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观蜷缩在柴房的草席上,铜钥余温未散,那道与谢无咎重叠的身影仍如烙印般刻在脑海深处。

  风雪扑打窗纸,发出低哑的呜咽,像是某种古老咒语的回响。

  他闭目深呼吸,识海缓缓荡开涟漪。

  【案件推演模拟器】被悄然唤醒,精神数据流如星河倒灌,将过去三日每一帧感知尽数回溯——

  香囊残丝上的铁锈味,是久埋土中又被火焚后的氧化痕迹;

  嬷嬷腰间符券编号“洛京07”,纹路边缘有细微磨损,说明曾多次使用;

  青鸢递来的血墨布条,纤维质地来自边陲特供桑皮纸,而墨中混入的是人血与朱砂调和的禁制药引……

  一条条线索在虚拟空间中交织成网,可每当他试图逆向追踪源头,系统界面便自动弹出三个古篆小字:路径合规。

  不是错误提示,不是权限阻断,而是确认。

  仿佛这一切——他的潜入、发现、推演——全都在某个更高逻辑的预设剧本之内。

  连【模拟器】本身,都像是被悄悄植入了一段不可违逆的“因果指令”。

  冷汗再度浸透里衣。

  他猛然睁开眼,瞳孔收缩如针尖。

  这不是外力入侵,而是内嵌式引导。

  有人早在很久以前,就为他设计好了“觉醒”的方式、时机、甚至金手指的运作规则。

  铜钥发热并非失控,而是……启动信号。

  而他自己,正一步步走进一张以“真相”为饵的陷阱。

  “我不是通行证。”他低声重复,声音沙哑,“我是被选中的开锁人——可谁在门外等我?”

  窗外风雪渐歇,天光微明。

  车队再度启程,驶向洛京外围最后一道关卡。

  黄土夯筑的哨楼矗立道旁,旌旗不展,唯有铁甲碰撞声沉闷作响。

  崔氏亲自下车查验通行符券,每一道都要经由守卫耳后刺纹对照验证,方可放行。

  沈观垂首立于队末,呼吸放缓,心跳压至影侍特有的低代谢节奏——这是他在模拟器中演练过十七次的姿态:不过分紧张,也不显松弛,如同一具被驯化的躯壳。

  就在前方一名影侍交出符券的刹那,沈观眼角余光掠过那名守卫耳廓——一抹淡青色刺纹隐于发际,蜿蜒如蛇尾。

  他的心猛地一沉。

  那纹路末端的转折弧度,竟与昨夜马厩中炭笔拓印的符券云雷纹完全一致。

  不是巧合。

  更不是偶然复制。

  这是一种闭环验证机制:符券、人员、地点、时间,全部通过同一套加密图腾串联,形成无法伪造的身份链。

  而“洛京”二字,根本不是地名,而是覆盖整个渗透网络的代号体系——一个横跨朝野、深入骨髓的情报傀儡网。

  每一环都是提线者,也都是被控者。

  他忽然明白为何李氏已恨崔氏入骨,却仍在义冢焚香。

  她不是祭拜亡者,是在响应召唤。

  那种恐惧中夹杂扭曲忠诚的情绪残波,并非源于洗脑,而是源自某种更深的精神共振。

  入夜,车队抵达一处临时别院。

  青砖高墙围出幽深院落,檐下悬灯皆覆黑纱,光影昏沉如冥府入口。

  新补影侍被编入杂役轮值,负责清扫祠堂、添油焚香。

  沈观低头接过扫帚,指尖触到供桌边缘时,不动声色刮下一抹香灰,藏入袖中暗袋。

  子时三刻,万籁俱寂。

  他潜回柴房,取出香灰样本,凝神启动【案件推演模拟器】,加载【气味分子溯源】功能。

  虚拟空间迅速构建出微观粒子模型,层层解析化学成分。

  结果显示:基础香料与李氏所用完全吻合,但其中掺杂了一味极其罕见的辅料——阴骨藤。

  系统弹出警告框:【此物产于洛阳皇陵禁地,具强效神经抑制特性,长期接触可诱发集体潜意识同步现象,俗称“魂归场”。】

  沈观呼吸一滞。

  这不是简单的药物控制,而是一场精密到极致的精神工程。

  他们用仪式、气味、符纹、记忆残片编织出一张无形之网,让所有参与者在无意识中进入同一频率的思维共振状态——包括他自己。

  若非他昨夜强行开启【因果视界】察觉异常,恐怕此刻也已被纳入这场“共频幻境”。

  最可怕的是……连【模拟器】的数据反馈,都带有轻微的认知偏移倾向。

  某些关键节点的推演结果,总会在最后时刻自动滑向某个特定结论。

  就像有人,在替他思考。

  就像这金手指,本就是为这场操控预留的后门。

  他缓缓靠坐在墙角,望着手中铜钥,眼神前所未有的清醒。

  原来从他踏入大理寺的第一天起,从激活系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被写进了别人的剧本。

