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
阿元独自一人回到了她与几个小宫女合住的狭窄房间。她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泄进来的清冷月光，将那个沉甸甸的锦囊，放在了自己冰冷的手心。
锦囊的绣工并不算精致，但入手的分量，却足以压垮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她打开囊口，倒出来的不是铜钱，而是十几枚小巧玲珑、闪着温润光泽的金叶子。
这点钱，足够给弟弟请许都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甚至还能在家乡买上几亩薄田，让年迈的父母，后半生衣食无忧。
这是丞相府的“恩惠”永远给不了的。丞相府给的，是吊着她家人性命的药渣，是让她永远处于饥饿与恐惧之中，不得不依赖于他们的施舍。那是控制，是枷锁。
而皇后娘娘给的，是釜底抽薪的解决之道，是让她彻底摆脱后顾之忧的自由。
“做别人的钩子，随时可能被丢弃。但做自己人的船，却能渡人渡己，靠岸求生。”
绿珠的话，一遍遍地在她脑海中回响。她不是个蠢人，她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李茹和丞相府，把她当成一个刺探情报的钩子，用完即弃。而皇后娘娘，却在邀请她，登上“汉室”这条或许会颠簸，但终点是光明的船。
更重要的是，伏寿没有逼她。
她只是在她最屈辱、最无助的时候，递上了一碗暖身的莲子羹，和一份足以改变她全家命运的厚礼。这份洞悉人心的体贴与尊重，远比李茹那淬毒的训斥和曹操那虚无缥缈的“恩惠”，更能瓦解一个人的心防。
阿元将金叶子一片片地收回锦囊，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走到墙角，轻轻敲了三下。片刻后，她又重重地敲了一下。这是她与李茹之间约定的，有紧急且重要情报传递的暗号。
她要去见李茹。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被恐惧驱使的傀儡，而是一个怀揣着全新使命的，伪装者。
李茹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她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坐在阴影里，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元。
“何事如此紧急？”她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阿元深深地埋着头，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将早已在心中排练了无数遍的说辞，缓缓道出：“回……回禀女官。奴婢……奴婢今日被您训斥后，心中害怕，便……便加倍留心皇后娘娘的动静，想……想戴罪立功。”
李茹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她继续。
“奴婢发现，皇后娘娘最近……最近好像对黄老之学，有些倦了。”阿元小心翼翼地措辞，每一个停顿，都充满了算计，“她让绿珠，从宫里的藏书阁，借了许多……许多关于……关于前朝，特别是西汉时期的史书和……和列女传。”
“史书？列女传？”李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是。”阿元的声音更低了，“奴婢还……还无意中听到，皇后娘娘娘在与陛下闲聊时，感叹说，‘为君者，当如高祖，能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为后者，当如……当如吕后，虽手段酷烈，然安刘氏天下，亦有大功……’。陛下当时，似乎……似乎颇不以为然，还劝娘娘，说吕后干政，非社稷之福，让她莫要效仿。”
这番话，真假掺半，却歹毒无比。
说伏寿读史书，是真的。这是伏寿故意让她看到的。
说伏寿感叹吕后，是假的。但这句话，却是伏寿精心设计，专门用来引爆曹操阵营内部矛盾的“炸弹”。
吕后，是汉室的大功臣，也是所有后世君王，尤其是像曹操这样权臣的终极警示。一个女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可以爆发出何等恐怖的力量。将伏寿与吕后联系起来，无疑会最大程度地激发曹操的警惕与厌恶。
而刘协那句“颇不以为然”的劝说，更是神来之笔。它塑造了一种“皇后野心滋长，而皇帝懦弱无能，甚至试图劝阻”的假象。这不仅进一步坐实了“一切都是皇后在搞鬼”的猜测，还顺带离间了帝后关系，让曹操觉得，刘协是可以被争取的，至少，他不是皇后的同谋。
这一下，就将一个“攻守同盟”，巧妙地分化成了“野心家皇后”和“无能傀eak劝阻者皇帝”的组合。
李茹的呼吸，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急促。这个情报，太重要了！
它完美地解释了郭嘉提出的那个问题——皇后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原来，她不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而是从史书中，找到了一个“偶像”——吕雉！她不再满足于做一个金丝雀，她想做那个垂帘听政，掌控天下的铁血女人！
这个动机，比任何商业图谋，都更加合理，也更加可怕！
“你还听到了什么？”李茹追问道。
