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李翊一行人终于返回洛阳。

  城门大开,汉帝刘备亲率文武百官出迎。

  “臣李翊,奉旨南巡归来,幸不辱命!”

  “臣陈登,南征归来,叩见陛下!”

  刘备亲自扶起二人,执手叹道:

  “子玉南巡辛劳,元龙戍边有功。”

  “朕心甚慰!”

  话落,又特对陈登说道:

  “将军镇守淮南二十余载,今又平定东吴,功在社稷。”

  陈登躬身:

  “此乃臣分内之事,不敢言功。”

  是夜,皇宫大排筵宴。

  麒麟殿内灯火辉煌,笙歌鼎沸。

  刘备端坐主位,左右分列李翊、陈登。

  同时,陆逊等吴国旧臣也在受邀在列。

  “今日之宴,一为子玉南巡庆功,二为元龙灭吴贺喜。”

  “三么……呵呵,便是为伯言等吴国贤才接风。”

  刘备举杯,“愿天下英才,尽入吾彀中!”

  群臣举杯相和:

  “陛下圣明!”

  宴至酣处,刘备郑重道:

  “子玉曾立规制,首相不可独专。”

  “今其届期已满,当择贤让位。”

  遂转向李翊,“交接大典,便由子玉筹备。”

  李翊躬身领旨:

  “臣遵命。”

  三日后,

  首相交接大典于洛阳南宫举行。

  内阁阁员悉数到场,朝中大臣齐聚一堂。

  更引人注目的是,

  河东卫氏、弘农王氏等世家大族皆派代表与会——

  这些门阀在当年重建洛阳时,捐人、捐土木,战时捐战略物资。

  战后又于重建中捐输巨资。

  故特获殊荣参与盛典。

  吉时已到,钟鼓齐鸣。

  李翊紫袍金带,缓步登台。

  陈登绯衣玉冠,紧随其后。

  “臣李翊,蒙陛下信重,任首相十载。”

  “今届期已满,特此交还相印。”

  李翊声音洪亮,响彻大殿。

  刘备颔首:

  “准奏。”

  李翊转向陈登,肃然道:

  “元龙将军,今日以江山社稷相托,望勿负圣恩。”

  陈登郑重跪接:

  “臣陈登,必竭股肱之力,死而后已!”

  最庄严的时刻到来。

  内侍捧上锦盒,李翊取出其中青玉令——

  此乃首相调兵理政之信物,自章武元年时铸造而成。

  这也是它的首次传承。

  “此令授汝,代天巡狩,抚育万民。”

  李翊将青玉令交到陈登手中。

  陈登双手高举过顶,郑重接过:

  “……臣谨受命!”

  “必以苍生为念,以社稷为重!“

  刹那间,钟鼓再鸣,百官齐贺:

  “恭贺陈相!江山永固!”

  河东卫氏代表卫觊出列献礼:

  “卫氏谨献玉璧一双,恭贺新相!”

  “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康!”

  弘农王氏代表王濬亦献上贺表:

  “王氏愿捐粮十万石,助新相施政!”

  刘备大喜,特赐御酒三杯。

  李翊与陈登对饮,相视而笑。

  宴间,陆逊悄声对身旁姜维道:

  “……如此平稳的权力交接,自古罕见。”

  “李相爷真非常之人也。”

  姜维亦忍不住慨叹:

  “……正是。”

  “自古权位更迭,多伴血雨腥风。”

  “今日盛况,实乃盛世之兆。”

  大典继续,丝竹声声。

  但明眼人都看出,新首相的第一场风暴,已经悄然来临。

  宴至中宵,玄德公面露倦色,遂执李翊之手嘱道:

  “朕先行回宫,卿当代朕尽主宾之谊。”

  言毕,八名黄门侍郎掌琉璃宫灯引驾而去。

  李翊振袖起身,朗声笑道:

  “陛下有旨,诸君当尽欢达旦——”

  “来啊!接着奏乐!接着舞!”

