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十分自信,“本宫可以让大臣们联名请奏,随便寻个由头,便能送你回去,这并非难事。”

  宫应寒闻言。

  似迟疑了。

  长公主瞧在眼里,“是重回母国,还是寄人篱下为质,你自己选。”

  对质子来说。

  她开出的条件,诱惑力是极大的。

  质子人人可欺。

  谁不想回到故土呢。

  只要他交出母蛊,长公主就答应助他回去。

  换做旁人,定然答应。

  可宫应寒不是旁人。

  黎国,只要他想,便能回。

  而今他想要的,不是回去。

  而是领着姜南栀一起回去。

  宫应寒淡声道,“我的路,从不由自己抉择,子母蛊我虽有耳闻,但长公主要的母蛊,恕我不知,长公主该是找错人了。”

  他不认。

  真应了长公主的条件。

  便是承认,他教唆谢玉清,对秦蔓下蛊。

  长公主岂能饶他?

  宫应寒表示,他从不吃别人画的饼。

  且在旁人眼中,质子寄人篱下,哪有什么人权?

  所以,他还需表现出身不由己。

  张松就静静地看着主子表演。

  “宫应寒,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长公主怒了,“本宫能请你来,也能叫你离不开,你不过质子,本宫随时能让你暴毙,想来也无人会追究。”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然。

  宫应寒面不改色,“黎国虽退兵,却并非没有一战之力,长公主若想起战火,恐怕也得问问陛下的意思,我一命换姜国边境万千百姓的命,长公主觉得,陛下会答应吗?”

  “你少拿陛下来压本宫,你暴毙是意外,黎国若要战,我姜国何惧?”长公主气势威严。

  边境百姓的命,如何比得上蔓儿?

  她必须要拿到母蛊。

  话音落,周围的亲卫握紧刀柄,就要拔刀。

  “阿寒,你怎么跑姑母这来了?”

  突然,门外传来声音。

  门口守卫想拦,但被九狸一刀震退。

  姜南栀笑吟吟的进门,走到宫应寒身边,对着长公主微微行礼道,“姑母这好热闹啊,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暴毙,谁要开战?”

  她带了一队人。

  强势闯入长公主府。

  长公主眯起眸子,“南栀,你未免有些没规矩了。”

  南栀笑笑,“姑母见谅,阿寒出门太久,我有些不放心,他身份敏感,我也是怕他被人欺负。”

  这话是在说谁,不言而喻。

  她又道,“姑母今日怎么有这么好的兴致,找阿寒闲聊?”

  她一来,宫应寒的眼睛就只看到她。

  目光黏在她身上。

  眼底满是笑意。

  长公主做事,向来是果决的,周围已经安排好了弓箭手,只需她一声令下,便射杀宫应寒。

  “姑母,来时我同礼部约好了看婚服的时辰,我想要阿寒去替我看一眼,哪套婚服更适合我,婚嫁毕竟是女子一生中的大事,想来姑母是能理解的。”

  南栀察觉到周围的杀气,她镇定道,“秦家离京去了旦州,想必姑母心情欠佳,我们就不多叨扰姑母了。”

  她这话,是在提醒长公主。

  你在京中的势力,并非坚不可摧,你也并非只手遮天!

  若要强行留下她和宫应寒,还需思量清楚!

  父皇那,如何交代。

  长公主的势力与布局,最近接连受挫,若是再叫姜武帝揪住什么把柄,恐怕就得趁机遣她离京去封地了。

  姜南栀又特意提及礼部,便是警醒,她布置好了后手的。

  说罢,她牵着宫应寒的手,镇定自若的转身离去。

  出了长公主府的门,南栀挺直的脊梁才微微弯曲,松了口气,背上都是冷汗。

  姑母还没到豁出去的时候。

  若真到了那时,恐怕她和宫应寒,都走不了。

  姑母终究是没下令放箭。

  “害怕?”宫应寒问她。

  如此紧张,可不像是肆意妄为的姜南栀。

  南栀白了眼,“废话,那是我姑母,能不怕吗。”

  “怕为什么还来?”宫应寒说。

  “你在这,我能不来吗。”说话间,南栀上了马车。

  宫应寒眼神微动,听不到动静,南栀回头,见他不动,便伸出手,“你让张意回来给我报信,不就是想让我来找你么。”

  宫应寒弯了弯嘴角。

  抓着她的手,一道上了马车。

  公主府的马车很宽敞。

  宫应寒出门,遇到长公主的人,强行请他去。

  好在张意是暗中跟随。

  他便让张意去报信。

  南栀说,“你随便试探,本宫等得起。”

  他不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为他涉险吗?

  既然要以他为刀,自然要把刀磨亮了。

  该为他出头的时候,南栀不会退缩。

  她以情浇灌,不信宫应寒开不出花来。

  宫应寒这阴黑冷情的心肠,已是融了一大半。

  他坚持不了多久。

  南栀信誓旦旦。

  也胜券在握。

  这场赌局,她赢定了!

  南栀嘴角扯出浅笑,却带着一缕心酸,宫应寒捏了捏她的手,“我没有疑你,嗯?”

  南栀依旧在笑,“我知道。”

  然而,宫应寒感觉到,她还是难过了。

  因为他的试探。

  宫应寒觉得不对,他的情绪,在任由姜南栀左右。

  他的心绪,太容易被她牵动。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微微叹气,“我们此番彻底得罪了长公主,你羽翼未丰,我护着你,可好?”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呢?

  南栀噗嗤一笑,“我好歹是姜国公主,背后有父皇母后撑腰,我怕什么,倒是你,莫要在她人面前暴露你的羽翼,本宫身边多的是人保护,你护好自己足矣。”

  宫应寒抿唇,“你还是……”

  “本宫没有信不过你。”南栀回握住他的手,已经预料到了他要说的话,她低声说,“母后从小教导我和太子,不论我们喜爱什么,都不能表露出来,一旦旁人知晓我们的喜好,就会变成刺向我们的刀。”

  “宫应寒,我若在乎你,你也会变成刺向我的刀,同时,你也会变成敌人的靶子,你叫我有了软肋,可怎么好?”

  她叹息着。

  也无奈着。

  语气却是甜腻的。

  宫应寒听出了幸福感,他轻轻摩擦着她的手指说,“我不会变成刺向你的刀,我只会做你手中的刀。”

  “你只要,在乎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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