“奴婢……奴婢还发现，关于‘雪盐’的事，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十分上心。”阿元继续抛出伏寿为她准备好的第二层伪装，“有一次，绿珠向她回报，说伏国丈的盐卖得很好。娘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让他莫要太张扬，免得惹来丞相不快，坏了修行’。那语气，就好像……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俗事。她似乎更关心的，是……是史书里那些权谋争斗。”
这个情报，与前一个情报形成了完美的逻辑闭环。
一个满脑子想着效仿吕后，醉心于权谋的女人，自然不会把区区一个盐业的利润放在眼里。在她看来，那或许只是她未来掌控天下时，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钱袋。她的注意力，在更高、更远的地方。伏完和汉兴商社，只是她随手布下的闲棋，连她自己都未必觉得有多重要。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汉兴商社的运作，时而精明（雪盐营销），时而又显得“愚蠢”（推出平价青盐）。因为那个真正的操盘手，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她的举动，充满了“聪明人”的随心所欲和对“俗事”的漫不经心！
李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那条隐藏在水面下的巨蟒的尾巴。
“很好。”李茹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一丝赞许，“今天的事，你办得很好。以后，继续盯着，特别是皇后看的书，她说的话。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丞相府，不会亏待你。”
“喏……”阿元颤抖着应下，缓缓退出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她脸上的恐惧与懦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她知道，她成功了。她将一颗由皇后娘娘亲手打造的、最致命的“毒饵”，成功地喂给了曹操最信任的鹰犬。
***
丞相府。
当郭嘉的马车冒着深夜的寒露，再次驶入府门时，曹操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李茹送来的密报，就摊开在曹操的面前。
曹操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如同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奉孝，你怎么看？”
郭嘉看了密报，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困惑的表情。
“吕雉……”他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了，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一个被压抑到极致的女人，从史书中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图腾，于是性情大变，开始模仿，开始布局……这很合理。”
曹操冷哼一声：“何止合理！简直是狂妄！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孤是刘邦吗？她以为大汉的江山，还姓刘吗？”
密报中的内容，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敏感、最厌恶的那根神经。他可以容忍一个聪明的政敌，但他绝不能容忍一个试图复制吕后干政，挑战他权威的女人。
“丞相，此事若为真，那汉兴商社，反倒不足为虑了。”郭嘉的思路飞快地转动着，“那只是她模仿吕后，随意布下的一颗闲子，用以试探和敛财。她的真正目的，是在宫中，在陛下身上！她想做的，是彻底掌控天子，挟天子以令天下！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心腹大患！”
曹操的目光变得无比阴冷。相比于一个在外面搞经济的伏寿，一个试图在宫中搞政变，策反他手中最大一张王牌“汉献帝”的伏寿，威胁要大上千百倍！
“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分而化之，釜底抽薪！”郭嘉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她想学吕后，我们就绝不能让她得逞！我们不仅不能再施压于陛下，反而要对陛下‘推心置腹’，‘委以重任’！我们可以将一些无关紧要的祭祀、礼仪之权，还给陛下，让他尝到权力的滋味。同时，再通过各种渠道，向他灌输‘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的道理，让他从内心深处，对皇后生出警惕与反感！”
郭嘉的计策，狠毒无比。他要做的，是在帝后这对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之间，打入一根最粗的楔子。
“让陛下，亲自来对付他的皇后。”郭嘉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没有什么，比让他们内部瓦解，来得更稳妥，也更精彩了。”
曹操沉默了。他看着密报上“陛下颇不以为然”那几个字，眼神闪烁不定。或许，郭嘉的计策，真的可行。这个被他视作傀儡的少年天子，或许可以成为他对付那个聪明女人，最好用的一把刀。
“传令下去，”曹操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汉兴商社的监视，转为外松内紧。不必再主动挑衅。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宫里。孤要让那座皇宫，变成一座真正的孤岛。孤要让那位皇后娘娘明白，她的翅膀，还没长出来，就已经被孤亲手折断了！”