  霎时,编钟鸣响。

  二十四名羽衣伶人翩跹如鸿,满堂朱紫纷纷举觞。

  正待琥珀酒液倾入夜光杯时,忽见新任首相陈登执就展示而来。

  “……子玉啊,”

  陈登虽着紫金朝服,眉宇间却难掩倦色。

  “忆昔广陵弄水之时,你我尚可连饮三昼夜。”

  “今虽位列阁首,反觉力不从心矣。”

  李翊以杯沿轻碰其樽,铿然作声,问道:

  “元龙何出此言?”

  “昔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今公年未及花甲,正当再辅政十年。”

  陈登摇头自哂:

  “……唉,老咯。”

  “吾今晨梳发,见银丝已攀鬓角。”

  “譬如夕阳虽好,终近黄昏……”

  按照陈登原本的计划,他就是打算在江南养老,然后平稳落地的。

  这一生也算潇洒。

  只是李翊强行把他拉到了中央来。

  也不知自己还能干几年,反正他的精力已经远不如从前了。

  正说之时,旁席骤起玉箸坠地之声。

  只见河东卫氏代表卫觊霍然起身,犀角簪竟微微颤动,他作揖问:

  “下官冒昧,李相方才所言‘再辅政十年’,此言何谓。”

  “这么早您就说支持陈相,岂非有钦定之嫌?”

  满堂乐声骤歇,连执戟郎官皆侧目而视——

  自章武元年确立内阁制以来,首相皆由阁臣推选、天子钦定。

  从未有重臣当众论及继任之事。

  卫觊此话,显然立时将李翊推向了风口浪尖。

  毕竟坊间也有不少传言说李翊是“权臣”,虽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众世家代表,靠着捐物资,博得了一些“官营企业”的经验资格。

  战时、战后都捐了不少款。

  但他们真正关心的,还是陈登会当多久的首相。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登是一定会坚决惯行李翊新政的。

  李翊指节轻叩案几,仰天大笑道:

  “伯觎何其谬哉!”

  “老夫没有任何的那个意思。”

  “汉律明载:首相择选当依内阁法。”

  “吾所言者,乃期许非钦定也。”腰间九龙佩随着笑声琅琅相击,竟压过了殿外更漏之声。

  “然相爷方才明言……”

  卫觊还欲争辩,却被李翊振袖打断。

  “若足下必欲问支持与否——”

  李翊倏然敛笑,目光如电扫过全场,“吾确支持陈公!”

  “老夫可以明确告诉尔等!我支持。”

  “然此支持乃依法而立,非私相授受也!”

  话音未落,末席忽有一少年推案而起。

  竟是弘农王氏的代表王濬。

  王濬来自弘农湖人。

  非是洛杉矶湖人,乃弘农郡湖人县也。

  各家族代表,大多是年长之辈,惟王濬最为年轻。

  他出身于世代为二千石的官吏之家。

  家族代代都有人在朝中作官。

  是并不逊色于弘农杨氏的豪门。

  而王濬自小博通典籍,姿貌俊美。

  爽朗旷达,恢宏有大志。

  同时,他也是西晋名臣,参加过灭吴之战的晋朝名将。

  十年前,刘备刚刚入驻洛阳时,百废待兴。

  王家也是积极出力,出人出钱,积极帮忙营建宫室。

  因为这次合理的入股,王家进一步巩固了在弘农的地位。

  王濬作为家族中的青年才俊,也是年纪轻轻就担任了河东从事。

  “李相……”

  少年甫一开口,即被李翊以手势止住。

  “观诸君皆世家俊杰,何不效锥刺股之苦读?”、

  李翊背着手,冷冷笑道:

  “老夫纵横四海时,袁本初盘踞河北,孙伯符啸傲江东,曹孟德虎踞中原——”

  “便是祢正平那般狂士,亦曾与吾坐论天下!”

  陈登轻叩玉冠,望一眼内阁诸臣,都在那里冷笑。

  王濬面红耳赤欲辩,却见李翊屈指弹向青铜烛树,灯焰应声摇曳。

  “吾何以设科举?正为破门阀之壅塞!”

