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看着蓝玉那副又急又怒的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收敛。

  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却没有喝。

  只是用手指轻轻转动着酒杯,目光落在摇曳的烛火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毒蛇吐信般的阴冷!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既然不能直接阻拦他办事,那我们就……从他本人身上下手。”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冰冷而狡黠的光芒,一字一顿地说道:“暗中查他!”

  “仔细地查!”

  “咱就不信,他叶凡年纪轻轻,骤然高位,圣眷优渥,会如此的干净,如此的毫无破绽!”

  “查他?”

  蓝玉眼睛一亮,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查他什么?”

  胡惟庸阴恻恻地一笑:“查他的过往,查他的背景,查他升迁过程中有无猫腻,查他府上收支用度,查他结交往来之人……”

  “但凡能找到一丝一毫的不法之事,贪墨之嫌,结党之据,或者……任何可能引起陛下猜忌的言行!”

  他的声音如同毒液般缓缓渗透。

  “只要抓到一点把柄,我们便可借题发挥,在陛下面前参他一本!”

  “不需要一下子将他打死,只需在陛下心中种下一根刺!”

  “陛下此人,最是多疑,一旦起了疑心,那叶凡的圣眷,还能维持多久?”

  “到时候,无需我们动手,陛下自会……”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蓝玉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不是正面强攻,而是迂回侧击,攻心为上!

  目标是摧毁叶凡最赖以生存的东西——

  皇帝的信任!

  蓝玉仔细品味着胡惟庸的话,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

  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狰狞而快意的笑容,他猛地一拍大腿:“好!”

  “就这么办!”

  “老子就不信,他叶凡真是个无缝的鸡蛋!”

  “胡相,此事,还需你多费心,你在朝中门生故旧多,查起来方便!”

  胡惟庸微微颔首,举起酒杯:“此事需隐秘,需耐心。”

  “你我在明面上,暂且还需与他虚与委蛇,麻痹其心。”

  “暗中……各凭手段便是。”

  “好!干!”

  蓝玉重重地与胡惟庸碰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眼中燃烧着复仇和算计的火焰。

  ……

  夜色深沉。

  叶府内,一片寂静。

  只有廊下悬挂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昏黄而柔和的光晕。

  叶凡处理完东宫的事务,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府中。

  刚踏入内院,脚步便是一顿,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讶!

  只见庭院中央的石桌旁,一个身影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那人身着常服,气质温婉雍容,在朦胧的灯光下,不是母仪天下的马皇后又是谁?

  她并未带多少随从,只有两名贴身宫女远远侍立着,仿佛只是寻常人家的长辈在自家庭院纳凉。

  叶凡心中剧震!

  连忙快步上前,整理了一下衣袍,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臣叶凡,不知皇后娘娘凤驾亲临,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

  马皇后转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摆了摆手:“叶大人不必多礼,是本宫未曾通传,贸然来访,惊扰你了才是。”

  “坐吧。”

  她指了指对面的石凳。

  叶凡心中念头飞转。

  马皇后深夜悄然来访,所为何事?

  他依言坐下,姿态恭敬,心中却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马皇后却并未立刻切入正题,而是如同拉家常般,目光柔和地看着叶凡,轻声问道:“叶大人,本宫若是没记错,你今年应是二十有三了吧?”

  “回娘娘,正是。”

  叶凡恭敬回答。

  “如此年纪,便已官居左相,简在帝心,实乃少年英才。”

  马皇后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语气变得更加随意,带着一丝关切。

  “不知……叶大人这些日子忙于国事,个人之事,可曾有过考量?”

  “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听到这话,叶凡心中猛地一咯噔!

  来了!

  他终于明白马皇后今夜来访的目的了。

  这是要……做媒?

  而且还是皇家做媒!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面上却竭力保持着平静,斟酌着词语回答道:

  “劳娘娘挂心,臣……臣一心忙于公务,尚未有心仪之人。”

  他这话半真半假。

  忙于公务是真,但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对美好女子自然有所向往。

  只是在这位皇后面前,绝不能表露分毫。

  马皇后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仿佛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

  她轻轻呷了一口叶府下人奉上的清茶,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着叶凡,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既然如此,本宫今日,便厚颜做一回媒人。”

  她微微停顿,观察着叶凡的反应,缓缓说道:“本宫欲向陛下请旨,将临安公主,许配于你,招你为驸马都尉。”

  “不知叶大人,意下如何?”

