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补牙匠 第61章 大明药神擂台争霸赛

小说:大明补牙匠 作者:汽水鱼深潜中 更新时间:2025-12-03 18:32:37 源网站:圣墟小说网
  陶罐排成三列,从工坊这头堆到那头,每个罐口贴着裁成细条的黄纸,上面用炭笔写着蝇头小字:川连、茯苓、当归、龙脑、麝香……药味混在一起,浓得能腌入味。

  陈越坐在长桌正中,左手翻《本草纲目》,右手往笔记簿上划拉,炭笔在纸上蹭出沙沙的响声。他眼圈发青,下巴冒出胡茬,桌角那碗粥早就凉透了。

  修安跨进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大人,您要的东西。”他把麻袋往地上一放,袋口散开,露出硝石块、硫磺粉,还有一捆晒干的海藻,“水晶片也找了,城南玉器铺子现磨的,薄得能透光。鸡蛋在后头车上,一百个,够开饭馆了。”

  陈越抬起头,眼珠子转了两下才聚焦。

  “海藻灰煮水,硝石磨粉,硫磺和铁粉按三比一混。”他语速很快,“水晶片交给张鬼手,让他按我画的图磨成凸镜——记住了,中间厚边上薄,差一丝都不行。”

  修安挠头:“大人,您这到底是……”

  “做能赢的东西。”陈越打断他,抓起一把海藻扔进陶罐,“墨炎浸淫药道三十年,鼻子比狗灵,眼睛比鹰毒。跟他比谁活得久?我脑袋又没被门夹过。”

  他站起身,从柜子深处抱出个檀木盒子。

  打开来,里头躺着那架给太后做金牙时用的初代显微镜——单镜片,铜底座,简陋得像个玩具。陈越把它拎出来,对着光看了看。

  “张鬼手!”

  老匠人从隔壁探出头,手上还沾着牙膏沫子。

  “来活儿了。”陈越把显微镜推过去,“加个铜管,里头做螺纹,能前后拧动调焦距。镜片换成新的,要两片,一片在上,一片在下,中间留一指宽的空。”

  张鬼手凑近端详:“这是……千里镜?”

  “千里镜看远,这个看近。”陈越比划着,“近到能看清药渣上的纹路,叶子上的绒毛,花粉里的颗粒。看得越细,赢面越大。”

  张鬼手眼睛亮了。

  他搓搓手,接过显微镜,像捧什么宝贝:“大人放心,老朽别的不行,手上功夫还没丢。”

  两人凑在油灯下讨论镜片弧度,修安在旁边煮海藻。陶罐咕嘟咕嘟响,水汽带着股腥咸味儿往上冒。煮到水色发绿,陈越舀出一勺,加硝石粉搅拌,再把棉布条浸进去。

  布条慢慢变成淡黄色。

  “酸碱指示剂。”陈越拎起布条抖了抖,“遇酸变红,遇碱变蓝。药材炮制过了火候会变酸,发霉了会出碱——靠鼻子闻不出的,它看得出。”

  他又把硫磺粉和铁粉混匀,摊在油纸上。

  “这个遇重金属变黑。砒霜、水银、铅粉,藏得再深也藏不住。”

  修安盯着那些瓶瓶罐罐,嘴巴张了张,没说出话。

  门口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赵雪提着食盒进来,看见满屋狼藉,愣了愣。她把食盒放在唯一干净的长凳上,默默走到药材架前,开始把陶罐按性味重新排列——解表药归一堆,清热药归一堆,温里药归一堆。

  陈越回头看她。

  烛光在她侧脸上投下一层柔和的晕,睫毛垂着,专注得像在绣花。她动作很轻,拿起每个陶罐时都先闻一闻,再摆到该放的位置。

  “你怎么来了?”陈越问。

  赵雪没抬头:“跟院正告了假。说是家里有事。”

  “家里有什么事?”

  “家里有个呆子,快要跟人拼命了。”赵雪淡淡地说道,“我帮不上忙,至少能让药材好找些。”

  陈越喉咙动了动。

  他继续调试剂,赵雪继续分药材。工坊里只剩下磨镜片的沙沙声、煮水的咕嘟声、陶罐轻碰的叮当声。外头天黑了,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油灯火苗直晃。

  修安不知什么时候溜出去了。

  夜深时,陈越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脑袋一沉趴在了桌上。鼻尖抵着笔记簿,墨味混着药味直往脑子里钻。迷糊间感觉肩头一暖,有什么东西盖了上来。