  李翊踏着满地光影踱步,“若任由豪族举荐,岂非使寒门永无出头之日?”

  “诸君自诩聪明,却不见黄河改道之势乎?”

  “你们啊,你们这些世家豪族,好歹也是名门望族。”

  “但我感觉你们应当多读点书,因为你们问出来的问题实在是太幼稚了。”

  “你们太过自以为是,自己觉得自己很聪明。”

  王濬、卫觊被怼的面面相觑,怔怔着还想开口。

  却完全被李翊的气场所震慑,完全成了李翊的个人演讲。

  卫觊方欲开口,李翊忽返身指其鼻尖:

  “我不是从政者,因为今天我已经退了。”

  “老夫本欲效张子房辟谷修道,奈何见诸君稚若蒙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话来。

  唯见陈登悠然起身,举杯道:

  “诸君何惊?李相不过笑谈耳——”

  “来!奏乐!”

  编钟再响时,再无人敢回话了。

  次日,早朝。

  百官着朝服垂首而立,看着首相李翊将相印交予陈登。

  玉阶之上,刘备眼角细纹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忽开口打破静寂:

  “且慢!”

  满朝朱紫俱惊抬头,见天子步下台阶,亲手扶起跪受相印的陈登。

  却又转向李翊叹道:

  “……子玉可知昨夜观星台奏报?”

  “荧惑守心,彗星经天。”

  “值此多事之秋,朕实不忍见卿就此归隐林泉。”

  说着,刘备又面向群臣,说道:

  “昨夜高祖给朕托梦,告诉朕不能失去一紫微星。”

  “尔等说是也不是?”

  群臣一愣,顿时明白了刘备的暗示之语。

  庞统率先出班,玉笏在掌心叩出清响:

  “李相十载执政,府库粮仓倍增之数。”

  “刑狱讼案减半之绩,此乃天道可鉴!”

  话音未落,刘晔也捧着竹简疾步上前:

  “去岁三百七十九县考绩,上优者皆在李相新政推行之地!”

  张郃也赶忙从武官队列中走出,铁甲铿锵作响:

  “臣愿以江南军功作保!”

  “若无李相居中调度,指挥分明,征南战事岂能如此顺利?”

  言毕,竟单膝跪地。

  站出来帮李翊说话的,都是李翊的死党,也有不少他的门生。

  李翊退了,对他们来说肯定是惶恐的,因为失去了一座靠山。

  眼见刘备暗示了,众人都抓住这个机会,请求李翊留下。

  “……子玉啊。”

  苍老的声音从殿门传来。

  百官回首,见鲁肃倚着门框气喘吁吁,荀攸则被两名小黄门搀扶着跟在后面。

  左相官袍下露出药膏绷带,右相则连进殿都要歇息三次。

  鲁肃、荀攸虽贵为左相、右相,但他们已经上了年纪。

  近两年又身染沉疴,所以已经是半隐于朝的状态了。

  当然了,若按原有历史线来。

  其实两人早就已经老死了。

  他二人已经比原有时间线,多活了四、五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两人的工作量没有原历史线那么大。

  同时,李翊重视医疗业的发展。

  他重用张仲景、华佗两名内外科主治国手,保障人民的身体健康。

  加上洛阳的重建是李翊主导的,合理的城市规划,也进一步保障了人民的生活质量。

  重重buff加起来,使得鲁肃、荀攸二人得以延寿。

  比原时间线上多活了数年。

  可饶是如此,也避免不了生老病死。

  该来的终究会来。

  两人已经力不从心,刘备特批二人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上不上朝。

  而两人同时上朝的情况,近两年已经非常罕见了。

  所以今日二人强撑着病体齐来,显然是“蓄谋已久”。

  尽管对两人的到来,刘备心里跟明镜似的,但还是佯作不知问道:

  “两位爱卿病体沉重,今日何故到此?”