一场针对伏寿本人的，更加阴险、也更加致命的绞杀，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暗夜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长秋宫内的伏寿，正在烛火下，在她的“人力资源档案”上，阿元的名字后面，轻轻画下了一个代表“策反成功”的标记。
她知道，她抛出的“毒饵”，已经被鱼儿吞下。而这条鱼，即将按照她的意愿，将整个池塘的水，彻底搅浑。
阿元独自一人回到了她与几个小宫女合住的狭窄房间。她没有点灯，只是借着窗外泄进来的清冷月光，将那个沉甸甸的锦囊，放在了自己冰冷的手心。
锦囊的绣工并不算精致，但入手的分量，却足以压垮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她打开囊口，倒出来的不是铜钱，而是十几枚小巧玲珑、闪着温润光泽的金叶子。
这点钱，足够给弟弟请许都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甚至还能在家乡买上几亩薄田，让年迈的父母，后半生衣食无忧。
这是丞相府的“恩惠”永远给不了的。丞相府给的，是吊着她家人性命的药渣，是让她永远处于饥饿与恐惧之中，不得不依赖于他们的施舍。那是控制，是枷锁。
而皇后娘娘给的，是釜底抽薪的解决之道，是让她彻底摆脱后顾之忧的自由。
“做别人的钩子，随时可能被丢弃。但做自己人的船，却能渡人渡己，靠岸求生。”
绿珠的话，一遍遍地在她脑海中回响。她不是个蠢人，她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李茹和丞相府，把她当成一个刺探情报的钩子，用完即弃。而皇后娘娘，却在邀请她，登上“汉室”这条或许会颠簸，但终点是光明的船。
更重要的是，伏寿没有逼她。
她只是在她最屈辱、最无助的时候，递上了一碗暖身的莲子羹，和一份足以改变她全家命运的厚礼。这份洞悉人心的体贴与尊重，远比李茹那淬毒的训斥和曹操那虚无缥缈的“恩惠”，更能瓦解一个人的心防。
阿元将金叶子一片片地收回锦囊，然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走到墙角，轻轻敲了三下。片刻后，她又重重地敲了一下。这是她与李茹之间约定的，有紧急且重要情报传递的暗号。
她要去见李茹。但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被恐惧驱使的傀儡，而是一个怀揣着全新使命的，伪装者。
李茹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她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坐在阴影里，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元。
“何事如此紧急？”她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阿元深深地埋着头，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将早已在心中排练了无数遍的说辞，缓缓道出：“回……回禀女官。奴婢……奴婢今日被您训斥后，心中害怕，便……便加倍留心皇后娘娘的动静，想……想戴罪立功。”
李茹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她继续。
“奴婢发现，皇后娘娘最近……最近好像对黄老之学，有些倦了。”阿元小心翼翼地措辞，每一个停顿，都充满了算计，“她让绿珠，从宫里的藏书阁，借了许多……许多关于……关于前朝，特别是西汉时期的史书和……和列女传。”
“史书？列女传？”李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是。”阿元的声音更低了，“奴婢还……还无意中听到，皇后娘娘娘在与陛下闲聊时，感叹说，‘为君者，当如高祖，能忍人所不能忍，方能成人所不能成。为后者，当如……当如吕后，虽手段酷烈，然安刘氏天下，亦有大功……’。陛下当时，似乎……似乎颇不以为然，还劝娘娘，说吕后干政，非社稷之福，让她莫要效仿。”
这番话，真假掺半，却歹毒无比。
说伏寿读史书，是真的。这是伏寿故意让她看到的。
说伏寿感叹吕后，是假的。但这句话，却是伏寿精心设计，专门用来引爆曹操阵营内部矛盾的“炸弹”。
吕后，是汉室的大功臣，也是所有后世君王，尤其是像曹操这样权臣的终极警示。一个女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可以爆发出何等恐怖的力量。将伏寿与吕后联系起来，无疑会最大程度地激发曹操的警惕与厌恶。
而刘协那句“颇不以为然”的劝说，更是神来之笔。它塑造了一种“皇后野心滋长，而皇帝懦弱无能，甚至试图劝阻”的假象。这不仅进一步坐实了“一切都是皇后在搞鬼”的猜测，还顺带离间了帝后关系，让曹操觉得，刘协是可以被争取的，至少，他不是皇后的同谋。
这一下，就将一个“攻守同盟”，巧妙地分化成了“野心家皇后”和“无能傀eak劝阻者皇帝”的组合。
李茹的呼吸，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急促。这个情报，太重要了！
它完美地解释了郭嘉提出的那个问题——皇后为什么会突然转变？原来，她不是受了什么高人指点，而是从史书中，找到了一个“偶像”——吕雉！她不再满足于做一个金丝雀，她想做那个垂帘听政，掌控天下的铁血女人！
这个动机，比任何商业图谋，都更加合理，也更加可怕！
“你还听到了什么？”李茹追问道。