  他睁开眼。

  赵雪正给他披外衣,见他醒了,手停在半空。

  两人对视了三息。

  陈越忽然坐直,凑过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啵。

  暗夜里的一声,特别清晰。

  赵雪整个人僵住了。她眼睛瞪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从耳根一路红到脖颈。她抬手要打,手举到半空,顿了顿,又慢慢放下。

  最后只是瞪他一眼。

  那眼神凶巴巴的,可里头没半点怒意。

  陈越得寸进尺,伸手去拉她的手。赵雪手指蜷了蜷,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不动了。她扭过脸去看药材架,耳根红得能滴血,手却任由他握着,指尖微微发颤。

  “你……”她半天才说出一个字。

  “我什么?”陈越捏了捏她手指。

  “无赖。”赵雪声音轻得像蚊子哼。

  陈越笑了,笑到一半打了个哈欠。他确实困得不行,眼皮打架,可手里还攥着她的手,舍不得放。

  赵雪挣开手,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还温着的莲子羹。

  “喝了,睡觉。”她把碗推过去,“明日再弄。”

  陈越乖乖喝羹。甜味在舌尖化开,混着莲子的清香,一路暖到胃里。他喝完了,赵雪收碗,他忽然问:“你不怕我输?”

  赵雪动作顿了顿。

  “怕。”她说,“但更怕你为了赢,把命搭进去。”

  她收拾好食盒,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烛光里她的身影很单薄,声音却很稳。

  “活着回来。”

  门轻轻带上。

  陈越坐在原地,看着桌上那些瓶罐。过了很久,他抹了把脸,重新拿起炭笔。

  擂前夜,所有东西准备停当。

  显微镜改造成了铜管双镜片,能调焦距。试剂布条晾干了三大捆,分门别类装在竹筒里。生鸡蛋和牛奶用冰镇着,放在塞满棉花的保温木箱中。

  修安盯着那箱子,眉头皱成了川字。

  “大人,这些玩意儿百姓看不懂。”他压低声音,“万一被说成邪术妖法……”

  “看不懂的,才叫神仙手段。”陈越合上箱盖,啪嗒一声扣紧,“他们越看不懂,越觉得你高深莫测。墨炎靠的是几十年经验,我靠的是他们没见过的东西——这就叫降维打击。”

  “降……什么?”

  “降维。”陈越拎起箱子试了试重量,“意思是你站在楼上,往楼下泼洗脚水,楼下的人只能干瞪眼。”

  修安懵懵懂懂点头。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天了。

  ……

  前门大街从来没那么热闹过。

  天才蒙蒙亮,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卖早点的摊子支在街边,蒸笼冒着白气,油炸果子的香味混在人堆的汗味里,闻着能让人头晕。

  擂台搭在三丈见方的空地中央,离地五尺高,四角插着幡旗,红底黑字写着“辨药夺魁”。左边立着断手台,榆木打的架子,上头横着一把鬼头刀。晨光从东边斜照过来,刀刃反着冷森森的白光。

  右边是三排药材架,蒙着红布,鼓鼓囊囊不知底下是什么。

  几个混混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手里举着木牌,上头用朱砂写着赔率。

  “下注了下注了!墨炎神医胜一赔一点二,陈牙匠胜一赔三!断左手赔五,断右手赔八!买定离手,童叟无欺!”

  百姓围上去,铜钱叮当响。

  “我押墨炎!十文!”

  “我也押墨炎!人家是药王,那陈越才多大?”

  “牙匠跟药王比辨药?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找没趣嘛!”

  哄笑声一片。

  对面茶楼二层,福王推开包厢窗户,冷眼看着楼下。

  他今天穿得很素,靛蓝绸袍,玉带束腰,手里捏着一串念珠。可那张脸阴沉得像要下雨,眼角皱纹深得能夹住铜钱。

  管事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王爷,咱们的人混在人群里,刀都藏在袖子里。万一墨炎输……”

  “输了就按规矩办。”福王捻着念珠,珠子一颗颗滚过去,“但若陈越敢耍花样——比如用那些瓶瓶罐罐搞鬼,你知道该怎么做。”

  管事点头,退到阴影里。

  这时一顶青呢小轿停在擂台东侧。

  轿帘掀开,下来个三十出头的宦官,面白无须,穿深蓝缎袍,腰间挂着司礼监的象牙腰牌。他朝茶楼方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走到监审席坐下。

  席位摆着三把椅子,正中间空着,留给药行会长。

  百姓的议论声小了些

  “那是李公公的人吧?”