  两名老臣须发皆白,犹自强撑病体躬身行礼:

  “陛下……老臣闻听子玉欲归隐,特来……特来挽留。”

  说着竟剧烈咳嗽起来,素绢帕上渗出点点猩红。

  左相鲁肃坐在肩舆上被抬进殿门,声音虽虚弱却清晰:

  “肃得以辅佐圣主,全赖当年李相保举。”

  “如今四海未定,李相岂能独善其身?”

  荀攸亦道:

  “……相爷,您常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如今国家初定,您万不能此时便退。”

  见气氛烘托到这儿,文武百官齐齐向李翊作揖。

  “请李相留下!”

  “请李相留下!”

  “……”

  新任首相陈登见此,也来到李翊面前,说道:

  “……子玉,你就留下吧。”

  “首相之位可不好当,没有你的支持,愚兄真不知道能不能干得动。”

  面对众人的盛情,

  李翊仰天长叹,目光掠过殿外漫天柳絮:

  “诸君皆要老夫做恋栈之马耶?”

  刘备步下丹陛,执起李翊双手,沉声说道:

  “还记得建安年间,在郯县,先生出山辅佐朕时,曾言道:

  “此身既许社稷,安敢惜残躯?”

  天子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今蜀地未平,江东人心不宁。”

  “先生忍弃天下苍生乎?”

  刘备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唤李翊一声先生了。

  这一声先生喊出,竟勾起他无数回忆。

  殿外骤起狂风,吹得殿角铜铃乱响。

  李翊望向窗外翻滚的乌云。

  “臣……”

  老首相撩袍跪地,声音穿透骤起的风雨声。

  “愿为汉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百官齐齐拜伏,山呼万岁之声震彻殿宇。

  在电光闪烁中,人们看见老相爷斑白的鬓角在风中颤动。

  那双已经有老年斑的手却稳稳托起了陈登奉还的相印。

  雨幕深处,洛阳城的轮廓若隐若现。

  这个帝国正如巨舟行于惊涛,而掌舵的老舟子终究未能舍船而去。

  宫墙柳色经雨愈翠,似也知晓明日朝堂之上,还将续写新的篇章。

  ……

  暮鼓声中,李翊的青盖马车碾过洛阳湿漉漉的青石板。

  相府大门早已敞开,管家提着油灯候在阶前。

  “恭迎相爷回府!”

  苍头的声音未落,影壁后已转出数人。

  庞统披着鹤氅倚在太湖石旁,徐庶正俯身观察廊下新开的墨菊,刘晔与张郃对弈于亭中。

  徐晃、张辽则扶着刀柄仰望雨檐,连年轻的姜维都捧着文书侍立廊下。

  显然,众人一下朝就蹲在相府候着了。

  他们大多是李翊的党羽,亦或者是门生。

  李翊一旦退了,他们就失去一座靠山。

  今日朝会,云里雾里的。

  所以他们才跑来要确定清楚。

  李翊解下淋湿的朝服大笑:

  “诸君竟比雨燕来得还快!”

  庞统抢上前执住李翊衣袖:

  “白日朝堂之上,公所谓‘暂留’者,究竟几分真意?”

  庞统上来开门见山。

  李翊不着急答话,只是笑着让众人进去慢慢聊。

  宴设于听雨轩。

  酒过三巡时,刘晔方才掷杯问道:

  “某有一惑,相爷留朝将以何职立身?”

  “总不能屈居九卿之列吧?”

  按原计划李翊本应该退了,但在刘备与群臣的挽留下,李翊要接着干几年。

  不过首相之位已经让出去了,要是让李翊屈居九卿之位。

  对他而言无疑是一种屈辱。

  满座霎时寂然,唯闻雨打芭蕉声。

  徐晃手中炙肉跌落银盘:

  “莫非真要学张子房辟谷修道?”