  但他不是提线木偶。

  他是破局之人。

  风从窗隙钻入,吹熄了残烛。

  黑暗中,远处传来脚步声,轻而缓,像是踩在人心上。

  不多时,院外传来一声低唤:“新补者沈痕,暂编丙等,明日辰时前不得擅离厢房。”

  是管事的声音。

  沈观没有回应,只是将铜钥贴回胸口,闭上双眼。

  而在那扇紧闭的祠堂门后,一碗黑汤正悄然备好,等待着下一个饮下它的人。

  沈观端坐于柴房角落,黑汤余味尚在鼻尖萦绕——那是一种混杂着腐草与苦杏仁的腥涩气息。

  他垂眸凝视手中空碗,指尖仍残留着碗沿细微的纹路触感。

  借由刚刚施展的【肤理摹刻术】,他已将整碗药液的物理特性尽数录入识海:表面温润如常,实则底部沉淀着肉眼难辨的晶状微粒,遇体热可溶,直入血脉后诱发神经麻痹,形同活死。

  这不是忘忧,是控魂。

  而真正令他脊背发寒的是,这毒药的设计极为精巧——若非他曾在模拟器中提取过一名江湖药师的【百毒辨析】技能,恐怕连这层伪装都看不透。

  更诡异的是,崔氏并未强迫所有人饮尽,仅挑了包括他在内的七人,皆为“新补者”。

  筛选?

  驯化?

  还是……测试?

  他缓缓将空碗置于身侧,从袖中取出一小撮石灰粉,轻轻抖落在衣襟沾染药液之处。

  嗤的一声轻响,布料边缘泛起焦黄泡沫——腐蚀性远超寻常迷药,确为杀招预留。

  若非早有准备,此刻五脏六腑早已被悄然蚀穿。

  心神未定,他又想起那片刻前铜钥传来的断续投影。

  太子书房……墨诏……非今晨所书……墨池有异。

  字迹残缺,却字字惊雷。

  先帝驾崩不过月余,遗诏宣读当日便引发朝野震动——内容偏袒太子,废除三镇节度使兵权,直接导致北疆动荡。

  当时大理寺奉命核查文书真伪,最终以“笔迹相符、印信无误”结案。

  可如今这条密报却直指核心:诏书系伪造,且动手之人,竟能完美模仿先帝笔意与用墨习惯。

  最令人不安的是,消息来得太过及时,也太过精准。

  陆明修只是个低阶书记官,如何能窥得天机?

  老柯守墓半生,足不出陵园一步;至于青鸢……那个眼神空洞如死水的影侍女子,她递出的血墨布条上,为何偏偏留下一道极细的指痕,恰好对应铜钥启动纹路?

  沈观闭目沉思,识海内再度开启【案件推演模拟器】,尝试构建“密语传递链”的逻辑模型。

  然而刚输入“铜钥响应机制”这一参数,系统界面竟微微扭曲,弹出一行淡金色古篆:

  「源流合规,路径锁定。」

  又是这句话。

  如同无形之手,在阻止他追根溯源。

  他猛然睁眼,冷汗滑落额角。

  这不仅仅是一场针对太子的政治陷害,更像是一张早已铺展千里的网,而自己不过是某枚被推动的棋子——有人借他的金手指,向他传递情报,却又不让他说破真相。

  屋外风雪停歇,檐下滴水成冰,清脆如更漏。

  忽然,一丝异样掠过感官。

  他不动声色地偏头,目光扫向墙角草鞋——昨夜归途不慎遗落于此,本该无人问津。

  可此刻,一根细若游丝的银线正从房梁垂落,末端轻搭在鞋尖,随微风极其轻微地颤动,仿佛某种监听装置正在悄然运转。

  有人在听。

  或者,已经在等他做出反应。

  沈观缓缓起身,走向供桌取回的香灰依旧静置案上。

  他取出一枚薄铁片,将灰烬小心刮入纸包,随即撕开里衣夹层,将焦木牌残片压于舌底。

  闭目默念陆明修曾以唇语传递的那段密语:“玄门启,阴枢转,烛龙眠于洛水畔。”

  片刻,胸口铜钥骤然一震,微光浮现,投射出新的文字碎片:

  “……夜语……不知所踪……勿信闻香楼旧线……”

  话音未尽,光影骤灭。

  沈观瞳孔猛缩。

  苏夜语失踪了?

  那个从来只做买卖、绝不站队的闻香楼老板娘,竟在他踏入敌营的同时,彻底失联?

  一切都在动。

  而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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