  “司礼监都来监审,这场面……”

  “看来是真要见血了。”

  辰时初刻,陈越到了。

  他带着修安和小禄子,三人从人群里挤过来。陈越手里提着那只木箱,箱子不大,看着挺沉。百姓目光唰地全聚过去,有人伸长脖子看。

  “陈牙匠!您那箱子里不会是牙粉吧?”

  哄笑声又起。

  陈越没理,径直走到擂台西侧准备区。他把箱子放下,抬头看了看天色。晨光正好,不刺眼,适合看显微镜。

  又过了半炷香,墨炎登场。

  他从另一侧上台,脚步很稳。一身玄色绣金药王袍,袍角用金线绣着百草纹,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须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擦了粉,看着比实际年轻几岁。

  可他眼神却很反常。

  那眼睛里像烧着两团火,阴鸷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癫狂。他瞥了一眼断手台,喉结滚动了一下,很快又把目光移开,死死盯住陈越。

  陈越朝他拱拱手。

  墨炎没回礼,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药行会长上台了,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须发皆白,穿一身藏青长衫。他在监审席正中坐下,清了清嗓子。

  “时辰到——”

  司礼监来的宦官站起身。

  他个子不高,声音却尖细清晰,一开口就传进每个人耳朵里。

  “第一局,盲眼闻香。”他指了指药材架,“药行公会备药十味,二人蒙眼,闻香报药名、产地、年份。十味全对者胜。若都全对,用时短者胜。”

  伙计捧上两条黑布。

  墨炎接过,利索地蒙上眼,在脑后打了个死结。陈越也蒙上,试了试,确保不透光。

  “墨先生先请。”宦官道。

  第一味药端上来,是个青瓷小罐。伙计打开罐盖,凑到墨炎鼻下。

  墨炎只闻了三息。

  “川黄连,四川雅安产,三年陈。”他语速平缓,像在念书,“炮制时火候稍过,带焦苦味。”

  伙计亮出标签。

  台下哗然——全对,连火候都说准了。

  第二味,墨炎闻了五息:“海南沉香,油脂含量七成,存放于阴凉处,故香气沉郁。”

  全对。

  第三味、第四味……到第九味龙涎香时,墨炎也只用了十息。他嘴角露出笑意,那是几十年浸淫药道积累的绝对自信。

  最后一味药端上来。

  这次是个锦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根参。墨炎凑近闻了十五息,眉头先皱后舒。

  “长白山五十年野山参。”他扬高声调,“须完整,主根有虫蛀旧疤,但未伤及药芯。参体微潮,应是前日才从地窖取出。”

  伙计翻开标签,高声念道:“长白山五十年野山参,须完整,主根虫蛀——全对!”

  台下炸了。

  “神了!真是神了!”

  “这鼻子,比猎狗还灵!”

  “陈牙匠悬了……”

  墨炎扯下蒙眼布,斜睨陈越,眼里尽是得意。

  轮到陈越。

  前九味药,他答得也都对,可速度明显慢一截。平均要十到十五息,中间还停顿思索。百姓开始摇头,有人已经摸出铜钱,准备加注墨炎。

  第十味药端上来。

  是个青花瓷盘,上头一堆淡黄色粉末,细得像面粉。

  陈越凑近闻了闻,没说话

  五息,十息,十五息。

  墨炎在旁冷笑:“陈牙匠,闻不出来就认输,不丢人。这‘百花散’十三味香料混合,确实难辨些。”

  陈越还是没吭声。

  又过了五息,他忽然开口:“丁香三钱,藿香二钱,甘松一钱半,白芷……”

  他一口气报了十三味香料,分量、配比,分毫不差。

  药行会长在监审席上直起身。

  陈越顿了顿,补了一句:“但其中一味甘松,储存不当,发霉了。霉味被其他香料掩盖,可仔细闻,底子里有股子潮腐气——像梅雨天晾不干的衣裳。”

  全场寂静。

  会长亲自上台,接过瓷盘。他捏起一小撮粉末,在指尖捻开,又挑出几颗甘松颗粒,凑到阳光下细看。

  看了很久。

  他抬头,神色复杂:“陈……陈大人所言不虚。甘松确实微霉,霉斑极细,不仔细看辨不出。”

  宦官起身:“第一局,双方十味全对。但陈越发现药材瑕疵,功过相抵——平局!”

  台下炸锅了。

  “平局?这算哪门子平局?”

  “可人家确实说对了啊!”

  “墨炎那么快都没发现霉变……”

  墨炎脸色铁青,拳头攥得紧紧的。他死死盯着那盘百花散,像是要把它瞪出个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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