  李翊拈须微笑,目光掠过窗外被雨水洗亮的戍楼:

  “既蒙诸君厚爱,老夫便再留几载。”

  “然年事已高,当退居次席,不复总揽万机。”

  言外之意,李翊就算留下,也不会长留一线了。

  之后打算退居二线。

  语毕,举觞一饮而尽。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松气之声。

  只要李翊确定留下就好,对众人都好。

  徐庶乃将刘晔适才的疑问再次抛出:

  “相爷功盖寰宇,若居次位,岂非折辱?”

  “不知……相爷接下来有何打算。”

  李翊目含深意地说道:

  “明日早朝,自见分晓。”

  “诸君回去各司其职,勿要生事。”

  “陇右战事亦当一并了结。”

  听到这儿,众人这才顿时醒悟。

  看来私下里刘备早就已经与李翊提前沟通好了。

  感情白日朝会,又是他君臣二人的二人转。

  把所有人都套路进去了。

  看李翊这么有成算的样子,怕不是早在下江南之前,这些事就都已经提前计划好了。

  不过得了李翊的保证,众人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是能够放下。

  宴罢人散。

  李治自屏后转出:

  “父亲不肯明言,恐明日朝堂又有大更张?”

  李翊挑眉:

  “何以见得?”

  “父亲位极人臣却甘居次席,非改制不足以全尊荣。”

  “孩儿揣度,或再设新职,或恢复旧职?”

  李翊纵声大笑,震得梁尘微落:

  “吾儿果有进益!且随伯约一起多历练,来日方长。”

  ……

  翌日五鼓,未央宫钟鸣九响,文武百官分列丹墀两侧。

  大家全都屏气凝神,期待着刘备会对李翊作何安排。

  刘备临朝,冕旒下的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李翊身上。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缓缓开口:

  “朕观历代兴衰,深感军政须得并重。”

  刘备声如洪钟,取出诏书示于众臣。

  “今复设大司马大将军之位,总摄天下兵马,特授李子玉。”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由于内阁制的建立,此前大司马大将军在短暂恢复后,又马上废除了。

  因为它与首相冲突了。

  现在刘备恢复此职,等于是间接地剥夺了首相的军权。

  掌握军队,就掌握了话语权。

  显然,刘备不放心把军权交给除李翊外的其他人。

  而且听刘备这意思,显然是想让李翊进行军改。

  不过想想也对,

  陈登虽然来洛阳任职了,但江南许多将领,依然握有部曲。

  其余地方上,也有些情况特殊的郡县,保留了独留部曲。

  军改是势在必行的。

  侍中杨仪出班急奏道:

  “陛下!大司马大将军权柄过重,且李相已经开府治事。”

  “若再兼军职,恐非……”

  杨仪是想说,这样一来,李翊的权力岂不是更大了吗?

  因为相府本身就有很大的权力,此前当首相时,还有内阁的一些束缚。

  现在单独剥离出军权,又保留相府的开府治事权。

  其权势岂非远超当初当首相之时?

  刘备抬手止谏,正色说道:

  “子玉随朕二十五年。”

  “平河北、定中原、收陇右,岂不知兵事?”

  遂命黄门侍郎宣读诏书。

  声震大殿,余音缭绕:

  “朕闻褒德显功,国之典也。”

  “任贤使能,政之基也。”

  “咨尔光禄大夫、前内阁首相李翊。

  “秉心贞固,操行端方。”

  “自建安初年入参机要,廿载于兹,夙夜匪懈,翊赞中兴。”

  “每竭忠勤,劳瘁弗辞,朕甚嘉之。”

  “顷者以疾乞骸,词意恳切。”

  “朕虽体恤耆旧,然念当今天下未靖。”

  “烽燧时惊,巴蜀曹魏之胁犹在,江东形势未定。”

  “此诚壮士效命之秋,贤良弼政之日也。”

  “昔周公吐哺,姜尚杖钺,皆以垂暮之年肩鼎鼐之任。”

  “卿岂得高卧林泉,独善其身耶?”