  “临安公主?!”

  纵然叶凡心志坚毅,早有预感,但当“临安公主”这四个字清晰地从马皇后口中说出时,他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震,脸上露出了真正的震惊之色!

  居然是她?

  他之前就见过这位公主,而且不止一次。

  之前,临安还多次摸到了他的府上,东瞅瞅西看看,问些天马行空的问题,甚至还缠着他讲过一些海外奇谈。

  甚至搜刮走了他家中许多精巧物件儿。

  印象中,那是个眼眸灵动,笑容狡黠,很会讨人喜欢,连老朱那般严肃的人在她面前都会缓和几分的少女。

  紧接着,一股更大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当官就已经够提心吊胆了,伴君如伴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这要是当了驸马,成了皇亲国戚,那岂不是彻底被绑在了老朱家的战车上?

  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皇家眼皮子底下?

  这简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啊!

  而且……驸马身份限制极多。

  想想以后若是想多娶几房美娇妻,过点逍遥日子,那基本是痴心妄想了!

  他心中波涛汹涌,脸上却强行压制着,尽可能保持着平静。

  甚至挤出一丝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安的神情,连忙起身,再次躬身,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自惭形秽。

  “皇后娘娘厚爱,臣……臣感激涕零!”

  “然,临安公主乃金枝玉叶,天潢贵胄,臣出身微末,才疏学浅,岂敢高攀?”

  “实在是……配不上公主殿下啊!”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试图婉拒!

  但马皇后是何等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登峰造极。

  她虽然看不到叶凡内心真实的想法,但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的震惊和此刻言辞中的推脱之意。

  她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目光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度。

  “叶大人,你这话……可是不愿意?”

  叶凡心中一跳,知道绝对不能直接承认,连忙将腰弯得更低,声音带着急切。

  “臣绝无此意!”

  “娘娘明鉴!”

  “臣对陛下,对娘娘,对公主殿下只有满心敬重!”

  “只是……只是臣自觉德才不足,实在惶恐,不敢玷辱公主清誉!”

  马皇后看着他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脸上的神色重新缓和下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令人如沐春风的劝解。

  “叶大人,你过谦了。”

  “你若都算才疏学浅,德才不足,那这满朝文武,又有几人能入眼?”

  她开始细数叶凡的功劳,语气中带着真诚的赞赏。

  “你献策开设港口,规划海贸,为我大明开辟富源。”

  “又曾献方防治天花,亲身试痘,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而且,你辅佐着标儿,屡献良策,稳固国本……”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功业?”

  “陛下与本宫,都看在眼里。”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若连你这样的大才,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公主,那岂不是说,我大明的公主,再也寻不到良配了?”

  “你这般推拒,不是在贬低你自己,而是在贬低公主,贬低我皇家了。”

  这话说得极重,却又合情合理。

  将叶凡的退路堵死了一大半!

  马皇后见他沉默,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语气重新变得温和而通透。

  “当然,本宫今日前来,并非是要强逼于你。”

  “婚姻大事,终究讲究个你情我愿,缘分天定。”

  她走到叶凡面前,声音轻柔:“本宫的意思,是让你们年轻人,多接触接触,多看看。”

  “静镜那孩子,性子是活泼了些,但心地纯善。”

  “你不妨试着多了解她一些,或许……会发现彼此投缘呢?”

  她给了叶凡一个台阶,也留出了缓冲的余地。

  叶凡知道,这已经是皇后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宽容了。

  若再不知好歹地直接拒绝,那便是真的不识抬举,后果难料!

  他只能压下心中的万般无奈,躬身应道:“臣……谨遵娘娘懿旨。”

  “谢娘娘厚爱。”

  马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如此便好。”

  “夜深了,本宫也该回宫了。”

  “叶大人也早些歇息吧。”

  “臣,恭送皇后娘娘。”

  叶凡深深躬身,直到马皇后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悄然离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缓缓直起身。

  望着空荡荡的庭院,无奈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脸上那强装出来的平静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纠结和郁闷。

  “临安公主……驸马……”

  他低声喃喃,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这要是真娶了公主,以后还怎么三妻四妾,逍遥快活?”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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