的舞蹈。洛离突然笑了，将暖玉握紧在掌心——阿鬼从未离开，他留在每个人的记忆里，留在这把琴的共鸣里，留在他们彼此扶持的羁绊里。
“走了。”她背起琴，率先迈过石门，“叶薇说的火锅，可得兑现了。”
苏烈跟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墨尘哼了一声，嘴角却藏着笑意。身后的古墓仍在坍塌，但这一次，没有人回头。因为他们知道，该告别了。
告别过去的执念，带着那些珍贵的记忆，走向阳光正好的未来。而那些埋在黄土下的秘密，就让它们随着古墓，永远沉睡吧。
洛离指尖的琴弦还在震颤，目光落在那团黑雾凝聚的人影上，冷声道：“装得再像，也成不了他。阿鬼的魂魄就算散了，也不会用这种阴祟手段糊弄人。”
黑雾人影的赤红眼睛猛地一缩，尖声道：“我就是他！你们凭什么不认？”说着便要扑上来，却被苏烈的工兵铲狠狠拍在旁边的石壁上，黑雾簌簌往下掉。
“凭你不敢碰至阳的朱砂。”苏烈喘着气，额角的汗滴落在铲柄上，“阿鬼当年在山里被蛇咬了，还敢抓着雄黄粉往前冲，你敢吗？”
人影被说中痛处，嘶吼着化作数道黑丝朝众人缠来。墨尘的短刃旋出一道寒光，将黑丝斩断大半：“别白费力气了，你模仿的只是他的形，他骨子里那股愣劲你学不来。”
叶薇从背包里摸出个小小的香囊，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和菖蒲，是她奶奶给的，说是能驱邪。她往前递了递，吓得人影猛地后退了三尺：“你看，阿鬼从来不怕这些。去年端午包粽子，他还抢着吃加了艾草的，你敢尝一口吗？”
林野也鼓起勇气喊道：“阿鬼还会给我们烤红薯呢！他烤的红薯皮焦里甜，你会吗？”
黑雾人影的轮廓开始不稳定，显然被戳到了痛处。洛离趁机拨动琴弦，琴音不再凌厉，反而带着几分暖意——是阿鬼以前总哼的那支不成调的曲子。
“你听，”洛离的声音放柔了些，“这是阿鬼常哼的调子，你连这个都学不像，还敢说自己是他？”
黑雾人影的动作彻底僵住，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周身的黑雾渐渐变淡。老金趁机翻着笔记念叨：“笔记里记着呢，阿鬼每次烤红薯前都要先把柴火劈得整整齐齐，说这样火旺得匀；他怕蛇，却总把雄黄粉分给我们带；上次过端午，他包的粽子漏了米，还笑着说‘这样更入味’……
是啊，满满的回忆叶薇说道。
苏烈那段记忆让我们都难以忘怀。阿贵永远活在我们心里面。
是啊，在梦里跟阿鬼在一起做事也很好。他总是善解人意。虽然性格很冷，但也是很好的人。他是属于面冷心善的那种。唉，他的善良感动了我们每一个人啊！（墨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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