  “今特晋卿为大司马大将军,假节钺。”

  “总督中外诸军事,节制天下所有兵马。”

  “开府仪同三司,僚属皆得自辟,校尉以下皆得专授。”

  “凡朔望期朝,剑履上殿,谒赞不名。”

  “冀卿振鹰扬之威,布虎贲之烈。”

  “整饬六军,绥靖四方。”

  “呜呼!黄钺白旄,非朕私爱。”

  “斯是恩宠,实酬大功。”

  “卿其勉遵王命,无负朕托。”

  “钦哉!”

  众人屏气凝神听闻诏书的宣读。

  当听到“仍许开府,凡朝廷文书皆经相府”时,百官皆相顾失色。

  这分明是创了个凌驾内阁、皇权之上的权柄。

  刘备许给李翊的相府,有点类似历史上曹操的“霸府”。

  霸府就是指丞相府的权利凌驾于皇权之上。

  东汉末年到三国时期只有两个人开了霸府。

  一个曹操,一个诸葛亮。

  当然,诸葛亮就是叫相府,没有叫“霸府”。

  但他相府的权力,跟霸府是一样的。

  《出师表》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

  “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但是霸府这种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开的。

  放眼整个三国历史,也就诸葛亮与曹操两个人。

  然后你再看一下这二人的权力,就知道霸府具有什么样的政治地位了。

  当然,诸葛亮霸府的目的是要完全压制益州本地士族。

  益州的情况特殊一点,

  早年李傕郭氾祸乱南阳和三辅地区,导致大量难民涌入益州。

  因为这些难民全部来自益州的东方,因此统称东州人。

  数十万的难民涌入益州,免不了要与益州本地人抢夺生存资源,矛盾逐渐积累。

  难民们为了生存抱起团来,形成了组织,史称东州派。

  刘璋继位之后,益州本地人造反,包围了成都。

  刘璋大量启用东州派人士镇压叛乱,治理益州。

  刘备入蜀以后,益州又迎来新的外来者,荆州人。

  自此,益州的内部形成了三股势力。

  益州本地人,东州人,荆州人。

  在关羽失掉南郡后,荆州士族失去了家园。

  荆州士族的力量被大大削弱。

  荆州人失去了根,客居在益州。

  为了生存,自然也抱起团来,推举出领袖诸葛亮。

  同荣辱共进退,形成荆州派。

  因此刘备托孤的重臣有两个。

  东州派领袖李严,荆州派领袖诸葛亮。

  而诸葛亮的相府可以死死压制住东州派和益州本地人。

  这样,便能方便权力的行使。

  所以,刘备这样安排,显然是给李翊一个特殊的殊荣。

  仅只对李翊这一个人。

  刘备也不会担心李翊的权力过大,毕竟这么多年的交情,信得过。

  至于后来人,那就更不用担心了。

  霸府这种东西,可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

  包括首相这种职位,也不是给你当你就能当的。

  你得有配得上它的威望与势力。

  除诸葛亮与曹操外,其实费祎也曾开设过霸府。

  不过刚开府,扭头就被人给刺杀了。

  要知道,费祎当时已经是蜀汉的二把手了,

  直接把国家二把手给刺死。

  你便知道霸府这种东西,真不是你想开就能开的。

  刘备之所以敢这样放权,同时也是在暗示李翊。

  他自己六十岁的年纪,也撑不了几年了。

  帝国的未来,还需要你来掌舵。

  尤其阿斗这孩子缺乏主见,不能没有良师引导。

  所以为李翊单独例外一次。

  也算是刘备对李翊这些年亏欠的补偿吧。

  “……子玉,放心去做吧。”

  刘备望着李翊的眼睛,这一次,他没有多说什么。

  其言下之意就是,

  你我相交这么多年,如今我也老了。

  想做什么也干不太动了。

  知道你有很多想法,但还是考虑得太多。

  现在我把军队和国家大权全都交给你了。

  就在最后这几年里,让你去好好的疯一把。

  你想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众朝臣面面相觑,大家都清楚。

  刘备新设了一个“军机朝廷”,想让李翊继续当“太上皇”。

  看似退了,实则更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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