“奴婢……奴婢还发现，关于‘雪盐’的事，皇后娘娘似乎并不十分上心。”阿元继续抛出伏寿为她准备好的第二层伪装，“有一次，绿珠向她回报，说伏国丈的盐卖得很好。娘娘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让他莫要太张扬，免得惹来丞相不快，坏了修行’。那语气，就好像……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俗事。她似乎更关心的，是……是史书里那些权谋争斗。”
这个情报，与前一个情报形成了完美的逻辑闭环。
一个满脑子想着效仿吕后，醉心于权谋的女人，自然不会把区区一个盐业的利润放在眼里。在她看来，那或许只是她未来掌控天下时，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钱袋。她的注意力，在更高、更远的地方。伏完和汉兴商社，只是她随手布下的闲棋，连她自己都未必觉得有多重要。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汉兴商社的运作，时而精明（雪盐营销），时而又显得“愚蠢”（推出平价青盐）。因为那个真正的操盘手，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她的举动，充满了“聪明人”的随心所欲和对“俗事”的漫不经心！
李茹的眼睛，在黑暗中亮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终于抓住了那条隐藏在水面下的巨蟒的尾巴。
“很好。”李茹的声音里，第一次有了一丝赞许，“今天的事，你办得很好。以后，继续盯着，特别是皇后看的书，她说的话。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丞相府，不会亏待你。”
“喏……”阿元颤抖着应下，缓缓退出了房间。
当房门关上，她脸上的恐惧与懦弱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她知道，她成功了。她将一颗由皇后娘娘亲手打造的、最致命的“毒饵”，成功地喂给了曹操最信任的鹰犬。
***
丞相府。
当郭嘉的马车冒着深夜的寒露，再次驶入府门时，曹操的书房依旧灯火通明。
李茹送来的密报，就摊开在曹操的面前。
曹操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声响，如同敲在所有人的心上。
“奉孝，你怎么看？”
郭嘉看了密报，久久没有说话。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些许困惑的表情。
“吕雉……”他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了，只有这个解释，才能将一切都串联起来。一个被压抑到极致的女人，从史书中找到了自己的精神图腾，于是性情大变，开始模仿，开始布局……这很合理。”
曹操冷哼一声：“何止合理！简直是狂妄！她以为她是谁？她以为孤是刘邦吗？她以为大汉的江山，还姓刘吗？”
密报中的内容，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敏感、最厌恶的那根神经。他可以容忍一个聪明的政敌，但他绝不能容忍一个试图复制吕后干政，挑战他权威的女人。
“丞相，此事若为真，那汉兴商社，反倒不足为虑了。”郭嘉的思路飞快地转动着，“那只是她模仿吕后，随意布下的一颗闲子，用以试探和敛财。她的真正目的，是在宫中，在陛下身上！她想做的，是彻底掌控天子，挟天子以令天下！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心腹大患！”
曹操的目光变得无比阴冷。相比于一个在外面搞经济的伏寿，一个试图在宫中搞政变，策反他手中最大一张王牌“汉献帝”的伏寿，威胁要大上千百倍！
“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分而化之，釜底抽薪！”郭嘉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她想学吕后，我们就绝不能让她得逞！我们不仅不能再施压于陛下，反而要对陛下‘推心置腹’，‘委以重任’！我们可以将一些无关紧要的祭祀、礼仪之权，还给陛下，让他尝到权力的滋味。同时，再通过各种渠道，向他灌输‘牝鸡司晨，惟家之索’的道理，让他从内心深处，对皇后生出警惕与反感！”
郭嘉的计策，狠毒无比。他要做的，是在帝后这对看似牢不可破的同盟之间，打入一根最粗的楔子。
“让陛下，亲自来对付他的皇后。”郭嘉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没有什么，比让他们内部瓦解，来得更稳妥，也更精彩了。”
曹操沉默了。他看着密报上“陛下颇不以为然”那几个字，眼神闪烁不定。或许，郭嘉的计策，真的可行。这个被他视作傀儡的少年天子，或许可以成为他对付那个聪明女人，最好用的一把刀。
“传令下去，”曹操终于下定了决心，“对汉兴商社的监视，转为外松内紧。不必再主动挑衅。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宫里。孤要让那座皇宫，变成一座真正的孤岛。孤要让那位皇后娘娘明白，她的翅膀，还没长出来，就已经被孤亲手折断了！”
一场针对伏寿本人的，更加阴险、也更加致命的绞杀，在所有人都未曾察觉的暗夜里，悄然拉开了序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长秋宫内的伏寿，正在烛火下，在她的“人力资源档案”上，阿元的名字后面，轻轻画下了一个代表“策反成功”的标记。
她知道，她抛出的“毒饵”，已经被鱼儿吞下。而这条鱼，即将按照她的意愿，将整个池塘的水，彻底搅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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